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猛虎_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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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干部挺正常。再过个十来年，汤春雷至少能在单位混个中高层领导吧。反正比汤若葭的城府深多了。不过汤春雷应该是自己嫌自己往上爬的速度太慢，希望能和汤宏恩修复关系，然后借汤宏恩的势吧。把汤家兄妹载到地方，周诚和夏晓兰自己回了家。车子开到地方，发现门口蹲着个人。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邵光荣站起来搓了搓脸，“哥啊，先别训我，我有个事儿要向晓兰嫂子打听下。” 邵光荣等了有两个小时！站起来脚都是麻的。到基层调研，总觉得不太对劲。一开始调研名单里并没有他。胡思乱想了一天，邵光荣还是没忍住提前跑回来。就过了一天呐，他借给尤丽住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就连医院，也没有了尤母……尤丽的动作太快了，周六就给尤母完成了转院。邵光荣倒是知道转院的去向，接收医院是鹏城那边。他想买张机票追过去，还是忍住了冲动。尤丽摆明了是故意这样做，他追过去有啥用？拿不出一个解决办法，他的行为只会让情况更恶化。 “我猜到你要问什么，我和周诚去了乡下刚回来，我也只能帮你问问。你先进来吧，在外面傻冻着，演苦情戏给谁看，小尤人应该离开京城了对吧？” 邵光荣耷怂着脑袋进屋。 “是我的错，太张扬了，被我妈知道了小尤的存在。我妈跑到医院去见小尤，会说啥我大概也能猜到，但小尤也太——” 那丫头也太雷厉风行了吧？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他。也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把她妈转院是几个意思，直接判了他死刑？！周诚颇为同情看了发小一眼，拍了拍他肩膀：“你这下麻烦大了。” 哥，我晓得呢，您别往伤口上戳行不？邵光荣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夏晓兰。夏晓兰一下子就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没断奶？找个对象刚开个头，还没说要走下一步，长辈们就急着跳出来阻止……不能断奶，就别谈恋爱呀！” 021：又不是非君不嫁！（1更）夏晓兰说这话没看周诚。周诚自己心虚。面对发小求助的目光，周诚果断重重点头： “晓兰说的对，没断奶就别谈恋爱，你都不能自己决定要和谁在一起，这对人家姑娘也太不负责了！我说的不仅是小尤，换了其他人也一样。” “……！” 你咋是这样的诚子？邵光荣着急解释： “我今年都26岁了，我也不花家里的钱，也不和家里人住在一起，这都叫没断奶？” “怎么不算，你能做自己的主吗？” 夏晓兰的反问，把邵光荣给难住了。他还真不能做自己主。他是邵家的独苗苗，全家人都溺爱他，家里很舍得把资源用在他身上，打小他就是要啥有啥。可享受了家人的溺爱，就要付出代价。他该怎么走，这条路是邵家替他规划的。他该娶啥样的媳妇，邵家也有标准……小尤，不符合邵家的标准。邵光荣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小尤让他等，他还真耐着性子等了。他不是在等小尤变得更好，是在这时间里，让自己在家里更有话语权！邵光荣精神恹恹，“可我真喜欢小尤，中意小尤，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喜欢，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本条件么。邵光荣曾以为自己会按部就班听从家里的安排。不管处多少个女朋友，也不影响他最终和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那为什么，又拒绝掉和童莉莉的相亲？童莉莉喜欢周诚人尽皆知，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按理说是童莉莉更嫌弃他才对，他哪有什么资格挑剔人家童莉莉？