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许笑话他,我们都说不会,谁会笑话曾经的南街老大? 黄杰儿时所在的孤儿院就在南街,所以他从小就是在南街长大的,作为东城为数不多的儿童福利院,黄杰所在的孤儿院鼎盛时期有过七八十个孩子,需要大量的志愿者和志工帮忙,不过有些孩子陆陆续续被一些家庭领养或是收养,他们的孤儿院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二三十个孩子,从四五岁到十四五岁的都有——按照国家规定,孤儿长到18岁后,只要四肢健全,拥有独立劳动能力,就要尽量自己打工赚生活费了。 南街孤儿院的孩子当然从小就是在南街的宗门上堂,这些孩子在宗门内自然就成了被排挤和欺压的对象,因为他们都是“没爹没娘的野种”,黄杰自小就带着他们的孩子和父母健全的孩子打架,虽然他们人少,但仗着黄杰一双拳头,倒也很少吃亏。久而久之,黄杰也打出一点名气,在东城三宗也算是人物。就像我们一天一夜之间干掉西街的老东洲国四个大哥一样,黄杰某天心血来潮,带着他的兄在一天之内将三宗的其他老大全归拢了。 在这一天,黄杰当了三宗的老大,也就是在这一天,黄杰又野心发作,将目光瞄准南街老大的位子,决定向南街的术士发起进攻…… 讲到这,黄杰突然戛然而止,说:“我还是不说了吧……” 我们正听的津津有味,哪里忍受的了黄杰突然断掉,就好像看网络小说,正看到精彩处,作者突然断更了一样窝火,我们几个上前扭住黄杰,强迫他继续讲,但黄杰就是不肯讲了,说破了天也不肯讲,说那是一段丢人的过往,他不想再提,宁愿给我们跳一段终极格斗仪舞。我们看他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强人所难,只是将他表演终极格斗仪舞的时间拉长、表演难度增加而已,比如边唱最炫民族风边跳…… 于是,我们就将下一步目标定到了南街的东城三宗,好歹也是黄杰的老家,人不生地也熟嘛,终究还是利于发展的。还有二十几天就放暑假了,大家约定暑假期间再办转学手续,应付完七宗的期末考试再说,等到三宗的时候我们就是高级宗门二阶的弟子了! 说到考试,郑午就开始头大,央求我们几个到时候要给他传答案,别看我们几个整天打架,但学习还是不错的,不敢说顶尖吧,中上游还是没问题的,也就郑午拖了后腿。 于是,我们趁机宰了郑午一顿早饭。出了酒吧以后,在街边随便寻了一个早点摊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毛毛感慨万千地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从没想过自己有天还能成为这里的老大,来,咱们干了这个包子!” 吃饭中间,黄杰上了个厕所,趁他不在,我们赶紧讨论他的事情,脑补他后来没讲完的故事,黄杰说他曾经当过南街老大,也就是说他后来的那场进攻是成功了的,可他又说那是一段丢人的经历,估计是没当多久又被其他人给干掉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丢人的啊,能当一所宗门的老大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还短暂的拿下过南街,还要苛求他什么呢?不过黄杰的自尊心极强,把这当成一件丢人的事也说不定。正是因为觉得丢人,所以才从三宗转学到了一宗。嗯,一定是这样,大家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这个最靠谱了。 当然,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黄杰的经历比我们想像的要丢人多了,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怪不得他不愿意说,宁愿选更丢人的终极格斗仪舞。 黄杰很快就回来了,我们赶紧换了话题。 “啊,今天天气不错。”猴子说。 我看看阴沉沉的天空,违心地说了一句:“确实不错,是吧毛毛?” 毛毛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俩,但最终还是无奈地附和了一句:“嗯,挺好的。” 郑午一拍桌子:“靠,你们三个傻逼吧!连个太阳都没有,不错个毛啊?” 被郑午鄙视是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吃过饭后,毛毛继续去处理西街的事,他刚当上老大,要多和手下接触,多和各方面人物打交道,牢牢把权力掌握在手里,而我们几个则回宗门帮他稳定后方,七宗现在就是毛毛最强有力的后盾,只要有那些成百上千的弟子在,那些西街的术士就不敢起了异心。 照理来说,毛毛现在上位,要比王瑶那会儿更难一些,王瑶好歹还有成哥他们帮忙,而毛毛则只能靠他自己,不过我们都相信他的实力。 坦白说,如果毛毛没有这个实力,也不会成为猴子的朋友。 回宗门的路上,猴子突然说:“左飞,你还是太嫩,要多锻炼锻炼。” 我吓了一跳,猴子怎么突然说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结果他的表情很认真,我想起自己昨天打刘炎膝盖的时候,连打两次都打成了小腿,与他们相比确实显得太嫩,不由得有些惭愧起来,说道:“是,我会好好锻炼的。”但心里还是有些埋怨,心想有什么话你不能私下说嘛?当着黄杰和郑午的面有点不给我面子啊…… “所以,你现在就要开始锻炼,有个机会在你面前摆着。”猴子继续说道。 “什么?”我一头雾水地看着猴子。 253 帮我打听打听林可儿 “猴子的意思是说,毛毛去巩固西街的势力,你负责巩固七宗的势力。”黄杰接着说道。 “啊?毛毛不是说咱们一起……” “不,这事你要一个人做,这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我们拱手让给你的,你要做七宗老大了啊左飞!”