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的。知道我回来,他自己又偷偷的去把坟刨了,陆家的人以为遭贼了,想要报官,陆鹤这才老实承认了是自己挖的坟。” “照你这么说,陆家的人也好,也不妨碍陆鹤。想要跟你冥婚,他们也没有说一句不行。”云姒握住空青的手,是放心了。 空青跟陆鹤,都是她身边的人,陆鹤的品行,云姒信得过。 “那你们应该好好在一起啊,我怎么看你不怎么理会他?” 空青道:“那个假的六小姐那事儿,陆鹤这个傻子,让你受尽委屈,我不忿,想着以后要是有个假冒我的,那怎么办?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我还不想要原谅他。” “原来是这个……”云姒笑起来:“这不怪陆鹤啊,要怪,得怪那个作恶的人,要怪,也要怪那个假的六小姐。陆鹤也是受害者!” “这要是换了你是陆鹤,突然出现一个我,曾经那些细枝末节都记得,你信还是不信?陆鹤必然也后悔,也难过,被人骗了,这么对自己敬爱的师父。你啊,这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谁换成陆鹤,都会这样的。” 空青着急:“可是……” “没有可是,单单是看陆鹤当时把假的当成了我,我当时一无所有,他还继续帮我争取的这份心,都证明陆鹤是个值得的,我没有认错人,看错人。他只是被蒙蔽,他是受害者。空青,我们做人做事,得找到最根本的错误,不能把受害者也怪进来对不对?” “这样,跟那些女子被强暴,怪女子长得太美,穿得太漂亮,为什么大晚上出来的那些糊涂人,有什么区别?” 话音才落,门外响起陆鹤的声音,带着小心的讨好:“空青?空青?” 空青抿唇看向了外面。 云姒推了推还别扭的空青:“去吧,你两个两情相悦,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生出不好的来。别弄得跟我当年一样,不然我会难过的。” 空青点点头,走出去时,陆鹤看着空青哭过,有些着急了:“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空青擦了擦脸。 陆鹤讨好的开口:“你吃饱了没有,我看你都没有吃几口,我给你留了点吃的,你要不要跟我去吃?” 饭桌上,陆鹤把心思都放在空青身上了。 空青现在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医者,做不了那些大型的手术,医治不了太难的人,但是那些一般的小病小灾,在她手里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两人在一起,堪称天作之合。 云姒在窗外看着,很满意这桩婚事。 “哎,等回京城,风风光光的给你两人办!” 殊不知,在陆鹤带着空青走了好一段路,空青吃完了之后,陆鹤道:“空青,我们去祭拜一下烈风吧?” 陆鹤是个念情的人,在这样无情的世界,很难得。 空青点点头,没有拒绝。 两人来到了烈风的坟前,柔和的风刮过一阵,像是烈风再给两人问个好。 他们两人,对烈风的情谊,毫不知情。 如同祭拜老友,来了,又走。 霍临烨在远处看着,再看看他手中,烈风的那个牌子。 等着人走了之后,他到了烈风的坟前,将那一块空青雕刻给他的木牌,一起埋在了他的坟前。 一股悲凉之意,渐渐蔓延。 霍临烨轻声道:“等我回京城安顿好,就派人帮你挪坟。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地葬在这里的,你跟我回家。” 烈风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这一生,也就孤坟一座了。 明鸢跟在霍临烨身后,听霍临烨这么说,她轻声开口:“烈风将军泉下有知,知道所爱的人能幸福,也会开心的。殿下,不要伤心。” 霍临烨转头看向了明鸢。 明鸢道:“我听过一句话,其实所谓的亲人离世,不过是你在家,他外出。你在战场,他在营帐。你去营帐找他,他又恰巧回了家。烈风永远都在,只是今后你们每一次都会擦肩。” 明鸢是霍临烨的解语花,他能诉苦的人。 只是,这辈子,她跟霍临烨,终究不会可能。 明鸢做好了这个准备,她不爱霍临烨的爱。 霍临烨也不再要云姒的爱。 “去云姒的济民堂吧,学好医术,将来或许能在战场上,助我一臂之力。”霍临烨给了指了另一条路。 明鸢眼底潮湿,点了头:“好,你让我去,我就去!” 如果她的医术足够好。 如果那一场战争,云姒在。 烈风就不会死了。 他死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爱过。 第1604章 南绛,嫁给我 “明日就是你们大婚了,南绛,你怎么抖成这样?”云姒坐在南绛身边,看着南绛像是连瞳孔都在发抖,忍不住的开口问。 南绛狠狠地吞咽了两下:“阿姐,我不知怎么,紧张得厉害。明日就是大婚了,我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不切实际,我怎么会跟大魔王在一起呢?好像我骂他的那事儿,还在昨天。” “婚前焦虑?”云姒挑眉,看着南绛笑起来:“这个病我没法给你治。” 南绛不安地抱住云姒的胳膊:“阿姐,我为人是不是不太好,太善良,太容易被人欺骗?” 云姒不懂南绛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只是来到这里,看了南绛父母的为人。 父母的教导,兄长的疼爱。 让她在有爱的环境里面成长,生得天真无邪,不管是对人对事,都保持着赤诚之心,没有阴暗的时候。 “南绛,你在怕什么?”云姒握住南绛的手。 南绛忍不住红了眼:“我……我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前半生过得太顺利了,后面,我的好运用完了,灾难要来了。” “阿姐,你说二哥如果对我不好,如果二哥变心了,我怎么办?” 还没有成婚,已经在考虑这些了。 这也难怪的。 南绛这五年,过得太难了。 而且,踏进婚姻之中,女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回头的余地。 她不能不怕。 可云姒握紧南绛的手,告诉她:“这世上不单单只有情爱,如果二哥变心,那就是你我的仇人,我站在你这边。你甩开她,就如同我当初甩开霍临烨一样。浴火重生,我们还有余地。” 南绛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看着外面热闹无比的画面,她的心定了定,问进来的人:“他呢?” 东陵初阙反应了一下:“哦,你说云大人啊,不知在跟鸾徽说什么呢,我过来的时候,听说他往战奴先生那边去了。” 东陵初阙熟知药理,懂得各种草药。 来到巫族,也没有游手好闲,带着自己亲随珈蓝,在安全的地方到处晃悠。 “南绛,我要同你说一件事情。”云姒摸了摸南绛的头顶:“景昀的病还没有好,等你的婚礼完成,我就得投身到救治之中去。还有十万大山那边,也很麻烦,但我会把你带在身边接下来,咱们可能得上前线。” 南绛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那是有意义的事情,我愿意去。” 明日就是大婚,战奴看见云令政过来,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药是对了,但独独就差了那样。”战奴看着云令政。 他也是知道一点关于云令政跟白添翎的事情的。 也更加知道,南绛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云令政的。 鸾徽站在云令政身后,小声道:“属下出去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白小姐。只是见到了她的亲随,说是想要见白小姐,想要那药,还是得大人您出去。不然,谁去,都没有用。” 云令政转过头去,看着鸾徽欲言又止,开口问:“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还有……”鸾徽低下头:“白小姐说,让你明日正午时分,去见她。” 巫族娶亲,跟中原人不同。 中原是在傍晚迎亲成婚,但是巫族,是正午时分迎亲成婚。 云令政知道白添翎的心思,不过笑笑:“让她好好等着吧。” 鸾徽知道,这就是不去了。 “如果不去,那景昀的病……” 云令政自然是没有什么在意的。 景昀对于他来说,相处不过几天,他这么冷漠的性子,是生不出什么奉献自己这种大情谊的。 况且,死了一个景t?昀,还有一个今后大有作为的嬴棣。 不过总归是自己外甥,云令政也不能见死不救:“耽误一两天,成婚了之后再去,并无不可。找人跟着她,别让她跑远了,到时候不好找了。” “是。”鸾徽这就出去。 战奴看着云令政:“怎么说?” “再等等吧,婚事之后,让云姒自己给自己的孩子讨药去。”云令政嗓音淡淡。 这会儿听见外面有人唤他,知道是南绛,便只是说了一声,这就转身离开。 明日就要成婚了,南绛今日的打扮,很漂亮。 穿上了巫族的衣服,露着一小节腰身,外面披着一件虎皮披风,头上是点缀的银饰,头发也编了起来。 跑过来时,眉眼带着笑容。 还未站定,就被云令政拉到了怀中。 南绛有些猝不及防,慌了一下,想要推出去,却被按得更紧。 “以后就是云夫人了,还不稳重些?”饶是在冰冷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多了些温度。 南绛低头笑笑,歪着头问:“大魔王,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跟我成婚吗?” “明日就是成婚之日,你还有什么疑问,一并说来。”云令政带着她坐下。 瞧着满目翠绿的巫族之地,那钩心斗角的冷漠心思,削弱了不少。 南绛小心地依靠在云令政的肩膀上:“你喜欢我吗?有没有爱我,愿意为我去死?能不能因为爱我,什么都不顾?会不会把我放在第一位,事事为我着想?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吗?” “这个很重要?”云令政眼底的笑意,总带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他最真实的情绪。 即便是明日大婚,他的情绪,都如此冷静。 南绛着急的开口:“很重要,这真的很重要!我阿爹爱我阿娘,胜过爱自己。九爷爱阿姐,也胜过爱自己。就连陆鹤爱空青也是!如果情不能到这个地步,那成婚,就是捆绑,是累赘,是负累。” 越理智的人,越难笃信爱情……云令政低头,唇边带了零星淡笑,很是淡薄。 抵着南绛的低头时,他轻声问她:“那你呢?可把我放在第一位,爱我情愿为我牺牲自己?为了我,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南绛轻轻推开云令政些许:“我愿意的,我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喜欢你。在西洲的时候就喜欢你,后来你帮我,让我越发喜欢你。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感情来得太快,但是情爱如果有道理,就不会显得弥足珍贵了。” “云令政,你爱我吗?” 云令政静静看着南绛,许久,她抬手抚上南绛的脸,声音里面,带着蛊惑跟他一贯有的冷静和理智,情绪平静:“南绛,嫁给我。” 第1605章 是爱我才娶我的,对吧? 南绛眼底都是笑意,扪心自问,他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性子,说出这种话,让她很动心。 以至于,她定定看着他,听他继续开口:“嫁与我,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若是我没有,便为你谋一场。” 南绛的心跳的厉害。 她整个人都是雀跃的。 让云令政说出爱她,是难的,他这样的性子,说这话,就是爱她了。 好一会儿,南绛问:“是爱我才娶我的,对吧?” 云令政缓缓一笑,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抚到了耳后:“你现在想要的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南绛愣住,不懂这话的意思。 只是她原本就坦诚,听见这话,只是诚恳地开口:“我爱你,喜欢你什么都是我的。” 