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们还有十三弟呢。” 沈棠有疑:“这位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十几号人一拥而上?或者来一场车轮战?” 那名“七弟”被问得脸色一黑。 他粗声粗气问:“小郎君站哪边的?” 谷仁只好又出来打圆场。 这位结拜义弟哪都好,忠心仗义、热心肠,唯独脾气暴躁,最讨厌别人跟他抬杠,若火气上来甚至会不管场合去锤人。 当年也是一时气愤,七弟三拳打死了某个地痞,逃命天涯好几年,东躲XZ,之后干脆落草为寇。谷仁也被他打劫过,但巧合的是谷仁无意间救济过这位义弟家中的寡母。 那位老妇人一直念着谷仁的好。 作为孝子的“七弟”偷偷回去探亲,每次都能听到老母亲念叨谷仁对他们一家如何如何有恩,他自然也记在心上。骤然得知自己打劫的人是恩人,又羞又愧,当场跪地赎罪。 之后,谷仁给他换了个假身份。 他便用这个假身份在谷仁身边当差,不用东躲XZ,还能给老母亲养老送终…… 谷仁还真担心自家七弟当场暴走。 安抚好,又问沈棠关于公西仇的情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一分,对付公西仇把握也大一分。听完杨都尉的事,他长叹:“无缘与此等好汉一见,平生憾事。” 无人注意的角度,顾池微微蹙眉。 时不时视线暗暗扫过谷仁。 一眼,两眼,三眼…… 不,有一人例外。 祈善余光在顾池和谷仁之间不着痕迹地游移一圈,垂下眼睑,敛住眼底泛起的狐疑。 直觉告诉他,这个谷仁不简单。 不然的话,顾望潮不会是这般反应。 问题―― 还真有,还不小。 谷仁不愧是名声极佳的“仁人”。 当他得知沈棠几人带着个重伤昏迷的“武师”不便行走,便主动提出挽留,让他们几人在营寨修养几天。自家六弟医术不敢说举世无敌,但他的确是少有的良医,由他出手调养,“武师”也能恢复快点。沈棠更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还想跟谷仁借人。 借人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通知山上的狸力啊。 不止是狸力,还有她俘虏回来的土匪、专程下山买回来的部曲和仆妇婆子,以及她打劫土匪的家财。除了那批税银,这就是她全部家当了。沈棠自然不能将这些弄丢了。 跟谷仁借人去送信。 孝城已经不安全,要带走转移阵地。 小小要求,谷仁自然不会拒绝。 一时,宾主尽欢。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朝着主帐靠近,传信兵连气息都未喘匀,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谷仁并未呵斥,缓声问:“何时不好?” 传信兵道:“是少冲将军他――” 还不待话说完,在场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一个接一个急切起身冲出主帐。 那位行六的直接用了“追风蹑景”的言灵。 沈棠三人以“担心”为理由也跟了上去。 还未靠近目的地,便听到一声极其凄厉�}人的惨叫,惨叫声还带着强大的威势气音,实力弱一些的直接被震晕,没有晕的也会感觉耳鼓躁动、恶心欲吐,甚至七窍流血。 祈善和顾池暗下震惊:“好浓的戾气!” 竟似有万千厉鬼在嘶嚎挣扎。 最先赶到的“六哥”直接动手,竟毫无保留,一出手便是数道言灵。黑白交缠的文气将戾气源头裹了个结结实实,但只维持了一瞬便被暴力冲开。谷仁接住被震飞的六弟。 淡声道:“交给我来。” 看谷仁出手,顾池低声道:“果然如此。” 祈善问:“什么‘果然如此’?” 顾池布下小范围的防窥听言灵。 他道:“这个谷仁的文士之道很特殊。” 顾池作为老油条,在外行走经验丰富,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完全屏蔽他文士之道的人。 他听不到谷仁的心声。 而且他肯定,谷仁也有一个性质很特殊的文士之道,多半跟他不同寻常的亲和力有关。 祈善心下一转也猜到一部分。 他道:“只是文士之道……” 言外之意―― 只是“文士之道”又不是“诸侯之道”。 