猴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感觉脑子有点懵,但还是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哦,好吧……” “好,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干啊,有什么事再联系我。”猴子说完,转身就走,方向也不是宗门,而是……进了一家网吧! “还有我,有事再联系我。”黄杰也调头就走,跟着猴子进了那家网吧。 我呆呆地看着那家网吧,感觉自己好像再一次被他俩给耍了,这明显是把活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啊。 “他俩对你真好,肯给你锻炼成长的机会,左飞你不能辜负他们的好意啊。”旁边的郑午感慨说道。 “你懂个……”我还是闭上了嘴巴。算了,以他的智商,跟他解释也解释不清。 和郑午回去的路上,我问他昨天和苏忆进行的怎么样,爽不爽。男人嘛,就是喜欢讨论这个话题。结果一说这个,郑午反而神情沮丧,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昨天没有成功。我大吃一惊,问为什么,关键时刻苏忆不同意了?郑午说不是,苏忆挺配合的,问题出在他的身上。我一听就乐了,坏笑着说你小子是太激动,还没进去就泄了吧? 郑午震惊地看着我,说你咋知道的,难道你第一次也这样? 我哪能承认啊,我说当然不是,我第一次还是挺成功的,不过我知道你这种的存在,不用担心,正常情况,下一次就好了,阿虎开始也这样。 郑午这才放下心来,说受教了,要不是我,他还以为自己有病呢。我叹息着说,你还是太嫩啊,该多锻炼锻炼。郑午没注意到我是在COS猴子,连连点头说没错,他就是缺乏锻炼,以后要经常去找苏忆。 这家伙说干就干,顺手打了个车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出来的时候还是五个人,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搞什么鬼啊! 我回到宗门,已经进修了,我一坐下,同门赵蕾就跟我说,飞哥,你们昨天好帅啊!我嗯了一声,没有和她多说话,翻开书开始听课。赵蕾继续跟我说话,说现在有好多女生都喜欢我,还有的拜托她给我送情书的,不过她知道我有女朋友,就全帮我回绝了。 我不大想和她说话,觉得她有点聒噪,但好歹也是同门,便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赵蕾继续叨叨叨,说的还都是些废话,就好像身边坐了个知了一样,一整节课都没有闲过,我都快疯了,也就更想念上官婷了。有些东西,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什么更好。 下了课,我就给上官婷打电话。自从她走了以后,我就没给她打过电话,当然她也没有给我打过。可是通了以后,我们仍能像老朋友一样聊天,我问她最近怎么样了,她说挺好,她又问我怎么样了,我也说挺好,我现在当七宗老大了。上官婷沉默了一下,说你真厉害。我哈哈笑着,说那是啊,你要是还在这,就更没人敢欺负你了。然后我又问她,在那边有没有喜欢的男生?上官婷说有,她爸让她念的是个私立贵族宗门,里面的男生又帅又有钱,还多才多艺。我说牛逼,真牛逼,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哈。 又闲扯了一会儿,我又跟她说,你现在在西城了,有空的话帮我打听打听林可儿,听说她也在西城。 上官婷说好,一定帮我打听。 然后才挂了电话。 回到练功室继续进修,赵蕾还是叨叨个不停,我既要应付她,还要听讲,真是不容易啊。正上着课,上官婷突然给我发了条短信,顿时我就清醒了,赶紧点开来看:我都快忘记你了,为什么又给我打电话?混蛋,你觉得我还能碰上比你好的男生吗?我好想你啊。 我一下就沉默了,看着这条短信,肩膀上被她咬的伤口竟然有点隐隐作痛起来,再配上旁边赵蕾聒噪不已的声音,一时间思念之情满溢,我们两人曾经的过往在我脑海中像过电影一般飞快闪过……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我忍不住在手机上打了四个字:我也想你。 可是直到下课,我也没有按下“发送”两个字。 最终,我又将那四个字删了。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中午的时候,我给阿虎打了个电话,得知他现在在阿玲的出租屋里。阿虎连连跟我道歉,说这几天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我说都是自家兄,还说这些干嘛。聊了一会儿,我就让他好好休息,宗门这边我会帮他请假,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阿虎说等一下,有件事要和我商量。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果然,阿虎说他不想念书了,想找份工作和阿玲一起上班。我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里面阿玲大声说不行,让阿虎继续去念书,但是阿虎不肯,两个人随即发生了一点争执,然后电话就挂掉了。 我也是无奈,又打过去,阿虎已经不接了,估计正和阿玲吵架。我又打了三四遍,阿虎才终于接了起来,我听见里面隐隐传来阿玲哭泣的声音,估计刚才吵得挺凶。我和阿虎说,你不用退学,你不是想赚钱吗,我给你想办法,毛毛现在是西街老大了,给你找个课余时间上班,钱还不少赚的工作,行吧?