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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 裴晏语气沉冷,字字铮然,“然而世上?哪有鬼神?而在我们多?番试验之?下,已证明罗刹匕首的确锋锐,可以?伤人,但一击毙命绝无?可能,这一切,都不过是凶手精心设置的一局障眼法,而这个障眼法,甚至需要段霈本?人来配合。” 肃王忍不住道:“霈儿本?人配合?!这怎么可能?” 裴晏道:“段霈喜好杂戏话本?,常常请戏班子入府中表演,甚至亲自去跟老师父们学如何设置障眼法,他此前看过一出戏名为战泸州,这里头便要用到一种十分隐蔽的藏血包之?法……” 裴晏将那戏本?唱段与?手法道来,李同尘听?得?恍然,“是!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也看过这出戏,我也好奇过,后?来有人提过,说那些都是狗血,都是别人准备好的!” 裴晏道:“案发当日所有人冲下演台之?时,便已经看到段霈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一点曾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现场没有绝顶高手,青面罗刹也无?法造成致死伤,那到底是谁重伤了段霈?我们排除了许多?可能,最终,薛氏大小姐帮我破解了这个谜团。” 太子听?至此眉梢微扬,“你说薛泠?” 裴晏颔首,“不错,正是她,她去段氏治丧之?时探得?了段霈看战泸州之?事,由?此有了此番推演,当一切不合理?排除,看起来最匪夷所思的便一定是真相,倘若当日段霈不是被青面罗刹所伤,而是自己提前藏好了血包,上?演了一场‘战罗刹’,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段凌惊道:“你是说我大哥是在演戏?是故意的?所有人跑下去救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死,只是在演戏?!血也是假的?!” 堂中响起阵阵抽气声,段国公也愕然:“可是……霈儿他……但……” 他言不成句,只因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段霈生性顽劣,若打定了主意作闹,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但他不能相信,“不!就算他有玩笑的可能,但当时所有人跑下了演台呼救,他明明听?得?到,却为何不动弹?同尘第一个去救他,他当时毫无?反应!” 李同尘也道:“是啊,当时他一动不动——” 裴晏道:“如果他铁了心,想?将这个玩笑开到最大呢?” 当着太子的面高晖本?多?有克制,但听?到此处他再也忍不住,“对!段霈做得?出来!当时我们都吓坏了,他就是想?吓人!他一定做得?出来——” “不!不可能,他怎会一动不动让别人杀他?!” 段凌想?为段霈辩解,但裴晏道:“他自然不知有人要杀他,他满以?为那人会和他配合,将惊吓闹到最大,可他没想?到,凶手知晓他的计划之?后?,早已谋划了这一场灯下黑的杀人计划,在众人惊慌失措之?时,贴身将匕首刺入了段霈的心腔,一击致命,当时的段霈只怕绝望极了,一场假戏演成了真,他连喊叫都喊叫不出。” “更有甚至,他有此番作闹本?就是凶手怂恿,而当日与?他关系颇为亲厚,能提前知晓他如此顽劣行径的会是谁呢?” 裴晏一言落定,连段氏几人都不由?自主看向了冯筝,段国公不敢置信,段凌半信半疑道:“冯筝,你可知道我大哥这事?!” 冯筝听?得?哭笑不得?,“二公子这就信了?裴大人编的倒是合情合理?,但是否把段霈想?的太稚气了,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岂会做这样的闹剧?按大人所言,我是在后?来趁乱杀了他,可当夜搜过身,我身上?没有凶器,且若是如此,鬼头匕首上?怎会有血?那匕首可是牢牢镶嵌在罗刹像上?面的,我莫非力大无?穷,当着众人把匕首拿了下来?” “你当然不会拿下鬼头匕首,因为你早就从秦图南遇害的案子中得?到了灵感?,提前备好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冰匕首藏在身上?