第226章
沉沉的神智吓得陡然一惊! 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正靠在仓库门的门框上,身体正像面条一样顺着门框往下出溜…… 刚才的哭声,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当史弥茂诧异不己的看向这个人时,他随即就是一愣! 这个人他是认识的,他就是史弥远的贴身党羽,大宋朝左司谏……梁成大! 就见这时的梁成大,就跟自己刚才的狼狈相一模一样。他摊在地上泪流满面,身体软趴趴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此刻梁成大后背倚靠着门框,两眼眨也不眨的正看着面前泥土和箱子。 正当史弥茂诧异不已的时候,只听猛然一声凄厉的哭嚎,从梁成大的嗓子里突然冲了出来! “1400多万两啊,白花花的雪花银!” 就见梁成大死了爹妈一样哭喊着叫道:“就换了这些土?娘的全没啦!四海商社我和你不共戴天!” “什么?1400多万两?”这个时候,史弥茂的眼睛立刻就诧异的瞪圆了! “梁大人!你是说,你也花了一千多万两……”这时候,当史弥茂正要向着梁成大发问的时候。他却一眼就看见了梁成大的手里,也死死攥着一大叠货单! 还是一模一样的单据,上面写着一模一样的内容! 这时的史弥茂惊惧万分的想道:原来四海商社靠着自己私印的这种假单据,坑的竟然不是他史家兄弟两个人,而是三个! 这第三个倒霉蛋儿,就是史弥远的贴身手下……梁成大! …… 这时的史弥茂,才猛然间醒悟过来! 原来那天自己在外面,无意中听到史弥远和他几个手下重臣的谈话之后。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收购货单、挤垮四海商社、借机取而代之的念头…… 原来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想到了这个主意,这个梁成大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么说来,在前些日子的钱王祠货单交易市场里,梁成大也和自己一样,派出了手下,不动声色的偷偷吸纳市场上的货单! 原本他们在偷偷收购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是想要瞒过龙玉决的耳目。 可是没想到,这两个不约而同琢磨出这个主意的家伙。却由于贪恋财货,都想要独吞四海商社的生意。所以他们相互之间却是谁都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人也采取了和自己一样的行动! 这么说来,四海商社所印出来的那些假货单,根本就不是价值1500多万两,而是总共印了3000万两! 就在史弥茂梁成大他们收购货单的同时,他们用来购买货单的银子,却不知不觉的流入了四海商社。 这个四海商社的龙玉决!这个卑劣无耻的小人!他把这些假单据放出去一张,自己这两个大傻子就抢着买回家一张! 非但如此,他龙玉决印的还是双份儿……他同时坑了他们俩! 第1826章:贪墨钱财半生迷、一朝散尽、零存整取 梁成大和史弥茂两个人当然早就认识,他们都是史党一脉,深受史弥远信任的人。 所以当他们两个人强忍着悲痛交谈了几句之后,立刻就把龙玉决的阴谋想了个明明白白! 此时此刻,这两个人心疼得脸都抽抽了! 两个人加在一块,被人骗了将近3000万两银子,这可是史弥远和梁成大一笔一笔贪赃枉法,一个一个的买卖官职,四处逼得家破人亡,弄得全天下都把他们当成奸党,为此操劳了半辈子才弄来的银子! 原本他们以为这笔生意毫无风险,所以才美滋滋的投入了现银。没想到就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这些银子居然真的打了水漂! 史弥远和梁成大他们这些人,这半辈子几乎都白干了! …… 正当梁成大和史弥茂两个人泪眼相看泪眼,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场的时候。这时他们却猛然间听到了“啪”的一声! 当他们俩猛然间转过头,就看到门口那边,有个人被门槛绊得重重摔了一跤。他肥胖的身子就像一只青蛙一样,脸朝下整个摔在了地上。 当这个人狼狈不堪的奋力爬起来时,史弥茂和梁成大随即看到了一张被摔得满脸是血,却是狰狞无比的脸! “怎么回事?货呢?我的货呢?” 就见这个人攥着手里一大叠的货单,将它抖得哗哗直响。他身上的肥肉也跟着这些货单在急速的颤抖! “1400多万两银子的货,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啊!” 当这个人接连喊出这几句话之后,史弥茂和梁成大这才惊讶的对了一下眼神。 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这个满脸是血的家伙,正是史党中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大宋朝迁宗正寺主簿——莫泽! 这个家伙在史弥远的手下贪渎为害、甘为鹰犬,在史弥远的支持之下一路升官。 在他脚下这条官途上,不知道陷害了多少忠良之臣,贪墨了多少不义之财! 看这个家伙手上挥舞着货单的样子,这次倒霉的人,居然还有他一个! 此时的史弥茂和梁成大两个人,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这几个人在和史弥远密谋的时候,有的在屋里边参与了那次会议,有的则是在外面偷听。 没想到这些平常聪明绝顶的家伙,在会议散了之后却是各怀鬼胎。他们竟然不约而同的全都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被龙玉决的四海商社,把他们贪了半辈子的钱骗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只见那个肥胖的莫泽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忽然两眼一翻,身体就像一段木桩一样,向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我去!”正当史弥茂和梁成大两个人连忙上前,将这个胖子莫泽扶住……就在这时,他们猛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喝! “你们怎么在这?我的……货呢?” 当史弥茂和梁成大听到了声音,猛然回头的时候。只见门口那里,居然又出现了一个手拿货单的人! 聂子述!大宋起居郎兼密院都承旨,这……又是一个史弥远的党羽! …… 聂子述是绍熙元年进士,宝庆三年由瑞金县令升迁,做了赣州知府后又去蜀地为官。 当他从川蜀之地回来之后,这家伙带回了十余船金银财宝满载而归。在这之后他用这些钱贿赂史弥远,成了史党中的重臣。 这家伙素来有“贪墨钱财胆大如斗,事有担当头皮纸薄”之称。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就会贪赃枉法的赃官! 一看到聂子述手里也拿着一叠货单,暴怒无比的冲进了仓库,这时的史弥茂已经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个!这都第四个了! 此时的史弥茂,愤怒之极的大声喊道: “这他娘的四海商社,为什么专门可着我们史党一波人坑啊!” …… 可是事实证明,受伤的还不止他们四个人。 就在这四人泪眼婆娑的相顾无言之时,有一个人影从门外“噌”的一声跳了进来。 随后,当他两脚一落地之时,这个人一眼就看见屋子里面的四个人。