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能坦白你是谁了吗?” 祈善吐出一个他自己都陌生的名字。 “我是……谭曲,谭乐徵。” 既然康时是“祈善”的表兄,他自然不能给坏脸色,还得耐心坦白交代一些被隐瞒的事情。他当年顶替身份之后就没再回去,偶有通信也是模仿“祈善”的笔迹。 笔迹不敢说十成相似,也有九成九。 因此,祈氏老宅的人觉得奇怪但也没怀疑……以至于,至今无人怀疑“祈善”已离世。 康时微微睁大眼:“你是谭曲?你是谭曲,那元良去了哪里?你为何顶替他身份?” 嘴上这么问,心底却有几分不祥预感。 祈善不知该从何说起。 康时稍微缓和脸色。 “元良与我通信,时常提及你。他说你们是情同手足的至交好友,可你为何要――” 他那位表弟看似温和好说话,但骨子里却是个倔驴脾气,毕竟是幼年就能放话“阿父败光的祈氏清誉,善替他拾回来”,还拒绝母族帮助,可见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却不多。 谭乐徵是其中之一,可这人却站在他面前,顶替了“祈善”的身份,荒谬! “我问你,元良人呢?”康时又问。 但回答他的却是祈善深深一鞠,还有一句“对不起”,康时立在原地眨了眨眼。 聪慧如他岂会猜不到什么意思? 蓦地,表情放空,脑中一片白茫茫。 “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多年教养让康时没上前抓人逼问,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手心何时被汗水打湿也不知,“你倒是说清楚!” 祈善避开康时的视线。 “意思就是――元良不在人世了。” 轰轰轰―― 一道道惊雷在康时脑中接连炸开。 炸得他头昏眼花,踉跄着倒退数步。祈善下意思想伸手搀扶,但手指却停在半空,不自然地蜷缩起来,低声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包括“祈善”尸身留在“山海圣地”一事。 他说完很久,康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玩笑’委实开得太大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此行“收获”这么大。 又是疑似“真龙”的沈棠,又是表弟“祈善”早已不在人世的噩耗,还有什么消息等着他? 他当年听到“恶谋”祈善的大名,初始觉得是巧合,凑巧同名同姓同字,之后被证实,他又以为是表弟受了刺激彻底成长了。 摒弃“过于纯真”的想法,进入另一个极端。 真正见了人才知道,此祈善非彼祈善。 他真正的表弟夭折多年? 康时难以接受。 问:“那你为何不坦诚告之?” 祈善道:“老宅只剩几个老人了……” 这是委婉的说法。 说得直白一些,祈氏在“祈善”父辈就败光得只剩空壳,没什么血缘亲近的族人,没必要告知。至于“祈善”的母族外祖家…… 在祈不善记忆里,两家私下有无走动不知,但明面上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再加上康氏当家人更迭,关系更远了。 因此―― 他就一直瞒着。 康时被说得噎了一下。 “我也曾委托人打听康家的事情……”祈善说得温吞,眼神带着点儿微妙,“……感觉不是很适合坦白。倒不如瞒着,让你们误会他还活着……” ------题外话------ _(:3」∠?)_菊花碎了一地 今天的我就是花田……啊不,瓜田里的猹,上窜下跳。小说照进现实的渣男模板,学习起来,以后说不定有用呢,是吧? 嘿嘿。 235:你说你看上谁了? 退下,让朕来 “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 康时说到此处顿住。仅从祈善表述的内容来看,此事也怪不得他,他为此还郁结于心多年。真正的仇人晏城又已经去见阎罗王,康时心里有火气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话到嘴边改了内容。 “……你也不该如此行事……” 辛国和庚国两地不是祈善的活跃地区,因此他“恶谋”的名声鲜为人知,但出了这俩国,大陆西北对祈善可谓是谈之色变。 表弟一个小圣人变成大恶魔??? 祈善道:“在下也学不来他那一套。” 他们俩本质就是不一样的人。 即便他强迫自己去学那一套作风,估计也只能学个皮毛,无法扬名不说,还会落得个“虚伪”名声,还不如坦荡些。对文心文士而言,“恶”从过来不是会被人讨伐的原罪。 无能才是! 