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于是她三天两头就往东宫跑,要太子务必让人顾好他的周全。 至少冀衡怎么去的,也得完好的回来。 白倾倾用了各种话语方式同他说这事,反反复复提醒他,怕他不放在心上。 太子从没见过妹妹如此在意一件事。原来她对冀衡的喜爱都到这份上了。 要不是冀衡只是个护卫,太子都要多想了。 实际上,冀衡此人在他这里也很重要。他不仅会让几位将领注意他的安危,还会提议给他更多的重用和机会。 因为他和父皇私下商议后,决定先试着在边境几城废除奴隶制度。 在柳湘龄的帮助下,太子已经拟定了一套完备可行的方案。 眼下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冀衡曾为奴隶,而他的实力,又是连陈将军都认可的。他自然也就成了推行此事的一个至要关键。 若说皇帝之前只是有所考量,但在看过太子呈上的东西后,就忍不住心动了。 特别是离国正在大刀阔斧地废止奴隶制度,已经初见成效,他们完全能借鉴效仿。要做就要尽快,不然好处都给离国占完了。 此事唯一的阻挠,便是手掌诸多奴隶资源的世家权贵们。 让他们舍弃自己的优越和享受是件极难之事,但比起他们的阻力,皇帝更在乎夏国是否能够变得更为强盛。 毕竟他们揽攒的利益又难以进到他的手里,但夏国的利益和名声,对皇帝而言却是最实在的。 大军出征前,太子思量再三,还是单独召见了陈将军。 太子要他开战后斟酌考量,看冀衡是否真可堪用。 如确为强兵将才,那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完全可以将他推上去。 陈将军沉默了片刻,俯身称是。 太子当然知道,好的苗子,需要的是生长而非硬抻。而在机遇之下,更多的是危险。 也许他如此一推,那人脚下踩的并不是登天的阶石,而是坠入深渊。 按皇妹的重视,要是知道他这么将人置于险境,不知会怎么气他。 但也只有曾为奴隶的冀衡,快速积攒出战功和威名,才更利于他们废制一举的推行。一旦试行的几城失败,那今后权贵的嘴要再堵起来,就太难了。 陈将军退下后,太子心里也多少有些愧疚。 全看那人是否有那个本事接住吧,若折于此,也是他的命。 大军出发之际,白倾倾仍不忘叮嘱着冀衡,让他定要小心。 面对殿下的关心担忧,冀衡内心溢出了浓厚的满足,他温和地看着殿下,答应她一定会好好回来。 而转身离去时,瞧着像是温和无害的人,神色中却又一瞬间凝聚起冷锐的刀棱。 谁敢动他的殿下,他必让他们尝到后悔的滋味。 就在大军行进后不久,许卫带着殿下亲点出的几个暗卫也暗中跟了出去。 这也是白倾倾不放心时想出的一个法子,总归有人比没有好。 夷国国君在得知夏国拒绝了联姻时,冀衡一行的大军已经离边境不过两日之程。 一夜之间,对方驻军再次往前推进。两国胶着了许久的气氛彻底悬于一线,一触即发。 …… 室内珠帘垂晃,熏香淡淡。 “殿下,这是宫里刚送来的。”宝珠捧着一本画册进来,摆在了殿下的手边,又新沏了壶香茶。 白倾倾正写完一封信,封口后递给了宝珠。 宝珠接过,一会就让人送出去。 这儿也没有传音符,只能靠写信来联系冀衡了。虽然慢了些,好在也能知道点情况。 白倾倾写完信,歪着身子一倚,拿起画册就翻看起来。 “又是都城的适龄男儿?” 皇帝以前纵着女儿玩乐,见她没兴致也不怎么提。不过自夷国递了份文书来联姻后,父皇就像是突然被提了个醒,觉得也该给她挑个驸马了。 于是他命人挑选出都城适合的少年郎君们,隔一阵子,就给她送一本画册来,让她挑一挑。 白倾倾是不打算找什么驸马的,不过这画师的水准很不错,光是当美男画册欣赏,和各家族子弟的小传来看,还是挺有意思的。 白倾倾一本不落的都看了,觉得都城也还是有些好男儿的。不过以她的名声,应该没人想要尚公主。 府上光面首都还住着好几个呢。 白倾倾翻了几页后,觉得没有上一本送来的好看。不过说实在的,画师绘的再精美,白倾倾也还没见过比冀衡更好看的。 “对了,我要的册子送来了?”她先把手里的放在一旁,有空再看,问宝珠要她的适龄女子画册。 宝珠起身离去,片刻后取了画册回来。 