只见这个人立刻就是扭身一个倒纵,又原封不动的返身跳了出去。 由于他动作很快,连进带出也不超过一秒钟的时间,以至于库房里面的四位,全都没发现刚刚还进来过一个人。 刚才那个一探头就跑了的,就是第五个! 看他身上的衣饰,居然还是一位出家人。此人名字叫做柳若晦,是一个道士。 他是临安城外一座道观“洞霄宫”的主持,此人今年四十出头,保养得面如冠玉,犹如二十岁相仿,有个道号叫做“冲虚真人”。 至于说他一个出家的道士,怎么也会上了这个恶当? 原来这位冲虚道人柳若晦,和范成大的夫人李氏相交莫逆,是一对好友。 前些日子,自从范成大开始收购四海商社的货单之后。他在家中得意忘形之际,不免对着自己的夫人吹嘘了几句。 结果这些话的内容,却被他夫人一通枕头风就透露给了柳若晦。这位真人随即便是财迷心窍,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原本他主持这座冲虚观,借着真人的名头坑蒙拐骗,颇聚敛了不少钱财。 尤其是这些年,他搭上了范成大的夫人之后,更是借着这位夫人的枕头风赚了不少银子。以至于城外的洞霄宫,现在都成了买卖官爵的窝点,包揽诉讼的污浊之地。 这位柳若晦手里有了钱,又发现了这样的商机,他又怎么肯轻轻放过?自然是把之前赚来的银子全都投了进去,买下了大量的货单,准备借机赚上一大笔。 不过他是准备囤积居奇,倒并不是想打四海经销权的主意。此外他拿出来的那些银子,也跟另外四家也没法相比,大概也就只有500多万两。 不过今天他怒气冲冲拿着货单过来,刚进了涌金门仓库,却是一眼就看到了梁成大! 这一下,奸夫遇上了正牌儿老公,柳若晦赶紧仗着身体灵敏,下盘功夫扎实,一个反身纵跃就窜出了门外! 第1827章:相国一怒冲冠起、悔之晚矣、嗟之何及 在这之前,他已经看到了仓库里满地木箱子和泥土的情景,知道自己的银子,这回铁定是打了水漂了。 不过像他这样的身份,就连进屋去抱头痛哭的资格都没有。柳若晦也就只好一路流着泪,悲悲戚戚的回他的洞霄宫去了。 …… 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仓库里的四个人垂头丧气的一路回到了史丞相的相府。 这时的史弥远,才彻底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等到他们一算账的时候,这五个人脸上的神情,却是一个个的比哭还难看! 史弥远和史密茂两兄弟、聂子述、莫泽、梁成大这4股,每一股被骗的金额都在1500万两上下。 合起来足足6000万两雪花白银,就这么从他们手中不翼而飞了!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受骗了。恐怕在史丞相第一次让四海担保交子的时候,那个龙玉决就准备好了这个圈套! 只要四海商社不倒,像担保交子这样的事,就一定会一宗连着一宗。 史弥远一定会把四海商社彻底榨干,弄得四海倒闭才会罢手。 所以四海商社才设计了这么个让人始料不及的骗局,龙玉决不但将朝中的史党骗了个遍,还把他们半生贪墨来的银钱,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史弥远心中恼怒愤恨,一脚就踹翻了眼前的桌案! 随即就见史弥远抱着自己的脚,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这位史相额头上的汗珠混合着眼眶里浑浊的老泪,一个劲儿的往下直淌! “史相!史相您怎么了?” 只见这时,他面前的史弥茂这四个货连忙冲上来扶住了史弥远。给他脱下鞋子,查看脚上的伤势。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见史弥远的两根脚趾已经飞快的肿了起来! …… 这时的史弥远坐在椅子上,咬着牙愤恨无比的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伙。 就见他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拿着长长的帽翅儿,照着面前的四个人身上就是一通猛抽! “财迷心窍!各怀鬼胎!背地里搞鬼!死不足惜!”史弥远每一下狠狠的抽下去,就是一声恶狠狠的暴骂! 这四个家伙如今是躲都不敢躲,只能任凭史相对他们好一通殴打。 这里边的史弥茂是自作聪明,偷听了史弥远他们几个人密谈,暗地里干下了这样的事。 虽然他事后得到了史弥远的首肯,但是史家一下子赔进去1500多万银子,他也是逃不了干系。 而另外三个人,更是该打! 史弥远将他们视为心腹,把自己想要怎么对付四海商社,还有龙玉决的底细和秘密,全都拿出来跟他们一同商议。 可是没想到,他们一听到通州货能赚那么多钱,再加上四海露出的这个隐秘的破绽。使得这几个家伙一转身,就各自怀揣着鬼心肠开始行动。妄图推翻四海商社,拿下通州货的总经销权! 正是因为他们各怀鬼胎的行动,让他们每个人都上了一回恶当! “这么多钱啊!老子这么多年都白干了!” 此时在史弥远的书房里,不断的传来“啪啪”的殴打声和他暴怒的咆哮。可是现在的史弥远无论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 头脑里昏昏沉沉,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劲儿。 睁开眼睛之后,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当单启东苏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踩了无数遍的鼻涕虫,浑身上下没一处得劲儿的。 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全都被反绑在了身后,躺在坚硬的木板上一动都不能动。 单启东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 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咸腥的味道,自己身下的木板还在微微的晃动。这说明,他正在一艘船上。 没过多久,单启动就觉得口渴难忍,于是他忍不住在黑暗中大叫起来。 随后在眼前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线灯光。 单启东听着有鞋底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的由远及近,外面有人过来了。 油灯的灯光透过了门缝,投射到了单启东的脸上,他一下就振奋了起来。 随后就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阴沉着脸,举着油灯走了进来。 单启东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在他的身后又跟进来一个人,却让单启东立刻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就是龙玉决,他那边刚刚卖身投靠的龙东家! 只见龙玉决在一个木箱子上坐下,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看向了单启东。他前面进来的那个人,也把油灯放在了墙壁上的灯架上。 当单启东的目光向着四处游移的时候,就见他周围全都是木质的板壁,说明这确实是一个船舱。 在这间舱房里还整齐的码放着无数木箱,上面印着四海商社的字样。 等到那个人拨亮了油灯之后,就垂着手站在了龙玉决的旁边。 此时的单启东惊讶的看着龙玉决,开口便向他问道:“咱们这是在哪儿?