文心文士之间比的是计算和谋略,比的是阴谋和阳谋,而不是比谁更加善良坦荡君子。 因此,祈善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康时被祈善坦荡光棍儿的回答噎了下。 过了半晌,他勉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祈善:“你准备怎么做?一直顶着他的身份?就这般下去?” 人都是自私的。 康时也不例外。 感情上无法接受祈善“冒名顶替”,但文心文士惯有的理智却遏制他生出阻拦的想法――因为祈善继续顶替才能实现最大利益。 至少在外人眼中,他的表弟,祈家“祈善”一直还活着,死的人是谭曲。 不管未来祈善用这个身份走多远、走多高,荣耀也是属于“祈善”的,无人会知道谭曲的努力。脑中天人交战,僵持不下。 康时的面庞格外冷酷。 祈善:“希望康兄勿要揭穿。” “你是假傻还是真傻?” 他直接憋不住了。 祈善只道:“我的命是他换回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康时怔住,喃喃:“你说这话的样子,倒是跟他神似。从这点来讲,你跟元良可真是一模一样……” 祈善的“恶谋”之名,不只是克主公那么简单,还有便是冷酷无情、残忍果决,是他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激进。谁看了不会打怵?甚至有人碰到他就恨不得贴墙走。 这样的人却会牢牢记住一人的救命之恩,不惜抹杀自身的存在,何等天真单纯? 祈善没正面回应。 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康家,可还好?” 康时并不避讳,直言:“不是很好。” 时下这么乱,大世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更别说康家这种底子还浅的人家。钱财是有点,名望也有点,就是没什么权力。真计较起来,跟稍微富裕一些的家族也差不多。 祈善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问:“我是问,族中人丁如何?”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问这个作甚?” 祈善:“日后想过继一个。” 康时扑哧笑出声,脸上郁色散去不少:“过继?替元良过继的?你这份好意心领了,但真要过继,也是从祈氏族中挑选一个血缘近些的远房孩子,哪里轮得到母族康家?” “要是有人选,也不会开这个口。” 祈善一直有这个打算。 想等沈棠站稳脚跟有了一定根基,自己再开口会顺利一些――无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便动之以武力晓之以强权。既然真相意外被捅开,早开口晚开口都一样。 康时见他不似玩笑,严肃劝道:“你不准备成家?谭乐徵,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祈善道:“暂时无意成家。” 未来或许也不会。 一想到自己的圆满是从另一人身上偷来的,便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倘若“祈善”那时不管自己,活下来的应该是他,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的也是他……可活下来的却是自己。 康时:“……” 判断失误了。 这个谭曲跟元良一样也是“小圣人”。 他良心醒了,想劝劝祈善。 “你若不嫌弃,你私下唤我一声‘阿兄’也可。元良待你如手足,哪会忍心看着弟弟这般过活?他救你可不是为了图你这个。康某这里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人,我们康家不会过继的,不如你娶个跟元良未出五服的康家女子,多生几个孩子肩挑两姓?” 祈善:“……” 这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康时冷笑:“那你倒是想个不馊的主意。” 他以为表弟已经是生平所见最天真单纯的娃了,万万没想到祈善才是个中翘楚。 倘若被一命换一命活下来的人是表弟,表弟也做不到祈善这般固执执拗。 祈善:“……” 他还是想过继一个。 自己生养一个? 呵呵,要是沈小郎君那般的天魔星,他不是累死在案牍,就是被气死在抓孩子的路上。 说起沈小郎君―― 祈善问康时此行的目的。 