情爱之中,把爱先说出口,无疑于是把自己最柔软最致命的地方坦露给对方。 她信他爱他,说出这些来,她不后悔的。 而且,情爱之中坦诚,带着真诚,这不就是应该的吗? 只是,云令政没有回应她。 心慌的厉害,就在南绛熬不住的时候,却听见云令政问她:“为什么?” 南绛呆滞了一瞬:“什么为什么?” 看着干净无比的南绛,云令政声音越发温和:“为什么爱我?是因为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伸手帮你,能够做你的依靠?” 南绛想要说不是,可是又是。 她点点头。 云令政道:“南绛,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有没有把感激,感动,或者是习惯想要温暖陪伴的感觉,跟爱混淆了?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帮你时,陪伴你时的感觉?” 他的声音分明很有温度。 但是却让南绛心生凉意。 看着他整个人,无波无澜,完全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样子。 南绛下意识的觉得心慌。 从她跟云令政在一起,他连情绪动静都没有,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像是一个局外人,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手拉自己一把。 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她终于知道,她的为什么没有安全感了。 她跟云令政,从来没有平等过。 甚至说,云令政从来没有蹲下身,了解过她的心境,她的所有。 乃至于现在,他高高在上地否定她的感情,说她的感情都是错觉! “可我就是爱你,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样的?”南绛的声音里面,带了哭腔。 都要成婚了,他怎么说这样的话。 “你觉得我不爱你,或者我的感情不是爱,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成婚呢?” “你觉得,情爱能给你带来什么呢?成婚也不一定非要爱。两个人在一起觉得合适,舒服,确定了,就能在一起。南绛,为什么这么执着呢。你看你现在,情爱能带来的,是不是只有伤心,嫉妒,还有无尽的委屈?”云令政握住南绛的手,自始至终,情绪没有浮动半分。 他的眼底,依旧覆盖着一层薄纱,让人窥探不清。 “可是我……”南绛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池子里面的动物,周围没抓没落。 “可是我就是爱你!”南绛肯定的开口:“我就是离不开你,我就是想要日日夜夜跟你在一起。你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一定是因为爱你跟你成婚的。不然,我跟蚩淮更合适,他是大祭司。” 他说就说,为什么要否定她的心意? 云令政看着她眼泪落下来,抬手去为她擦干净眼泪:“好。” 南绛难过的厉害,抬手推开云令政的手,起身。 “别负气,明日便要成婚了。我方才说错了,同你道歉,嗯?”云令政跟着起身,哄她。 南绛低着头,一语不发,朝着前面走。 脑海之中,一遍遍的回想着云令政的话。 她的确是在他帮她,为她撑腰的时候,感觉更喜欢他。 “那你说你爱我!”南绛转过头,不满地开口。 云令政笑了笑,并不介意让她开心一点:“我爱你。” 南绛听见这话,心里并没有好过一点。 差一点什么,她总觉得差一点什么。 可是,她不知道。 分开之后,南绛看见陆鹤。 陆鹤把一个猪泡递给她:“天太冷了,拿着捂捂手。” 南绛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看见陆鹤把最后一个,绣着一只白鹤的暖手递给空青:“大家都有,我不是专门给你的。” 为了让空青收自己的礼物,陆鹤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 空青别别扭扭的手下,睨了一眼陆鹤的手,看见他的手被烫的发红,空青哼了哼:“真笨!” 嘴上这么说着,却是给了他一盒药。 南绛忽然开始迷茫。 直到云姒在她身边开口:“明日就是婚礼,只是十万大山那边有事发生,我现在要先离开。” “阿姐不看我的婚礼了?”南绛拉住云姒,觉得不被重视。 东陵初阙是聪明,自从有了她,云姒把对她这个妹妹的喜欢,都偏向了东陵初阙。 南绛想要完整的爱。 因为父母阿兄们,给她的,都是完成的。 云姒握着南绛的手:“我问了大巫师你们成婚的时间,我会在你婚典之前回来,我不但要看着你成婚,还要看着你在婚典之后,成为圣女。” 说着,她将南绛拥入怀:“我的小南绛,你到我身边来是,才十五都不到,那时候懵懵懂懂,还不会写中原的字,你每天坐在济民堂发呆,也没有人找你看病,你每天吃了就睡。现在回想初见,恍如昨天。南绛,我会回来的,东陵初阙是很聪明,但若是正要在你们之中二选一,我只会选你。” 这是她给南绛的偏爱。 南绛心里舒服极了。 “我贪心吗?”她笑起来,浑然忘记之前的事情。 云姒摇摇头:“不,这是我们姐妹情,我们的亲情。亲人之爱,就应该独一无二。” “阿姐,那爱人呢?”南绛突兀的问。 云姒:“更要独一无二,事事以你为先。若是先旁人,后才轮到你,那就连我对你的感情都不如,连你父母阿兄们的感情都不如,要来有何用?二哥对你不好?” 第1606章 成婚,吉时已到! 南绛没想到云姒这么敏锐。 只是云令政没有对她不好。 只是他似乎太理智。 她相信,他会改的,她给他机会。 毕竟t?,他之前那些,都已经改了。 “没有,他对我也好。我就是……患得患失。阿姐,你快去,早点回来。你不回来,我不开始婚礼。” 云姒笑她痴傻,看好的日子,是决不能改的。 走时,云姒说她会很快回来,一定不在她婚典之后再姗姗来迟。 南绛送走云姒,十一,空青和陆鹤也跟着去了。 这里,就只剩下来嬴棣跟景昀,还有天枢天璇,跟战奴。 转了一圈,南绛发现,霍临烨跟明鸢公主也在。 “阿南。” 声音在后响起。 南绛转过身去。 是嬴棣。 嬴棣带着笑意看着南绛:“阿南明日就要成婚了,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如今在这里或许不能给你,等回去,我送你。” 南绛盘腿坐下,拍了拍身边的树桩,要嬴棣坐在身边:“九爷跟阿姐已经送过了。” “那是父王跟母妃的礼,你对我有恩,我总想着,再给你些什么礼物,表达我的心意。且我喜欢阿南,再多的祝福,都不觉多。”嬴棣甚少这样跟人热络。 南绛抿唇:“喜欢我?我不是很聪明,你如何喜欢我?” “阿南以为的聪明,是奸猾,是诡计多端,是心机城府深重,是勾心斗角。我看到阿南的聪明,是抱有赤子之心,善良,黑白善恶,你分的无比清晰。而且,你对喜欢的人,真诚,剖心相护。若不是当初你剖心护我跟景弟,我们可能见不到父王母妃了。”嬴棣说的诚恳。 诚恳的,像是南绛她自己。 南绛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 她早年做错了很多事情,现在做什么都战战兢兢。 每时每刻跟云令政在一起,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云令政。 乃至于看见东陵初阙,她都羡慕得不行。 “东陵公主的聪明,同你的是不一样的。你们都让人喜欢,你最让人喜欢。真诚的人,最让人喜欢。阿南,人生于世,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很好,你每天都在进步。”嬴棣的话语之中,没有半点虚假。 南绛忽然多了些勇气。 只是这一夜,南绛无眠。 她起身,想要去再问问云令政,却发现,云令政也没有休息。 他站在暗处,同鸾徽说着什么。 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明日要大婚的人。 不知怎么,南绛有些失落,好像这一场婚事,高兴的只有她自己。 她没有近前,转身离开。 鸾徽看见了,提醒了一句。 云令政转头看远处的南绛,注视着她走远之后,云令政收回眼,眼底情绪如常,继续开口:“她不同意?” 鸾徽点头:“白小姐说……说她不是做慈善的,是咱们求人,而不是她上赶着送药。明日正午时分,她只见大人您,六小姐出现也无用。见不到大人您,那药,也要消失了。” 说完之后,鸾徽忽然觉得堵得厉害:“这白小姐为何这样?当初明明是她……” “由着她吧。”云令政颔首神色淡漠。 鸾徽道:“这样的话,那……那景昀世子缺药,只怕命途堪忧。” “不是还有嬴棣吗?”云令政转身,缓缓抬步。 看着这样的夜色,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人生总是不可能事事如意的。” “或者改改婚期?”鸾徽提醒。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是婚期的事?改了一次,下一次呢?人家就是不给,今天是这个借口,明天是另一个,你觉得行吗?” 近了小屋。 云令政就看见景昀在习字。 瞧见云令政,景昀兴冲冲的把字拿起来给云令政看:“二舅舅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对上云令政的眼睛,景昀忽然打了个寒战,小心的问:“二舅舅,你怎么了?” 云令政拂去脸上的冰寒,走到了景昀跟前:“不是说不爱学吗,想要学医理吗?” “不是的,我一种崇拜我父王那样的人,我真心想的,是想要上战场,成名将!只是……” 景昀叹息:“我心底的这个想法,被一次又一次的病患折磨的我不敢说了。但是现在,听说是有了希望,我对我今后,也有希望了!” 景昀才五岁。 这字,写得极好。 该有的学识,他都学了。 平日装得什么都不会不懂不认真,云令政大抵知道,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的身体失望,不想要学那么多,惹大家遗憾,所以装得什么都不上心的。 现在,又把希望拾起来了。 这么反反复复希望又失望,成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孩子。 景昀已经很坚强了。 出了小屋,云令政吩咐:“把她抓起来,等明日礼成之后,我再去见她。” 一场婚礼,也没有景昀的命重要。 但是云令政今日看见南绛红了眼,多少是不想要让她失望的。 他也不信,事无两全之理。 这夜深浓。 鸾徽去了一夜,等天明时回来,带来消息:“人不见了,昨日属下一走,就不见了。白小姐医术高超,那几个巫族的人,根本困不住她。但是,她把药留了下来,字条上说这是她跟六小姐的情分,不想断。” 看了一眼那药,云令政敛眉:“让战奴好好查查看,这药有没有问题。她心思深重,不要轻信。” “是。” 景昀的救命药,有了。 是真的药,没有毒。 战奴连婚典都来不及看,就开始着手为景昀制药。 这样喜气的日子,甚至连日阴沉的天,都放晴了。 南绛坐在房中,换上了云令政给自己准备的嫁衣。 巫族的人都没有见过,一个个的扒拉在窗口看,只夸南绛美的不像人间的。 就连南绛的阿娘紫鹿,也赞道:“云大人有心了,为你准备这样多,你嫁给他,我也算是无忧了。只是南绛,你有没有跟云大人说过那件事情?” 最后那句话,声音低了下来。 南绛的笑容微微一顿,点点头:“我晚上跟他说!” “对,晚上同房的时候,一定要跟云大人说清楚。不要有什么龃龉,也不要有误会,好好过日子。只是,你早该说的,你这样,像是在骗他。我们做人,一定要无愧于心,堂堂正正!阿娘不要求你有大出息,只要你好好活着,堂堂正正!” 南绛忽然泪目,刚想要开口,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吉时已到!” 第1607章 婚契,政绛大婚 南绛下意识的回头想要去看看外面,看看云姒来了没有。 结果刚转过头,头顶就被喜帕盖上。 “南绛,记住阿娘的话,好好过日子,不管是跟别人,还是跟自己夫君,一定要坦诚。如果对你的人不是坦诚对你,你也不用费心思动脑子,你只管离开。好人相逢,恶人远离,你要跟本身就很好的人在一起。” 紫鹿擦了擦眼泪,开口道:“好了,阿娘送你。” “阿娘,我阿姐来了吗?哥哥们来了吗?”南绛有些紧张。 东陵初阙扶着南绛,开口:“都到了,除了云姒姐姐还没有来。但是在路上了,我看见她放的信号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南绛姐姐你别着急,或许你走到巫族大殿,等开始拜堂,云姒姐姐就能来。