您要带我去哪儿?” “通州,” 就见此时的龙玉决笑着对他说道:“整个四海商社都在船上,咱们……再也不用回去了。” …… 听到了龙玉决的话,单启东的瞳孔瞬间就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如果此时沈墨要是在旁边,他一定会根据单祁东瞳孔的反应,判断出这个人正处在极度的惊骇和恐惧之中。 “您带我到通州去干什么……”这个时候,只见单启东的嘴里蠕蠕而动,向着龙玉杰问道。 此时的龙玉决却笑着摇了摇头,向他说道:“你还是别演了……” 说着,就见龙玉决伸开了手掌。 在他的掌心上,托着一枚亮闪闪的钢针,长度恰好只有一寸。 看见这根针,就见单启东的眼神立刻恍惚了一下。 随后就见他疑惑不解的向着龙玉决问道:“您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这是从你发髻里搜出来的。”就见这时的龙玉决,小心的摆弄着手上这根钢针,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向单启东说道: “你要是再装傻的话,这根淬满了剧毒的钢针,就会扎进你的眼睛里。” “所以你接下来再想说谎,付出的代价,就是你自己的生命……明白?” 第1828章:临安繁华成一梦、醒时已在、沧海之东 此时的单启东,就觉得心底里一股绝望瞬间升起。 他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 “好了,让我们从头开始。” 只见这时,龙玉决向着身边的那个人示意了一下。 就见那个人走了过来,将单启东手上绑着的绳索打开,然后拿起一个瓦罐给他倒了碗水。 单启东贪婪的把这碗水“咚咚咚”喝得一干二净之后。就见他长出了一口气,把那个碗放到了身边的木板上。 “今天六月几了?”此时的单启东,垂头丧气的向着龙玉决问道。 “七月十六,” 龙玉决的这个回答,却大大的出乎了单启东的意料,只见他猛然抬起头来。 “这个时间……”这时的单启东,心里猛然间掀起了一股波澜! “好吧,咱们别绕弯子了。让我告诉你,你现在在哪里。你在离开了那个美酒西施的院子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只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说道: “我从六月十七开始发行货单,用三成利息将大量的银两吸进四海商社,但是我根本没打算用它来还债” 这时的龙玉决,语声平静如水的接着说道:“然后从六月二十三开始,市面上有人恶意收购我的货单,这一点很容易就能判断得出来。” “对,”此时的单启东点了点头道:“凡是恶意收购的人,一定会把价格抬升到一个不合理的高度,导致市面上流通的货单急剧减少……在这之后呢?” “在这之后,恰好有一批通州货来到了临安。船队的借口是为了避免碰上台风季节,所以提前三个月就把通州货送到了临安四海商社。” 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说道:“然后我因为手里通州货数量大增,所以就增发了第二批货单。” 当龙玉决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的脸上,神情一下子就陡然巨变!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只见这时的单启东额头上冒着冷汗,喃喃自语地说道:“所谓的船队进港,不过是为了给你增发货单,提供了一个借口而已……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对,我早就知道了。”只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摇了摇头:“史弥远想打我的主意已非一日,而你单启东……” “自始至终,你都是史弥远的一个爪牙!” “啪!”的一声! 就在这一刻,突然油灯的灯芯爆出了一个灯花。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单启东惨白的脸色,使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将行就木的死人一般! “好了,现在由你来说。”这个时候,就见龙玉决笑着伸出手,手中的银针指了指单启东:“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么就由你来告诉我。四海商社从前到后,都是怎么做的?” …… 此时此刻,单启东的心里还在回想着龙玉决的话:“……四海商社全都在船上……我们再也不用回去了……自始至终,你都是史弥远的一个爪牙!” “原来是这样!”这时的单启东,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个龙玉决设下了一个圈套,他大量发放假货单套取现银,然后携款潜逃了! “好吧……”这时的单启东,就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他不顾得去擦额头上的冷汗,而是任凭它顺着自己的脖子流淌。只见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大约是第一次,从四个月前,史相让你的四海商社承担交子的担保开始。” “那时你就知道史相打算朝你动手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应该就已经着手为这件事做准备了。” “因为你非常清楚,史相一旦开始从四海商社身上往下刮油水。他不刮得你油尽灯枯、轰然倒塌,是不会住手的。” “没错,”听到这里,就见龙玉决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就在我从户部衙门里出来,在临渊阁向你泄露了史相的秘密之后。从那一刻,您的计划就开始了……” 此时昏暗的船舱里,单启东的话语声如同一个沧桑的幽魂,正在用悲伤的语调讲述着自己的平生,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 “所以我一开始向你透露情报,说史相打算再次让四海负担600万贯交子的担保,你就知道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就见单启东接着说道:“随后你就去找了史相,向他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希望史相以后不要再拿四海开刀……这个条件根本毫无意义。” “而你提出来的第二个条件,却是重中之重!” 就见这时的单启东咬着牙说道:“龙先生要求史相,二十天后再公布四海担任交子担保的事,以免在钱庄那里发生银票挤兑……这才是你真正要说出来的话!” “在史相答应了这两个条件之后,你又透露出了一个消息,要将所有四海商品的经销权,拍卖给临安城内有实力的人家。当时你就做好了扣儿,就等着我们把脑袋伸进去对不对?” “没错,因为你们愚蠢而贪婪,一定会上当。”只见这时候的龙玉决,笑着示意单启东继续说。 “在这之后钱庄门口发生挤兑,是因为有人透露出了消息……”单启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时四海的情况万分危急,可是这却是你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史相果然上当了,他派人在你四海商社还没有被彻底掏空之前,取走了那725万两银子……在这之后,当所有人都认为四海已经山穷水尽的时候,却有一笔2500万两的巨资注入了四海商社!” “于是,最关键的地方到了……”这时候,就见单启东说到这里,他抬头向着龙玉决看了一眼。 