倘若这种亲和力是“诸侯之道”,那可真是王炸般的存在,但凡见到他的人都会生出好感,他招揽人的成功几率远远高于其他人。不过,饶是如此也很恐怖了―― 谷仁拜的十二个义弟就是很好的证明。 二人开小差的功夫,谷仁已经安抚好戾气源头,沈棠离得近,清晰看到那是一个被关在长高宽各有一丈精铁铁笼内的青年―― 说是青年也不准,那人身形魁梧似成人,但眼神乌黑纯澈,宛若五六岁稚子。 应该是十八岁的少年。 这会儿却浑身浴血,抱着头疼得打滚儿。 谷仁看着心痛,取下腰间钥匙打开铁笼子,不顾几个义弟的阻拦,进去抱住挣扎打滚儿的粗莽少年,口中不断喃喃什么。即使少年胡乱抓破他手臂脸颊,他也没有松开手。 终于,少年情绪平息下来。 只是胸腔仍急促起伏。 少年清醒过来,看着几乎要被抓花脸的义兄,手足无措地红了眼,低垂着头,宛若一个害怕被大家长训斥责骂的惶恐小儿。谷仁再三保证不会有事,他才稍微正常点。 沈棠好奇:“这是――” 晁廉注意力落在铁笼内,见发狂的义弟平息下来,这才长松了口气,又听沈棠好奇,他叹息道:“铁笼内的是年纪最小的十三弟,每一回杀完人,他的疯症都会发作――” 一旦发作,不分敌我。 只能关在铁笼子内加以约束。 待他疯劲儿过去再放出来。 沈棠不解:“见血就会发疯?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杀人?他的疯症不是更加严重了?” “但不让他见血,疯症一样也会发作,而且更加频繁、持久,情况也更加严重……” 沈棠:“……” 有些话,晁廉没有直接说出来。 十三弟是被大哥谷仁从死人堆捡回来的。 起初,谷仁估测是土匪杀人越货,结果两败俱伤,只留下一个十一二岁的稚子,但检查发现每一具尸体都是被人大力捏断颈骨或一掌掏心或一掌拍碎天灵盖,力道统一。 之后才发现凶手不是旁人,正是这孩子,因为目睹土匪杀人而发狂,杀了土匪也杀了全家,偏偏还是个心智不全的稚儿。谷仁思虑良久,发现自己能安抚,便选择留下。 疯癫前后笼养安抚。 疯劲儿过去再放出来。 还别说―― 发疯时宛若修罗恶鬼,但疯劲儿过去,那就是个憨憨傻傻的小子,被人欺负也只会委屈瘪嘴,双眼含泪,让人心生不忍。 沈棠问:“那他叫什么?” 晁廉道:“姓少,名冲,字静平。” 少冲是本名,“静平”二字是谷仁给取的。 沈棠:“……” 虽然,但是……为什么她感觉谷仁这些义弟,多多少少有些“恶”在身上?但大家伙儿都说没问题,沈棠提出异议反而成了异端。只是跟着附和道:“这孩子身世真可怜……” 晁廉:“……” 语气听着没毛病,但是―― 看看个头或许没有十三弟胸口高的小郎君,到底谁才是“孩子”?晁廉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将吐槽说出口。谷仁被带下去处理伤口,少冲的“笼养”也被解除,恢复了自由。 临走之前,谷仁叮嘱晁廉。 “清之,你照顾着点十三。” 晁廉道:“大哥放心。” 众人散去,少冲亦步亦趋跟着晁廉。 晁廉让士兵端来清水,打湿布巾擦去他脸上沾着的污血,露出一张白皙到几乎没什么血色的俊俏面庞,五官深邃立体,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眸长、鼻挺、唇薄。 祈善仔细打量一番。 调侃道:“竟跟郎主有几分神似。” 沈棠一听也好奇了。 她看过去,发现那个叫少冲的痴儿也好奇看她。晁廉闻言,左看右看,惊道:“分开看还不觉得,站在一块儿确有几分相似……”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兄弟! 不过,他是知道自家义弟身份身世的,家中并没有沈棠这么小年纪的弟弟,感慨世间巧合。沈棠也认为是巧合,但她话未出口,却见刚刚还好好的少冲突然冲她发难―― 右手成爪,抓向她喉咙! 219:沈大 退下,让朕来 “静平!” “幼梨!” 晁廉万万没想到自家义弟会突然发难。 祈善也气得脸色铁青,但他还稳得住。 少冲这一爪看似来势汹汹,但搁在沈棠眼中处处都是破绽。她抬手横档,一把拦截出手角度刁钻的偷袭,用力一带,另一手直袭少年面门。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数招。 正欲出手相助的晁廉怔住了。 