边境已经和夷国打了两个来月了。这时日,虽不短也算不上长,冀衡就已经屡建战功,连提军职,还常因他的勇武,被记入战报中送回。 远在这都城,都有名声渐起的势头了。 白倾倾就想着,等他此役回来,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也就能帮着他找一找喜欢的姑娘了。 正好父皇给了个灵感,白倾倾也让人询了各家的适龄姑娘们,整理了画册,先了解一二。 再怎么样,也不能娶了那种心思不纯良的坏姑娘,不然冀衡那么温和好说话,以后还不得受欺负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莫城。 白倾倾新写的信,几经辗转,终于送到了边境。 冀衡刚从前线下来,穿过重重关卡回到城内。他的战甲还没卸下,就先去接了殿下的信。 把信揣进怀里后,一张紧绷冷硬的面庞瞬间变得柔软了许多。 他的手背有道不深的刀伤。因赶着回来没处理好,行动间又崩开了。 他解开绑布,重新一绕咬着打了个结,一边大步而行,往附近巡视几眼,穿过人群,往他城中临时的住处而去。 周围所有看向冀衡的目光中都带着敬佩。 他不再如刚来时那样,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冀衡已是在边境无人不知,英俊又勇武的一名勇士。 他使的一手好枪法,有一身神力,只要一开战,就比谁都凶猛拼命。 可怕的不像人。 甚至在敌人那里,听到冀衡之名,就已经能令不少人胆颤。 夏国将士在外作战,基本上都是以战论功,冀衡就是其中升得最快的人。 虽还未授将,但众人佩服他,私底下都已称呼他为一声冀小将。 冀衡回去时,遇上了几个跟着大军一起来的官员。几位大人对他都很客气,冀衡也收起战场上带回来的厉色,向几人见了礼。 他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负责推行废除奴隶制度一事的。 几位大人既然能被选出负责此事,当然也是持着和皇帝太子一致的看法。而曾经作为奴隶,饱受折磨的冀衡,也希望有更多奴隶能斩去这道枷锁。 何况殿下说过,此事也有她在后面推动。 冀衡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狂妄,可他就是觉得,殿下这么做许是因为他。 贴着信的胸口一下烘得人暖暖的,他已迫不及待想看殿下又说了什么。 冀衡加快了脚步,进门之前,视线往某处略微扫了一眼。 看着人进去后,被冀衡扫视所在的暗处,许卫顶了一头叶子一脸无奈。 许卫总觉得,冀衡应该很早前就发现他们了。 但他们好歹领了个暗卫的职,既然他都没戳穿,那他们也只能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只不过这人,一上战场,可比在都城的时候凶太多了。见人就疯,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殿下还让他们来保护他? 真是保护了个寂寞。 冀衡因为战功赫赫,莫城腾出的府衙里面,他也分到了一间房。 他关上门抽出信,看着上头殿下亲笔所写的冀衡二字,这个叫人佩服又畏惧的男子,褪去一身血性和霜寒,如冬去春至,整个面容的线条都温和起来。 一打开信,殿下一如以往的,仍是在开头就问他:冀衡,你在那儿如何了,好不好? 不要逞强,不要受伤。 殿下的信总是这样,用着很随意和亲切的口吻,感觉她就像是站在他的面前,如往常一样地在同他说着话。 若房中有人,必定诧异于这个冷硬又凶猛的人,耳根正因欢喜而泛起了红,眼底还流露出了柔软。 冀衡继续看下去,然而渐渐的,微扬的嘴角却抿平了,舒展的眉宇也一点点聚起。 白倾倾因为正想着这事,就在信上提了句问他喜欢怎样的姑娘,待他回来了替他相看。 仅是短短一句,夹在长长的一封信里,可在冀衡的视线里,这几字却仿佛将其余的都遮掩了过去。 他大概是太想殿下了,殿下她又远在都城。冀衡大可不必那么的小心遮掩,放任自己释放出压抑着的心意。 于是视线停在这句时,在心里的温意和欢快之下,却也涌上一种委屈的酸涩滋味。 