她说过的,不会反悔呢。” 南绛点点头,垂下眼,只能看见满身的珠翠。 东陵初阙夸她这一身漂亮:“这样好的嫁衣,必然是云大人用了很多的心思寻到的。” 南绛抿唇一笑,有些欢喜,心中也有些甜蜜。 云令政把她放心上:“我嫁给他之后,也会把他当成自己来爱重,爱他,如同爱我自己。” 东陵初阙不同意地摇摇头。 却听见紫鹿开口:“对,云大人对你好,你也要对云大人好。夫妻之间,就是要如同这样。就像是摄政王同你云姒阿姐一样,两人都把彼此看做最重。” “可是如同……”东陵初阙话到嘴边,又收回了。 如同云姒跟摄政王那样的夫妻,又有多少呢? 他们不但是彼此的爱人,是夫妻,是伴侣,也是战友,是至亲。 今天这样的日子,东陵初阙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开口说自己的想法。 宽敞的大殿风台之上,阳光普照。 还未等到正午时分,拜礼还未开始。 东陵初阙远远的看见了云令政,激动的跟南绛说:“云大人今日也很隆重呢,穿着喜服,看上去更好看了。南绛姐姐,你当初是不是看中了云大人的皮囊,他长得,真的很不错呢!” 不是九爷那般的英俊,也不是霍临烨的俊美。 一身风骨,面容清隽,气度如华。 跟他深重的心机城府,截然相反,反而多了几分邪气,更是蛊惑人。 “只是云大人今日大婚,怎么也是这幅样子,好像是理所应当的,没太大的惊喜更意外,也有没有万分的高兴。就像是换了身衣服,找个地方吃饭一样。”东陵初阙的声音很小。 她不是有心这么说,只实在是担心南绛。 相处时间不长,她也喜欢南绛的赤诚之心,担心南绛不好。 现在要是悔婚的话,还有退路。 这么冷清的性子,南绛说不定要受t?委屈呢? 东陵初阙甩甩头,人家也许就那样性格:“这世上的幸福,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云大人这样冷静镇定,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你最好的依仗。” 喜帕之下,南绛的笑容反而没有之前那样多。 她紧张得不像话。 直到,一只手,牵住了她。 是云令政的手,她认得。 他经常握笔,指上有茧,但这一双,生得好看。 云令政察觉到她抖了一下,没有犹豫,整只手,包裹了上去:“蛮蛮今日要成我妻,我的一切,皆是你的了。” 南绛更加紧张了。 她颤声问:“云姒阿姐来了吗?” 云令政摇头:“还没有,方才瞧着火信,应该是快要到了。不着急,先行礼。去到了京城,还要办一次。” 南绛被他带着往前。 她的阿娘,还有东陵初阙,也在这个时候,松了手。 南绛感觉自己像是没了牵引,从此以后,只能仍由云令政拉扯。 她突然问:“你会不会后悔?” 云令政的眸光淡薄,闻言,未曾看南绛一眼,只瞧着那日晷,等日晷开始转动到时辰时,他们的礼就开始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云令政反问她。 他的面色太过淡薄,南绛看不到。 只是听着声音,南绛总觉得差点什么。 就在这时,大巫师忽然高声一句:“吉时到,迎圣女南绛新婚之喜!请圣女及云大人登风台,行第一礼,夫妻之礼。” “行过此礼,受巫神助祷,即为夫妻。从此同心同德,同甘共苦,此生此世,只可拥有彼此。” “若有违誓,父母及自身,父世代为奴,母世代为娼,自身永生不得善终!” 还没有谁的婚典上,会宣这么毒的誓言。 但巫族,圣女必须要登上风台成婚。 但只要登风台,就不能同外面一夫多妻,只能在漫长岁月之中,彼此拥有彼此。 哪怕是中途,身边人死了,也不能再娶再嫁。 大巫师说完了之后,笑着点燃了火。 炉顶之上,青烟袅袅。 在阳光下,如同一道舞动的纱幔。 风一吹,环绕在每个人的身边,极致美妙。 南绛道:“我们彼此发下重誓,第一礼,夫妻之礼就成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有了夫妻之名。我先来……” 她走上前,抬手放在心口。 原本软慢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冷硬:“圣女南绛,今日大婚,行婚礼,婚前立约。从此同心同德,同甘共苦,此生此世,只可拥有彼此。若有违誓,父母及自身,父世代为奴,母世代为娼,自身永生不得善终!我若违约,请巫族长老,天涯海角也当执法,削我手脚,去我耳鼻,废我为人之身!” 说完,南绛抬手。 大巫师将婚契端到了南绛的跟前:“这一张婚契,只要签下,就是放在我巫族之中的。不管谁是哪的人,只要我巫族之中的人,拿这一张婚契上达朝廷,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得为我巫族执法!” 巫族人众多,信仰便是巫神。 在风台,当着巫神发下誓约,绝不可毁约。 但是,也保不准有人作弊扰乱,毕竟到时候躲起来,上哪寻人去。 所以—— “签下婚契之前,我们要先为云大人种下情蛊,此情蛊,与其他情蛊不同,没有子母之分,只有单只,也叫生死蛊。喝过圣女的血,便能受圣女驱使,你若背叛圣女,不管天涯海角,只要圣女愿意,皆可要你的命。这,是我们巫族人,给圣女的体面跟保障。你跟圣女成婚,你的命,就捏在了圣女的手里。” 第1608章 南绛:是我不自量力 大巫师说完,南绛抬手,手心在血中浸泡,落在婚书上,视为成此约定。 众人看向云令政。 那蛊虫,此时也被人端了上来。 “若是他日,云大人心有变,就算是圣女舍不得要你命,我巫族之中的人,只要找到圣女,也能用生死情蛊,夺了你命去。” 婚契跟蛊虫,叫南绛的阿爹南峥被端到了云令政跟前。 南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开口:“先种蛊,再签婚契。你这一生,再无任何可反悔的余地。云令政,你可愿娶我儿为妻,此生此世,忠诚她一人,为她遮风避雨,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此生颠沛流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云令政的身上。 今日实在是喜气,浓重的青烟弥漫。 甚至鼓声也开始渐起。 所有巫族的人,都在今天,天南海北能来的都聚集在了这里,观这一场盛大婚典。 云令政面色淡漠,提起染了血的笔,看向了婚契一旁,南绛的血手印。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出一声:“我反对这门婚事!” 声音无比清晰,叫所有人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南绛阿娘紫鹿快步行至南绛跟前,像是护着孩子一样,半拥住南绛,转头问:“是谁在说话?” 末了,叮嘱南绛:“可能有人看不得你好,闹事儿呢,我儿别怕!” 南离此时也站到了南绛跟紫鹿跟前:“小妹莫怕,哥哥们都在呢!” 南绛其余的三位兄长,南一,南星,南疾,在此时从一旁站出来,走到了凤台下。 他们的妻子,也站在了他们身后。 都为小妹南绛,保驾护航。 人群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巫族之中的人,也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她显露。 “在下不才,不同意这门亲事。”原本男子打扮的人,才是摘下发带,露出女子模样。 她的模样生的极漂亮,很有攻击性,眼波流转之时,都是强烈的压迫感。 没有半点犹豫,那眸子,落到了云令政的身上:“言策,你曾与我说过,要同我在一起。且你身上背着我同你的婚约,今日,却在这个,娶旁人?什么巫族圣女,我白添翎不允许。” 南峥拧眉,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看向了云令政:“贤婿,这是怎么回事?” 云令政眸光冷淡,没点什么人情味,既没有回答南峥,也没有看别处。 他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白添翎。 身后,南绛想要掀开盖头。 紫鹿按住她的手腕:“别急,别因为一点小障碍毁了你的好日子,有阿爹阿娘在,你阿哥们,阿嫂们,都在呢。整个巫族的长老们,也在为你做主。” 南绛的喉咙微微发紧,轻轻的应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言策”,这南绛的脸有些疼。 她想起来,曾经云令政,为了这位白小姐,扇过自己一巴掌。 那今日,云令政是否会为了她,赶走这位白小姐。 他……舍得还是舍不得? 白添翎带着笑意,越过南绛的阿哥阿嫂,目光看向了风台之上的云令政:“言策,我不想要你娶旁的女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圣女于巫族人而言,何等珍贵之身,各个的目光,都如同刀一样看着白添翎,以为她是来捣乱的。 而南绛的心,开始下沉。 这些天,云令政对她太好,好到南绛都要忘了,白添翎,是他心底的那个人,是他的过去。 他不想要成婚,也是因为白添翎开始的。 没人告诉南绛,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总归,比她跟云令政,热烈,否则不会改变他那么多。 云令政没有像是给她一巴掌一样,果断的拒绝白添翎…… 南绛此时站在他身后,忽然感觉跟他隔了很远。 这时候,大长老起身:“姑娘,今日是我圣女大婚之日,天大的喜事,是我们巫族难得的好日子。姑娘若是高兴,就坐下来喝一杯薄酒,不要在此时,坏我圣女的日子,否则,就是不给我巫族脸面了。” 白添翎的笑容没有半点落下,目光静静看着云令政,开口道:“你们巫族也没有强逼人成婚的道理。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带走我想要的人。如果这云大人不愿意,那也不怨我坏了婚事。” “言策,我有话同你说。”白添翎的笑容,依旧未改。 云令政敛眉,看着白添翎。 就在所有人都要觉得云令政应该拒绝的时候,他轻轻推开南峥,朝着风台下走去。 南绛心,瞬间绷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礼未成,你下风台,不吉利……” 不知什么时候,南绛已经撩起了喜帕一个角。 她也做了不吉利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看见云令政回头。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是在同南峥说:“我只是下去听听她要说什么而已。” 没人能拦得住他。 南绛更是看着云令政,一步步的走下台阶。 她的心口,忽然有什么在涌动。 “白添翎”这三个字,是他的禁区,他当初都没有提全部,都挨了他一巴掌。 现在,南绛隐约察觉,白添翎的出现,抵得过她跟云令政的一切。 南绛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自量力。 刚才的开口,像是在自取其辱。 东陵初阙到底把南绛当自己人,这会儿跑到南绛身边,要开口,却被南绛拦住:“让他去。” 云令政下t?了台阶,南峥拦住云令政:“今日,到底是你跟南绛的婚礼……” “我只是要听她说什么,不会耽误什么。”云令政面色淡漠。 看着南峥时,自始至终,没有半点作为晚辈的敬重之色,跟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南峥放下手,示意儿子儿媳们让开。 白添翎如愿见到了云令政。 她笑着走进,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见:“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不准你娶她。” 云令政的眸色发寒,伸手握住白添翎的手腕,一把拉到了眼前,压低了声音:“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天下所有,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白添翎,你觉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还是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的掌中之物,任由你要或者不要!” 