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时摩挲着扳指。 他这人有一个习惯,一般来说,当他想对付一个人之前,都有一段平静的时间,这个时间里,他的食指与拇指会不安分地搓动。 顾嘉惠激动地道:“是七表嫂,她想陷害我,毁我清白,她一直记恨外祖母同意将我许给你做妾,她嫉妒我们少时的情谊,因此,她给我与那上京出了名的纨绔,分别下了药,再叫丫鬟把我们引到一处,待药效发作,毁我清白。” 说着还楚楚可怜地擦拭着眼泪。 卿无尘垂眸:“是吗?那她,可真够没脑子的,选在给祖母祝寿这一天动手。” 此言一出,顾嘉惠仿佛看见了希望,还以为卿无尘信了她的话。 而屋中的王初芸却是相当无语。这厮怎么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判断? “表哥,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官府告七表嫂不可,只要表哥能帮我解决眼前困难,我便既往不咎了。” 王初芸:你既往不咎,你还既往不咎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心下正这样想着,忽听得院中的男子冷声道:“不要脸。” 顾嘉惠愣了愣。 王初芸越发生气,这是在说她不要脸? 哪知下一刻,又听卿无尘道:“表妹,小时候我去香州,每每到你府上拜访,你我必然会一起放风筝,有一次风筝挂在了树上。” “在捡风筝的时候,发现树下有一只掉落的鸟窝,里面有两只鸟蛋碎了,另还有四五个好的。” “我原取了风筝也不想管的,是你说,那些鸟蛋掉到地上,鸟娘亲回来看不见自己的孩子,该有多伤心。” “你让我将鸟窝重新放到树上。那时候的你,真的很善良。” 顾嘉惠愣怔着,她不明白,为何表哥竟给她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来。 心在发虚:“表……表哥,为何忽然说这些?” 卿无尘捏紧指尖的扳指:“你说你有证据,能证明你和朱华光中的毒,是我夫人下的,敢问,是什么证据?” 顾嘉惠道:“我有药粉!是我的丫鬟雀心有一回走在七表嫂后面,亲眼看见七表嫂从袖中掉出来的。” “当时雀心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直到方才,我才敢确信,那便是七表嫂的准备的毒药。” 顾嘉惠一边说,一边观察卿无尘的神情。 而卿无尘早走在院中的石凳上,拎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缓缓喝下。 “那还请表妹告诉我,若是我家夫人真想毁你清白,又为何,会给自己的夫君下同样的毒?” 此言一出,顾嘉惠震惊不已。 她原先还以为表哥现下如此清醒,很可能是因为机缘巧合下他根本没喝到那药茶。 现在看来,他也是中了毒的,可为何他还如此淡定? 是找了王初芸解毒了么? “表妹在想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我也不知,或许是她想与表哥多亲近亲近,是以也给你下了毒。” 卿无尘轻笑一声:“表妹,你的话,真是越发离谱了。” 顾嘉惠说:“表哥,或许你不信,但我手里确实还有一些药粉,若是将它交去官府,不论真假,官府势必要传七表嫂上公堂,这于七表嫂乃至整个公府,都不好。” 卿无尘笑了:“表妹,你这是在威胁我?” 顾嘉惠连忙摇头:“嘉惠不敢,嘉惠不敢,我只是想七表哥,能帮帮我。” 卿无尘起身,兀自进入书房。 顾嘉惠紧追到门口,却被王初芸给拦下。 顾嘉惠大惊,王初芸那贱人居然也在? 未几,卿无尘又缓缓走回来。 走到顾嘉惠跟前,抬起手,掌心吊着一块白玉牌。 “表妹,你看看,这块玉,是不是有些眼熟?” 顾嘉惠意识到什么,慌乱道:“不,这不关我的事,不,这玉我没见过。” 说着,还极力地往后躲闪。 卿无尘把玉摊在掌心,低头看向上面的咒文:“真是凑巧,我认得上面的咒文。听说,这是你送给祖母的,还极尽暗示,要祖母把这玉,送给珩哥儿。” “可是,这玉上的符文,意思分明是,请求让诅咒佩戴者,不得好死。” 卿无尘的眸光变得锋利,虽说他嘴角仍然上翘着,像是在笑。 顾嘉惠脚下一软,险些瘫到地上:“我……我……不,这和我没关系,我没有送过这样的玉给祖母,更别说劝祖母把玉给珩哥儿。” 卿无尘将玉扔给她:“事到如今,表妹还不承认?难道非要让我带你去衙门?” 顾嘉惠这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她的一切行动 都被卿无尘猜到了。 亏她平日里,在他面前演得那般温柔善良。 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自己演。 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 苦心伪装多年,一朝崩溃,顾嘉惠阴恻恻地笑起来,这笑声,仿佛从地狱传出,带着阴湿的可怖。 “表哥,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当真一点都不为之所动吗?” 卿无尘沉默不语,眼神冷漠。 “表哥。” 顾嘉惠缓缓往后退,离卿无尘越来越远,离她少时的梦,越来越远。 “你不要后悔。” 顾嘉惠转身离开。 第59章 醉酒认错人 王初芸隔窗望着顾嘉惠,心头冷笑,心说谁会后悔? 