……” “冰匕首?!”冯筝“哈”的一笑,“大人实在太会玩笑,那登仙极乐楼内烧着地龙,在那楼里连斗篷都穿不住,冰做的匕首片刻便化?还能杀人?” “这便是问?你初五晚上?去何处的理?由?了——” 裴晏看向肃王,“殿下府上?,可有一种极其保温之?物?冬日可盛热食不凉,夏日可储冰,便是放在烈日之?下也整日不化……” 肃王愣了愣,“好像是有这东西,但那似鼎一般,怎么可能用来藏凶器?” “殿下有所不知,此铸造之?法源自北齐,后?来传入长安,如今已有铁器铺子会打造香盒大小的暗盒,而那鬼头匕首刃口长不过五寸,用来保存冰匕首,不说整日,最起码一两个时辰不化,而当日若我没记错,冯筝你系着一条玉珏腰带,若将暗盒藏在腰带之?下,因冬日衣着臃肿,而你彼时浑身是血,很容易被差役们忽略。” 裴晏说完,不等冯筝反驳便道:“这还要多?谢薛姑娘,是她发现了储冰之?物找到了那家铺子,我们派人仔细查过,就在初五晚上?,有人遮掩面容去铺子里定做了一个六寸长短的冰盒,又于十三那夜去取,铺子里的伙计们虽未见过那人真容,可其身形与?声音,与?你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这藏冰的暗盒,你还于去岁去城外?百里镇上?买过那致幻鼠尾草之?毒,而就在大年?初三,你去城外?给登仙极乐楼定制青面罗刹的工坊之?中打探过鬼头匕首的形制,这三次你都掩着面容,可同样的身形与?声音,绝不可能是巧合!” 若一开始段氏之?人还不信凶手是冯筝,有如此多?的“巧合”被查出,连他们也开始松动,段凌便道:“巧合太多?便是有意为之?了,冯筝,我不愿相信你是谋害我大哥之?人,可这么多?巧合,你要如何解释?!” 冯筝一副怒极反笑的屈辱之?态,“二公子又信了?天下男子何其之?多?,似我这般身形t?这般声音的又何其之?多?,怎能凭着似是而非的证词便肯定是我?我对段霈忠心耿耿,我只希望他功成名就好荫蒙于我,我怎会害他?我哪来的动机?!” “你有动机——” 裴晏目光如剑,“你夫人就是动机!” 众人听?得?惊疑不定,冯筝的面色也青白起来,但他很快费解道:“这是哪跟哪啊?裴大人越编越糊涂了,我夫人去岁出了意外?,怎么和段霈的案子扯的上??这都过了多?久了,我都一心想?求娶新?夫人了,你怎么还在说先妻之?事?” 裴晏面不改色,继续逼问?道:“你夫人是意外??当日那名叫汪庆的凶徒,是以?武拘捕才被重伤?一个恶徒之?死无?人在意,但你夫人之?死呢?马车意外?翻倒,车夫和婢女都只在跌在半山腰,为何独独你夫人跌到了山谷最低处?就算跌的伤重而亡,可又怎会全身遍布骨伤,又怎会被锐器施暴?又怎——” “——裴少卿!!” 冯筝陡然拔高了声量,“请裴少卿慎言!先妻已是亡人,请裴少卿莫要污蔑先妻清誉!裴大人非要说我是凶手,不如先解释解释那枚血指印是何缘故!凶手分明留下过指印,那可是板上?钉钉的线索,本?来只凭那枚指印便可排除我的嫌疑,但裴少卿硬是抓着我不放!莫非是欺我身后?无?人?!” “什么血指印,确定是凶手的指印?” 冯筝面皮抽动,眼神都阴鸷起来,但一听?有凶手留下的指印,便是齐胤都忍不住多?问?一句,冯筝趁势哂笑道:“齐大人还不知道吧,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一枚血指印,指节与?纹路都还算清晰,我们所有人都比对过,当时大理?寺已经比对出了几个嫌疑人,我并不在其中,可也不知怎么,忽然就一口咬定是我害了段霈,肃王殿下、国公爷,你们怎么能容忍大理?寺如何颠倒黑白?!” 冯筝神情激愤,肃王当即想?起此事来,看着对面锦衣华服的太子三人,他不禁道:“是啊,这一条线索至今未解,那血印是凶手留下,是你们确定了的,如今认定冯筝是凶手,这血指印如何解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冯筝跟着惨戚戚道:“王爷息怒,这案子牵扯重大,血指印指向之?人更是贵不可及,自然先找个替罪羔羊要紧,一枚血指印而已,既无?法解释那便无?需解释了,反正——” “谁说血指印无?法解释——” 眼看着冯筝给大理?寺栽上?了包庇权贵之?名,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众人循声望出去,眼瞳皆是一亮—— 漭漭夜幕中,姜离披着一袭月白曲水兰纹斗篷踏月而来。 她神容清婉,步履似风,眨眼功夫便进了堂门,她不急见礼,只将沉凝的目光落在一脸嘲弄的冯筝身上?,待在冯筝身前站定,她回?