饶是跟随他很久的鸾徽,也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么情绪上头的时候。 白添翎的脸色骤然有些发白。 她开口:“言策,别弄疼我。我为了给景昀做药,可是割了一片肉下来,滋养着那药到这里呢。” 果然,云令政握着她的地方,开始渗血。 骤然之间,云令政松了手。 白添翎笑:“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你在乎我,你怎么娶旁人?你心里有我的位置,那位圣女今后怎么好过?” 说着,她塞给云令政一样东西:“我知道你聪明,可是,时间不等人。言策,你给我三个承诺,最后一个,我要你不准娶圣女,给我走!” 第1609章 弃婚,她成了耻辱 云令政垂眸看了白添翎递给自己的东西,眸光便是一暗。 白添翎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赢了。 “言策,我等你。”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云令政握紧出白添翎给自己的锦囊,抬步就要跟随。 “云令政!” 这个时候,南家的人开口了。 南绛也在这个时候,掀开了头盖,朝着云令政走来。 到他跟前,南绛开口:“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丢下我,跟着别的女子离开?” 云令政眸光一暗,看着眼底猩红的南绛,他的心虚渐渐不宁:“等我回来。” “什么叫等你回来?”南绛死死拉住云令政的衣袖,这是他们大婚的喜服。 这时候,白添翎忽然开口,声音不大,足够让所有人听见:“言策,这一身嫁衣,是我曾说过,我喜欢的南国夫人的嫁衣,曾经你说寻来等我们成婚时候让我穿给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顷刻之间,南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一起。 她听得恍恍惚惚,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捡的,是别人不要的,是白添翎不要的。 不是云令政为他费尽心思,是云令政为另一个女人费尽心思,那个女人没要,所以才轮到了她。 南绛恍恍惚惚,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嘲讽她,笑话她。 这大婚之日,原本是她最为欢喜的日子…… “是……这样吗?”南绛觉得无比不堪。 云令政沉声,嗓音干涩:“等我回来……” 所以……真的是这样的。 真的是别人不要的,她拿来当宝贝。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是他为曾经爱的人准备的,是他曾经给别的女子的心意。 南绛的手,还在死死拉着云令政的衣服。 她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难堪的真相,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到白添翎倒下,云令政的衣袖,从她手中挣脱。 好疼。 手心像是被什么割破。 南绛伸出手,血淋淋一片。 他太过紧张白添翎,抽出那绣服时,又快又狠,丝毫没有顾忌到紧拉着的她。 南绛的血液,在冷却。 云令政将白添翎抱起,巫族之中的人,几乎都拦在了他跟前。 圣女受辱,他们不能忍! 这时候,白添翎的婢女开口:“南绛姑娘,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为难你了,只是我家小姐跟云大人是青梅竹马,曾经订婚过的。要不是我家小姐因为家族之中的事情离开,小姐跟大人早就成婚了。” “如今,我家小姐为了救你口中的阿姐,她孩子景昀的性命,割了肉,放了血,金贵之躯已经不支。你是巫族圣女,一定不是那蛮子,肯定识大体,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家小姐,真的需要云大人。” 南绛的眸光有些恍惚。 白添翎受伤。 即便今天是她南绛的婚礼,她也应该识大体,为白添翎让路。 她的婚礼,哪有白添翎的一句话,一条命重要? 忽然之间,南绛对上了云令政的目光。 他的眼里,有南绛从未见过的挣扎跟急切。 甚至,他的手紧紧抱住白添翎,生怕她有一点不好。 原来云令政不是不会表达,不是不想要说爱不爱的话,而是……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她。 南绛心中无比悲凉,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来。 眼泪,也在瞬间,滚落下来。 四目相对,云令政穿着与她的婚服,抱着别的女人,同南绛开口:“我会回来,你在这里等我。让巫族之中的人,都让开,南绛,听话!” 南绛几乎窒息。 她忍耐着心脏碎裂的同,忍耐着无尽的委屈跟屈辱,开口:“她这样,是她自己作的,可你这么一走,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真的没有了,云令政……云大人……” 仿佛是觉得南绛不懂事,不够听话。 云令政的蹙眉,眸光成了下来:“这个时候不要闹!” “哗啦”一声。 仿佛是什么彻底的碎了。 白添翎的婢女开口:“我们小姐跟云大人是有非常紧急的大事,不是小情小爱,圣女应该以大事为重,不要这么为难云大人,也不要这么耽误我家小姐的命!” 南绛痛苦的闭上眼,眼泪滚落。 是她的错,到最后,还是她不懂事,她耽误事儿了。 再次睁开眼,她身边站了许多人。 只是,她听见自己说:“不要拦着他们……让他们走吧……” 那婢女松了口气,更是没有一句谢谢,仿佛理所应当。 南绛,地位卑微,卑微之人,就应该被牺牲,就应该时时刻刻让路。 云令政不知跟鸾徽说了什么。 鸾徽拿了一块玉佩递给南绛:“这是……” “啪!” 南绛把玉砸在了地上:“大婚之日,你去陪别的人,留一块石头给我?” 云令政看见那玉碎裂,目光一沉,面色也越发不好。 见南绛变成这样,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 是他宠的她得寸进尺,脾气越来越大了。 云令政语气冰冷了下来,眸底是前所未有的理智:“在这里等着我,我说过会同你完婚,就一定会。” 巫族之中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南绛看着云令政越走越远,上了马,带着白添翎消失不见。 她眼底的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云令政,我就真的这么不值钱吗?让你用别人不要的东西来打发我? 我甚至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我甚至……甚至这么廉价,能让你随便想要用来当外室就当外室,想要成婚,就拿几件你爱过的人喜欢的东西来敷衍? 她身子摇摇欲坠。 在众人围上来时,她轻轻推开所有人,走到了家人面前,重重跪下。 “是我,又一次给家中之人丢尽颜面。也是我,又一次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个笑话,害我的家人,抬不起头。还是我,身为圣女,给族人蒙羞……” 南绛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抵在了动脉上。 “南绛不要啊!”紫鹿吓得心肝剧颤。 第1610章 嬴棣死了,景昀也死了! 就连哥哥嫂嫂们,也在大喊:“南绛,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受害者,你也不知道会这样,你有什么错!” 嬴棣也劝:“阿南,好人难道是不够坏,就是错的吗,就该死吗?好人被害了,就是好人有罪吗?” 便是从来严苛的八长老,此时也开口:“你怀抱真诚,遭人欺骗。你待人真心,遭人践踏,这不是你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 南绛的脖子上,有血开始滚下来,她眼底一片迷惘:“是我的错,我这样的人,活着给人带来麻烦,我又蠢又笨,我的真心,是别人的玩物。我活着,是个笑话,我给身边人,带来了麻烦,我丢了阿爹阿娘的脸,让阿兄阿嫂蒙羞,让族人蒙羞!” 话音一落,南绛扯下嫁衣,握着簪子的手,用力朝着自己脉搏推去。 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霍临烨找准时机出手。 “嘭”的一声,南绛被石子击中。 东陵初阙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抱住南绛倒下的身子:“南绛姐姐!” 看见南绛的手落下,那动脉之中的簪子死死插在了上面。 所有人,都慌成了一团。 “云姒!云姐姐在哪里!”东陵初阙大声开口。 云姒没来。 霍临烨过去,将南绛抱起。 不为别的,在这人心浮动,欲望膨胀的世间,南绛有一个至善至纯的灵魂。 南绛的家人t?们,已经吓白了脸,指着前方:“送过去,快送过去!” 可是才走出去一步,霍临烨就觉得不对劲。 他本能的屏息,抬头,忽然就看见巫族之中的人,一个个地倒下去。 “怎么回事?”霍临烨一震。 南绛的阿娘忽然也倒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景昀。 嬴棣先反应过来,捂住口鼻,看向了风台之上的青烟袅袅的炉鼎:“里面有药,大家闭气!” 晚了,还是晚了。 从婚典开始,到现在,所有人都吸入了太多的药。 就连大长老他们,都一个个地在倒下。 霍临烨将南绛放下,死死撑住身子,看向了依旧站着没倒的大巫师。 忽然之间,想到了那一夜,九皇叔说的话。 指路蛊有问题。 或许,是给蛊虫的那位有问题。 是大巫师……大巫师有问题! “睡吧,你也睡吧。”大巫师开口:“不要死撑着了,好好休息吧。” 霍临烨身子在摇晃。 转头看过去,所有人,居然都倒在了这里,在没有多余清醒的。 霍临烨单膝跪倒在地,身子依旧死撑不倒。 想起云姒。 当时看见那信号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可是,这么久过去,人已经没到。 “锦弗公主没回来……你做了什么!” 大巫师和蔼一笑,一如往常:“也没什么,就是跟那个叫白添翎的好姑娘,联手了一场好戏。你以为,那药怎么就顺利送来的,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分散所有人注意力的。这样,我们才好慢慢的布置,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说完,大巫师走到了炉鼎跟前,浇灭了炉鼎。 拍了拍手,那些吃过解药的巫族中人,开始出现。 只是,霍临烨却发现,这些人,不像是巫族中人的体格…… “这还没有到呢?”来人看见霍临烨还撑着没有倒下,忍不住啧声:“十足十的药量呢,还是大周太子厉害,比牲口厉害。牲口用这种药,早就倒下了。” “你们要做什么?”霍临烨放眼看过去,将嬴棣护在了身边。 他自知不是做皇帝的料子,嬴棣不单是霍慎之的希望,还是将来所有人的希望。 同为上位者,霍临烨知道,九皇叔要教给嬴棣一个什么样的万里河山。 嬴棣是百年一遇苗子,他看了都觉得珍贵。 这一刻,无关情爱。 只为江山,为社稷,为百姓,霍临烨要保下嬴棣! 也好在,这一刻,嬴棣是易容的,他的身份,从来没有暴露过。 只是景昀的话…… 霍临烨收回眼,不再看景昀。 “巫族奇妙,我主心向往之,特让我等收服所有。” 领头的蒙面人,走到了霍临烨跟前,看着他护着的嬴棣:“啧啧,大周太子,这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护着?” “你们是……南汉的人?”霍临烨至此,思虑依旧不停。 “哎呀,被你发现了!”蒙面蹲下身子:“你怎么发现的?” “西洲兵祸,大周又在摄政王掌控之中,大魏男子无权,算来算去,只有南汉了!”霍临烨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锦弗公主呢?” “什么锦弗公主,那不是叫云姒吗?”蒙面起身,转头看向了景昀:“景昀……摄政王的孩子,啧……有用,带走!” 