邵光荣一直以为自己拒绝和童莉莉相亲，是因为以后看见周诚尴尬。现在回想起来，并不只是这样的。因为他见过了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样！一男一女要生活在一起几十年，要没有“喜欢”，日子还有啥意思？夏晓兰神色放缓：“就因为你是真的喜欢小尤，我才会对你说这么多，你和小尤的未来怎么样，不取决于我，取决你和小尤，更重要是你！小尤虽然在替我工作，又不是卖身给我，我不能强迫她一定要接受你，你说对不对？” 这话，邵光荣是没办法反驳的。 “但别的忙，我可以帮帮……” 夏晓兰让邵光荣等一等，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葛剑。葛剑说了小尤母亲转院的过程。 “夏总，在这边已经安顿好了，小尤精神也不错，没什么异常。” 挂了电话，夏晓兰才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小尤和从前不一样了，她自己能处理好这些事。” 剩下的话不用夏晓兰说，现在的问题不在尤丽身上，人家又没掩饰过家庭实际情况，把一切都摊开在邵光荣面前了，家庭条件不好，母亲生病，是小尤的错吗？不是小尤的错。小尤也没有厚着脸皮巴着邵光荣不放。小尤甚至没有勇气真正开始这段感情。邵光荣是更主动的一方！而且邵光荣比小尤大好几岁，他是感情的进攻方、主导方，夏晓兰觉得邵光荣应该负责摆平家里反对的声音——现在的情况是，摆平了邵家的反对，小尤也不见得会和邵光荣在一起，换了是夏晓兰，就会这样。而且小尤对邵光荣也不是非君不嫁啊，邵家嫌弃小尤，总有不嫌弃小尤，会真心爱护，疼惜小尤的男方家庭。这话，夏晓兰就不用说出来刺激邵光荣了，邵光荣心里应该明白。 “知道她那边状况还好我就放心了，嫂子，诚子哥，我也不打搅你们了，剩下的事我自己处理！” 邵光荣没有追着让夏晓兰和周诚替他出主意什么的，这是他自己的事，别人能做的始终有限！邵光荣走了，求生欲很强的周诚自我检讨： “那时候我妈去学校找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断奶？” 这种事，不仅邵家干过，他妈也做过啊。夏晓兰瞪他，“……你还敢提这件事？” 不提怎么行呢，知道是个疙瘩，周诚不能放着不管呀。夏晓兰抗不过他的缠，这个人脸皮太厚了，她不回答就上嘴亲，夏晓兰只能气喘吁吁投降了： “当时是挺生气，倒不是气你，你人在单位里，控制不了你妈的想法和行为。我是在和自己较劲儿，和自己生气！” 被人质疑，说明自己的实力不够呗。夏晓兰觉得自己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喜欢周诚，和周诚谈恋爱也是顺其自然发展的，并不是一谈恋爱就认定了终身，一定要和周诚长相厮守什么的……俩人要不合适，这段感情让她不痛快了就分手呗。可她好强啊！ “我要对你没了感情，就能把你甩了。可不能是因为外力因素，你家越是反对，我还越要争这口气，让你家里人看看，我到底配不配和你处对象。” 那时候刚重生没多久。因为有先知先觉，自觉还是比普通人优越，哪能轻易认输呀。如果换了现在，她态度会更平和，不管是面对周家人，还是处理和高菲那点不算矛盾的小矛盾，根本不会对高菲动手，关慧蛾自然不会到学校来表达反对。周诚把她搂紧，“是我没有做的很好，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邵光荣差不多，都还很自以为是。” 就连家人都会质疑他的选择，可不就是自以为是么。要换了现在，家里人就算一时不理解他的选择，也会尊重他，把疑惑埋在心底！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良久后，夏晓兰打破了这静谧： “我选择争一口气，让你家里人看看。尤丽的性格和我还不一样，我看邵光荣想和她在一起，还有的磨了！” 周家质疑她和周诚在一起是否合适，却也没嫌过阿芬同志是拖累。关慧蛾当时但凡表露出那么一点意思，比如嫌阿芬同志是离异的农村妇女啥的……那她就算想向周家证明自己，也肯定会和周诚先分开。周诚岂能不懂她的性格，所以此时想起来才后怕。两人一路走来，遇到的坎坷还真不少呢。邵光荣来一趟，让他媳妇儿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周诚决定晚上请吃大餐哄哄夏晓兰。在所有分红上交，房产更名后，他只是一个靠死工资生活的男同志，请一顿大餐，都要动用他的小金库。