阿虎一听,连连说行,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才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不带他去做大保健了,谁知道他还陷到里面出不来了。虽说昨天我祝福了他和阿玲,但人的思想就是一会儿一会儿的,现在我又感觉有点后悔了,因为他俩实在不合适啊,阿玲比阿虎大十岁就算了,而且阿玲还是干那个的。 别说我了,就是阿虎他爸妈知道了能同意吗?不过这事我也插不上手了,只能让阿虎和阿玲自求多福,毕竟这世上没有谁也没有资格插手别人的人生道路。 之后,我便给毛毛打了个电话,把阿虎和阿玲的事说了说,希望毛毛能给阿虎找个我说的那样的工作。毛毛说我草,阿虎还要和那小姐在一起啊?你带他去医院看看精神科行么,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咋一下就变得神经了?我说行了,你别挖苦人家了,又不是人人都能和你一样找四个老婆都不是问题。 毛毛说有的有的,他以前听人说过一个老大,就是带着四个老婆去阿拉伯结婚了,生活幸福的很呐,这也是他的终极梦想。我说不和你贫了,我跟你说的事,你帮我留意一下,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中午吃饭,猴子他们都不在,我只得又和马杰、高棍儿他们相跟,这家伙把他们给激动的,一个个走起路来趾高气昂的,以前他们还惧惧外地生,现在可是谁都不惧了,那眼睛能飞到天,这帮一开始就跟着我的兄,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到了食堂,也是占据中间那张最大的圆桌,把高棍儿激动的差点没有蹦起来,说这是他念七宗以来的终极梦想,没想到今天跟着我竟然完成了。 高棍儿激动的说:“飞哥,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你就当我是一条狗,撵都撵不走!” “撵不走!”四眼也够激动的,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三个字出来。 坦白说,他们跟着我的进步越来越大,以前连炼体生都不敢打,后来连本地生也敢打,到昨天发展成见了西街术士照打不误! 这些人的胆气,也是被我给磨出来了。 回到宿舍,马杰把我穿了两天两夜的服拿去洗了。我也闲着没事,就去水房和他聊天,跟他说我们下一步准备转学到东城三宗,也就是南街,让他早点做准备。 因为以前答应过他,以后去哪都带着他。马杰特别高兴,洗起我的服来更卖力了。 下午二节课后,我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先去厕所抽了根烟,故意了十几分钟,才带着马杰、高棍儿等一干人到美术室去。该来的人都来了,西街的几个炼体生,还有薛诩、周舟和高翔。高翔是替黄杰来的。我坐在赵松以前常坐的位子上,马杰他们站在我的身后。我跟他们说,毛毛这几天忙着西街的事,让我暂时代理几天七宗老大,处理一下七宗的各项事务,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众人都说没有,我说好,那咱们就进入正题吧。 我先说毛毛的事,说他现在处理西街的事,随时都可能有麻烦,大家要做好随时出去支援的准备,大家连声同意,说这个没有问题。接着,我又说咱们以后别分什么外地生本地生了,只要进了咱们这个圈子的都是兄,行么?这一点大家也都同意,还说毛毛哥早就想这么干了。说完这两件事,才进入最主要的,我问他们各自手下有多少人,又问平时的保护费是怎么收的。大家一一作答,果然不出我所料,一番乱象,一团乱帐。 254 周舟和我翻脸 我直接把一宗的方案拿出来,取消现在的保护费制度,实施新的保护费制度,也就是说自愿的交,交了的享受我们的保护,不交的则不享受,统一将这些钱交到老大手里,再由老大按照一定比例分配给各个大哥,剩余的钱存起来,以防不时之需,比如兄受伤住院治疗、还有聚餐聚会啥的。 说完这些,大家都沉默了。我说我知道这样分下来,大家到手的钱没有以前多了,但是这样也更保险了,出个什么事还有公款撑着……还没说完,周舟直接问道,飞哥,这事毛毛哥知道吗?我愣了一下,说他不知道,我是七宗老大,不用问他的意见。 周舟便不说话了,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不爽。 我说周舟,咱们都是兄,肩并肩一起打过来的,有什么话直接就说。 周舟便说,飞哥,我不是不尊重你啊,只是我这个人说话直,要是有哪里说的不妥当,你也别责怪我。 我说没事,你尽管说吧。 周舟说,飞哥,你刚才也说了你是代理几天老大,保护费的事可是大事,你不和毛毛哥商量一下就把这个方案拿出来,那等毛毛哥回来以后,又要改了怎么办?当然,或许毛毛哥尊重你,你定的事就不会改了,可要是万一又改呢?到时候可多折腾啊! 我一听周舟这话,软中带刺的,心里忒不舒服了,他那意思就是,我不过是个代理老大,还是别操心这些事了,别毛毛回来了又改,就等于是打我的脸了——“折腾”的意思就是打脸,就周舟说这几句话,我就知道他其实并不怎么尊重我。确实,我俩几乎没接触过,他对我的印象就是个外地神打生的老大,仗着和毛毛关系好才走进权力核心。即便如此,他也认为我在圈内的地位并不怎么高,所谓的老大也就是个代理的、暂时的。 怎么说呢,周舟这个人并不坏(真要坏了猴子肯定不认他),他抱着这个想法也属于人之常情,但我听了还是觉得非常不爽啊。 但是还不等我说话,马杰就先喷出去了:“你他妈说什么呢,我们飞哥定的事,从来没有人敢改!” 马杰一喷,高棍儿也立刻开喷:“就是,我们飞哥是老大,你听老大的就对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废话?”四眼弱弱地说。 看看,这就是有跟班的好处——话,有人帮你说;腿,有人帮你跑;架,有人帮你打;钱,有人帮你挣;妞……就不用帮我泡了。 