霍临烨一点点推开嬴棣。 只是在触碰到嬴棣的时候,却发现,没了气息! 他心中一慌,犹如完全希望坍塌。 这时候,去想要带走景昀的人,也突然开口:“死了!这孩子没气了!” 霍临烨的神经瞬间一紧,朝着景昀看过去。 怎么可能……嬴棣死了,景昀……也死了! 那蒙面人似乎是不信,伸手去探,毫无脉搏。 用银针试探,景昀毫无动静。 小脸惨白,身子僵直,完全就是死了的样子! “可惜,太可惜了!”蒙面烦躁的看向了霍临烨:“你怎么这么能撑呢?来人,把大周太子带走,大周太子可是大周的脸面。到时候,说不定能用大周太子来换城池呢。至于巫族之中的其他人嘛……” 也没什么有用的。 只是,蒙面还是好奇,霍临烨护着的孩子,究竟是谁。 走过去,一探,发现这孩子,也死了。 “这么巧?” 霍临烨冷静开口:“你知道那是景昀,就应该知道,景昀从小就多病。我身边这孩子本来就是要跟景昀换命的,之前为景昀试药许多。我护着他,自然是怕你们伤了他,到时候,不好看试药成果了。现在,他死了……你们也得死!” 话音才落,霍临烨忽然撑起身。 只是他吸入太多的药,身子一晃,重重倒在了地上。 而蒙面信了。 毕竟,他们查到的,就是云姒来这里为孩子续命。 嬴棣脸上带着的,更是最精巧的人皮易容,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 霍临烨任由着所有人将他抓起来。 被擒,他还是第一次。 “这些人呢,你们想要做什么!”霍临烨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蒙面看向了大巫师。 大巫师缓缓走来:“巫族已经陷入低谷了,需要人祭祀,把人祭祀给巫神,巫神就会保佑我们的。我最早之前,就遇到了南汉之主,给了他蛊虫。他欠了我人情,我就借用这个人情,在今天这个时候,让人进来这,帮助我,完成给巫族的清洗!那白添翎自然是知道的,她想要云令政活,就用计带走了云令政。” 说罢,大巫师看向了南汉的人:“先祭祀圣女的父母,送上血池!其他外族之中的人,再慢慢的送上血池。我会为圣女疗伤,圣女不可以死,她是蛊王选定的人!” 第1611章 惨烈!她疯了,南绛疯了…… 霍临烨再不能开口,他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孩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蒙面人看着霍临烨也倒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孩子是无法带走了,但是大周太子嘛……带走!” 说罢,蒙面人转身看向了大巫师:“从此往后,这巫族就隶属我们南汉了。你,便是巫族之主。至于那白小姐,既然是跟你联手的,你最好也说服她,归属我们南汉。” 大巫师点头:“从此巫族任凭南汉陛下差使。” 蒙面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我们要去把那个叫云姒的带走,你让人带着我们过去。” 吩咐了人过去之后,大巫师叫来人,把南绛送到了屋子之中,开始诊治。 这个时候,又有人匆匆来禀告:“那个叫战奴的,跟先前的大巫医,不知道上哪去了。” 大巫师眉头一皱,拔出簪子,将药尽数灌给南绛。 止血的药生效很快,也是霍临烨出手快,南绛没有生命危险。 等着她喝完,再给她包扎好了之后,大巫师沉声问:“知道上哪去了吗?” “不知道上哪去了,没人见到。守着他们的那两个,说是一直看着,但是人就是不见了。大巫师,要不要派人出去找?” 大巫师皱眉,摇摇头:“没必要,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打草惊蛇。快把人献祭了才是,不过是两个外族人,没关系的。对了,把那个叫景昀的孩子先给准备上,他的身份最高,一定不能白白浪费。圣女的母亲,家人,先打头阵。” 说完,大巫师加快了步伐,起身:“把圣女弄到祭宫里面,等着她醒来,省得麻烦。” - 天色昏暗,地宫里面,更是难辨白天跟黑夜。 南绛睁开眼时,就看见周遭自己的父母家人被绑在中央的石柱之上。 有叫骂声在身后响起,南绛忍着疼,转过头。 是八长老! “八长老!” 南绛颤抖开口。 八长老的眼中瞬间湿润:“南绛,你醒来了!太好了!看见你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们巫族还有希望!” 南绛刚要点头,就发现,大长老他们,也被拉扯着进来了。 最后,还跟着大巫师!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绛看着大长老他们被按到了血池边上。 甚至没有人回答她,她就看见大巫师拿出一把刀,割开了大长老的血管! “啊!”南绛失声尖叫,脖子拿出的血管割开,是不可能有救治的机会的! “大巫师,你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那是大长老啊,你收手!” 她挣扎着滚下来,因为吸入了太多的药,手脚都是软的。 只能一点点的爬着过去,手指瞬间被割破,血痕覆盖在了地面,惨烈至极。 “南绛……”大长老被按在干涸的血池边上,听着自己的血如同一湾泉水,汩汩往外冒,他眼中带着慈爱,开口:“南绛,你是好孩子,你抱着赤诚之心看待所有人,万万不能生出什么自杀的念头了。你……是我们巫族的希望……我们巫族的希望,只有你了……” 话音才落,其他的长老,也被按在了血池边上。 如同杀鸡割喉一样,他们的血管,都被割断。 血一股股的注入血池。 南绛的双目赤红,撕心裂肺的哭喊骤起:“不要……不要啊!” “南绛,不t?要在做无用挣扎,今后也不可怪罪自己。当初蛊王选你,就是因你有一个至纯至善的心,你的所有,都干干净净,从此以后,不要妄自菲薄!”四长老看向了南绛,他们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所有的希望,只有南绛了。 唯有南绛这样的人,怀着纯善的心肠,才能让巫族重生。 八长老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已经开始虚弱:“能学会巫族医术,更是能够把许多人都不会的巫蛊之术融会贯通的人,怎么会蠢!南绛,从今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没有长老爷爷们陪伴在你身边,你不要生仇恨之心,也不能对任何人掉以轻心!不要因为犯过错,开始害怕犯错,坚强起来,南绛!” “八长老!八长老!”南绛忽然被人踩住了后背,再难往前一步。 又是一刀,他们再也没了声音。 南绛几乎肝胆俱裂,浑身僵硬。 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从眼窝里倾泻,再也哭不出半点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南绛嘶吼地喊叫。 大巫师并没有因为她的挣扎,柔软半点。 下一刻,就是南绛的父母。 给他们药之后,他们开始睁眼醒来。 紫鹿跟南峥被按在了血池边上。 南绛的脸色更加苍白,疯狂地摇头,朝着大巫师跪了下来:“是因为我给巫族带来的耻辱,所以才要这样惩罚我吗?” “杀我,杀我就好了!” “不要伤我家人,不要!” 南绛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巫师要把她的家人,全部绑起来。 这是要让他们的血当祭祀的引子! “大巫师,求求你,杀我吧,杀我吧!都是我的错,跟我家人有什么关系,不要伤我父母!” 八个长老的尸体已经被拉了下来。 紫鹿缓过神来,看着自己女儿这个样子,痛哭出声:“大巫师,我们知道你想要祭祀我们,让巫族更为强大。今天我们知道,我们逃不了,可不可以让我跟女儿说最后一句话……” 大巫师看着手中掺和了八位长老血的匕首,摇摇头:“不能!” 话音一落,紫鹿的脖子上,就被划了一刀! “啊——!” 南绛几乎疯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身边的人,朝着大巫师冲过去。 只是,再上来两个精壮的男子,直直把她按着跪在了地上。 又是一刀,划在了紫鹿的脖子上。 紫鹿似乎还有话要对女儿说。 她身上,象征着婚典的母亲喜服,还在闪耀。 只是,所有的话,都化为了一个笑容。 随着她合眼,消失不见。 南绛浑身的血液冰凉。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阿娘被割断血管,割断喉咙。 眼睁睁地看着血,源源不断地流淌进血池。 她疯了…… 她疯了! 第1612章 死亡,南绛的天,彻底黑了 “杀了我!有本事把我也杀了!”撕心裂肺的叫声,让南绛的头发也跟着混乱。 她疯狂地挣扎,甚至因为太过剧烈,被按断了胳膊,也浑然感觉不到疼。 大巫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看向了南峥。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的家人!”南绛目眦欲裂,脖颈上的筋络都跟着显现。 可是没有用。 南峥看向了南绛,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南绛,你一直是阿爹阿娘的骄傲,以前是,现在也是!阿爹阿娘不要你活在仇恨之中,你好好的活下去。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傻!记住你阿娘先前跟你说的话,你要堂堂正正地做……呃!”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南峥的血管就被割断。 下一道,又是他的脖子。 大巫师犹如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任由南绛怎么喊叫,都无动于衷。 接着,就是南绛的几个哥哥! 大哥看着南绛崩溃到疯癫的样子,笑着安抚:“小妹不怕!大哥先去见阿爹阿娘,我们先去布置下一世的家,等着你百年归老,再做家人!” 二哥亦是笑着,同南绛开口:“小妹不要看了,转过头去。” 三哥看着自己的妻子,笑着收回眼:“这也是一家团聚的好事,小南绛不可自责难过,这不关你的事。” 不管她的事? 南绛气血翻腾,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如果不是她要成婚,哥哥们不用回来。 大家不用死…… 都是她的错…… “全是我的错……” 南绛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地死。 下一个,轮到了嫂子。 三位阿嫂待她如至亲,可她们醒来,依旧被带上了血池边上。 南绛摇头,满嘴是血,朝着大巫师开口:“我的长嫂身怀有孕,不要再伤她们!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不要伤我阿嫂!” “小妹别求他!”长嫂厉声开口,小腹已经隆起,她浑然不怕:“南家的人,从不苟且偷生!今天这条命没了,下一世还有!” 二嫂看向了大巫师:“不就是想要我们的命,来祭祀吗!少给我家小妹施加罪责!你自己野心勃勃,反而要把事情怪罪得她一个心思干净的姑娘身上,你恶不恶心!” 三嫂更是浑身绷紧,冷笑:“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巫族儿女,从不惧怕生死!大巫师,你会遭报应的!巫族有你这种人,绝不会成!” 大巫师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偏偏被人戳中痛处。 一刀下去,直接捅在了南绛三嫂身上。 南绛整个人崩溃,匍匐在地上,满口的血液流淌,整个人都像是被撕烂了。 “我来了!”二嫂原本就刚烈,甚至不等大巫师近前,转头看了一眼南绛二哥的尸体,狠狠磕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是南绛的长嫂。 她没有半点惊恐跟惧怕,笑看着南绛:“不准求他!阿娘曾教导我们所有人,堂堂正正做人。南绛,你是南家好儿女,我们不求他,你也不准低头!” 大巫师严重眼中显现。 伸手,抓住了南绛长嫂的头发,刀刃抵在了喉咙上。 南绛尖叫:“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你不伤她!她怀孕了,巫神不会想要看见一个怀孕的人,献祭血为引的!” 