夏晓兰哈哈大笑，“那我要多点几个菜！” 不过这顿饭到底没吃上，俩人正要出门的时候，汤富军带着他老婆一起进城，按照周诚留下的联系方式，找上了门。这才真是一晚上都等不及，生怕有变故呢。只怕在周诚离开村里不久，汤富军就出发了，毕竟周诚和夏晓兰只要开车回城里，汤富军他们还要辗转坐车。 “富军叔，进来说吧！” 022：早点说出来就好了！（2更）汤富军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老婆，还有看上去挺老实年轻人。 "我家三儿子胜利，今年刚满20岁，胜利，赶紧打招呼。” 这年头，叫“胜利”、“爱国”之类名字的，真是随便走走都能碰到。汤胜利很腼腆，身上虽然穿得干净，皮肤黑，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在家里经常干农活的。他红着脸对周诚和夏晓兰以哥嫂相称，他爸说来这一趟，能给家里人搞个进城工作的机会。家里四兄弟，只有他大哥娶了媳妇。他二哥都已经25岁了还没娶上媳妇，按理说这工作机会该落在他二哥身上，有工作就好娶媳妇儿了。可他二哥说自己反正是已经耽误了，多等几年也不差啥，而他正好20岁，是进厂进单位的好年纪。汤胜利低着头，这样的机会，就落在了他头上，他既高兴，又愧疚。他是真的很想要一份工作啊。他挣了钱，一定攒着不花，先给二哥娶媳妇！汤富军一家三口进了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脚。这四合院是被刘勇翻新过的，对夏晓兰来说是简装，对汤富军一家人来说就太豪华了，而且屋子里暖烘烘的，让他们很拘束。 “我给你们泡茶去。” 热茶泡上了，夏晓兰又端出几盘点心，她平时不爱吃这些，这都是结婚那天剩的……汤富军没吃点心，倒是喝了两口茶，转头对他老婆催促： “你赶紧把话和侄女说清楚，别耽误人家时间。” 这一回，不在村里，到了夏晓兰的地盘，汤富军老婆自然不那么怕了。何况他们连儿子都带过来，也是在家下定决心的。 “那我接着说了啊？” “婶子，还是我之前问的关键点，您说吧。” “我说快中午，因为我走到娘家时，他们刚要端着碗吃饭，这么多年，要是没客人，我娘家人从来不在下午三点前吃午饭！从村里到我娘家，得走四个多小时，那天我也是临时决定回去，因为和富军吵了架……” 汤富军尴尬： “不该说的你说啥啊！” 女人真是小心眼，29年前吵架的事都记得。他老婆也不好意思。 “反正在那时间碰见史素容他们，现在想想，他们肯定赶不上看大阅兵啊！我心里带着气，也没有和史素容他们打招呼，他们应该是没瞧见我。我在娘家住了三天，富军去接我回来，我才知道小茹走丢了，我说国庆那天还瞧见史素容两口子带着小茹了，富军非说我是看错了。” 汤富军表情讪讪，“……我那时候也没多想啊，为了找小茹，他们家乱成一团，你再说这话，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主要还是没往时间差上想。史素容和汤宪重说孩子是看大阅兵时丢的，他们对着村里人，又不会向对着公安说那么详细，具体到丢失的时间。后来汤友茹没找到，汤家老娘受不了打击去世了，汤富军老婆这点疑虑更要死死压在心底了。她也疑心是当时气糊涂了，才看错。同时因为史素容的厉害在村里出了名，汤富军老婆也惹不起。汤富军老婆低着头，一脸愧疚： “我要早点说出来就好了，我没想到，我不晓得这么重要，后来汤大娘死了，下葬的时候我听见史素容哭灵，说啥不该带小茹去看大阅兵，人挤人的把小茹弄丢了，我才想起来这茬……那时候，我已经不敢说了。” 为啥不敢说，根本没证据啊。汤家因为这事儿，已经走丢了一个，又受打击去世了一位，没凭没据的事说出来，只怕史素容和汤宪重会和她拼命。夏晓兰心情沉重。是啊，早点说出来就好了。汤富军老婆是10月4号从娘家回来，才知道汤友茹走丢。如果那时候让陈公安知道了这一细节，陈公安或许能顺着线索把人找回来，就算是卖掉的，三天时间，人贩子可能还没走远呢！这能怪汤富军老婆吗？一般人也想不到那里去。等到汤奶奶下葬那天，汤富军老婆才意识到这里面的不对劲。再想说出来，也不敢说，一点疑惑，也只能压在心底。如果不是汤富军恰好被请去喝酒，周诚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汤富军老婆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把她的所见说出口了。时过境迁，已经29年前的事，又翻出来做什么？谁还能时时刻刻记挂着不成！