虽然他们的话也有点过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结果周舟也不是吃素的:“我和飞哥说话呢,你们插什么嘴,谁的裤裆没拉好把你们几个给露出来啦?” 或许他是无心之语,但我一听这话就更加火了,这意思是说我裤裆没拉好?正欲发火,高棍儿突然大喝一声:“飞哥的裤裆没拉好,把我们给露出来啦,你要怎么着!” 接着,高棍儿便飞奔出去,一拳头打在周舟的脸上,马杰和四眼也跟着冲出去,围着周舟就是一顿乱揍。其实要论实力,他们仨肯定打不过周舟,但是他们仨胜在突袭,高棍儿先打了周舟一拳,马杰又踹了周舟一脚,四眼冲上来一下把周舟给扑倒了,三人顿时冲周舟一阵拳打脚踢。不过周舟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过劲儿来,抓着马杰的腿站起来,我一看周舟要还手了,赶紧喊道:“别打了,都过来拉架!” 薛诩、高翔他们立刻扑拉架,废了半天劲儿才把他们给拉开了,自然又是一番挣扎加骂骂咧咧,引得美术室好多弟子都看过来。我板着脸说:“都他妈的别乱了!”这句话还算有点效果,周舟和马杰他们立刻不说话了,好歹也要给我这个老大一点面子,虽然是代理的。 攘外必先安内,我先骂了马杰他们几句,指责他们不该贸然动手,其实这意思就跟毛毛昨天说王政他们几个一样。说完马杰他们,我又说周舟,怪他脾气太大,和几个跟班生什么气呢?周舟也不傻,看不出来我拉偏架?直接说,飞哥,咱俩八字不和,你当老大这几天我还是避一避吧,我先撤了,有什么事再招呼我。说完,周舟转头就走,这是和我翻脸的节奏。 但是,我能让他走吗?我要是连周舟都镇不住,还怎么当这个七宗老大?先不说我俩谁对谁错,谁理直谁理亏,我好歹也是老大,当着这么多人,他就这么走了,那可真是打我脸了,我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猴子就又要说我嫩了! 我大吼道:“你给我站住!” 这一吼还挺有效果,周舟立刻就站住了,扭过头来说:“飞哥,我不是不尊重你,只是咱俩真的有点不合。” “不合就得解决,你总不能永远避着我吧,那我这个老大还怎么干?” 周舟嘟囔着:“解决什么啊,你又不是一直当这个老大了。” 我呼了口气:“那我要是一直当这个老大呢?” 周舟没有说话,眼睛里却净是不屑,显然很不相信。 “我问你话呢,如果我一直当这个老大呢?” 周舟没办法了,只好说道:“你要是一直当这个老大,那我肯定听你的啊,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可是这可能么?” 我坐着没动,缓缓掏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了毛毛的号,然后按了免提。一会儿,毛毛的声音传了过来。 “左飞,什么事啊?” “你忙什么呢?” “在外面处理点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是这样,猴子他们都忙,叫我一个人回来处理七宗的事,也就是说让我当这个代理老大,你看行么?” “肯定行啊,你以前就是一宗老大,再干七宗老大不是松松的吗?”毛毛这句话一出口,周舟、薛诩等人都露出惊诧的表情,他们还不知道我以前还是一宗老大。 我接着说:“我不想当代理的,我想一直当七宗老大,有问题么?” “你们不是要转学吗?” “我转到七宗,我也一样是一宗老大,这个不影响什么的,我就问你行不行吧。” “当然行啊,以后七宗老大就是你了,谁不同意,我第一个就削死他!”毛毛哈哈笑着。 “行,那就先这样吧。” 我挂了电话,看着周舟。周舟一脸愕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舟,我以后就一直是七宗老大了,你看你现在可以过来好好谈谈么?”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周舟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走了过来:“飞哥,之前对不起了。” “嘿,你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对不起啦?”后面的高棍儿洋洋得意地说道。 不知道咋回事,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高棍儿了,这家伙真是个奇葩,总是能把我想说但是又碍于身份不能说的话给说出来。 周舟没有吭声,显然是认了。 我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不服我,不过咱们可以慢慢处着,我那个方案绝对是对大家有好处的,你慢慢就知道了。” 周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行,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先回去吧,新的方案从今天开始实施。” 就这样,七宗也实施了和一宗相同的保护费方案:愿意交的就交,不愿意交的拉倒,但是交了的才能享受我们的保护,没交的被人欺负了也能来找,但是付出的花费可就相当高了。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老大纷纷把保护费交了上来,竟然没比以前少多少,看来七宗的弟子还是被欺负怕了,神打生怕被炼体生欺负,外地生怕被本地生欺负,所有弟子怕被西街生欺负,看来这种思想即便在“改朝换代”之后也很久不能改变了。 不过我是无所谓的,只要不留骂名就行,起码能让七宗弟子觉得,“哦,这帮家伙比毕飞可好多了。”那就足矣。 毛毛主要呆在西街,猴子和黄杰仍旧每天去网吧,郑午隔三差五的去找苏忆,听说郑午这家伙终于破处成功了,我真担心苏忆那小身板……算了,这事和我无关——总之就是,他们几个成天不在,七宗里里外外的事都由我来操劳,大家也逐渐认可了我这个七宗老大。 