身打开怀夕手中食盒,下一刻,竟从食盒中捧出了一盘新?鲜的糕点来,“冯公子受惊了,这一份点心为公子压惊——” 冯筝先是一脸莫名,又看向那盘精致的糕点,刚看了两眼,他面色微变,竟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姜离一脸诚恳道:“这点心是登仙极乐楼的绿豆香芋糕,是近日新?品,案发当夜冯公子和其他人一同用过的——” 冯筝呼吸急促起来,而姜离面无?表情一笑,“冯公子在害怕,是害怕患有浊瘀痹之?症而引发指节发肿的事实暴露在人前吗?” 第128章 揭破真相2 二更合一 “浊瘀痹之症?!” 李同尘反应极快地喝问一句, 直到这?时,姜离将点?心放回食盒,这?才盈盈下拜行礼, 太子?李霂是她的姑父, 当先道:“免礼吧, 泠儿, 你适才所言是何意??” 姜离这?时快速地与裴晏对视一眼,道:“因此前帮大理寺验毒的缘故, 此案内情我知?道几分, 冯公?子?嫌疑颇重, 但如他所言, 此前关于血指印这?一点?,衙门的确不曾找到有力的证据解释, 我们?甚至一度怀疑此番作案乃有两人合谋——” 说至此,姜离目光一转看向了冯筝的双手?, “那血指印只能留下大概得指纹纹路与指节粗细, 当日比对, 的确排除了冯公?子?, 但就在今天晚上, 我忽然想通了冯公?子?的厉害之处,十九那日,我曾与裴大人一同去段氏拜访,当时便遇见过冯公?子?, 那时冯公?子?正在帮忙治丧, 并不忌讳活儿粗重,搬供桌,移供品这?等事都不假手?于人。那时, 我曾看到冯公?子?双手?沾了不少?污渍,甚至连指甲缝中都不够洁净,似乎有紫黑污泥似的,当时我想,或许是香灰或许是什么污垢,总之能看出?冯公?子?对段霈的丧事十分尽心。” “直到适才夜幕初临,我遇见了我们?府上一个厨娘,她受了烫伤,这?两日正在敷草药,那草药将布匹染成了紫褐之色,我看到那颜色之时,忽然觉得十分眼熟,想了半晌,我记起来数日前冯公?子?搬供桌那一幕——” 姜离一边说一边仔仔细细地看他的手?,“当日冯公?子?指甲缝隙中的其实不是污泥,而是包敷草药之后留下的痕迹,若未猜错,应和?我府上厨娘一样,用的是紫草,紫草有清热凉血,活血解毒,透疹消斑之效,除了治疗外伤之外,通常,或用来治疗浊瘀痹之疾,也就是寻常人们?所说的痛风,此症能引发关节肿痛,而若案发当时,正值冯公?子?病发,指节发肿,那当时留下的指印,岂非与日常的他大不相同?” 姜离语声清越,说至此,众人皆露恍然之色,冯筝咬紧牙关,面上的镇定一点?点?被阴郁覆盖,他阴恻恻地盯着姜离,姜离却不以为意?。 她继续道:“之后我想,冯公?子?年纪轻轻,且能入金吾卫,必没?有众所周知?的疾病,那他所患的浊瘀痹之症多半与发物有关,且他平日里?隐瞒的极好。于是我跑了一趟登仙极乐楼见了苏掌柜,据他说,当天晚上所有的酒菜里?只有这?一道点?心是新上的,里?头以芋头与绿豆为主,而凭我行医的经验,我的确见过有浊瘀痹的病患会因这?两样食材诱发病症,所以我请苏掌柜送了我一份点?心,倘若冯公?子?认为我说的乃是污蔑,那大可当堂试试这?点?心,看他的手?会不会因此物发肿——” 姜离说着又是一笑,“当然,即便冯公?子?的手?十分巧合的发了肿,也仍然有和?血指印不匹配的可能,届时冯公?子?同样能排除自己的嫌疑。” 姜离淡笑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使得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莫名给人冷酷森然之感,冯筝心底打了个突,还未开?口,李同尘已经起身道:“原来如此,若真是这?样,那冯筝你必须得用点?心了!你若心中无?愧,用完点?心便自见分晓!” 李同尘急于有个结果,又从怀夕手?中拿出?点?心递到冯筝跟前,“冯筝,那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用了点?心,我记得你也用过,你当着我们?再用一次,到时候衙门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再怀疑你,你快点?证明?自己啊——” 冯筝被他催着,竟听话?地拈了一块点?心,可就在他即将放入口中时,他像是如梦如醒一般回过了神,看看点?心,再看看李同尘期待的眼神,他眼底猛然迸出?一股子?厌恶,又一把挥开?了点?心盘子?。 “啪”的一声重响,瓷盘碎裂,点?心亦撒了满地,李同尘吓得后退两步,“冯筝,你……你这?时不敢吗?!难道薛姑娘说的是真的?!” “凭什么!凭什么你让我试我就试?!你们?没?有证据!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没?有人亲眼看见我杀人!你们?都是污蔑!都仗着自己出?身显赫在此污蔑我!” 冯筝恼怒非常,表情都狰狞起来,怀夕看的不对,连忙拉着姜离又往后退了两步。 冯筝咬牙道:“什么肿不肿的,那指印我已试过了!我已经被排除了!你们?用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不过是想栽赃我罢了,王爷,国?公?爷,二公?子?、夫人,你们?,你们?应信我吧,我不可能害段霈——” 段家人并不想让冯筝成为凶手?,段霈已死?,若借此事让定西侯府也折个孩子?才是最好,但事到如今,他们?便是再恼恨定西侯府,也不可能枉顾杀子?之仇睁着眼睛说瞎话?。 段国公怒道:“我们信你?我们?信你这?么多天了,可你竟不敢用那点?心!你就是让薛姑娘说对了是不是?!就t?是你害了霈儿!” 冯筝不住摇头,“国?公?爷,不是我……” 严氏此刻也反应过来,她的恼恨来的更快,“你怎么敢!霈儿把你当半个兄弟!你怎么敢害他?他对你做的还不够吗?甚至让我出面为你说亲,你看看你自己,若没?有霈儿请求,你这?样的出?身哪里配我给你说那些人家,还是说继室!为了此事,我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可你竟害死?霈儿……” 段凌也愤然起身,他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冯筝衣领,“冯筝!是你干的?!是你杀了我大哥?!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段凌,这?里?可是公?堂之上,虽非公?审,你也得有规矩些。” 说话?的是高晖,段霈死?后,段家愈发恨上了定西侯府,这?盆脏水差点?就泼到了他们?身上,如今得知?冯筝才是真凶,他便似看狗咬狗一般,好不痛快! 段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一眼高晖,又扫了眼太子?,终是狠推冯筝一把退了回去。 冯筝被推得踉跄几步,肃王和?段颜此刻面色也难看至极,肃王攥紧拳头森森道:“冯筝,你怎敢如此?!” 冯筝听得怪笑出?来,“不敢,不敢!不敢!!你们?听听,这?片刻功夫你们?说了多少?个‘不敢’了?你们?不奇怪为何,只奇怪我怎敢,在你们?眼中,身份比你们?低微之人就该一辈子?卑躬屈膝当牛做马才对——” 段国?公?一拍椅臂,“所以你是承认了!你认罪了是不是!!” 冯筝强自咧着嘴,笑的愈发怪异,“我可没?说啊,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你们?这?些都不算证据……” 李同尘忍不住道:“谁说没?有人奇怪你为何害人,冯筝,你和?段霈那样要好,你到底为了什么杀人?事情到了这?一步,难道你死?不承认便不治你的罪了吗?” 肃王冷笑道:“死?不承认?!如今好声好气的问他,他当然能死?不承认,这?种?恩将仇报的东西,鹤臣,不用些手?段,他是不会服软的。” 冯筝听着这?几言面上嘲弄更甚,裴晏定声道:“冯筝,你布这?样一个局绝非冲动行事,而这?一切,都要从一年前开?始说起——” 冯筝抿唇不语,裴晏继续道:“去岁正月二十一,你夫人带着婢女,乘着马车去株阳城外的观音庙上香,她是为求子?去的,可那天傍晚返程时,马车下山车轮一直在打滑,后来不受控制地翻去了山坡之下,她的婢女碧云醒来之后已是傍晚,小厮在不远处喊痛,唯独她家小姐不见了踪影,当时天上落雪,掩盖了一切踪迹,他们?二人搀扶着回了明?家已经是后半夜,听闻女儿遇险,明?大人夫妻立刻派人去寻,可二十二日,他们?找遍了那山坡上下也未寻见明?安贞的踪影,更诡异的是,在二十三日清晨,在那山坡最下方的山坳之中,他们?终于发现了明?安贞的遗体……” 李同尘听得认真,这?时忍不住道:“这?有何不对吗?” 裴晏道:“那座山名叫青柏山,因山上柏树多而得名,且山势并不算陡峭,那婢女和?小厮摔的地方,距离山路只有三丈不到,可明?姑娘摔下去的地方,却足足有二十来丈远,当时他们?自己的解释,是说明?