他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跟义弟交手不落下风、泥鳅一般滑不留手的沈郎,一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这位小郎君看着年幼瘦小,没想到还有这般俊俏潇洒的身手!!! 自家义弟手劲儿多大,晁廉深有体会。 普通人被他没轻没重拍上一掌,原地倒飞一丈,轻则骨裂、重则横死,沈郎竟不见丝毫吃力!晁廉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旦沈棠坚持不住便出手拦截,谁知等二人从一侧斗到另一侧,一路上飞沙走石,还不见他们分出胜负!晁廉一脸狐疑地看着祈善。 他问了一个他此刻很想知道的问题。 晁廉问:“沈郎不是文心文士吗?” 文心文士跟普通人比较是很能打,可跟专精此道的武胆武者相比,只有被血虐的份! 哪怕自家义弟还没发狂、也未动用武胆之力,那也不是文心文士的身子骨能硬抗的! 见沈棠游刃有余,祈善微微松了口气。 也有闲工夫应付晁廉,他故作谦逊实则骄傲地闭着眼睛撒谎:“我家郎主的确是文心文士,只是他(or她)自幼喜欢舞刀弄枪,寒暑不辍、勤学苦练,如今才略有小成。” 晁廉倒吸一口冷气。 作为武胆武者,他自然知道没有天赋,怎么“寒暑不辍、勤学苦练”,收获也是极其有限的――沈郎能跟义弟打个有来有往,这就不是“努力”二字能完全概括得了的。 这意味着沈郎在武学一道的天赋也很高! 晁廉眼神带着几分艳羡,又真诚地赞扬:“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想必以沈郎天资、底蕴与秉性,未来必是一方人杰,名扬天下!吾等羞惭,如今的年轻人越发出色了。” 祈善心下纳闷。 论年纪,晁廉也属于年轻人行列吧? 怎么说话口气这般老气横秋的? 晁廉:“_(′?`」∠?)_……” 这还不简单嘛…… 有少冲这样不省心的义弟,谁都会心老。 唯独顾池津津有味看着沈棠和少冲的打斗。这两名少年,一个装扮干净体面、斯文俊雅,一个上衣破烂挂着,露出一身结实腱子肉,带着扑面而来的令人血脉偾张的阳刚。 拳与拳的交锋。 力与力的角逐。 与沈郎东躲XZ、上下翻飞时衣角飞扬的飘逸不同,少冲就是靠着野兽般的战斗直觉,一拳一脚都带着无法抵挡的强大力量!不过,沈棠有一个优势是少冲没有的。 少冲非常依赖蛮力,而沈棠会耍阴招。 她抓住机会将一张帕子丢向少冲的面门,趁着后者视线受阻的瞬间,抬脚往他小腹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踹。少冲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在停下来,本就狼狈的他,越发灰头土脸。 一个不小心还呛了一口灰。 晁廉忍俊不禁,上前将少冲拉起来。 “你啊――”抬手弹灰,捡掉发间夹着的枯草,又给少冲将沾着灰尘的脸颊擦干净。 少冲站着没动,乖巧地任由晁廉摆布。过了会儿,他才从被人踢飞的现状中醒过神,拉着晁廉衣袖往他身后躲,也幸好晁廉的个子跟他差不多,不然还真藏不下这么大只。 晁廉疑惑:“怎么躲起来了?” 少冲闷声告状:“坏人打我……” “明明是你无礼在前,先打得人家,还不出来跟沈郎道个歉?”晁廉哭笑不得地提醒少冲这是“恶人先告状”,也幸好沈郎身手不凡,不然被义弟打出毛病,还真不好交代。 少冲瓮声瓮气道:“不要,她打我!” 晁廉故意拉下了脸色。 “静平,你这就太失礼了。” 少冲虽然有趋近成年的强健体魄,但心智的确只有六岁,这个年纪会逆反任性,但也惧怕家长拉下脸。少冲躲着想了想,有些委屈,但还是极其小声地道:“对不起……” 说完,眼眶都要红了。 沈・感觉莫名其妙・棠:“……” 啊,不是,谁才是受害者啊? 沈棠有些好气但又觉得有些好笑,心里窝着火,开口自然也带了情绪:“道不道歉的先不说,这位小将军怎么突然就对我动手?难道这也是他表达情绪的一种特殊方式?” 晁廉对沈棠小郎君印象挺好的。 再者,此事也的确是自家义弟做得不对。 不管如何,的确要给人一个合理解释:“虽说静平疯症发作就会克制不住杀人,但那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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