就这样，汤富军两口子也不知道这消息有没有用，他们也是受利益驱使，想换点好处。夏晓兰也不知道该怪谁，怪汤富军两口子？不，她不至于感激对方，却也不会将过错都推到这对夫妻身上。有问题的明明是史素容和汤宪重！周诚看自己媳妇儿脸都气红了，只能自己开口： “婶子，那您认识当天和史素容他们一起说话的男人吗？” 汤富军老婆点头，“认识呢，是隔壁乡的，别人都叫他鲁大头，他脑袋大身子小，这些年四里八乡收猪去卖，我前两年还见过他来过村里一回！” “认识就好！谢谢您和富军叔跑这一趟，您和富军叔要是这两天没啥事呢，就在京城多留几天，可能还需要婶子作个证。” 汤富军夫妻面面相觑。周诚的意思，是要让他们站出来指认史素容？汤富军磕巴，“……真、真是被卖掉了？” 周诚站起来，“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们会交给公安调查，先把那个鲁大头找到。留你们也不是别的意思，我想汤叔或许会和你们谈谈。” 周诚眼神又扫了汤胜利一眼。 “我在汤家酒桌上说的话都算话，谁能提供寻找汤小姑姑的线索，谁就能获得感谢！” 汤家三口的脸一起红了。有激动，或许也有点羞愧，如果不是为了换取好处，他们不会把这疑虑说出来。他们更不知道，因为不想惹事，追求息事宁人，到底错过了些什么……这么多年，他们本来有机会主动将怀疑告诉汤宏恩，那样，汤宏恩只怕会真心感激他们，他们一家人早就改变了命运啊！现在，不过是利益交换。汤富军喃喃道： “我就想给胜利安排个工作，我……” ——憋了半天，到底还是说不出什么自我辩解的话来。 023：先抓再审，雷厉风行（3更）周诚把汤富军一家人留在了京城，也算是扣在京城吧，当做个人证。当晚，他就找了马振兴： “马所，恐怕真的有件事要麻烦您了！” 马振兴比周诚和夏晓兰更惊讶。 “你们真的找到了线索？” 周诚把自己的怀疑说了，马振兴都有点同情汤宏恩了。事情真的会是那样吗？亲兄嫂，把亲妹妹卖掉。 “这个案子也是我姨父的遗憾，我可以先把人控制起来调查！那个鲁大头，和还活着的史素容。” “马所，谢谢您！” 马振兴正色道：“就算不认识你们，这件事让我知道了也要管，公安可能抓不光每一个犯罪分子，但要发现一个，肯定不会让他们跑掉！” 现在办案的流程也很随意的，怀疑了就带到所里审问下，如果嫌疑人没啥特殊身份，公安要把人带走是不需要啥手续的。抓错了的，就放了嘛。不调查咋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马振兴也不管是不是大晚上，带着人直扑乡下，先抓鲁大头，再把史素容带回来，分开抓，分开关，不能让这俩人有串供的机会。周诚和夏晓兰的大餐就这样没了，此刻谁还有吃饭的心思。周诚太果断了，直接请马所长抓人。 “我们啥时候告诉汤叔啊？” 不应该先告诉汤宏恩，再抓人吗？夏晓兰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这点上她就不如周诚想的透彻。 “当然要把人抓住了再告诉汤叔，汤叔知道了反而有掣肘，在他不知情时，人被带回了派出所，就算是个误会，也和汤叔无关！” 好吧，这些官场上的讲究，夏晓兰的确不擅长，她还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吧。汤富军一家三口，被周诚给安排到招待所住着，这天晚上，汤富军一家三口注定要彻夜难眠了。他们也怕是冤枉了史素容，如果调查一番，汤友茹的“走丢”与史素容无关，汤富军一家不仅得不到好处，还把史素容狠狠得罪了！史素容不仅泼辣，还是汤宏恩的嫂子，要是双方因此修复了关系，史素容以后肯定会狠狠报复汤富军一家—— 就算没有汤宏恩，史素容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是城里人，小女儿似乎也会有出息，收拾汤富军这一家地地道道的农民，似乎也不太难啊……所以汤富军岂能不忧心？这时候，倒是汤富军老婆没有了一开始的害怕： “拼着得罪史素容，我也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好像一块大石头从身上搬开。” 就算没有好处，她也不会想起这件事就隐隐内疚。史素容有没有梦见汤友茹没人知道，倒是汤富军老婆，梦见过汤友茹好几次。脸蛋白生生的小姑娘，趴在汤宪重肩头往后看，冲着她笑。脸上两个梨涡一闪闪的。汤富军老婆忽然捂着脸抽泣： “富军，我应该说的……应该早点说的，汤大娘下葬的时候，我都听出不对了，我咋不说呢？说了，他家小茹没准儿就找回来了……” 汤富军和汤胜利都沉默。