往后在侯府的日子,一定让你好过。 在顾嘉惠这件事情上,她觉得自己恶毒至极。 她甚至在这一日之前,就在帮顾嘉惠物色人家。 那人家必须是夫君人品极差,正妻极为彪悍,婆母极为难相处的。 而朱华光,便是她物色中的其中一个。 顾氏好歹是皇商,若是找其他小门小户,他们或许会拼死不嫁女,说不准还会为女儿,害死那小门小户的郎君。 可朱家乃侯府世家,他们虽有怨言,到了最后,也一定会妥协。 更何况,这朱华光身上,可不止好赌享乐这一个“优点”。还有他的父亲,和他一样,好色。 且,据说,父子还常玩同一个女人。 当然,谢兰露母家势力不弱,再加上本人凶恶,其父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想到此,王初芸觉得自己真是太恶毒了。 恶毒得都快要笑出声。 可是,当卿无尘回头看她时,却发现她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 卿无尘一惊:“你这是……” 王初芸其实太恨了。她恨顾嘉惠,把她变成了这样的人。 她抬起衣袖,擦掉泪水:“夫君,你快去吧。” 卿无尘却没动,反而走到她近前来,双手抱住她的肩头,声音温和,全然不似方才与顾嘉惠说话之时。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王初芸讶然,卿无尘居然给她说这个,她连他杀人都见过,这些算什么? “看来真是吓着了。” 说着,将王初芸揽入怀里。 抚摸她的头顶,动作轻柔:“莫怕,都过去了,而且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王初芸抬起头来,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异,她始终只能仰视他。 “真的么?” 可是她为什么半个字都不敢相信? 上一世,他的冷漠浸染了她一辈子,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感受到他的一丁点温度。 这一世,他就真的不会为了家族利益,舍弃自己么? 王初芸真的,不敢信。 她勉励笑笑,抬手推了推他:“夫君还是到前院招呼客人去吧。” 卿无尘低头看着她:“可是我觉得,你的心里,很不安。” 王初芸垂下头去:“我没有,夫君想多了。” 下一刻,下巴被挑起,迫她与他四目相对。 他吻了下来。 轻轻的,带着抚慰。 王初芸木然地,没有闭上眼睛,看见他的长睫,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的震颤。 半晌后,卿无尘抬起头来:“夫人无须多想,快回屋歇着,晚上为夫再与你谈谈。” “谈什么?”王初芸问。 卿无尘笑了笑,挺意味深长的,却没回答,放开他,负手离开。 王初芸不解,悻悻然,拖着身子回到屋中,再次坐到床榻上。 这一回,顾嘉惠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吧。 祝愿她,余生和美。 思绪飞回上一世的最后一天,顾嘉惠一身华丽喜服,笑靥如花,最终,她发起狠来,拿碎瓷片将人扎成筛子的画面。 她笑了。 这辈子,她的命运真的改变了。 之前她还在担心,是不是宿命不可违,现在看来,只要你变了,你的世界,就会跟着你变。 宿命,便是你每一个了悟,造成的结局。 甜桃和夏树回来了。 甜桃说:“得亏灵二姑娘听到了他们的谋划,否则中毒的就是奶奶了,表姑娘真是太恶毒了。” 夏树见王初芸歪着头靠在床帐桅杆上,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上前去,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奶奶,都过去了,幸好,有惊无险,表姑娘能得今日之下场,是她咎由自取,奶奶无须介怀。” 王初芸说:“不,我没有介怀,我只是,太高兴了。去,你们去取些桃花酿来,陪我喝两杯。” “这……”夏树表示很担忧。 “快去,这什么这?” 夏树只好去小厨房取了酒过来。 再让小厨房上了两盘下酒的点心。 三人围着屋中的小桌子,王初芸亲自斟了酒,举杯道:“来,我们仨,干一杯。” 瓷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三人同时饮下。 甜桃道:“方才我见表姑娘他们走了,走的时候一家子脸色难看得像丧了夫。” 王初芸戳她脑门一记:“小小年纪,嘴怎么如此恶毒,不过,奶奶我喜欢。” 夏树却仍有些担忧:“奶奶,若是表姑娘抵死不愿,那公府的名声……” 王初芸说:“公府的名声?”她其实很想说,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放心吧,顾家会去侯府说亲的,而侯府,也一定会答应。” 甜桃不解:“为何侯府一定会答应啊?” “因为,顾嘉惠在旁人看来,便是个行走的聚宝盆,百宝箱。” 朱华光生性好赌,侯府为了治他,断了他的银钱,他没有办法,便去找他自己屋里的小娘,以及他爹屋里的小娘们凑银子赌。 如今若有了顾氏这皇商亲家,他不得可劲吸血? 想到此处,王初芸又倒了一杯饮下。 如此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酒。 直到傍晚时分。 三人已经醉得趴在了桌上,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还在那儿诈尸一般举杯:“干!