他如何会喜欢别的什么姑娘。 他喜欢的只有殿下。 第18章 沉闷辽阔,狂风卷沙。不管经历多少年月,边关之地始终只弥漫着萧瑟肃杀的气息。 两军在新一次对战之后,各有折损,看形势且会停战一阵。 回营时,众将士看了眼马上的那个年轻高大的身影。 总觉得冀小将最近打起来更凶了。 虽说是自己人,可每回靠近时也免不了有点怵。 冀衡回到莫城时,几位官员大人们,正带着人忙得脚不沾地。 奴隶制度的废除,在莫城跟周边几城推行的很顺利,只要是奴隶,都可无条件去除奴籍。 废除存在了数百年的奴隶制度,这种大事一开始难免不少人有异议。但这儿不比别处,有大军在此,再多异议最后也都憋了回去。 而且并不仅是去除奴籍而已,大人们更列出了诸多政策,允诺了许多的机会。 城中架起的高台上,有官员在忙碌着,前头排着许多人。 人群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挤到前头,鼓起勇气询问:“大人,真的能去掉奴籍吗?” 没有什么代价,只用告诉大人,他们就会抽出籍册,去掉他们在官府的奴籍?就连身上的印记,也能用不疼的药粉擦毁? 真会有这样好的事情发生吗? 孩子瘦瘦小小,身上遍布着伤痕,眼里有着被奴役后的木然和惊慌,但也藏了一丝希望。 莫城的奴隶们,基本上早就登记去了奴籍,再有一般就是从别处跑来的。 边上一个男人拍拍孩子的肩,把他推到了长案前说:“可以的,去吧。我就是一个多月前去掉的。” 高台长案前,有大人摸了下孩子的脑袋,神色亲切询问他的情况。 他母亲是奴隶,生来也是个奴隶,从没被当成一个人对待过,落在他头上的手从来都伴随着责打的疼痛,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亲切。 孩子一直懵懵的,等到官员告诉他,他不再是奴隶时,还仍然不敢相信。 周围有人笑了,一开始,大家也都是他这副样子。 孩子站在一旁反应了很久,既有无比的喜悦,也有一丝茫然。平复心情后,他看到大人们还在忙碌,长案前挤着人,以为大家都是来去除奴籍的。 边上的人告诉他,他们的奴籍早就去了。围在这是等着分配做事的。 以前,他们奴隶被主人逼着,无论做多少事,多么危险苦累,也只有片刻可睡,一小块干饼填腹。 但现在他们可以正正当当地为自己做事,做多少事,就会分到多少食物和铜板,感觉累了就能够休息。 换来的不止是食物和钱财,还有盼头和希望。不再是奴隶后,他们能靠自己活得更好。 因为正在打战,前后方都很缺人手。只要愿意,都会有活可做的。如果不愿,也不会被强迫。 孩子听了,刚得到自由时的迷茫就散了,他也排了进去,别看他小,他什么都做过。 不过孩子才站好,就被一个男人推到了另一个队列。 他说:“这边是投军的。” 这么瘦小的还进不了军营。 正说着,一队将士们从城外进来了。男人指着其中一人说:“看见没有,那个是冀小将,他以前也是奴隶。” 他曾经和他们一样,可他现在却如此威风凛凛,受人敬佩。等回了都城,还会被皇上召见,封爵行赏。 这样的事,也许大家本来不敢想。但正因为冀衡的存在,才激起了他们心里的那股热血。 作战,得功勋,能吃肉喝酒,冬天能穿上厚一点的衣服。危险但是值得。 孩子仰望着马背上那高大威严的男子,从眼前经过,暗浊的双眼也变得明亮。等长大了,他也要像他一样! 将营中,陈将军面前放的是几个官员让人新送来的名册。 这战打了两个多月,兵力不仅没削减多少,各方人数反而还扩大了。光是在后方补给和伤员医治上,就减轻了很多负担。 新收入的兵士,虽然一时间还无法作战,但操练一阵后,在声势上亦可给对方施压。 他体会到为何太子对此事如此重视了。 陈将军想到了冀衡,这人比他想象的更勇武强悍。有他在,可谓分担了不少压力。 时日流转,都城的大公主府中,白倾倾正拆了冀衡的回信在看。 冀衡的信里,写的都是一些琐事。这人也是有本事,能把那种艰苦之地,都写出了一种景秀独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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