却见龙玉决的眼中深湛似海,里面似乎蕴含着无数深邃的星辰。 “这个时候龙东家你做了一件事,以至于引发了后面所有的一连串事件。”只见单启东向着龙玉决说道:“你在我的外宅里面,堵住了我!” “当时,龙东家你看似想要向我询问,临安达官显贵手中的存银总量,到底能吃下四海商社多少货单。” “可是实际上,你根本不是想问我这件事。而是在看似无意之间,向我透露了许多至关重要的情报!” 第1829章:用间反间暗潮中、自负聪明、反误卿卿 等单启东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是恼恨交加。而此时的龙玉决却是笑意更浓了几分。 “没错,”就见龙玉决笑着说道:“你可以自己的把柄,那个怀孕的美酒西施主动喂给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反过来把情报喂给你?” 这时的单启东听到了龙玉决的话,他脸上神色激动,甚至浑身都在簌簌发抖。只见他喉咙里的喘气声就像风匣一样,“呼呼”的在船舱里回响。 “继续说,”龙玉决随即笑着向他示意道。 “你喂给我的情报,一共有两条。”只见这时的单启东,垂头丧气地说道: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四海商社在通州货上,每一年赚取的利润都超过了1500万两。因为你说那3000万两银子的亏空,两年你就能赚得回来!” “第二条,你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四海将有两笔巨额款项需要偿还。一项是要在一个月之内,还给江南思王张九泰本息2750万两。另一项是在三个月之后,你要交付通州货款1600万两!” “除了你自己手里,还有没花完的1000万两之外。四海商社的账上出现了3000万两这样一个巨大的窟窿,需要银钱来弥补——这就给你发行货单,提供了一个再充足不过的理由!” 只见此时的单启东激动地说道:“你知道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些消息传递给史相。而史相听到了我传回去的消息之后,他对你四海发行货单这件事,就再也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 “说的对,”就在这个时候,龙玉决笑着向单启东晃了一下手中的银针。 “当时就在你外宅的葡萄架下,当我跟你谈话的时候。你的双手交握着,垂在自己身前,还垂下了长长的袖子遮住了手。”龙玉决笑着向单启东说道: “当时你就是用这根银针,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在一锭银子上划出了细小的字迹,将咱们谈话的内容全都记录了下来。” “没想到,到底还是没能瞒得过你!”当单启东听到这里,他随即就是痛苦的一闭眼! “随后,当你假意要在离开那个外宅之前,你要求跟美酒西施见上最后一面。”就见龙玉决笑道: “然后你就顺手把那锭划满了字迹的银子,放回你装银两的包裹中,递给了那个孕妇。” 说到这里,龙玉决笑着摇了摇头:“所以当你们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之时,你却在用手指在她掌心上写字。你告诉那个女人,情报就在银子上写着……继续往下讲!” 听到了龙玉决的话,只见单启东绝望地说道:“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冒险记录下来,又拼死送出去的情报,居然是你故意喂给我的!” “然后,我被龙先生带走之后,你的人就一路监视着那个美酒西施,看着她把情报送进了史相的相府,之后你就开始了计划。” “你前后一共发行了2000多万虚假无用的货单,引诱史相往里投入了大量现银。实际上你的仓库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是不是?龙先生?” “在这之后,你带着整个四海商社,拿着这笔骗来的银子上船远走高飞,还把我给带到了这里,对不对?龙先生?” …… “哈哈哈!” 在单启东的连续追问之下,就见龙玉决忽然笑了起来。 就见单启东脸上抽搐着看向了龙玉决:“龙先生啊龙先生,你还真是好精明的算计!” “从头至尾,你每一步都占据了主动。四海商社在临安虎狼环伺的劣势之中,却能把一盘棋下到了这样的程度,真是好手段啊龙先生!” 只见单启东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起头,带着极其复杂的神情看向了龙玉决! “真是一个聪明人!”只见这时的龙玉决也笑着摇了摇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真是聪明的要命!” “是啊!聪明到要了我自己的命!”就见这时的单启东,终于沮丧的垂下了头! …… “不过你说的这些,还是有几件事没说对,”只见这时的龙玉决笑了笑。 当他看到单启东脸上诧异的神情,只见龙玉决随即伸出了一根手指。 就像是沈墨往常所做的那样,就见龙玉决举着手指笑道: “第一,我发行的货单数量不是2000万辆,而是……7000万两。” “啊?” 听到了龙玉决的话,单启东的神色瞬间大变,他立刻惊讶无比的看向了龙玉决! “不用怀疑,我没有必要撒谎。”就见龙玉决拍了拍自己身下做着的箱子道: “银子现在都在船上呢,这写货单中有6500万两,都被史弥远和他手下的党羽史弥茂、聂子述、梁成大和莫泽给买了去。” “其余的500万两,则是我自己的人,在钱王祠那里做着虚假的来回交易(对敲),时机成熟之后又回到了我自己的手中……” 当单启东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他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极其聪明的家伙,此时正在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分析着龙玉决刚说出来的这番话。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 “史相手里这些人……嗨!他们相互之间谁也没跟谁通气儿!”就见这时的单启东一脸恼恨地说道: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买到了市面上八成以上的货单,可是却没想到货单的总量,竟然是7000万两?” “没错,”听到了单启东的话,就见龙玉决笑着伸出了第二根手指:“接下来是第二点。” “那一次,在二十天期限还没到的时候,情报就泄露了出去,以至于造成钱庄发生了恶劣的挤兑事件。那次的情报……是我主动泄露出去的。” “什么?” 这一次,单启东闻言,立刻惊骇的大叫了一声! “因为我们要故意营造出四海商社遭遇困境的状况,并且其中还另有一层深意,这我可以等一会儿再告诉你。”就见这时的龙玉决,接着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你说的那个算无遗策的人,也并不是我,甚至四海商社都不是我的……我和你一样,都是在为自己的主人效力而已。” 第1830章:平生专治史弥远、东瀛换日、四海偷天 “啊?”当单启东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惊呆了! 此刻的单启东心中想道:“像龙玉决这样富可敌国的大商家,谁还能是它的主人?” “这位龙先生家资千万,富可敌国,有着这样可怕的手段和城府。