阿虎回来上堂了,身体的伤好了很多,不过晚上还是去阿玲的出租屋住,一有机会就问我工作的事,我也跟毛毛打听了好几次,终于有着落了,某娱乐城保安部的副部长,只需周末两天上班,一个月3000的工资。这可真是顶天的好工作了,一个礼拜上两天休五天,是多少人的梦想啊,我说毛毛哥,等我以后混不下去了,你也给我介绍个这样的好工作。毛毛说屁,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工作,那老板完全是给他面子而已,3000就当打水漂了。 我叹了口气,说也行吧,先让阿虎干着,起码别辍学啊,年纪轻轻的是吧,说到底也是咱们兄,该搭把手还是要搭把手的。 255 左飞,快带人来 阿虎有了工作也很兴奋,积极性很高,周末就跑去上班,还把阿玲也介绍过去当了舞女,不用卖身,跳跳舞就行。我去看过两回,阿玲那身段,往台上一站,一对大胸就引人眼球,很快成为场子里最红的舞女,虽然打她主意的不少,但保安部副部长也不是吃素的,阿虎不会再让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动手动脚,再加上毛毛也罩着,所以基本没什么事。 毛毛也彻底将西街的地盘稳固下来,成为人前人后风风光光的西街老大。他不像王瑶,平时还有成哥等人帮忙,所以他所有事都得亲力亲为,进修的时间自然很少很少,几乎等于半辍学了,不过毛毛非常喜欢现在的状态,说这种生活就是他的梦想,上堂什么的才没意思。 没错,每个人和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有人天生是学霸,有人天生是。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天气已经热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状态,我们进修都穿着二股梁的背心,进修时候那汗流的跟蒸桑拿似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也跟我爸摊牌了,在某天吃过晚饭之后,我郑重地跟他说我暑假之后想去南街的三宗念书。 我爸听完就彻底惊了,问我到底想要干嘛? 我自然又是一番瞎掰扯,说我在七宗和一个女生很投缘,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差一点就坠入爱河,可我心里记挂着王瑶,不想做对不起王瑶的事,所以决定远走高飞,和这个女生断了联系,维护我和王瑶之间的感情。说完之后,我爸非常高兴,拍我肩膀,夸我是个好男人,还说我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当年他就是放弃了很多洋妞和美女(其中还包括一个酋长的女儿),毅然决然的和我妈步入了婚姻殿堂。 我相信我爸没有吹牛,他有这个魅力。这么看来,我本来很有可能是个混血儿,甚至是一个部落的继承人啊!在我爸看来,为了女人是可以做出一些牺牲的,于是他这次爽利地答应了我的另拜宗门要求,这次他没有再和我约法三章,因为他知道我做的到。 就在我们以为七宗和西街双双稳固,就等期末考试暑假来临顺利另拜宗门的时候,西街还是出事了。这天上午正在进修,毛毛突然给我打电话,我本能觉得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一边往外面跑一边接起电话,把老师的讲课都打断了。 “左飞,快带人来XX大厦这边……”毛毛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毛毛没说带多少人,可见事情非常紧急而且严重。我没犹豫,立刻给薛诩、周舟等人打了电话,让大家迅速到宗门门口集合。因为之前就打过预防针,所以大家集合的速度很快,不出十分钟就在大门口聚了二三百人。我带着这些人,又在前面路口汇合了猴子和黄杰,一大帮人匆匆忙忙赶向XX大厦。大白天的,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还有不少人手里拿了家伙,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去打架的,惊得路人纷纷躲避。 到了大厦底下,我又给毛毛打电话,他说他在12层的会议室,让我和猴子等人上来就行。我让大家在楼下等着,便和猴子、黄杰、郑午等人上楼,来到十二层,走廊竟然站着二三十个汉子。再进会议室,里面也是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倒成一片,还有十来个人躺在地上,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地上还有一摊摊血迹。 毛毛坐在会议室的首位,身后也站着四五个人,皆是面色沉重,我们赶紧过去询问情况。 原来,毛毛正和几个西街的大哥开会,突然有人疯狂砸门,声称要毛毛的命,毛毛不知外面几人,也不知他们什么来历,赶紧打电话叫人救场,除了叫他们西街的兄,也给我打了电话。这些人砸开门后,西街的部分兄正好赶到,将这些人尽数刺倒在地,才知道他们是刘炎的旧部,也就十几个人而已。毛毛还准备叫我不用来了,但因为我们准备充分,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我们就已经赶到了。 “这些人准备怎么处置?”我问毛毛。 “该砍手的砍手,该砍脚的砍脚,他们既然敢来偷袭我,就肯定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行,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猴子说。 我们离开房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有点唏嘘,想起小鬼和刘炎,出来混的到底有几个能笑到最后? 