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照顾妍妍,也辛苦你为我们打点一切。” 宁氏也在一旁说着感激的话。 纾妍怔怔地望向前夫。 原来他为她家人做了这么多吗? 他竟一句都不曾提过。 前夫神色淡然:“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更可况,这几年都是她在照顾我。”说这话时,眸光落在纾妍身上。 纾妍面颊滚烫,低下头去。 一无所知的沈清笑道:“她自幼被惯坏,哪里会照顾人。” 裴珩:“她极好。” 沈清笑得愈发和善,与他闲话几句后,环顾四周,问出忍了许久的话:“为何住在这儿?” 这话一出,花厅内格外地沉静。 纾妍忙道:“我开了一间香料铺子,这离铺子近。” 沈清眉目舒展:“都学会做生意了?” 纾妍颔首:“我如今学会研制各种各样的香料,就连皇后殿下都夸我呢。” 沈清笑:“不愧是我沈清的宝贝女儿!” 两父女你一言我一语,无论纾妍说什么,他都捧场。 其他人见怪不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显然从前在家也是如此。 裴珩的眸光黏在小妻子的身上。 她眼睛里始终含了一抹笑意。 他从未见过她像今夜这般高兴过。 不知不觉到了二更,大家都累了,纾妍看向前夫:“明日还要朝会,我送你出门。” 裴珩放下手中的茶盏,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起身告辞。 搬来这里也就算了,他还不住在此处,怎么都觉得不大对。 两人刚走远,沈清将眸光投向淡烟跟轻云,目光如炬:“他俩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沈清看向淡烟:“你说!” 淡烟硬着头皮:“小姐同姑爷一个多月前已经和离!” * “多谢大人为我家人做的这一切!” 纾妍心中的感激溢于言表, “大人对我全家的恩德,我实在无意为报,我——“ 裴珩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地拨弄着她的掌心,“我要什么都可以?” 纾妍掌心发痒,想要抽回手,被他紧紧握住。 她颔首,郑重道:“只要我有。” 裴珩:“我今晚想要六小姐陪我过夜。” 纾妍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等我爹爹他们睡下,我就过去。” 别说只是陪他一夜,他就是要她的命,她也肯给。 裴珩平日里哄她过去自己房里,比登天还难,如今就为了救命之恩,她答应得这样干脆! 他捏住她雪白小巧的下颌,嗓音低沉:“倘若今日救他们的是旁人,六小姐也会以身相许?” 纾妍应了声:“是。” 她当年也是如此,为了能够救家里人,被人哄去做外室,若是他再去晚些,指不定连洞房都入了! 裴珩喉结滚了一滚,低下头吻她。 与其说吻,不如说咬。 纾妍不明白他为何不高兴,但忍着疼任由他咬,甚至还乖顺地搂他的腰。 裴珩松开了她的唇,洁白的指间抚摸着她靡艳的唇,嗓音沙哑:“疼不疼?” 她乌瞳湿润:“有一点儿。” 裴珩再次低下头,舌尖温柔地舔她的唇。 她渐渐地有些站不住,被他拦腰抱在怀中。 好一会儿,他松开她的唇,低骂:“傻瓜。” 纾妍怯怯:“那大人今夜还要我过去吗?” 他道:“若是六小姐心里想要我,随时过去寻我。” 纾妍不作声。 他松开她:“外头冷,快回去,别冻着。” 她“嗯”了一声:“那,大人也赶紧回去吧。” 他示意让她先进去。 纾妍拎着裙摆入了院子。 一到拐角,父亲竟负手在廊庑下。 她顽皮地跳入廊庑,笑得天真:“爹爹怎出来了?” 神情严肃的男人往门外看了一眼:“他走了?” 纾妍点点头。 本以为爹爹会问前夫为何不住在这儿,谁知他什么都没问,如同从前在家时那般,上前牵住她的手背在身后,边走边问:“这几年在帝都习惯吗?” “还好,”纾妍笑,“虽不如家里,但这儿的人待我还不错。” 沈清:“你婆婆也待你好?” 纾妍愣了一下,随即笑:“也好。我认识了不少人,学了不少东西,对了,天香楼的蟹黄包特别好吃,明日我让人定位置,咱们一家人去尝尝,好不好?” 沈清没有拆穿她的谎话,笑呵呵:“是吗?那咱们明日下午就去。” 纾妍弯着眼睫笑。 除却刚见面那份儿,她一个晚上都在笑。 沈清心如刀绞:“傻丫头,就那么高兴?” 纾妍点点头:“高兴,特别高兴!再也没有比今天更高兴!” 沈清:“那他呢,这些年对你好吗?” 提及前夫,纾妍一时没作声。 她其实一直没想好怎么与爹爹说和离之事。 爹爹为人最爱面子,当初为了她,豁出脸求前夫娶她, 两三年的功夫她就跟他和离了,现如今她不知怎么开这个口。 她决定还是缓一缓再说,撒谎:“也挺好的。他是个极好的人。” 