姑娘可能醒来之后不辨方向,又往下摔了两次,哪怕真是如此,但后来她们?给明?姑娘入殓时还是发现了不对,明?姑娘从山上滚下,或许会与树木石头相撞,但诡异的是她身上淤伤骨伤颇多,并非撞击,更似被人以钝器殴打,并且她……” “够了!”冯筝大喝,五官也因愤怒扭曲起来,“裴大人,这?是我与段霈的案子?,何以暴露我夫人私隐?她已走了一年,你要让她九泉之下也难安吗?!” 裴晏严声逼问:“让你夫人九泉下难安之人难道不是你自己?若我猜得不错,她并非是从马车上意?外摔死?,而是死?在那个被段霈半路放走的汪庆手?中!去岁汪庆半途逃走,为了报复金吾卫差役,选择了你夫人戕害,而你与段霈返回株阳后,找到汪庆的同时,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事后你的确帮你夫人报了仇,可你为了在段霈手?中求荣,将你夫人身死?的真相掩盖了下来!她分明?是被汪庆虐杀而亡,而你为了一己之私掩埋真相,让她父母亲就算发现了不对也有苦难言,自明?安贞下葬之后,他们?二老再也没?回过长安……” 裴晏说一句,冯筝的呼吸便粗重一分,待这?番话?说完,他已濒临崩溃边缘,而高晖这?时道:“什么?只知?段霈在安远侯府的案子?上渎职了,怎么去岁还放走过杀人犯?!” 段家人本是为自己儿子?伸冤,哪想到又牵出?段霈之过,段国?公?立刻道:“休要胡言,定、定是那些人为了攀咬霈儿胡言乱语!霈儿已经死?了,他们?把脏水泼在一个死?人身上,霈儿连辩驳也不能——” 高晖耸耸肩,“国?公?爷也不必生气,段霈毕竟也不是头一回了。” 段国?公?气的眼前发黑,李同尘这?时道:“鹤臣,这?意?思是说,他是为了他夫人之仇才谋害段霈?可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裴晏盯着冯筝,“这?也正是我之疑处,事情已过了一年,段霈确有渎职之过,但最终是汪庆谋害了明?姑娘,这?一年来,你在他手?下当差对他百般讨好,何以到如今,仇恨他到了下死?手?的地步。” 严氏当即跟着道:“后来他在金吾卫升官,还不是霈儿为他求情?他面上对霈儿忠心,霈儿对他也是仁至义尽,到头来却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忘恩负义之辈!什么都不必问了,严刑!严刑拷问!看他招是不招!我可怜的霈儿,他就是太好心了……” 段国?公?又哪肯让段霈身后名有污点?,立刻接道:“去岁的差事已办完了,那株阳的案子?我是知?道的,嫌犯拘捕伤人,为捉拿才令其重伤而亡,中途一次意?外也是手?下人看守不当,最终人犯得了报应,段霈是尽了心的!至于他那夫人,若真是被汪庆谋害,那也定是因为他,汪庆要报复他,自然找他家里?人下手?,且那恶徒选择作案目标,听说本就喜好一些浓妆艳抹的年轻妇人,又何以怪——” “你这?老匹夫!!” 冯筝一声暴喝,人亦朝段国?公?扑去,段氏几人吓得惊叫,幸而九思与冯骥几个飞身而上,眼疾手?快将冯筝押了住。 “你这?老匹夫!你还敢辱我夫人!”冯筝双手?被反剪在后,但他像不知?痛,仍是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恶狠狠瞪着段国?公?的模样,似要扑上去噬其血肉。 段国?公?捂着心口怒吼,“拉下去!拉下去用刑!好大胆的贱徒,竟敢当堂伤人不成?!” “伤人?!我杀了你都不为过!”冯筝赤红眼眶,满腔愤恨悔愧再也忍耐不住,嘶声喝骂道:“若非你这?老匹夫养出?那样一个废物!我的贞儿又怎么会死?!是段霈!是段霈害死?了贞儿,什么好心什么良善,他段霈也配?!” 连声喝骂完,冯筝泪意?涌出?,狠一咬牙看向裴晏,“裴大人,你什么都猜对了,可……可那汪庆不是为了报复金吾卫,更不是为了报复我!他返回株阳,本来就是冲着贞儿去的!!” 裴晏和?姜离皆是一惊,二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明?光闪过。 姜离疾声道:“汪庆当初被抓现行是因——” 冯筝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两行清泪落了下来,“是因本就是段霈逼我、逼我哄贞儿做诱饵引汪庆出?来的——” 饶是姜离已有所料,此刻心头也是狠狠一揪。 “前岁我父亲病重,在吏部只领些闲差,已完全失势,我没?有办法才选择跟了段霈,株阳案子?