一家三口在房间里，气氛极为压抑。另一边，马振兴带人赶到乡下，先抓鲁大头。鲁大头是绰号，这人身材瘦小，脖子细，脑袋却比常人大一圈，今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连孙子都有了的年纪，马振兴带人把他抓住，随口吓唬他一句： “鲁大头，你的事发了！” 这是公安惯用的套路，用来吓唬人的。如果没做啥亏心事，肯定是忐忑又茫然。鲁大头却脚下晃了晃，嘴里大喊冤枉。根据多年的职业经验，马振兴基本上断定这人是有问题的。不一定是汤友茹的事，至少也有别的事…… “先把人带回所里！” 先抓鲁大头，再抓史素容。这时候公安办案没那么多讲究，想走漏风声都不容易，固定电话都是个稀罕东西，一个人被抓了也来不及通知同伙啊。鲁大头直接被带走了，只有村里的狗叫的厉害。再到隔壁乡抓史素容，正好是半夜三点。史素容并没有睡着。先是丈夫病逝，她为了儿女的前程不得不向小叔子低头，然后又是儿子想要讨好小叔子，主动把二三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夏晓兰和周诚来一趟乡下，让史素容隐隐不安。这一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家里狗在叫，史素容一下从床上翻起来： “有小偷！抓小偷啊！” 要不咋说这女人不好得罪呢，她根本不怕小偷，小偷应该反过来怕她才对。汤春雷在城里工作，汤若葭也一起回了城，家里除了史素容，还有在老家务农的三儿子在。汤老三听到亲妈呼声，拿着棍子冲出来，院子里几个公安看着他。 “我们是派出所的，史素容呢，跟我们走一趟！” “你、你们——” 汤老三拦在门口，“你们为啥抓我妈？” 唉，小伙子，公安办案，见个人就给解释一遍？马振兴挥挥手，不顾史素容的尖叫，把人从被窝里拖出来带走。大冬天的，农村里没人会脱光了睡觉，再说史素容这年纪，谁会占她便宜？顶多让她把外套裹着就被塞到了车里。汤老三跟着派出所的面包车撵了一会儿，村里人都被惊动了，还是村长提醒他： “你妈这是犯啥事儿了？赶紧通知你大哥啊，让你大哥做主。” 大晚上的，汤春雷被叫去传达室接电话。 “啥？！妈被带去了派出所？” 这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公安咋会来抓他妈？汤春雷着急的很。然后他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不是正愁不知道咋和二叔联系么，现成的台阶啊！ …… 马振兴把鲁大头和史素容带回所里，让人分开审。鲁大头很是狡猾，史素容也心理素质过硬……让史素容交待，她也不知道是哪件事，她和汤宪重批斗过的人，又不止汤宏恩一个。这俩人都没碰过面，自然不知是为了29年前汤友茹“走失”一事，不过没关系，马振兴所长会让他们想起来的。审讯，是要讲究技巧的。马振兴颇有点激动。 ——这是困扰了他姨父陈老公安多年的案子啊！ 024：二叔替你们主持公道！（4更）叮铃铃—— 电话响了。刘芬抢在汤宏恩前面接通了电话。她怕是和汤友茹的事有关的电话，说好要先瞒着汤宏恩呢。可夏晓兰和周诚办事太雷厉风行，加上汤富军家急着想要“报酬”，这事儿一被掀开，时间上太赶了，夏晓兰都没时间给刘芬打预防针，直接就是周诚请马所长先把人带回所里。人不抓也抓了，这时候，该告诉汤宏恩了。电话，也是掐着时间点打来的。 “晓兰来的电话？大早上的什么事儿？” 唉，电话都要抢着接，他让着她呗！汤宏恩脸上有笑意，刘芬的脸色却不对劲，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握着电话听筒看着他。 “阿芬，到底怎么了？” 刘芬把电话听筒递给他：“不是晓兰，是周诚，让周诚告诉你吧。” 她的担心表露的如此明显，汤宏恩猜了许多种可能，都没猜到周诚一大早打电话来，说的是汤友茹的事！阿芬和这两个孩子，居然背着他在找小妹？而两个孩子，也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线索就在被他忽略的老家，在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打交道的大嫂史素容身上……周诚在电话那边说的话，让汤宏恩握紧了听筒，指关节都绷紧泛白！ “好，我知道了，你和晓兰在京城控制下局面，我很快就过来。” 挂了电话，汤宏恩发了一会儿呆。刘芬很是担心。 “阿芬，我真没想到。” 史素容还没承认，那个绰号鲁大头的，已经招了。