干了!” 星厌不知为何兴高采烈跑过来,一看三人,以及桌上的几只歪七倒八的酒瓶,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他上前去叫王初芸。 “奶奶,奶奶醒醒,您看谁来了。” 王初芸眯着眼睛,醉态朦胧地抬头,不远处恍惚间出现一道身影,但她此刻醉了,眼睛看不清。 “谁啊?” 不远处的男子缓缓走近,来到她面前,弓下腰,笑容慈和:“妹妹,是我,你这是喝了多少杯?” 王初芸一听,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哥哥,但其实她认错了人。 “夫君,你回来啦,来,快来,咱们干一杯。” 王初莳摇摇头:“妹妹,我不是无尘兄,我是你哥!” 怀里的姑娘不为所动,一个劲儿叫他吃酒。 卿无尘走进屋来,看见的,便是王初芸死死搂着王初莳,在他怀里赖着不放的模样。 他微微蹙起了眉。 走上前去,一把将王初芸薅下来,再打横把人抱起。 再对大舅哥说:“初莳兄,你妹妹喝得太多,一时清醒不过来,还是等明日,她酒醒了再说吧。” 又吩咐星厌:“安排舅爷就在我们院中住,明日一早,他兄妹二人才好见面,就睡书房吧。初莳兄以为如何?” 王初莳瞥一眼他怀里的妹妹,妹妹的两颊泛着酒晕,真是可爱:“但凭无尘兄安排。” 星厌将舅爷带下去,卿无尘又叫了两个小丫头,把两个大丫头扶下去。 他则一人,抱着王初芸往内屋走去。 走到榻前,将王初芸放下。 王初芸咂咂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迫他低头,然后亲了他一口。 酒气熏得他睁不开眼,卿无尘却并不觉得难闻。 这酒气之间,还夹杂着妻子的体香,使她独有的味道,变得更加馥郁。 “夫人,今夜我的书房被大舅哥占了,为夫只能在此歇息。” 第60章 卿无尘不行 王初芸极少喝酒,可一旦醉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卿无尘说了什么她是没听清的。 她只是觉得,她身体热热的,对方的身体凉凉的,唇瓣贴上去,像夏日里吃冰酪乳。 于是,她再吃了一口,这一回她用唇碰了碰,觉得不过瘾。 她在夏日吃冰酪乳有一个坏习惯,那便是会舔舐上面浇的浓稠的甜酱。 于是,她当真伸出舌头,在卿无尘的唇瓣上,由下往上,轻轻地,缓缓地,舔过。 卿无尘身子一僵,浑身战栗。 眸色在渐渐浓郁的暮色里,暗了暗。 “王初芸,你醉酒很厉害。” 王初芸没听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吵,于是抬起一根手指,捏住他的两片唇瓣:“聒噪,闭嘴。” 卿无尘闻言笑了,声音依旧轻缓,但语气却不似平时那般了。 他扬起头来,垂着眼眸凝视身下的女子。 女子面色潮红,染着酒晕。 眼神迷离,却带着勾人的笑意。 “那怎么办,我的嘴,现在很想说话,若是你不想听,大可堵上。” 王初芸气性在酒的作用下大得很,堵就堵。 抬手,捂住他的嘴。 卿无尘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缓缓挪开她的手。 却没放,用鼻尖与唇,在她掌心轻嗅。 王初芸只觉有丝丝电流从手心传来,她的身子不住地扭了扭。 他哑着声,带着轻哄:“不是这样堵,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王初芸懵懵然盯着他,这会子像只无辜的小猫儿。 这眼睛琥珀一般看着你,叫你心生无限遐思,引人直想好好怜惜一番。 “不懂么?老夫老妻,还要为夫教你?” 王初芸懵了半天,忽而一笑。 这倒叫卿无尘疑惑:“在笑什么?” 王初芸:“嘿嘿,你是狐。” 卿无尘闻得此言,当即就皱起了眉:“什么胡?你说那马夫?你与那胡四,真的有什么瓜葛?” 王初芸笑了,浑然不觉身上的男子气压骤降,连空气都跟着冷了几分:“狐,你又来找我了啊。” 卿无尘捏着她手腕的手,蓦地收紧,引得她吃痛蹙眉:“啊,疼,放开我。” 卿无尘见她是真的十分痛苦的表情,只道自己是真的弄疼了她,当即便不自觉地松了手。 脸色越发难看,语调愈发沉郁:“王初芸,你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想着其他男子?我是不如马夫?还是不如温青白?或是顾远楼?” 一口气居然能说出三个男人,卿无尘险些把自己气死。 王初芸的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啊?” 卿无尘嗓音低沉:“你确实很坏。” 王初芸又嘟囔着:“真的很坏吗?其实我也不想的。” 她委屈上了,攥着他的衣领揉弄:“都是卿无尘那厮逼的,都是被他逼的!” 卿无尘打掉她的手:“你说清楚,怎么是我逼的?” “若不是他,我至于这样坏?你以为我想么?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就要那样做!他满足不了我,我就是要自己满足自己!” 这还了得! 卿无尘眯起了眼睛,他的一双眼睛,正常的时候,看起来清澈,纯正,一看就是忠臣,而现在,便是老谋深算的佞臣。 “你是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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