谁又能支使得了他?就在这几年之内,他靠着通州货,每一年都能赚取以千万计的银两……等一等!通州?” 就在这一刻,就见单启东猛然全身一震! 他抬起头,两眼死死盯着龙玉决,说出了一个名字…… “通州……沈墨?” “没错,我的主人就是沈墨。”只见这时的龙玉决收起了自己的手指,笑着拍了拍巴掌,给单启东的回答喝了声彩。 这个时候,龙玉决对单启东脸上无比讶异的表情视若不见,只见他笑着说道:“好吧,现在由我来告诉你,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首先第一步,我们主动泄密,人为的造成了四海钱庄被挤兑的情况。以便为我们后来大量欠债,不得不发行货单来还债的行动,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在这之后,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用货单圈走了史弥远和他手下三大权臣,总计6500万两白银的资产。” “当然,这其中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是有很多曲折之处的。” 就见龙玉决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笑了笑: “我问你,6500万两银子,就算是一次能拉两千五百斤的大马车,也要二百辆车才能装得下。一支二十辆马车的车队足足要拉上十次才行。要是你的话,你怎么把它运出临安城?” “啊?”听到了龙玉决的话,就见单启东头上的冷汗再度冒了出来! “对啊?”就见这时的单启东难以置信地说道:“史相始终在监视着四海商社……你们是怎么把银子运出城的?” 而这时,就见龙玉决笑着说道:“你还记得那725万两银子吗?” “当时我拍卖了经销权,把这笔现银从临安城的商家手中收回来之后。随即就被史弥远背信弃义,把这笔银子给提走了。” “但是史弥远和你都不知道,到大宋朝廷贩卖东瀛军械的那帮人,根本就是我主人派过去的手下。他们那些东瀛军械也完全就是通州货!” 龙玉决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单启东,接着说道:“这725万两白银在被史弥远抢走之后,又抵成600万贯交子,交付到了那帮东瀛人的手中。” “然后那些东瀛人又把这些银子拉到了四海商社,准备换成铜钱运往东瀛……但是在这个时候。”就见龙玉决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在我们四海商社门前,没日没夜蹲伏的那些密探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东瀛人拉过去的,根本不是725万两白银,而是成箱成箱的石头!” “非但如此,当这些石头运到了四海钱庄的库房里,再换成整箱的铜钱,给东瀛人拉回去的时候。那些应该装着铜钱的箱子里面,却反而装的是从钱王祠那里,用货单换回来的银子!” “就这么一个偷天换日之计,就使得几十大车的银子在那些密探的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从四海商社拉走,装上了东瀛船队!” 当龙玉决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他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史弥远和他的手下如此贪婪,以至于这些银子,连四海商社的银库都装不下了。” “所以我们分散了大量的白银,放在临安城内的各个通州货直营商铺里。我们还得劳烦那些东瀛人一家一家的去收,以铜钱的名义把这些银子全部拉走。” 就见龙玉决笑着说道:“与此同时,在最后一天晚上,当东瀛人运送最后一批银子的时候。” “我手下的那些通州直营商铺里的工作人员,还有四海商社的全体伙计和掌柜,都藏在东瀛人的马车里,就在同一天晚上离开了临安。” “连银子带人一起撤离……”当单启东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他咬牙切齿的摇着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可是涉及到数百名人员,6500万两白银!居然就在史丞相派人日夜监视的情况下,却被你们这些人从容不迫的跑掉了!” “所以,这件事的从头到尾就是这样。”龙玉决笑着向单启东说道: “首先第一,史弥远既然盯上了四海,非把他搞垮不可。那么四海商社在临安城内就再也难以立足。即便是我苟延残喘的在临安经营下去,赚来的钱也会源源不断的流入史弥远的腰包和大宋朝廷,所以我们四海商社,其实是非走不可的。” “然后第二,我们通州借着卖给大宋朝廷一批军械,使得我们通州获得了大量的利润。” “再者第三,我们还把史弥远和他的党羽手里,靠贪赃枉法得来的那些钱来了个一锅儿端。足足6500万两银子,这也是一笔丰厚的收获。” “有了这三点,四海商社就此撤离临安,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 “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当单启东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个惊天骗局的所有情况,都差不多了解清楚了。 这时的单启东却又抬起头,向着龙玉决问道:“可是最初的时候,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史相派过去的人?” “那还不简单?”只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看了看单启东。 “史弥远应该是对四海商社早有怀疑,因为他本能的厌恶通州、还有我们统帅有关的所有事物。” “所以我这个一直在经营通州货的四海商社东家,也始终在史弥远的心里,属于不可信任的那一类人”。 “所以当史弥远发行了第一次交子之后,他在让四海担保第二次交子之前,故意使出了一招投石问路,就是想看看我龙玉决对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你这颗史弥远用来投石问路的石子……”就见此时的龙玉决笑着说道: “从一开始,你就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我一看你的资料,就知道你小子身上有鬼!” “不可能!” 就见这时的单启东闻言,立刻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 “我有什么破绽?你说!你说!” 第1831章:以史为镜冷眼观、致命破绽、十六年前 “所以在这之后,我做出的反应,全都是一个普通商人应该有的正常动作。”就见龙玉决向着单启东笑了笑: “我一听到你传递过来的消息,立刻就去拜访了史弥远。这就说明我心里没鬼,只是对交子的事比较担心而九六已。” “此外,我派人来查看你这个‘聪明人’的底细。想要试图拉拢、甚至绑架你,也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正是这些商人才会使用的常规做法,才打消了史弥远的疑心。” …… 当龙玉决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抬头看了看他。 “你还没说呢,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那还不简单?” 