沈清盯着她瞧了许久,叹了一口气:“爹爹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想,当初将我的宝贝女儿哄来帝都是不是错了?万一她生我的气怎么办?她那个人一向心高气傲,万一不满意我给她挑的夫婿怎么办?可这世上坏人那么多,她又生得那样好,万一有人打她的主意,万一我护不住她……想了好多年,直到现在,爹爹还在想,究竟怎样才算对她好呢?” 纾妍眼泪滚落眼眶,哽咽:“爹爹疼我,我心里都明白的。” 当年爹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保全她,婚后几年她至少养尊处优,不曾受过什么苦。 是她心里有愧,没能与家人共患难。 “爹爹待女儿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沈清替她擦干眼泪,哄道:“别哭了,时辰不早,快回去睡吧。” 纾妍听话地点点头,将他送回居所,才回自己的院子。 她刚躺下不久,房门悄悄被人推开。 片刻后,一具温热结实的躯体躺进被窝里,将她搂入怀中。 纾妍急了:“大人怎又来了!” 他不要她过去,怎自己跑来。 她这儿与姨母与爹爹的居所就隔了一道墙,若是被发现她如何解释? 男人睡意浓浓:“我一个人睡不着,放心,我五更天就走。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纾妍想到他为他们全家所做的一切,终是不忍心赶他。 且都快三更天,她实在困得厉害,于是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纾妍是被孩子的哭声给吵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 早已穿戴整齐的男人俯下身,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吵醒了?” 纾妍捂住耳朵,呢喃:“小孩子哭起来真可怕。” 裴珩深以为然。 哭声愈发凄厉,纾妍被吵得实在睡不着,决定去看看弟弟哭什么。 裴珩怕她冻着,将狐裘披在她身上,牵着她出了房门。 冬日里天长,天还未亮,雾气缭绕,寒气逼人。 这时哭声已经止了。 裴珩见小妻子路都走不稳,哄道:“想来没什么事,回去睡吧。” 睡意朦胧的女子“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胸口,站着睡着了。 裴珩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宠溺,大手伸进她狐裘里,在她柔滑温暖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她跟只小猫似的哼唧,娇娇地叫痒。 “哪儿痒?” 他低下头亲她的耳朵,那只大手愈发放肆,“我进屋帮六小姐挠挠,嗯?” 她清醒些许,一把摁住那只大手,声音缱绻地祈求:“大人,莫要闹了,快走吧。” 舍不得走的男人低下头欲吻她,余光瞥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垂花门,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正是他的岳父。 第68章 提亲 裴珩不动声色地挡在小妻子面前, 将她裹得严实后,无视身后那道犹如实质的尖锐眸光,抱她回房, 动作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晚上等我。”他亲亲她的面颊。 她撑开湿漉漉的眼睛:“大人, 能不能别再来了?” 救命之恩大过天,她现在的立场只能请求他。 裴珩沉默不语, 理了理身上的衣袍, 出门去。 正在垂花门徘徊的沈清见他终于舍得出来, 板着一张铁青的脸看向他。 裴珩遥遥向他行了一晚辈礼。 沈清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忍了又忍,终是什么也没说, 拂袖而去。 一入房,正在哄孩子的宁氏吓了一跳:“怎脸色这样难堪?” 沈清愤然:“我方才看见他从闺女的卧房出来!” 宁氏愣了一下,迟疑:“裴阁老?” “不是他还有谁!” 宁氏不解:“昨晚他不是已经离开?” 沈清:“他翻墙来的!” 宁氏也没想到看着清冷持重的男人居然会大半夜翻墙。 她见夫君气成这样, 将孩子小心放到床上,伸出手指轻抚他紧锁的眉头, 柔声劝:“生气归生气, 千万莫要在妍妍面前提及,女儿家脸皮薄。” 沈清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所以昨夜问都不敢问。 