大巫师的手,堪堪一顿。 长嫂沭阳拧眉:“不准求他!我跟我的孩子,死也不怕!不就是死吗?” 说着,沭阳的脖子,就要主动撞上刀子。 大巫师骤然收手:“怀孕的人,的确是不能献祭的。留一个也好,省得南绛不听话。南绛,我留你小哥南离的命,还有你长嫂沭阳的命,可好?” 南绛恨得几乎咬碎牙齿。 按着她的那些人松开她。 她起身跪在地上,朝着大巫师重重叩拜:“多谢……大、巫、师!” 巫族那么多年,她没有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以为一切,都是蚩淮。 可是蚩淮只是大巫师的一个马前卒。 她什么都没有看明白。 让长老,父母,哥哥嫂嫂,全部死在这里…… “南绛!”沭阳厉声开口。 南绛浑然不听,跪在地上,张开满嘴是血的嘴巴,哑声道:“我愿意……愿意为你效忠。只要你放过我小哥,跟我怀孕的长嫂。从此,南绛愿为牲畜,仍由大巫师宰割!” “南绛!南绛!”沭阳痛苦哭:“阿爹阿娘,还有你的哥哥们,不会想要看见你这样的!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成为一个傀儡!” 说罢,沭阳就要咬舌自尽。 大巫师眼疾手快,打晕了沭阳。 南绛双眼赤红一片,看着满地的尸首,再张口:“只要我长嫂能活,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能活,我小哥能活,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大巫师松开手,吩咐人把沭阳带下去。 这才看向了南绛:“南绛,今天的事情,还要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大婚,那白添翎不会跟我联手。” 又是一记重创。 南绛身子摇摇欲坠:“你说什么?” “白添翎,那位白小姐,曾经来过巫族,跟我认识。那是很聪明的女人,比你聪明百倍。跟我的交易,是让我给她一种药。而我的要求,是让她帮我联络南汉那边,协助我振兴巫族。她知道我会对你们下手,所以提前,就带走了云令政。那药倒你们的药,就是白小姐配置给我的。她的医术很是高明!” 大巫师缓缓走到了南绛跟前,捏住南绛的下巴:“南绛,你是巫族的圣女,这些家人,父母,都是你的累赘,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从此以后,你就能一心一意地为巫族办事。” “对了,把你父母献祭的事,还是白小姐提的。她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不要惦记不应该惦记的人,这下场,你承受不起。她的人,她的东西,让人触之即死!” 南绛仿佛被碾碎,巨大的痛苦,让她说不出话来。 是她害了家人……是她啊! “南绛,我要你拿回蛊王。我知道,蛊王在云令政身上。”大巫师指着那血池:“不然,你长嫂跟你小哥的血,不出现在这里,也会出现在风台。我会扒了这t?两人的皮,把他们做成灯笼,照耀我巫族万年!” 南绛的心颤了颤。 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 她再也忍耐不住,狠狠吐出一口血来,直直地倒了下去。 南绛……她的天,黑了。 第1613章 还让她别恨云令政 南绛做了一个梦,梦见阿娘跟阿爹,还有哥哥嫂嫂们。 他们站在河对岸,朝着自己挥手。 南绛着急的也想要过去,可是阿娘担忧地冲着她喊:“南绛,回去,不要过来。” 原本还缓慢的河流,突然之间就变得湍急了起来。 南绛仿佛听不见了,就想要过去。 她寻找着船,哪怕是找一块木头,抱着游过去也行。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她急得满身是汗,口中不断地念着:“阿娘,你们等等我,等等南绛,南绛跟你们一起,不要丢下我,我是孤儿了,我没有家了,南绛要跟你们一起……” “南绛,记住阿娘的话,堂堂正正做人!人都是喜欢美好,喜欢安逸的,不要因为自己沉醉过什么,就谴责自己。” 身边,八长老忽然出现。 长老们笑容慈爱地看着南绛:“南绛,你以后是我们巫族的希望了。心术不正的人,是永远没有办法成功的。只有你,至纯至善,才能保住一个族群不衰败。不要因为犯过错,就害怕犯错。” “南绛,别难过,好好的。” “不……不!”南绛伸手去抓长老们。 转头,看见承载父母还有哥哥嫂嫂们的小船越来越远。 她着急地跳下湍急的水流,被一个浪打了回来:“等等我,你们等等我,阿爹,阿娘!” 就在她转身之时,看见长老们,也一个个的消失不见。 南绛的脸色骤然苍白,猛然坐起身:“别走,你们都别走!” 昏黄的烛火下,周遭是熟悉的画面。 南绛还没有醒神,一碗药,就出现在她面前。 顺着看过去,是……大巫师! 南绛猛然把身子往里一缩,仇恨瞬间烧起。 还未等南绛开口,大巫师道:“孩子,快把药喝了,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小哥南离,还有你的嫂子沭阳。” 南绛眼底的恨意,变成了颤抖。 她甚至不觉得药汤,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地宫里面,南离在一个牢房里,沭阳又在另一个牢房里。 看着昏迷不醒的长嫂沭阳,南绛忽然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 明明白天,家人们还欢欢喜喜的恭贺她出嫁。 “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放过我的长嫂,还有我的小哥!”南绛转头跪在了大巫师跟前:“你说,我做,只要你放过我最后的家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我去死!” 大巫师叹息了一声:“我不想要你去死,杀你家人,是我没办法。我若是不杀你,白小姐就不会给我药,也不会跟我合作,叫来南汉的人。现在,一切定下来了,我只需要你去拿回蛊王,你能做到吗?” “蛊王在云令政身上!”南绛即便是开口说这个名字,都觉得无比痛苦。 大巫师道:“我知道啊,所以,你得拿回来啊。” 南绛的浑身僵硬无比。 取回蛊王,需要……需要…… “当然,你也可以不愿意。”大巫师说着,就转头吩咐人:“把这两个人拉下去,扒皮。” “我愿意!”南绛突然直起身子。 她现在还怕什么。 她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怕的了! 最后的,唯一的两个家人,她一定要保住! “那就好,让你小哥跟着你去。我会给他吃点东西,每隔三十天,南离就会疼得死去活来,这是为了提醒你,让你知道安分。” 大巫师说着,从怀中拿出药,递给身边人,让人去喂药,随后又道:“南绛,你可别耍花样,把这件事情告诉谁,或者跟谁联手反过来算计我。我禁得起你的算计,可是你的长嫂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可禁不起,明白吗?” 最后的路,大巫师彻底把它掐灭。 南绛点头,双目赤红,似乎要流下血泪来:“好……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不会的!” 大巫师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地方,无人知道,没有我的带领,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进来。当然,知道怎么进地宫的人,都已经死了。等会儿我会让人带你出去。” 出来了之后,南绛看着清晨冰凉的日光,只觉得恍如隔世。 天地一致,万物无变。 唯有她,看着家人死去,长老们死去……她的家,没了。 南离被带出来,扔到了地上。 南绛匆匆跑过去搀扶,哽咽地喊了一声:“小哥……” 南离一直是昏迷的,他还不知道家人都已经死绝了。 这会儿有些恍惚,看着南绛:“小妹,你怎么了?” 南绛张口,锥心之痛,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摇摇头,笑着抬眸:“哥,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南离站起身:“没有,这是怎么了?大巫师说,巫族遭遇了兵祸,南汉的人打到了这里来……族人死了好多。咱们的父母呢,嫂嫂还有哥哥们呢,都去哪里了?” 南绛忍着痛,笑着开口:“都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咱们兄妹在一起。” 南离明了地点头,他只记得在南绛的大婚之上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眼前人是自己小妹,他不疑有其他,看着南绛的眼泪,还笑着哄她:“哭什么,小傻子。是不是觉得族人死了好多,伤心啊?” 南绛更加痛苦。 她低下头去,摇摇头,又点点头。 南离将南绛抱住:“小妹不怕,既然父母兄嫂们很安全地转移了,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心的了。族人死了许多,咱们可以为族人报仇。至于你大婚的事情……” 他松开南绛,声音温和:“或许是你跟那云大人没有缘分,你不要怪罪云大人,也不要记恨任何一个人。咱们好好的活着,是吧?” 南绛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小哥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让自己别恨…… 南绛不敢说这样暗无天日的失亲之痛,只点头:“是……是的。” “咱们现在去找阿爹阿娘。小妹别怕,兄嫂们,永远爱你。云大人提前放弃了你,总比真的成婚了好吧?乐观一些!”南离摸了摸南绛的头,拉住了她冰凉的手,以为还因为婚事,她走不出来。 第1614章 嬴棣景昀,尸体成灰 南绛痛苦得无以言表,还要笑着:“我们现在暂时不去找阿爹阿娘,我把……我把蛊王弄丢了,阿爹阿娘离开之前,让我们先去把蛊王找回来。到时候,把蛊王交给大巫师,大巫师重振巫族。那时候,阿爹阿娘,也有体面。” 南离点点头:“好,走。” 巫族现在一片废墟,所有的树木都好像是被火焚烧过。 南绛拉住南离,道:“哥,给我下一只蛊吧。” “什么?”南离诧异。 低头,就看见了南绛手中的蛊虫。 “我怕我离开这里之后,再遇到那个人,他哄我两句,我又不知廉耻地回头,我又犯贱!所以,阿哥,你给我把这只噬心蛊种下去。只要我真的跟他在一起,我将死无全尸。” 南离心中一震:“小妹,噬心蛊无解。那云大人或许有难言之隐,或许,又有什么误会。人跟人之间,好或者坏,不是一句话说得清楚的,不要太武断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南绛又如何不知道。 可是,她跟云令政知道,除了情爱之恨,还隔了家人的命! 南绛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如果我是身份无比贵重的公主,阿爹阿娘位高权重,他敢这样跟着别人离开吗?说到底,是看轻我,也轻贱我的家人,才会这么不假思索,甚至无所顾忌地离开。哈哈哈……他还说让我等他呢,好像我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她的眼泪,总是止不住。 她也不擦了,流干了,就好了。 “小哥,他明知道我会难过,我家人会下不来台,他这样走,会让我南家蒙羞,我会背负骂名,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在爱我跟伤害我之间,选择了伤害我。” “我以为他……他只是性子冷,不太会表达爱意,可是看着他这么义无反顾跟着白添翎走,白添翎晕倒,他那么着急。还有……还有我身上的嫁衣,都是白添翎曾经喜欢,又不要的……哥哥,我是条狗吗?还是我连牲畜都不如,要被这样对待……” 恍惚间,南绛想起云令政让她做外室的事情。 对白添翎,他舍不得的吧……也是她这种没有脾气的,没有背景的,他才会这么拿捏,不尊重。 南绛已经没有力气在放声大哭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泪不断,可是声音,很小,很轻。 最后,她的眼泪也流干了。 呆呆地看着前方,说了一句:“失我者……永失。” 