康时直言:“来看看有无合眼缘的。” 祈善温和道:“正好,善对联盟军各首领也有些了解,阿兄看准了他们中的哪一位?” 康时说:“不是他们是沈棠。” 祈善:“???” 祈善:“!!!” 祈善阴沉着脸,语气陡然上扬数分。 “康季寿,你说你看上谁了?” 康时:“……” 上一句“阿兄”,下一句就“康季寿”了? ―――――― 看着各有挂彩的二人,沈棠感觉手中的大饼都不香了。她偷偷抓着祈善袖子拉到一边,悄咪咪问:“你们干架了?谁赢谁输?”大有祈善吃亏,她就撸袖子去找场子的架势。 祈善道:“互有胜负。” 沈棠:“那就是平手?” 祈善目光复杂地看着沈棠:“差不多。” 完全想不明白,短短一个晚上,怎么就被康季寿盯上了?褚无晦放在身边是当摆设用的吗?沈小郎君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 招惹的人,个个都有不当人的一面。 全部堆在一起养蛊呢??? 命不硬一点都压不住这些人! 沈棠:“……” 为什么她从祈善眼中看到了怜悯? 被迫听到一切心声的顾池:“……” 不要怀疑,他就是在怜悯。 殊不知,这些事情要是被联盟军其他人知道了,多半会哭着喊着这些痛苦就让他们来承受吧,他们也想尝一尝被人怜悯的滋味。 沈棠帐下小猫三两只,但素质高啊。 关键是文心文士多! 祈善褚曜之流,HR做梦都垂涎! ------题外话------ 睡觉觉了(~�辍�)~zZ 236:共叔武归心 退下,让朕来 “也不知道叛军打什么小九九,这两日怎么没半点儿动静?”成片的营寨延绵至视线尽头,无数旌旗迎风招展。多明显的目标啊? 哪怕叛军斥候集体眼瞎,也该发现了。 有所觉察,肯定有所行动。 偏偏风平浪静得…… 让人心生疑窦,怀疑叛军搞啥小动作。 沈棠爬上营寨木栅栏远眺。 祈善走出营帐就看到叉腰站在风中的沈棠,血压刺溜一声开始往上狂飙,咬牙道:“沈小郎君――你爬上去作甚?也不怕被临近营寨巡逻士兵误以为是刺探军情的探子?” 听到背后下方传来的声音,沈棠做贼心虚般放下手,纵身一跃跳下来,试图“萌”混过关,只是祈善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目光幽幽看着:“半步醒来了。” 沈棠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 “半步醒了?我去看看。”说罢,一阵风似得从祈善身边歪了过去,脚下抹油溜得飞快。 祈善:“……” 他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抬步跟了上去。 正常来说,共叔武两天前就应该苏醒的,但不知为何始终没有醒来的痕迹。沈棠无法,只能厚着脸皮跟谷仁借人。谷仁直接派遣会医术的六弟过来,沈棠承了他这份情。 一番仔细检查,得出结论人没事。 沈棠问:“人没事为何还不醒?” “应是境界突破之时出了岔子,需要睡眠来调整恢复,让他睡,睡够了就醒了。” 这一睡就是整整两日。 沈棠一把掀开帐幕,共叔武正虚弱地坐在床榻上,塌侧是听到消息赶来的褚曜。恰巧二人交流告一段落,听到动静齐齐看过来。 沈棠大步流星上前。 “半步可有哪里不适?” 共叔武的脸色看着很苍白,但双眸依旧锐利,配上那一身宛若蓄势待发的猛兽气息,给人一种不可随意靠近的感觉。毫无疑问,再修养两日,共叔武便能恢复最佳状态。 他道:“很好,多谢沈郎关心。” 说完这话,共叔武顿了一顿。 共叔武从来不是一个莽撞的武夫。他目光扫过简陋的营帐,耳边能听到顺着风传来的士兵操练动静,深知自己处于什么环境,看向沈棠的目光也带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探究。 此番能捡回一条性命,绝非自己命大。 那日孝城,他其实没多少理智。 公西仇真的是他所见,最强最可怕最无敌的男人!若非褚曜搭救,恐怕……凶多吉少。 而褚曜为什么不惜冒着风险救他? 共叔武也心知肚明。 自然不可能是因为那点儿交情。 要知道褚曜可是文心文士,还是文心文士最顶尖的那一拨人,无时无刻不在谋算、计划,更不会轻易吃亏。如果真吃亏了,要么是对手技高一筹,要么就是故意丢出诱饵。 真正的原因―― 共叔武看着沈棠默然不语。 沈棠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褚曜坐了一会儿,借口去看看其他伤兵,起身离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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