这时候的龙玉决哑然失笑的摆了摆手道:“你还记得你发迹之之前,在户部当小官儿的时候。那个导致你名声鹊起,从此官运亨通的故事不?就是关于纸捻子那个?” “啊?” 单启东闻言,立刻就是一愣! 见他的眼中,霎时便露出了一阵疑惑的神情。 “你那个故事里,有个很大的破绽啊……”就见此时的龙玉决轻描淡写地说道。 “应该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史弥远就发现了你的才华,他想要暗地里把你提拔起来。因为需要一个借口,所以才特意编的那个故事吧?” 只见此时的龙玉决笑了笑道:“史弥远能在朝堂上布下一颗颗像你这样的暗棋,明面上不是史党,有时候还跟史弥远唱唱反调。可却偏偏是他史弥远最忠诚的手下。这也足以证明这个老家伙数十年屹立朝堂不倒,果然是有道理的。” “这都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件事里面有什么破绽?”就见这时的单启东,面色惊慌的向着龙玉决问道。 “那还不简单吗?”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对单启东说道:“我记得在《左传》里,有过一段记载。” “当时晋国国君晋灵公和权臣屠岸贾,想要加害当时的宰相赵盾,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名叫做‘鉏鸒’的刺客。” 在这之后,当刺客鉏鸒在夜里进了赵盾家的中门,就看到堂上灯光影影,赵盾朝衣朝冠,垂绅正笏,端然于堂上,坐以待旦上朝。 当时的鉏鸒大惊,退出门外叹曰:“恭敬如此,忠义之臣也!刺杀忠臣,则为不义;受君命而弃之,则为不信。不信不义,何以立于天地之间哉?” “于是这哥们自己撞树死了,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只见龙玉决说到这里,他笑着看了看单启东。 “你告诉我,这段《左传》有什么破绽?” “嗯?没有啊?”这时的单启东想了一阵,又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龙玉决。 “这破绽还不够明显吗?”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对单启东说道: “这个刺客鉏鸒都已经死了,那他临死之前自己‘叹曰’的这段话……你告诉我,它是怎么传出去,又被记录在《左传》上的?” “啊?” 就在这一刻,单启东猛然间想到了自己那个纸捻子的故事——他明白破绽到底在哪里了! …… 这时的龙玉决笑着说道:“所以,在读史的时候不要傻乎乎的囫囵吞枣,看到什么都以为是真的。看人的时候也不要一味的想着这个人说了什么,而是要多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你那个纸捻子的故事里,当时和你一起连夜工作的户部小官一度丢失了重要公文。甚至这张公文还曾经被他做成了纸捻子,钉在了一叠文书上。” “要知道,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可是大大有损!” “甚至他还有可能因此受到长官的责罚,而且他在这个故事里就像一个傻瓜一样,一味的用他低劣的智慧,把你衬托得有如神人一般。” “所以这个人只要是稍有一点头脑和羞耻心,都不会把这个纸捻子的故事传扬出去。那么这个故事之所以能流传于世,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指了指单启东:“要不然,这个故事就是你这个德行操守俱佳、智慧非凡的当事人暗地里传扬出去的。要不然,这故事压根儿就是有人故意编出来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汗流浃背,一张脸上的神情几次变幻不休! 龙玉决的这双眼睛,简直是洞若观火!他背地里搞的那些勾当,全都被龙玉决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哪怕这些事,是发生在16年前! 这就说明,他单启东输得一点儿都不冤! 就像是龙玉决说的那样,他其实是史弥远在朝堂上布下的暗子之一。 在他升迁的过程之中,并没有留下史弥远帮忙的痕迹。而且他在平常行事的时候也显得人品方正端严,还经常和史弥远唱唱反调。 这样一来,朝堂里一旦有人想暗地里想和史弥远作对,像他这样的人首先就会被拉过去,成为“反史一党”中的一员大将。 可是对方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其实暗中却一直是史弥远的手下! 从古至今,官场中的诡谲手段都是数不胜数。而史弥远这样的人,如果要是不精于这样的手段,要是不将人心玩弄于他的掌心之中,他怎么能一路升到相国这样的位置? 可是今天,这一切却全都被眼前的龙玉决一眼看破,并且还反过来利用他单启东,给史弥远传递了两个至关重要的假消息! 正是这两个消息,导致了史弥远的惨败。 此时的单启东绝望的想道:“估计他这次即便是不死在龙玉决的手里,侥幸回去之后,也会被恼羞成怒的史弥远处理掉!” ……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当两个人谈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抬起头来,向着龙玉决问道: “你那2500万两银子,一定不是跟江南丝王张九泰借来的,它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龙玉决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情报是绝密。” 单启东听到了回答之后,只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这之后他抬头看了看这个黑暗潮湿的船舱。 “看起来,我已经没希望了,龙先生你应该不会让我看到陆地了吧?” 第1832章:临安父老尽奉还、斯人何在、灯影阑珊 只见这时的单启东喃喃自语地说道:“之所以你把我带到这里,还在咱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这样一场谈话,无非就是想让我这个失败者来欣赏你的成就,给你这次行动的成功,作一个圆满的结局罢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你龙玉决的智谋胆略胜我十倍,我输得一点儿也不冤……龙先生!给咱来一个痛快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无力的靠向了身后的舱板,双眼中闪过了一片绝望的神色。 而这时的龙玉决却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 “其实咱们两个人差不多,差距也远远不是你说的那么悬殊。” “只不过咱们两个人各为其主,你的主人和我的主人相比,高下却是有如云泥之别!”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龙玉决随手打开了身边的一个箱子,将里面一锭五十两的大银锭拿了出来。 这锭银子雪白灿烂,被船舱昏黄的灯光映出了柔和的光芒,看起来是如此诱人! “就是这东西,世上所有人都趋之若鹜,为它生不如死,为它死去活来……但却有人根本就没将它放在眼里。” 只见龙玉决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银子向上抛了抛,随手接住。 