随后,她又寥寥一笑:“不过,人家也不会在乎呢。” 噬心蛊送到了南离的眼前:“哥,我t?不瞒你。感情给出去了,我没那么容易冷却。我的理智,所有,都清楚的知道,我要远离他。但是我感情一时半会还不能干涸。给我种下这只蛊,从此以后,再见到他,只要犯贱了,跟他在一起,我就会死。我越爱他,死的越快。我给噬心蛊喂了云令政的血了。种下去,就能有效果。” “南绛!”南离的手在颤抖:“万一你们接触了误会,你又爱上了……” “都这样了,我对他还会感情加深,那就是我该死。我这条贱命,烂命,不配留在人世间。我这样的贱人!烂人!不配活!”南绛的眼底,掀起坚决的恨意。 南离知道这件事情对南绛的打击很大。 但是,她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南离心惊。 在南绛坚持之下,南离给她种了。 “这世上,不只有云大人一个男人,南绛,你还会遇到更好的。等你遇到另一个喜欢的人,噬心蛊的作用,就会消失。” 南绛垂下眉眼,环视了一眼四周。 另一个喜欢的人? 不会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满是苦涩跟悲凉。 “哥,你先去准备,我们马上离开巫族,去找蛊王。” 南离脚步一顿:“小妹,取回蛊王的条件是什么?” 南绛擦了一把眼泪:“需要对方对当初的施蛊者情深,愿为其死。如此,蛊王方可毫无损伤被取回。” “蛊王现在在哪里?”南离的面色不好。 南绛已经平静:“在云令政身上,我们现在,要去找他。” “小妹!”南离握住南绛的手:“你这样,无疑与往火海跳。其实当初你们成婚之前,阿爹就说过,云令政冰冷薄情,或许不是良配。你现在想要让他……那比登天还难。” “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南绛的眼睛被泪水清洗过,看起来,沉静无比。 南离拗不过,只能听她的。 等着南离离开,南绛再次找到大巫师:“景昀呢?” 大巫师此时面色黑沉:“尸体成了焦土。” “尸体?”南绛如遭雷击。 “当时那个景昀,还有另一个说是给景昀试药的孩子,闻了药,就直愣愣倒了下去,死了。过后我本想要献祭景昀,毕竟他身份不俗。可谁知道,我才带着你去了地宫,回来之后,就发现风台起了大火,所有的人,活着的,死了的,全部都烧成了灰。” 大巫师还特地去探查,的确是那些人的尸体。 南绛浑身再入冰窖。 “我想要问,是谁阻挡我阿姐进巫族的?”南绛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听景昀说过,那来的信号越来越近了,可一直到云令政悔婚,阿姐都没有出现。 大巫师现在也没什么顾虑,索性就告诉了南绛:“白小姐怕伤害到她,就派人阻拦。至于那孩子,原本我也想着要不要听白小姐的送出去的,但是都成了焦炭了。” 好狠…… 白添翎好狠。 她没有杀其他人,就要了她全家的性命,还要她看着他们死。 对白添翎来说,她就像是一只蚂蚁,根本不需要顾虑。 南绛闭上眼,呼吸颤抖,最后归于平静。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把蛊王带回来,你好好照顾我的长嫂沭阳。如果回来时,我不能看见她好好的,我就弄死蛊王,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大巫师笑了笑:“你也要记得,你哥身上有药,你不想要让他知道你害死了全家,就得每三十天在他的饮食里面给他解药。不然发作起来,你不好解释。还有,也不要自作聪明,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比如那个叫锦弗公主的,否则,后果自负。记住,不要自作聪明。” 南绛喉咙干涩,狠狠应了一声:“好!” 第1615章 云令政:南绛很懂事,不会闹太大 南绛再次抬头,看着大巫师:“我二嫂还有我三嫂的孩子们呢?三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她记得,当时大婚,大家是没有时间去看三个孩子的。 大巫师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毕竟只是三个孩子,翻不了天。 但是南绛现在问起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南绛,好半天,叫来了人:“见那三孩子没有?” “当时一切繁忙,我们没有时间看那三个孩子。不过问了,说是那三个孩子趁着大婚之时,跑去玩了,具体是去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还有人说,看见来人往巫族外面跑。” 南绛起了一点点希望。 可是希望还没有足够,就听见有人说:“应该是去了林子里面,叫那些野兽吃掉了。不过这些,都不好说的。” 短短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的重创。 看着家人一个个地死去,现在…… “我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南绛声音颤抖着,苍白的脸,已经没了半点血色:“白小姐跟你做了什么交易?” 大巫师闭了闭眼:“白小姐是西洲白老将军最宠爱的孙女,少年时,就去了南汉医门山学习医术,那医门,其实也跟巫族有些渊源。当时我去的时候,就看见了白添翎,小小年纪,医术无双。她是比你还有天赋的存在!那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她师承医门顶尖医士,我又同那他的师父认识。所以说起来,我跟她,还有师徒之恩呢。因为,我也教过她东西。” 说着,大巫师看向了南绛:“南绛,你知道为什么白添翎跟你的那个云令政,闹了事儿吗?” 南绛摇摇头。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事情,即便是后来,她跟云令政感情也还行的时候,她也没有怎么问过。 总想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心里,都要有点秘密的…… 谁知道呢,后来,会发生这些事情。 她的尊重,成了别人眼中的软弱,没人感激,反而会有人觉得她好欺负。 “白添翎的本事,胜过你千倍万倍。医术之中,可能只有你口中的那个阿姐,才能跟她打个平手。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听她的师父说,为了学医术,她当初小小年纪,就逃了婚约,放弃一切,自己直上医门。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不顾艰辛,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她看中的一切,一定要拥有。南绛,你比她,差远了。任何人,都比不得这位白小姐。你口中的阿姐,尚且会有难时,但白添翎不同。别说是云令政,任何人都会喜欢白添翎那人。” 大巫师丝毫没有顾及南绛心里的痛苦,一点点的撕开南绛最为接受不了的东西。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惜她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儿,上了朝堂,就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这也是为什么南汉都想要拉拢她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云令政会为她倾倒的原因。这样的女子,有本事,有手段。而你,只是那云大人在除了白添翎之外的女人之中,选中的一个相对还行的宠物。” 南绛的心疼的厉害。 她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恨到不行了。 可是听见这些,心里还是会疼。 大巫师说的何尝不是呢。 如果云令政真的爱她,就不会那样对她,也不会看不起她的父母,在大婚的时候,不顾他们的脸面,跟着白添翎离开。 “够了,别再说了。”南绛承受不住了。 这几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已经让她精神恍惚。 大巫师点点头:“你自己能够看明白最好,记住了,把蛊王拿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还有,别把心思花在外面。如果那白添翎是圣女,绝不会像你这样。人跟人,其实也不都是一样的。认知,决定一切。” 南绛出了地宫,看着空无一人的巫族。 她的眼泪滚落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南离的声音。 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南绛笑着转过头去:“小哥。” 南离急匆匆地跑过来,为南绛擦脸:“哭什么,是不是还是因为大婚的事情?南绛,我跟你说了,这是好事。难不成,你要嫁给他,然后看着他在婚后,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你才满意吗?这是天在救你,你怎么还总是哭哭啼啼,有福之女,不嫁无福之人。” “好,我不哭。”她哭,是还未从家人死在眼前的魔障里面走出来。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好了,我们走吧。”南离摸了摸南绛的头,带着南绛就出巫族。 前路漫漫,天色渐渐昏暗。 巫族之外,云令政再度醒来之时,鸾徽惊喜:“大人终于醒来了!” 农家小院,简单的屋子。 云令政扫视了一眼,神思才一点点回笼。 他带着白添翎出了巫族,只是遇到了兵乱伏击,混乱之际,白添翎为他挡刀。 “她呢?”云令政开口问。 鸾徽道:“在隔壁呢,说是不愿意饶了大人清净,让大人在这里休息。大人您身上也受了伤,等……” 只是鸾徽还没有说完,云令政就已经t?起身了。 “她在哪里,带我过去。” 言辞很简单,但是却让鸾徽想起了南绛。 相处时间不长,接触的时间也不短,鸾徽知道,南绛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真诚,善良,赤忱,乐观。 鸾徽忍不住的对云令政开口:“大人,大人这次在大婚之时离开,怕是会对南绛姑娘有很大的伤害。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大人要不要我现在去准备着回巫族去,再跟南绛姑娘重新举办婚礼。” 云令政走到门口,身子骤然一顿。 他想到了那一日,南绛在哭。 不知怎么,他心里开始不舒服。 可是转念一想,只是一场婚礼而已,不至于闹出什么来。 他是有非离开不可的理由,所以要走,不是无缘无故离开。 “一场婚礼,什么时候办不可以。等以后回去,再重新办一个,到时候,把她父母都接过去。现在这种乱世,先把那些重要的事情放前面解决干净再说。” “她很懂事,会懂这些的。” 第1616章 云姒救了三个孩子,南绛即将遇到自己骨肉 鸾徽低下头,有些心疼南绛,忍不住开口:“白小姐那么有本事,什么事情都能成的。可是南绛姑娘心思恪纯,您在婚礼之上抛下她离开,她一定难过的要死。她肯定也会觉得自己给家里丢人,到时候……到时候又是一场难过。” “只是婚礼离开,不是什么大事。我说了,我回头,会在补偿给她。怎么你同她没什么交情,也为她开口?”云令政抬手,将衣袍穿上,眼底多了几分审视。 鸾徽低下头:“不……我是看惯了人心算计,觉得……觉得南绛姑娘这样的人……很是难得,大人若是真心,就不要……不要伤害她。南绛姑娘真的很好,是个自己哭,都想着不要弄湿别人帕子的人。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的,也应该被珍惜。” “你在教我做事?”云令政的唇边勾起微末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 鸾徽的心狠狠一沉:“属下不敢!” “鸾徽,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应该知道。我的人,我的事,最容不得别人插手,也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云令政将衣袍穿好,睨了一眼鸾徽:“记住了,下次别犯。” “是。” 