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劲上来,醉得更有些厉害了,脸颊红扑扑的,散着热气,不自觉地靠在江庆之的西服上,用凉凉的布料给自己降降温。 江庆之随她去,只是不时替她拂去散落在唇边的发丝,沉声对前面司机说:“走大路,开稳些。” 荏南醉了也不安生,两手握住庆之的手,就这样一根根地掰着、顽着,用小小的手摸索着大哥分明的指节,捏着他的虎口,用指尖悄悄按掌丘上的茧子,自己还不时傻笑一下,真是个实打实的傻囡囡。 “大哥的手很大,我的手很小,大哥的手可以把我的拳头都全部包不见,对不对?”这样的痴儿,实在引人发笑。 但江庆之没有笑,他只是依言包住了荏南握得小小的拳头,任她蜷缩在自己怀里,下巴靠在她软软的发梢上,在头顶留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吻。 荏南醉了,记不得事,所以只这一瞬,他可以放纵自己,轻轻触一触她。 荏南的小拳头被包住了,发出咯咯的笑声,清脆又软甜,在大哥掌心放肆动着,却怎么都没有挣脱,大哥没有放开她,这让她更开心了。 夜并不寂静,霓虹初上,街上还热闹着。 电车哐哐当当地从旁边经过,去上夜班的护士从车上下来,丝袜还被挑着担子的的小贩刮过,两人吵了起来,黄包车夫喘着粗气跑过,车上坐着要去永安的大东舞厅找舞小姐的急色鬼,对这场争吵显然漠不关心,避开前方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妇人随即也转入弄堂不见了。 人类的悲欢从来是不相通的,正如车上的人没有看一眼,街上的人也不会关心旁边安静行驶过的汽车里,又有什么光景。 从窗外透进来的斑驳的霓虹照在荏南软嘟嘟的脸上,她皱了皱眼睛,江庆之伸手将车窗上的帘子拉上,按了按她的小脑袋,让她继续睡。 可荏南没有睡,下巴支在大哥的胸膛上,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在昏暗中绽出个笑,轻轻唱着: “Some day I'll wish upon a star And wake up where the clouds are far behind me Where laughter falls like lemon drops Away above the chimney tops That's where you'll find me” 她细软的声音仿佛含着蜜,悠扬地悬在车厢的半空中。 这是英文课上教的,她回家后曾学着给大哥唱过。 大哥会弹钢琴,可自从毕业去了政府后就很少弹了,出席各种场合,无论是长辈打趣还是小辈起哄,从来没有表现过。 只有荏南磨着他时,才会心甘情愿替囡囡伴奏。 只有她。 夜幕中一辆普利茅斯驶过,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歌声。 好容易到家了,江庆之自己先下了车,然后走到另一头,打开门,将醉了的荏南小心抱了出来,干脆也不让她自己走了,就这么横抱着进去。 荏南在酒意之下已经有些困了,乖乖偎在怀里,连手都没有伸出来环住大哥,而是好好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膝弯架在坚实的手臂上,穿着小红皮鞋的脚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江庆之直接将她抱上了二楼房间,放在床沿,俯身下来将她的小红鞋子褪了下来放到一边,然后将荏南放进被子里盖好。 “我让张嫂来给你洗漱下就睡。”他起身打算出门。 刚站起来,尾指又被捉住了,圈得紧紧的,荏南侧躺在被窝里,就这么眨着眼看他,没有说话,眼睛里却藏着什么。 庆之又坐了回去,拂过她的额发,低声哄着:“怎么了?” “我不要他们,我要大哥,你陪我好不好?” 江庆之沉默不语,将自己的尾指抽了出来,虽然缓慢,但很坚定。 荏南淬了点泪出来,盈在眼眶里,在昏暗的房间中向钻石一样闪亮。 江庆之叹了口气,坐了回去,擦过她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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