这桩风波过去以后,就真的再无其他事了,我们几个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备考之中。我和大部分弟子一样,平时并没怎么努力学习,到考试前几天就会疯狂看书、背题,然后考一个还算过的去的分数,考完试又会将这些题目、公式忘光光。考试的前几天,我还在背着几个英语单词,同门赵蕾突然和我说道,左飞,听说你考完试就另拜宗门了? 上次我和毛毛打电话的时候,好多人都听说我要另拜宗门了,所以我没奇怪赵蕾怎么知道的。 我点点头,说是的。赵蕾叹了口气,说咱们同门这么长时间,连顿饭都没有一起吃过呢。我一想也是,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便说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赵蕾欣然同意,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晚上,我没和马杰他们相跟,和赵蕾单独前往食堂,路上自然有好多人和我打招呼,旁边的赵蕾也趾高气昂起来,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显然特别骄傲能和我在一起。 没人的时候,她又开始聒噪起来,说来说去都是些废话,一点意思都没有。一开始我还抱着“既然要分开了就和她多聊聊”的想法,结果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继续用“嗯嗯啊啊”的应付。吃饭的时候也是如此,我听她说话都快睡着了,而她却越说越兴奋。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飞哥,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和我们吃饭,原来是有美女作陪了啊。飞哥你不厚道啊,一有美女就把我们这些兄给忘啦!”原来是高棍儿杀到。 我愣愣地看着赵蕾,她长得实在一般般,脸上还有不少雀斑,实在看不出她哪里和“美女”沾边了。不过赵蕾倒是很高兴,说:“飞哥好不容易才抽出一点时间来陪我的,我俩同门两个月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我心想,一节课40分钟,你能说35分钟,还敢说没和我好好说过话? “你那算什么,我跟飞哥小半年了,都没和他怎么好好说过话呢。”高棍儿一边说一边端着饭盆坐了下来。 两人叽里呱啦的聊了起来,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一句接着一句,从来没有断档的时候,把我完完全全的给忽视了。我震惊地看着他俩,而他俩眼中只有彼此,就像王八看上了绿豆,眼神中满是和欣赏。我都把饭吃完了,他俩的饭还一口没有动过。我端起饭盆,他俩没注意到我;我站起离开,他俩没注意到我;我走了百八十米远,回头看看他俩,他俩依旧在热烈地聊着,还是没注意到我。 接下来的几天,他俩几乎黏到一起,只要是课余时间,不是赵蕾去找高棍儿,就是高棍儿去找赵蕾,就是进修,两人也不停聊着微信。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高棍儿突然来找我,开口就愧疚的说对不起,我问怎么了?他说他本来想跟着我另拜宗门,誓死跟随我一辈子的,但是他现在遇到了生命中的挚爱,恐怕不能陪我去走以后的路了。我哭笑不得,说没事没事,你的挚爱重要。后来才知道,高棍儿和四眼果然都想和我一起另拜宗门的,但是高棍儿现在不走了,四眼也不走了。 接下来就是长达三天的考试。考试过后,终于放暑假了,我和猴子等人要另拜宗门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毛毛组织人手给我们开了个欢送会,其实就是喝酒喝酒再喝酒,这种事在一宗已经经历过一次,离别之痛好像也没上次那么严重了。 上次我还流了眼泪,这次只是红了红眼睛。在七宗,还是交了不少兄的,比如阿虎、狒狒、老猫,还有高棍儿、四眼等人。当天晚上,能来的都来了,还有赵蕾、朱见秋这些女生,就连大蓝猫都握着我的手说会想我的。 喝完酒后,晕天侃地的回家,抱着马桶吐了半宿,难受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接着又睡了十几个小时,再醒来已经第二天晚上了。我看着天花板发了半天的呆,才反应过来暑假已经正式开始了。我一到寒暑假,就会回老家找斌子玩,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第二天和王瑶见过一面后,便匆匆赶回老家,给斌子打电话,结果他没有接。我又去他家里找,结果斌子并不在家,他爸说斌子就没回来,说在宗门处理点事。 晚上,我又给斌子打电话,打了好几遍终于打通了,我问他放假了怎么还不回来,他说他前几天刚当上宗门老大,这几天准备往外面发展,给一个外面的大哥当了跟班,忙的走不开,所以就不回去了。我说天啊,你用得着这么拼吗?斌子说不拼不行啊,眼看着我们几个越来越牛逼,他再不努力就要被淘汰了。 我说那你不回来了?斌子说不回来了,等下一个假期再说吧。 斌子不回来,虽说还能找其他中级宗门同门玩,但终究有点意兴阑珊,还不如东城有意思呐,起码王瑶、猴子、黄杰他们都在。但是我刚回来,立刻就回去也不像回事,只好又呆了几天,不过没出去玩,就在家玩电脑游戏——当然是单机的,我还是不大爱玩网络的。 小欣约过我几回,我想起上次寒假,她趁我喝醉了勾引过我,再加上斌子说她是看我爹升官了才缠着我的,便本能的对她有点排斥感,所以就没有答应,小欣在网上说了我几次,说我架子大了之类的,我也懒得理她。有一次她出言不逊,说你爹不就当个副负责人吗,牛逼什么,那谁谁他爹是正处,约我好几次我都没出去,你以为你是谁啊? 