之时,他知?道贞儿在株阳,也见过贞儿几次,一看凶手?作案目标多为明?艳装扮之年轻妇人,他便逼我,逼我哄贞儿帮忙——” 冯筝哑声道,“我……我当时猪油闷了心,想着若这?桩差事成了,也算是我的功劳一件,我在金吾卫两年,办好的差事并不多,且,且贞儿幼时学过些拳脚,又有我们?盯着,不会出?事的……” 说至此,冯筝一时哽住,仿佛更难启齿,“开?口之前我想过,若是贞儿拒绝,我定不会逼她,可……可贞儿一听是抓那凶徒,立时便答应下来,那凶徒的确喜欢浓妆明?艳的妇人不错,可贞儿只喜红裙,并不喜装扮,为了做诱饵,她特意?涂抹胭脂水粉,打扮的t?格外引人注目,后来连着去道观上香……三五日,便将凶手?引了出?来。” “抓人的过程还算顺利,贞儿虽有些害怕,但也没?有受伤,她良善正义,抓到了那恶贼她也十分高兴,如果、如果一切停留在那时候,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偏偏、偏偏在回程路上,段霈要去热泉庄子?歇脚……” 他愧色一散,又咬牙切齿起来,“当时我是不愿意?的,多留一夜,便夜长梦多一夜,可段霈一意?孤行,他抱怨此行辛劳,抱怨天寒地冻,非去不可,我知?劝不住,只好同往,后来……后来便是酒足饭饱酣睡的一夜……” 冯筝猛地闭眼,似不愿再往下回想,肃王不耐道:“所以你是认了谋害霈儿?既然认罪了,那便不必——” “二弟急什么?”太子?老神在在半天,此刻终于开?口,“犯人谋害段霈动机未明?,如今是在说动机,我们?自然要审问个明?白才是。” 肃王阴恻恻地望着太子?,“大哥,事已至此,何必和?一个过世的小辈为难?” 太子?有些无?奈,“二弟这?是什么话?,这?是衙门的规矩,大周的法度,你我虽是皇家之子?,却也不得不遵王法,否则传到了父皇耳边,他老人家又要动气。” 太子?搬出?景德帝,肃王憋着气不敢再说。 冯筝继续道:“凶犯逃跑,段霈自然害怕,先搜遍了庄子?方圆五里?,不见人影后,又兵分几路去追,我与他负责返回株阳。其实我们?不信汪庆会回原来的家,但不知?为何,走在路上我心里?便有不祥之感,等二十二那日清晨赶到株阳城外时……” 冯筝猛地咬牙,好半晌才哽咽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贞儿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他似乎料到了我们?会追回来,可他一点?儿也不害怕,我们?搜庄子?附近耽误了时辰,一切都来不及了,贞儿早已经屈辱而死?,我、我悲怒交加,举剑刺死?了汪庆,可那又如何呢?贞儿死?了,若非段霈让她做饵,她怎会受那样的苦楚还丢了性命!!” 段国?公?又想开?口,裴晏抢先一步,“后来呢?你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冯筝泪流满面,又一副难以启齿之状道:“不仅放跑了凶徒,还害死?了人,贞儿的父亲为冀州刺史,虽不算豪门望族,可到底也是朝廷大员,若他要追究,段氏也不能轻了,段霈说人死?不能复生,说必须隐瞒此事,说肃王就等着他回长安给他请赏了,说没?了一个夫人可以再还我一个夫人,还可以还我更多,更多的荣华富贵……” 姜离再也难忍,“所以你就屈从了?!” 冯筝羞愧地跪倒在地,“我想到了就算不屈从也无?济于事,贞儿回不来了,他父亲会与段氏成仇,我也难留在金吾卫,若是如此,那又求得了什么呢?贞儿她……她那么会替旁人着想,她一定、一定会明?白的……” 此言一出?,莫说姜离与怀夕,便是段颜都露出?厌恶之色。 冯筝说至此,心知?自己的丑恶嘴脸再难隐藏,索性道:“我那日像着了魔,段霈说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收敛了贞儿遗体,又弄明?白了原委……原来,汪庆二十那日便回了株阳,他打探出?贞儿隔日要出?门上香,于是早做了准备,马车翻倒并非意?外,而是他做了手?脚,马车出?事后,贞儿几人都摔晕了过去,是他独独将贞儿带走报复,下雪正好掩盖了他的踪迹——” “我替贞儿收敛尸体时,明?家已搜了大半个山林,没?有法子?,我们?只好将贞儿遗体放在山坳最低处等他们?找到,贞儿身上的伤多为钝器击打,只有……我知?道,只要有人为贞儿擦洗入殓,便定会发现不对,可我在赌,赌他们?不会声张,抓到了犯人是一回事,不明?不白又是一回事,贞儿已经过世,她父母亲不会坏贞儿清誉,后来……一切如我所料,他们?