这种勾当，鲁大头干过不少回，公安找上门，到底是心虚。也就是这几年年纪大了，才收了手，没想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只可怜他的小妹。汤宏恩下放到牛棚没哭过，此时眼镜却蒙上了一层水雾。刘芬和他一起坐下来，抱住了他：“宏恩，一定能找到人的，我们一定能把小姑子找回来。” 不久后，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赖秘书打来的，说的是汤春雷打电话求救的事。赖秘书知道汤宪重前些日子过世了，汤春雷求救，领导会不会管呢？不管怎么说，这是汤家内部的事，赖秘书出于谨慎，还是要请示下汤宏恩。 “汤春雷让我出面主持公道？” “领导，您看……” 汤宏恩沉声道： “好，我就替他妈主持这个‘公道’，小赖，麻烦你给订两张去京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不是要主持公道吗？他这个当叔叔的，自然不该一点都不近人情。只不过，最后的公道，是不是汤春雷想要的，他就不能保证了！ …… 中午时分。夏晓兰频频抬手看表。周诚已经去了派出所，她则在机场等着接汤宏恩和她妈。快一点时，总算看见了两人身影。夏晓兰小跑过去。 “妈，汤叔！” “你和周诚辛苦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汤宏恩问的直接，夏晓兰简单把事情讲了下：“史素容还不承认，不过那个鲁大头倒是认了，他说29年前，史素容夫妻将小姑姑卖给他，他转手又把小姑姑卖去了外地，周诚和马所长的意思都是顺着鲁大头交待的线索找。” 史素容承不承认，重要吗？重要的是绰号鲁大头的人贩子承认了。这人算是个兼职人贩子，改革开放后，允许个体经济出现，鲁大头干起了走乡串户贩卖牲畜的买卖，反而把拐卖人口的生意停了。如果不是夏晓兰和周诚决意要找出汤友茹，鲁大头金盆洗手后，算是逃过了法律制裁。汤宏恩不敢去想小妹被卖掉后遭遇了什么。现在只希望小妹人还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强。 “好好查这个鲁大头，人贩子都是有一条线的，公安找不回来的人，只有人贩子才能找回来，上家牵着下家，顺着鲁大头交待的下家路线去找！” 汤宏恩心口有一把火在烧。他甚至痛恨自己所谓的涵养！他平反复职后，没想过要报复兄嫂，只当两人是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在那个动荡年代，受到特殊环境影响，有许多违背人性的事都发生过，也不仅是他一个人有类似遭遇。平反后，他没有大度原谅，顶多是不理会，从此形同陌路。可发生在小妹身上的事，汤宏恩绝对没办法原谅。 50年代初，汤家虽然不富裕，却也不是没有一粒米下锅那种贫穷！要说日子过得不好，大家都差不多，刚建国没两年，哪有什么不穷的地方。别人家都能过，汤家为什么不能过？怎么就一定要卖掉小妹了……汤宏恩想起了一笑两个梨涡的小妹，他把小妹抱在膝头，教她写字，过了二三十年，那些记忆画面还历历在目！他想起小妹被卖掉，不知道在陌生地方，陌生的家庭里吃了多少苦，就像有人拿刀在割着他心。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是阿芬。阿芬总是在的。汤宏恩压下难受，勉强笑笑。很快，夏晓兰就载着他们到了派出所。汤宏恩刚下车，着急的汤家人就冲过来。 “二叔，没想到您还亲自跑一趟……” 汤春雷心想，让秘书跑一趟的事，或者打个电话照样能解决吧？二叔偏偏亲自过来，可见还是很看重亲情的。也就是他爸死倔，早点向二叔道歉，一家人早就重修旧好啦！汤若葭也红着眼睛，“二叔，这些人忽然把我妈从家里抓来，您要为我们做主呀！” 侄子懂事，侄女柔弱，汤宏恩通通没理，他扭头问夏晓兰： “汤富军一家呢，在不在？” 夏晓兰点头，“都在所里等着，肯定要让您亲自问一问。” 汤春雷和汤若葭一头雾水。怎么和汤富军一家扯上关系了？二叔和家里人都不亲近，更别说这些同宗的远亲！汤宏恩大步流星走进派出所，汤若葭扯住大哥汤春雷的衣袖，“大哥，我昨天瞧见夏晓兰、周诚在村里和汤富军夫妻说话。” 两件事有什么关联？汤春雷至今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很不好。 “你怎么不早说！” 025：恩，我就是胡说呀（1更）早说什么？大哥怎么这样凶！汤若葭心中委屈，汤春雷却顾不上安慰她。 “晓兰妹子，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不？” 夏晓兰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汤春雷拦住，她只能一脸无辜：“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到派出所，还不了解情况——” “你胡说，昨天你明明在和汤富军两口子说话，等我走近，你们马上不说了！” 汤若葭白皙的脸上泛起红光，夏晓兰睁眼说瞎话，她实在太生气了。夏晓兰笑笑： “对呀，我就是在胡说呀，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以为若葭妹妹早就知道了呢！” “你——” 汤若葭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叔知道这个夏晓兰的真面目吗？在汤家人面前这样嚣张，二叔怎会允许！夏晓兰却不和她扯淡，脚一抬走进了派出所。汤若葭和汤春雷想追上去，却被公安拦下： “家属不能干扰办案！” 汤若葭指着夏晓兰背影，“那她凭什么能进去？” 公安莫名其妙，“她是证人，不是家属！” 举报人贩子的，不是证人是什么？至于汤宏恩，是受害者家属。同样是姓汤，汤若葭和汤春雷却是犯罪份子的家属，能叫他们在派出所跑来跑去么，天真！证人？汤春雷心中的不妙越来越浓。想来想去，他也不确定母亲为啥公安抓来……难道是从前在豫南被批斗过的苦主找上门？不可能啊，那些事就算知道不对，也不会时隔十多年来报案的，也没啥好报案的，当年到处都是不对的事！再说了，那时候夏晓兰才多大呢，算啥人证！汤春雷拼命安慰着自己。汤若葭又气又急，却也一筹莫展。借势，终归是虚的。她实质上就是一个准备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哪里有处理危机的手段？何况，她想借势的对象，并不愿意将“势”借给她，汤若葭把自己气死也没办法！ …… 夏晓兰慢了一会儿进派出所，周诚已经和汤宏恩说上话了。这时候，翁婿之间哪里还有啥不痛快，都是一致对外，想着要把这件事办好！周诚说完，就轮到马所长上。马所长当然知道汤宏恩不是一般人。然而直到此时，才知汤宏恩竟是鹏城市长！他倒没认为刘芬选汤宏恩没选他是爱慕虚荣，姓汤的狡诈如狐，偏偏看上去纯良无害，自己这样的老实人如何争得过他？唉，老实人就是很吃亏啊。也就马振兴自己认为他是老实人，那些被他抓过的犯罪份子，大概很想骂娘吧。 “据鲁大头交待，他的下家是冀北省的人，我们已经派人跨省去抓，就这样顺藤摸瓜，应该能把这条线上的人都抓住！” 但能解救多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回来，马振兴自己都不确定。人贩子也没傻彻底。多交待，是要多坐牢的，只要公安没掌握所有的情况，他们是能少说就少说的！不要说解救其他人，就是本次要解决的目标受害人汤友茹……马振兴认为找回来的几率也很小！可这话，他不能当着汤友茹家属说出来。汤宏恩也没让马振兴下什么保证一定要把人找回来云云，他还没那么霸道，跑来京城指挥派出所的所长办案。他只能对马振兴感谢！汤宏恩并不觉得向情敌道谢是丢脸。找小妹是最重要的，这次办案，马振兴的确尽心尽责，凭什么不谢人家？汤宏恩倒是另有要求： “我能不能见一见史素容？” “这……史素容至今还没有招认。” 马振兴略有为难。汤宏恩能理解：“我或许可以试试。” 史素容自然不会招认，她是一个农村妇女，也是一个不简单的农村妇女！心里明白着一旦承认是她买掉了汤友茹，这一次，汤宏恩会新仇旧怨和她一起算—— 马振兴没有立刻同意，汤宏恩也不催促。他提出要见汤富军，这倒是可以。汤富军老婆是证人，汤富军又不是！汤富军带着儿子汤胜利出现在汤宏恩面前，羞愧又紧张。 “我、我……” 汤宏恩看了看父子俩，问汤胜利几岁了，又是什么学历。 “20岁了，初中毕业没考上中专，念了一年高中没念了，就回家种地了！” 没考上中专很正常，中专要那么好考，有机会跳出农门的人就不会那么少了。初中毕业就能考中专，中专毕业能直接分配工作，比念高中再念大学的选择能提前工作，在好些年里，考中专反而是最优选项……当然，汤胜利既考不上中专，也没坚持念完高中去搏一搏高考的独木桥，高中肄业的学历，着实有些不上不下了。汤宏恩已经知道汤富军一家求得是什么。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工作？” 工作还能自己选吗？