气的我骂她滚一边去,然后就把她给拉黑了。 在老家没意思,但是又懒得回东城,直到有一天黄杰给我打了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我。 “有什么事吗?”我懒洋洋地问。 黄杰嘿嘿笑着,说了句让我一下就激灵起来的话。 “你不想学猴子的手刀啦?” 256 差点 “什么意思?” “想学的话,明天上午在东街见。”黄杰挂了电话。 我想学,我当然想学,一想到猴子用手一劈就能把人砍昏,我就激动的睡不着觉,这技能实在太有用了,尤其是一对多的时候,几记手刀下去就能砍倒一片,想想就觉得非常狂拽酷炫啊。我立刻收拾东西回东城,在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东街。 我没和王瑶说这事,因为我觉得手刀这东西挺神秘的,猴子似乎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在一个十字路口见到了黄杰,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我俩几天没见,也甚是想念。问他猴子在哪?黄杰说还在那烂尾楼里,我们两个便一起去,我问他猴子答应教咱们了?黄杰说没有,但是咱们这次要强迫他教。我点头,说真是个好主意。 到了那工地,进了烂尾楼,因为是白天,所以地方很好找,到了地方之后,猴子并不在,但是我和黄杰都惊住了。这里俨然捯饬的已经像个家了,靠墙放着一张钢丝床,有枕头、垫子、铺盖等物,上面还印着“东城一宗”或是“东城七宗”的字样,显然是从宗门宿舍里面偷出来的。床的上空还吊着一个粉色蚊帐,因为我去过王瑶她们宿舍,认出这蚊帐是柳依娜的,看来柳依娜也知道猴子在这里住,幸亏柳依娜把蚊帐拿过来了,不然这季节,蚊子能把猴子咬死。 床边还有一张长桌,桌上有电磁炉,以及几口锅,案板、菜刀,还有各式调料,看来猴子平时还自己做饭吃。桌子的边角处还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猴子和柳依娜的合影,两个人都笑靥如花,每一处都透着幸福。 “这小子还挺会活的。”我看着周围的一切,不仅感叹了一句。 “嗯,他十二岁就出来,早就习惯一个人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去哪了?” “看这点儿,应该是去买菜了,咱们在这等等他吧。”桌上还闷着一锅大米。 我俩翻箱倒柜——当然,这里没有箱也没有柜,我只是用个成语,你懂的——竟然被我俩找出几个苹果来,我俩坐啃着,话题情不自禁地就聊到猴子和柳依娜身上。 “你说,柳依娜来这住不?”“那是肯定的啊,猴子这小子真会活,连开房钱都省了。”“这地方晚上黑黝黝的,他俩就不嫌怕啊?”“你觉得猴子会怕?”“这倒也是……” 正聊着,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哎,猴子来了。”我站起来。 “先躲起来。”黄杰把我拉到了柱子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悄悄看出去,猴子果然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袋,他买了青椒、西红柿、鸡蛋、土豆等等。过来后也没闲着,直接就开始做饭,洗菜切菜,手法还挺熟练,对从不做饭的我来说,看到猴子这样无疑惊为天人,心里自然更佩服这个家伙了。 黑四代啊,砍的了人,做的了饭,斗的了对手,谈的了恋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做不了的事,我知道柳依娜为啥这么迷他了,我要是个女的也想以身相许啊。黄杰突然碰了碰我,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说,悄悄出去,制服猴子,强迫他教我们手刀。 我点点头,我俩从柱子后面闪出,一步一步悄悄走向猴子,确保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猴子还在案板前忙着,肩膀耸动、刀功利索、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到我俩。我俩走到他身后,同时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扑向猴子,他去掐猴子的脖子,我去抱猴子的肚子。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猴子却突然弯下腰去,先是躲过了黄杰的那一击,同时又用手肘往后一撞,正好干在我的胸口上,疼的我当时就大叫起来。 而黄杰更惨,直接被猴子一个过肩摔甩了出去,而且是直接甩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黄杰在落地的时候喊了一声:“是我!” 猴子一看,赶紧伸出手去,我还以为他要扶住黄杰,结果却把桌边的一个鸡蛋拿走了。 “砰”的一声,黄杰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使劲一拍桌角,扶着桌角稳当当站住了——他扶的那个地方,正是猴子拿走的那个鸡蛋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说,猴子预料到了这一步,所以才提前将那鸡蛋给拿走了。 这俩人,这俩人真是…… 我还来不及惊愕,黄杰已经先比我惊愕了:“你怎么知道我俩偷袭的,我俩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对对对,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揉着胸口走过去。 