找到我报信之时,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了明?家。” 冯筝说至此呼出?一口气,又似笑非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不对,但段霈的确也报答了我,只是……只是这?世上真有报应……” “我父亲病的越来越重,已到了不得不病退之地,而段霈在初初安抚我之后也回过了神来,他知?道我比他更害怕当初的事暴露,于是,什么情同手?足,什么忠心耿耿,一切的脏事烂事他都逼我去干,我成了他段霈不会叫的狗,我每天每夜噩梦,父亲也说冯家的运道或许到头了,而段霈,连他那样的人也看不起我,他因安远侯府的案子?被陛下惩罚禁足之时,手?中差事尽数分给了其他人,我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只配为他鞍前马后,那时候我忽然想,如果他死?了,我的噩梦或许就会结束了——” 冯筝越说神情越是怪异,这?时又咧嘴道:“我知?道他恼恨定西侯世子?,也知?道他喜欢戏弄人,我听说定西侯世子?受了重伤,十五那天晚上在登仙极乐楼遇见,我故意?挑得二人动了手?,那之后我告诉他,定西侯世子?的伤受不得惊吓,狠狠一吓,或许连命都会丢掉,他一听立刻起了兴——” “你说什么?!”高晖猛地跳起来,“他当夜中了你的圈套,是因为他想害我大哥?!” 冯筝双眼无?神地盯着虚空处,面上却还在笑,“他答应了我,而那时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他喜欢看战泸州,好,那我就用他喜欢的戏码送他走……只有他死?了,我的噩梦才会结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是被逼的,贞儿,我也不想的……” 高晖见他不理自己,喝道:“你别扯远了!你既认了罪,不若把什么脏事烂事都说个清清楚楚,哈,真是好笑,本以为段霈是含冤莫白,却不想原来是咎由自取,可见害人之心真是不可无?啊——” 对面段凌一听不乐意?了,“高晖,你什么心思当我们?看不明?白?” 二人争论起来,很快连太子?和?肃王都开?了口,而冯筝瘫跪在地,仍望着虚空处喃喃,“贞儿,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 第129章 探问旧疾 二更合一 “行了, 不必吵了——” 争执间太子站了起?来,他和声道:“今日还是以段霈的命案为重,其他的事还是先?缓一缓, 如今动机与内情?都清楚了, 那这案子便算是定?了, 本宫和肃王也放心了, 国?公?爷和夫人节哀吧,好歹段霈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高晖还想再说, 但太子既有此言他也只能忍下?来。 太子又道:“此案既在大理寺, 依本宫的意思, 还是全权交给?大理寺审定?, 我们今日知晓了前因后果也不必再掺和了……” 肃王没好气道:“大哥说的是,我们本意也是要将谋害霈儿的凶手绳之以法。” 太子微微颔首, “正是此理,本宫看时辰也不早了, 就先?走?一步了, 后续让鹤臣善后吧, 他行事素有章法, 届时让他向父皇复命。” 肃王和段国?公?皆是欲言又止, 太子却不打算多言,他只转头看向姜离,“泠儿,你姑姑这几日正挂念你, 你明日得了空去看看她。” 姜离欠身应是, 太子遂带着高氏兄弟款步而出,大理寺众人齐齐礼送,待太子走?远, 肃王立刻道:“鹤臣,命案就是命案,你办差素来周全,其他那些毫不相干之事,你可莫要横生枝节,此外?,这案子务必速定?重判。” 裴晏面无?波澜道:“殿下?尽可安心,大理寺只做分内之事。” 肃王和段国?公?一听齐齐松了口气,见冯筝瘫在地上喃喃有声,肃王一脸嫌恶道:“他莫不是疯了吧?!这等?忘恩负义之辈,还想把?自己妻子之死栽在霈儿头上,这种没用的东西,有朝一日便是让他典妻他只怕也愿意!” 段国?公?狠狠盯着冯筝背脊,“疯了?疯了倒也好,但不管怎么疯,他都是死路一条!这几日我这老骨头可真是瞎了眼了——” 凶手就在眼前,段氏之人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被?段霈报仇,但既有太子前言,他们便也不敢妄动留下?话柄,眼见冯筝那副作态,段国?公?