但他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婚后被人欺负成那样,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尤其这门亲事还是由他一手促成。 沈清越想越后悔:“你刚才没瞧见, 都还在门口,他就敢对闺女动手动脚,竖子毫无廉耻, 简直该杀!” 一想到那只不老实的大手从自家闺女的衣裳里抽出来, 他恨不得拿刀将那只手砍了。 宁氏安慰了他好一会儿,叹气:“若是妍妍喜欢他也就罢了, 怕就怕她是为了咱们才委曲求全。” 沈清一听,心里更加难受,怎么都觉得是自己亲手将宝贝闺女送到虎口里。 他气得拍案而起。 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幼子受到惊吓,“嗷”一嗓子哭出来。 宁氏赶紧将他抱起来,温声细语地哄,却怎么都哄不好。 沈清伸手接过来,低声道:“不许再哭,待会儿把姐姐吵醒,爹爹就打你屁股!” 宁氏:“……” 沈年一听要挨打,哭得更大声。 这会儿时辰尚早,万籁寂静,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天际。 再次被吵醒的纾妍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匆忙地穿上衣裳,赶往爹爹与姨母所居的院子。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廊庑下的灯笼亮着幽暗的红光,卧房的门却开着,爹爹正抱着嗷嗷哭的弟弟走来走去。 一旁的姨母伸手接过来,柔声抱怨:“帝都天气冷,他本就水土不服,好不容易哄睡着,你又将他吓醒。” 纾妍呆呆地站在那儿,想起幼时爹爹哄自己的情形,心里莫名地感到失落。 哄了好一会儿,弟弟终于不哭了。 爹爹故意拿胡须去蹭他的脸,他又咯咯笑起来。 纾妍伫立片刻,悄无声息地离去。 她又回房睡了小半个时辰方起。 梳妆时,姨母来了。 纾妍握住她的手,笑:“姨母怎起那么早?” 宁氏伸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柔声道:“这几年习惯了,倒是妍妍,可是阿年太吵?”说这话时,她眼神里流露出愧疚之色。 纾妍:“自然不是,我要去铺子,每日都这个时辰起床。” 宁氏信以为真,将她拉到妆奁台前坐下,如同在家时那般替她梳头。 纾妍注意到,那把握梳子的手粗糙不堪,指甲修剪得极短。 昨夜灯光暗,纾妍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并未瞧得太仔细。 今日才发现,姨母的眼角不知何时有了细纹。 姨母也只比她大了十一岁而已。 她从前在家时极爱美,闲来无事便自己调制护肤的香膏,一双修长的手指更是保养得雪白细腻,水葱似的指甲涂满丹蔻。 天气好时,姨母总喜欢抱着她坐在院中,给她的手指脚趾涂抹丹蔻,或是给她梳各种各样的发髻。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回她不小心跌入井里,被人打捞出来后,姨母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的情景。 素日里那样温柔娴静的少女,为了她同祖母吵得面红耳赤。 在她最需要母亲的那几年里,姨母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在她心里,姨母与母亲没有区别。 纾妍握住她那双粗糙的手指,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粗粝的掌心,哽咽不止。 这些年,她陪着爹爹在岭南吃了多少苦头。 宁氏反过来安慰她:“这些都是刚过去时弄的,后来我帮那些官家小姐夫人梳头,日子过得也轻松,就是岭南实在太热,晒黑了些,妍妍,姨母这些年过得很好,真的。” 纾妍抬起湿漉漉的眼睫:“那爹爹现在听不听姨母的话?” 提及夫君,宁氏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少女的娇羞,有些不好意思:“你爹爹他现在也挺好的,妍妍,我没想到会有阿年,更没想到还能回来,你别怪我……”说着说着,眼眶湿了。 纾妍怎会怪她: “我很高兴有弟弟,阿年像极了二哥哥。” 那些刻在心里的伤痛,以另外一种方式安慰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 宁氏哽咽:“你爹爹也这样说,所以将你二哥哥名字给了他。” 纾妍重新把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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