在这之后,他看到了单启东向他投过来的目光。 此时单启东的神情里面,有一种说不清的苦涩意味。 “你说的没错,”这时的单启东咬着牙说道:“史弥远的智慧远非常人可比,他若不是如此贪婪,以至于被银子的光芒遮住了眼睛,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些史党中人一个个贪财鄙薄,不管什么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用这个消息来赚钱!” 就见单启东无奈地说道:“他们私下里各怀鬼胎,时刻勾心斗角。一个个就想把所有的好处都往自己的腰包里揣。像是这样的人,如何能斗得过通州沈墨?” “你说的没错,”就见这时的龙玉决笑着接口说道:“而我的主人沈云从,他又干了什么?” “他知道大宋就要面临强敌,所以为了百姓,他几乎是无偿的送给了大宋朝廷大量军械”。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龙玉决笑着向单启东摆了摆手:“你别说大宋朝廷是付了钱的,史弥远付出去的750万两银子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都是明抢的我四海商社的钱!” “更何况,在我四海商社最早决定要撤出去的时候,我们通州统帅沈云从就确定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则。” “那就是临安城内所有的银票用户,尤其是那些怀揣着小额银票的普通百姓和小商贩,一定不能让他们在钱财上遭受损失!” 当单启东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他猛然间抬起了头,两眼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 就见单启东忽然惊愕的接口道:“所以你们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现银兑换出去,把临安百姓手里的银票尽量收回。你们才有意的安排了两次银票挤兑事件?” “对!” 就见龙玉决随即点头说道:“总计2000多万两银子的银票,散落在临安民间。若是我们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赤贫!” “所以我在主人的命令下,接连数次有意的造成挤兑,把临安城里那些银票,几乎兑换一空!” “就算是民间现在还有人握着银票,我们也会派人到钱王祠那里组成市场,暗地里收购这些银票,以免造成百姓的损失……或者他们愿意自己拿着银票去通州兑换,那也一样。” “想想吧!”这时候,就见龙玉决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单启东: “一面是贪婪愚蠢,视人命如草芥的史弥远,一面是心系百姓,生怕临安父老吃亏的沈云从!” “现在你单启东都已经坐上了船,可是心里却还在担心史弥远找不到你,会迁怒于你自己的老婆孩子。” “而我的主人,却将他自己的手下一个不少的撤出了临安,这一切甚至是由他亲手安排的!” “所以你单启东即便是聪明绝顶,更胜于我龙玉决又能如何?”就见此时的龙玉决脸上带着傲然的笑意说道:“最终败的那个,不是你是谁?” “你摊上了史弥远这个主子,这次败得窝囊不窝囊?” …… “是啊!”就在这时,哑口无言的单启东沉吟了半晌,他也心如死灰的闭目道:“都是一样的人,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扑哧”一声! 就在单启东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之前走进来的那个提灯人,却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单启东随即惊讶的看向了这个人。 就见这个人连忙摆手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刚才一时没忍住!” 而这个时候,单启东竟然看到那位龙玉决龙大官人,竟然朝天翻了一个无奈的白眼…… “我的天!” 单启东何等聪明?就凭龙玉决的这个哭笑不得的神情,他立刻就猜到了面前这个提灯人的身份……他就是那个通州统帅沈墨! 原来他一直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听着他和龙玉决两个人的对话! 而这时的沈墨,一看见单启东此时惊讶震惊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暴露了。 不过沈墨也真是没办法,刚才单启东说出那句话:“都是一样的人,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捏?”口吻和语气,简直就和他前世那个小品里的经典名句一模一样! 沈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从黑暗的灯影里,慢慢走到了龙玉决两人的面前。 这一次,沈墨果然秘密来到了临安,亲自接应他四海商社一系所有的工作人员来了! …… 这时的单启东,当他发现前面的那个人就是沈墨的时候,他的心却猛然间开始狂跳了起来! 眼下的这种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龙玉决来找他谈话,也并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功! 这一次沈墨竟然亲自来此,他冷眼旁观却一言不发,分明就是在观察自己!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有可能活下来? 第1833章:试问启东可随俺、一句相询、生死之间 只见这时,单启东面前的龙玉决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沈墨。 随后,当沈墨一边坐下的时候,他还一边向着龙玉决说道: “当着我的面夸我,还夸得这么狠,你也真下得去嘴!” 而这时的龙玉决却大笑道九六:“你要是不在我跟前儿,我背着你拍马屁有什么用?你又听不见!” 看见这两个人在这里,就像亲兄弟一样开着玩笑。此时的单启东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史弥远的面前,就像狗一样任其呵斥的情景。 此时的单启东,心里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滋味儿! 这时的沈墨坐在箱子上,看了单启东一眼。通过这段时间,他对单启动的心理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像单启东这样的聪明人,在他们充当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的秘密棋子的时候,因为他们智慧过人,所以通常都会形成两个极端。 要么他们会因为一个强大的理想,而变得极度忠诚。要么他们就会因为服务于一群愚蠢的上级,而感到极其厌恶! 单启东却正属于这第二种人,因为他这次就是因为上级的愚蠢而落败的。 并且他还被自己那些猪一样上级抛弃,同时他心中也没有任何的理想或信念可言……像是这样的人,他就是死,也死得不甘心! 所以沈墨才会过来考察单启东。因为在他的手里现在正缺一个这样聪明的家伙,替他去做一件事。 