又一番交代裴晏后,与肃王夫妻一道离开了衙门。 冯筝仍然瘫跪在地,李同尘这时上前推他一把?,“冯筝!你莫不是真疯了?!” 冯筝被?推得一个趔趄,面皮抖动两下?,神?容仍是恍惚,姜离就在一旁,她近前两步道:“急火攻心犯了癔症,不至于这么快疯了。” 赵一铭这时上前,“给?他两盆冷水泼下t??去只怕就醒了。” 说至此,他欲言又止看向裴晏,如今凶手虽抓了住,可当初他对段霈所做之事段氏与肃王还不知,倘若知道,自然新仇旧恨一同算了。 裴晏见他如此,了然道:“大理寺只行分内之事。” 赵一铭实在感激,拱手道:“多谢!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李同尘看看裴晏,再看看赵一铭,有些不明所以道:“多谢什么……眼下?如何办?这案子真相竟是如此,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合着段霈就没有求和的心思,想害别人,结果自己死了,这真是……” 裴晏道:“定?案还得再审前后细节,他这样子此刻也无?法再审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便是,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各自归府罢。” 李同尘应好,赵一铭也一同告辞离去,二人刚出大门,却见卢卓一身湿漉漉地跑了回来,他手中举着个墨黑铁盒,进门便道:“大人!找到了!真的在定?安渠之中,就在崇义坊东南角那一段榆柳茂密的河滩里——” 姜离望着那暗盒微讶,“在定?安渠里?这是怎么确定?的?” 卢卓笑道:“下?午大人审完了冯仟,算了算冯筝十七那夜归府的脚程,便推算出来他绕路去定?安渠丢弃暗盒了,也是巧了,雪停之后之后大半月无?雨,定?安渠正值枯水期,河床都露在外?头,我们去转了一圈,代入凶手的心思,只往那人少?僻静处寻,这才两个多时辰便被?我们找到了!!” 卢卓说着抹了一把?脸,面上尽是喜色,姜离忙道:“确是利落,但如今尚且寒冻,你们当心患了伤寒。” 裴晏也道:“都去更衣歇着吧,冯筝已经招了,这案子算定?了。” 卢卓笑着拱手,待他离开,姜离看一眼暗盒,再看一眼裴晏,“我还在想这最要紧的证物还未寻到,却不料你们如此迅速。” 裴晏道:“此物不易毁,不难查,倒是那‘血指印’之谜幸有你来的及时。” 姜离看着地上的点?心道:“我是医家,我早该想到的。” 怀夕闻言道:“今日提前抓了冯筝,姑娘生怕给?大人带来麻烦,回去想了许……” “久”字未出,姜离倏地转头看向怀夕,怀夕吓得捂住嘴巴后退,又找补道:“没没没,也没有很久……” 姜离眉头大皱,裴晏却直抓重点?,“怕给我添麻烦?” 他说着眼底漫出笑意,姜离凛然哼道,“我不过也想知道冯筝如何瞒天过海罢了,如今事情?了了,我也不耽误裴少?卿善后了,告辞。” 她说完转身便走?,裴晏下?意识跟上一步,但见她步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到底止了话头,只是忍不住笑意越来越大—— 九思回来之时,裴晏唇角还未放下?来,他一脸莫名,“这案子成了公?子这样高兴?可这善后并不轻松,太子和肃王都盯着咱们呢,冯筝说的那些‘脏事烂事’,我们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裴晏笑容淡去,道:“你以为太子会让大理寺管吗?” - 上了马车,怀夕怯怯地望着姜离,“姑娘,奴婢说错话了……” 姜离斜怀夕一眼,“这等事往后不必在他面前多言,何况我本来也不是为了他,这个冯筝此番差点?逃脱,我也想破了这难解之谜。” 说起?冯筝,怀夕眉头顿竖,“奴婢也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那位明姑娘当初是好心帮忙,却惹来了这般祸端,奴婢记得付姑娘说过,说明姑娘幼时便帮她出头呢!这么好一位夫人,冯筝若真心保护她,又怎么会?让他去冒险?说到底分明是懦弱加立功心切!他还知道有报应,倘若段家真的给?他找了位高权重的继室,他只怕如今还心安理得的求前程呢,他最后那模样,可能是在装疯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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