这时候,门外有声音匆匆响起。 是白添翎的亲随丫鬟。 “我家小姐快不行了,大人快去看看!她高热不断,现在……现在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药,也没有找到大夫!” 云令政的面色一沉,推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小屋子里面,白添翎高热不断,口中一直叫着:“言策……言策……” 云令政站在床前,眼底的神色难辨。 只是未曾再进一步,也未曾退一步。 婢女哭着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家小姐为了大人挡了一刀,伤的厉害。那些药,小姐又都先给大人用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药了。怎么办……大人!” 白添翎是为了救云令政成这样的。 云令政足够冷漠,但救命之恩,又是曾经爱过的人,这个时候,他到底不可能在冷眼看着。 “去看看此处可还有大夫。”云令政说完,白添翎浑身开始惊厥。 高热让她神志不清起来。 他的手,落在她的额头,滚烫无比。 云令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收回手,忽然出了门。 西境寒凉,如今已经是极冷的天。 看着那口水井,云令政脱下衣袍,赤裸了上半身,一桶水,冲上了身体。 连续好几桶,他浑身冰凉,转身回房,从杯子里面将白添翎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白添翎热的厉害,冰凉触手可及,她往他怀里靠。 反复了好几次,直到鸾徽回来,也没有带来大夫的消息。 “云姒呢?”云令政抱着依旧在昏迷之中的白添翎。 鸾徽摇头:“找不到六小姐是在哪里!” 婢女在这个时候开口:“这里距离巫族也不是天长路远,如果起码赶过去的话,还是能够……能够找到那个叫南绛的巫医,来给我家小姐医治的,不如……不如请大人一趟,去寻寻那个叫南绛,来为我家主子看看。我家主子,好歹是因为大人您才受伤的。” 云令政睨了一眼婢女,抬手接过鸾徽递过来的衣服:“好好照顾她,我去去就回。” 婢女欢喜:“小姐要是知道大人为了她这么奔波,一定会开心的,一定觉得值得。” “够了,口口声声提醒,是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我跟她之间,没什么值得的东西。还有……”云令政走到了门口,回头看向了婢女:“那是巫族圣女,你这样的身份,岂有资格直呼其名?下次,尊她一声圣女,合情合理。” 婢女的脸色一变,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走之前,云令政撂下一句:“下次少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跟在白添翎身边,婢女受尽了尊贵,什么时候听过这种重话。但是对方的身份,不是她能够说什么的。 马儿疾驰,越过山川,顶着狂风,云令政一身青衣长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这里距离巫族很远,但是随着距离的推进,云令政的面色越发沉了下来。 他不知现在的南绛会是什么样的,或许哭一哭,会好的,等之后他哄哄她,重新给她补偿。 可即便是想着这些,云令政的眉眼,还是阴沉了下来,他心绪不宁,尤其厉害,甚至起了前所未有的烦躁之意。 阴暗的天色之下,唯有他纵马飞驰的身影。 也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喊声。 “二哥!” 云令政几乎是马上就认出了云姒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见浑身脏污,摇摇欲坠的云姒。 “六妹!”没有片刻犹豫,云令政紧握着缰绳调转马头。 云姒衣服脏污,还掺和了血迹。 看见云令政,她再也坚持不住,堪堪倒下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云姒应该去找南绛的,怎么会在这里? 云姒气息奄奄,微微睁开眼,朝着远处指过去:“沼泽,救……救人……快点……” 云令政将云姒抱起,放在了马上。 先前差一点吞吃了霍临烨的沼泽,如今平静无比,什么都没有。 云姒翻身下马,一时不慎,重重的摔倒在地。 头狠狠的磕了一下,眩晕的厉害。 云令政急忙来搀扶:“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我给孩子带了面罩,供给他们呼吸。一共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还是四五岁的年纪,你快……”云姒有些难以支撑,呼吸越发的急促:“第三颗树下有身子,牵引着孩子。我…我没力气,拉不起他们来。快点,已经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氧气耗尽了……” 云令政不在问别的,走过去刨开土,就看见三条绳子。 他借着马儿的力气,很快,就把三个孩子缓缓拉了出来。 云姒吃下一颗止疼药,提起医药箱,快速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过去。 云令政拉开防护服,里面的孩子白白净净,只是没了声音,没了…… 第1617章 湮灭,云姒看着孩子死无葬生之地 云姒猛然扑了上去,一把就将云令政推开。 她抬手到三个孩子的鼻翼下面,发现这三个孩子没了呼吸! 而氧气面罩里面的氧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耗尽了。 “都已经死了,不尽力了,别难过。” 云令政不知道这三个孩子是谁的孩子,只淡淡出声安抚。 他见惯了太多的人生人死,不会为谁死谁活有什么起伏动静。 云姒浑然像是听不见一样,快速解开其中一个孩子的衣服,开口道:“孩子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可能只是暂时性休克,暂时性的,还能救活。二哥,跟着我做!快点!” 云令政原本是不想要浪费时间在这里的。 只是,他还是动了手。 “双手交叠,用掌根按在双乳中间点,确保将整个胸前按压下去,按压急救,人工呼吸,开始!” 云姒一用力,小小的孩子就像是一个软塌塌的东西,被她用力按了下去。 接连了好几次,原本嘴唇泛紫的孩子,在云姒手下还是一点点回暖。 她面上带了焦急之色,看向了另一个孩子。 他们只有两个人,把这两个孩子救活,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时间救下一个…… 这种缺氧性休克,非常危险。 很容易伤到大脑,让好好的人变成植物人,变成傻子…… “快醒醒,好孩子快醒来!”云姒再看了一眼另一个嘴唇乌青,随时会僵硬抢救不过来的孩子。 这时候,云令政手下的孩子,一口气忽然提了上来。 云令政看向了云姒。 云姒急忙喊出声:“快,下一个!” 云姒手下依旧不停。 她手下的孩子,嘴唇在一点点恢复正常,有非常微弱的气息,可是肺叶还没有完全打开,随时都有闭过气的风险。 冰冷阴沉的天,云姒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 她的双手交叠,不断地t?在孩子的胸口按压,人工呼吸,反复如此。 云令政那边,更是片刻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手底下的孩子一口气缓上来了。 她马上抬头看向了云令政那里。 按压了很久,约莫是小半个时辰,可是那孩子,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让我来!”云姒冲过去,一把推开云令政,双手交叠,开始按压:“二哥你把氧气面罩戴在两个孩子的脸上!” 孩子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冰冷。 云姒放弃按压,给这个孩子也带了氧气面罩,抽出一支肾上腺素,注射进去。 已经耽误了太久了,云姒不确定,孩子是否能够救活…… “醒醒,你父母正在等你呢孩子!”云姒也不知道这个三个孩子的来历,只不断地施救。 看着衣着,是巫族,巫族的人,都是南绛的子民。云姒更是不留余力施救。 只是,时间流逝,云姒手底下的孩子,慢慢开始出现尸僵。 “好了。”云令政来拉云姒:“他的肋骨都被你按断了,如果能活,早就活了!” 云姒抬手挥开云令政:“我不能放弃,不能,会好起来的,会跟我的景昀一样,好起来了。景昀当年也这样过,我都救活了。为医者,如果不能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救,那我做这个医者,就是对不起天的良心!” 云令政抿唇不语,转头,看见其他两个孩子开始嘴唇发紫,他眉头一皱:“云姒!” 云姒转过头来,就看见那两个孩子再一次出问题。 她低头看向了手下这个孩子。 她没有办法了……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如果还有另一个,如果再多一个人,这个孩子不用死的。 见惯了生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让云姒悲戚。 她放弃抢救,转身投入到另外两个孩子身上。 给这两个孩子皮下注射了肾上腺素,在按压了好一会儿。 慢慢的,他们才开始恢复挣扎。 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另一个男孩子…… 云姒低下头,神色悲悯。 “你已经尽力了。”云令政走到了那个孩子身边,看着他身上的一个玉佩,将玉佩抽下来,把孩子的尸体抱起:“找个地方,把孩子安置好。” “为医者,最难的,就是看着一条原本可以救的生命,因为时间不够,人力不足,死在自己面前。”云姒很是痛苦,赤红了双眼。 云令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小小的身躯,开口道:“生死有命,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命。云姒,这样不理智不冷静的情绪,不是你应该有的。” “你要做什么!”云姒猛然起身,朝着云令政冲过去:“你要把孩子扔进沼泽!” “不然呢?”云令政目光冷漠地看着云姒:“放着他在这里,被野兽分食。或者,你现在还有时间的话,可以给他刨个坑,立一个墓碑。我说过了,不要有太多的妇人之仁,人已经死了,你再难过,也没用。” 话音才落,云令政将孩子的身躯葬下沼泽。 速度之快,是云姒都没有反应过来的。 云姒伸手想要去拉扯孩子,可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死无葬身之地……”云姒的瞳孔颤抖:“二哥,这是死无葬身之地!” “兵祸绵延,你没有时间耽误,不要在考虑这些世俗教条。他能有个完整的尸体,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没时间同你在这里说这些,现在,我要么跟我去找南绛,要么,在这里照顾这两个孩子。”云令政声音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他冷静地问云姒:“走不走?” 云姒没有可选的余地了。 她脱下衣袍,包裹住小女孩的身体。 云令政则是找个死去的士兵,扒了他们的衣服,扔给了云姒那边,再把小男孩包裹紧。 “带着这两个孩子不方便,找个地方,把这两个孩子安置了。”云令政抱着孩子上马。 云姒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还在昏睡的孩子。 她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再有事了。 “进巫族,把孩子交给巫族的人。”云姒说着,拉住了马缰绳。 第1618章 云姒:南绛到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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