只要有个正式的工作，在乡下已经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了。农村家庭条件差的男人可能会打光棍，从来没听过城里的工人会打光棍……汤胜利哪里敢挑三拣四，心里砰砰跳着，只说让汤宏恩安排。周诚低声道： “汤叔，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 汤宏恩也没坚持自己办。晓兰和周诚有孝心，替他找妹妹的下落，还往乡下跑，他当然不能让这俩孩子丢了面子，这才要见一见汤富军父子。可发自内心的感激？真没有。如果汤富军一家，能早早告诉他那重要的线索，小妹可能会少吃几年苦，甚至当年就被找回来——汤宏恩恩怨分明，没有因此去怨恨汤富军夫妻，却也不会发自内心感激，他的态度和夏晓兰、周诚一样，将这当成了交易。一方提供线索，另一方付出报酬，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等汤宏恩见了汤富军父子，马振兴那边也想好了，同意他和史素容见面。见汤宏恩要走，汤富军还是没忍住： “对不起，我——” 汤宏恩脚步停了下，“你们没有对不起我，做坏事的人不是你们。” 你们只是没有做好事。他能责怪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私的大好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大奸也无大善而已！他现在要去见真正的大奸之徒了。 ——他的大嫂史素容！ 026：荒谬的答案（2更）审讯室。鲁大头心理防线崩溃，没到天亮就招供了。史素容却还坚持着。不管公安问什么，她都拒不配合。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全都用沉默来应对。这一招，史素容是从动荡年代那些被她批斗过的人身上学来的，那些人被批斗狠了，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多说多错嘛！看见汤宏恩走进来，她心里还是慌的。汤宏恩来的太快了……果然在汤宏恩心里，汤友茹才是亲妹子，汤家其他人加起来都比不上汤友茹。可惜呀，汤宏恩现在混得再好，汤友茹也沾不上半点光，史素容想到这里，心里十分快意。 “我错的太离谱了。” 汤宏恩先开口道。 “如果知道你和汤宪重是这样的畜生，我不会让你们在老家苟活这么多年。” 回乡务农很惨吗？对汤宪重和史素容来说，简直是太轻松了！他们本来就是农民，只是因为他顾念亲情，才当了几年城里人。回乡务农，不过是将两人打回原形，却没有受到多少惩罚。甚至这十几年来，他虽然不和老家联系，但这夫妻俩，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汤宏恩不怪汤富军夫妻隐瞒线索明哲保身，他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多思多虑，没有洞察真相。史素容很是生气，“你连一声大哥都不叫了！” “他配吗？” 汤宏恩语气平静，诉说着事实：“他不配当我大哥，他甚至不配当汤家人，他还好意思和父母葬在一起？我不在意这些，但我知道你们在意，所以我会把他从坟墓挖出来，再把他从汤家的族谱上剔除。” 史素容瞪大眼。 “你、你敢……你不要名声了！” 汤宏恩忍不住发笑，“当然不是我自己去做这种事，我想来想去，不如叫春雷侄子去做，你觉得如何？” 亲儿子要替亲爹迁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汤春雷那么想修复关系，等到知道史素容和汤宪重做了什么，自己就先吓死了。只要汤宏恩流露出那么点意思，汤春雷一定会主动“分忧”……没办法，就汤宪重和史素容这对夫妻，真的很难教出有骨气重情义的儿子，关键时刻，肯定是先保全自己！ “不，你不能这样做，你——” 汤宏恩打断她，“我当然可以，你在乡下呆久了，见识不够，你不知道我可以做到哪一步。” 他在仕途上有自己的理想。水至清则无鱼，汤宏恩不敢说自己做对了每一件事，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也有遇到官场倾轧需要反击的时候，却不会牺牲老百姓的利益去对付政敌。他没想过要用手里的权力去压榨老百姓，这权力本来也是被人民群众赋予的，不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