只见沈墨坐下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单启东。 就见他说道:“你的家眷全都在这条船上,老婆孩子还有老娘……那个美酒西施是假的吧?” “假的,”这时的单启东毫不犹豫地答道:“那是史弥远派到我家门口的线人,负责监视我和替我传递情报,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那种关系”。 “嗯,你的家眷,我会在通州帮你安置好。”这时,就见沈墨向单启东说道: “等你到了通州之后,经过了一次短期培训,我会再次把你派到临安替我执行任务……你愿意在我手下效力吗?” 当单启东听到了这句梦寐以求的话,终于在沈墨的口中说出来时。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甚至让人难以置信! “活了!这次不用死了!” 这时的单启东虽然稳稳的坐在那里,可是心里却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已经跳起来在地上欢呼着跳舞了! 刚才那会儿,当他看到沈墨的时候就知道,这位通州统帅一定是亲自过来考察自己的。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之前自己的表现很好,他已经获得了这位统帅的青睐! 至于家眷的事,沈墨这样的人想要招降他单启东,还能忘了把他的家眷给接过来? 所以就在这一刻,这位单启动甚至都没经过任何考虑,就立刻爽快的答应了沈墨的招揽! 说实话,单启东的前半生都活在史弥远的阴影下,这实在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更何况他的官虽然做得不小,但几乎是一加入史弥远的手下,就隐藏在暗处,等着反对史弥远的人来招揽他。 也就是说,他注定是一个背叛者! 从这一点上来说,单启东也始终处在痛苦的心境之中。所以沈墨说自己这次要招揽他,单启东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从此投入沈墨的阵营。 在这之后,就见单启东诧异的向着这位通州统帅问道:“不知道统帅您让我重新回到临安,是想让我做哪一方面的任务?” “你看啊,情况是这样。”这时候,就见沈墨耐心细致的向单启东解释道: “四海商社在史弥远和朝廷接连不断的勒索下,不得不被迫撤离临安,这是不争的事实。”就见沈墨说到这里,他笑着看了看单启东。 “虽然我们在撤离之前,坑了史党一大笔钱,但是却由此丧失了通州货在临安销售的渠道。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到每年上千万银子的利润!”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比通州货还赚钱的渠道。准备让你到临安去,为我负责这件事的运作。” “什么?”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单启东猛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通州更赚钱的买卖?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就见这时的单启东,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个时候,就见沈墨却笑了笑说道: “经过了这次的事件,史弥远如今正在恼羞成怒的时候。我们再想大张旗鼓的往临安运送通州货,已经不可能了。” “但是同时,临安这块市场我也不愿意放弃。”就见沈墨说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这世上要是有什么比经营通州货更赚钱的生意,那就是……” “……走私通州货!” “啊?” 听到这里的时候,单启东陡然间惊呼了一声……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 难怪像他这样的人,沈墨都信之不疑,甚至还打算重用他。原来沈墨是想让自己干这个勾当! 这里面的原因,单启东一想就是清清楚楚。 因为单启东就是临安人,所以他对临安本地的情况极为了解,他又是在户部工作过的,所以对于临安上层和勋贵也是了如指掌。 同时,他对经济和财务方面的理解和能力,实际上并不次于龙玉决! 所以他这个新归附的“降将”,实际上沈墨招揽他是想让他坐镇临安,负责整个临安通州货的销售事宜。 不过这一次,他所有的交易活动都要在暗地里进行。沈墨要他做的,是一个走私通州货的大头目! “最多两年时间,我就可以让你回通州和家人团聚。”只见沈墨笑着对单启东说道:“咱们就以两年为限。” “在这两年里,你在临安把通州货的生意经营好。损失一点钱和货物什么的不要紧,重要的是保护好你手下的工作人员,还有你自己的生命安全。” “等咱们这次回到通州,你受训以后就可以出发了。” 沈墨几句话间,就定下了单启东将来在临安工作的基调。随后就见他站起身来,向着单启东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第1834章:只因一语醉红颜、玉足纤纤、真丝交缠 “两年?”这个时候的单启东犹豫了一下,才向沈墨问道:“两年以后,你打算让人把我接替回来?” “那当然不是。”只见这时的沈墨听到了单启东的问题,他笑着答道: “两年以后,你要是愿意负责通州货的销售,还可以继续做下去。不过那个时候……你应该就用不着走私了。” 听到了沈墨的话,单启东却像是一下就想通了。 只见他立刻就是全身一震,目光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了沈墨! “这家伙志在天下,两年以后,他竟然有把握将临安纳入他的掌握之中?”这时的单启东猛然间想起沈墨平时的行事作风,还有他对临安百姓的态度。 单启东的心里惊骇万分的想道:“此人到底是一位乱世枭雄,还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 而这时的沈墨却挥了挥手,带着龙玉决转身走了出去。 “给他换个干净舱室,回头到了通州,把他家眷安排好……”这时的沈墨一边走,一边顺口吩咐着龙玉决。 随着他们的两个人的语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就留下单启东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底舱。 随后,当单启东一抬头,就看见沈墨刚才坐过的那个箱子上面,被龙玉决拿出来的那锭银子,还在灯光下烁烁的放着光。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将那锭银子拿了起来。 单启东把它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重新揭开了箱子盖,又把它放了回去。 这艘船在大海上乘风破浪而行,前方是无边无际的滔滔波浪。 这时的单启东,就站在这艘船最底层昏暗的舱房里。他的心中波澜起伏,心潮激荡,一如这条在海浪中搏击的大船! …… 临安事件告一段落,沈墨将四海商社撤了回来,顺便还拐回了海量的银子。 除了属于史党的6500万两之外,还有那笔来源神秘的2500万两银子。 沈墨有了这些钱,他可以拿出其中的三千万两用来采购原料,添置设备,加大在军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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