猴子一指地上那俩苹果核:“你们说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猴子是通过这一点知道的,也没见这家伙怎么仔细看啊,观察能力竟然这么强悍。关键是他就算发现了,也没有说出来,而是该干嘛干嘛,等我俩偷袭了才动手。我埋怨地说:“明知道我俩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不,他不知道是咱俩。”黄杰说:“他还没牛逼到从那俩苹果核就能分析出是咱俩吃的。” “是。”猴子点头。 “要不是我在落地前喊了一句是我,你手里那把菜刀就削我脖子上了吧?” “是。”猴子继续点头。 我听出一身冷汗:“不会吧,除了我俩还能有谁来找你啊?” “还有我哥。”猴子面无表情地说着,又继续拿起菜刀切起菜来。 我和黄杰顿时都不说话了,猴子这四个字说的平平常常,在我们听来却夹杂着无限的哀伤。猴子刚才出手就要拿菜刀去削黄杰脖子,可想而知他是起了杀心的,也就是说他哥派来的人有可能取他性命,所以他才会这样痛下杀手。对初涉江湖的我来说,虽然也会打架,但是剁人手指、断人四肢已经到了极限,杀人什么的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而猴子,却似乎经常行走在这样的边缘。 黄杰虽然比我经验丰富许多,但显然也没和“人命”打过交道,一时间也是有点傻了。 猴子接着说道:“不过,如果是我哥的人,应该不会犯下‘吃苹果还把苹果核扔在地上’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我也留了一手,没有第一时间去下杀手,你们以后可不能再和我玩这样的游戏,太危险了。” 我和黄杰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了,你们来找我什么事?蹭饭吃恐怕不行,我只做了一个人的分量,我说你俩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要来我这也不说买点东西啊?”猴子一边切菜一边说着。我也深感惭愧,确实把这茬忘了,来的时候该买点东西的。 “嗯,我们不吃饭,我们找你是为了……”黄杰一边说,一边绕过桌子,重新来到猴子身前,“是为了……”话还没说完,黄杰突然用胳膊卡住猴子的脖子,狠狠将他往地上推去,同时大喊:“左飞快来帮忙!”我忙不迭地跑上前去,配合着黄杰压住猴子的四肢。 如果是面对朋友,猴子的防御机制似乎就-到0的状态了。 我反剪着猴子的胳膊,黄杰死掐着猴子的脖子,我们三个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脸都憋的通红,各自因为用尽全力,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我确定了,在战斗力上,我不如黄杰,黄杰不如猴子。猴子的实力有多深,我弄不清楚。 我们三个现在玩的要比刚认识那会儿大多了,简直是拼了老命去的。 “到底……要……干什么……”猴子费劲地吐出几个字来。 “教……我们……手刀……”黄杰同样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不许……收钱……”我也费力地说着。 “好……”猴子答应了我们。 “我数123……咱们一起放……”黄杰费力地说:“1……2……3……” 我们三个同时放开对方,各自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猴子使劲揉着自己脖子,骂骂咧咧的说我俩不是东西。 不过,他骂归骂,该教还是要教的。 “能等我先做完饭吗?”猴子问。 “不行。”我和黄杰同时摇头。 “好吧,你俩去找几块砖来,越多越好,我看看你俩的资质。”猴子挥了挥手掌。 工地上砖头很多,我和黄杰找了辆废弃的平车,拉了一车的砖头进来。 猴子看着我们的平车,眼睛都瞪直了:“我去,我记得我说的是几块吧?” “可你又说越多越好啊。”黄杰翻着白眼。 “我说的越多越好是指十块上下就行……好吧当我表达有误。” 猴子走过来,从车上拿了三块砖头下来,挨个放在地上,以手作刀,狠狠一劈,砖头便断成两截,这次轮到我和黄杰的眼睛瞪直了。 尼玛,手比砖头还,那打架还要家伙干嘛啊? “来,你俩试试。”猴子指着另外两块砖头说道。 我和黄杰蹲在地上,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我知道我肯定是劈不断的,但我就怕黄杰一下就给劈断,又把我一人给晾在那,多尴尬啊。 说时迟那时快,黄杰“嘿”的一声,以手作刀劈了下去。 257 我想用头劈砖头 我定睛一看,黄杰的砖头纹丝不动,并没有断成两截,我呼了口气,还好还好。 黄杰也有点懊恼,看看砖头,看看手掌,叹了口气。 猴子点了点头:“还可以。左飞,你来试试。” 我又呼了口气,以手作刀,狠狠劈了下去。“啊……”手掌劈中砖头的那一刹那,我疼的大叫起来,捂着手掌在原地蹦了好几下,才想起来力是相互的,我用多大力气打砖头,就相当于砖头用多大力气打我。我的手可是肉做的,哪里打的过砖头?!我刚才为了不输阵,可谓是用尽全力了,疼的我真是嗷嗷叫。 当然,即便如此,我的砖头一样纹丝不动,虽然我也抱过那么一点点希望,想着要是劈成两半就帅了,但这个结果也很符合我的预期,所以也没有觉得失望。 猴子看了看我的砖头,摇着头说:“左飞,你这不行啊。” 我立马不服气了:“黄杰和我都没劈断,他的评价就是还可以,到我这就是不行了?” “不一样的。”猴子拿起黄杰的砖头给我看:“你仔细看看。”又用手指在砖面上摩挲着。 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终于发现了玄机,砖头上有条淡淡的裂纹!也就是说,黄杰虽然没把砖头劈断,但是劈出一条裂纹来了。我赶紧去看我的砖头,我使劲在砖面上擦了又擦、看了又看,砖面上还是齐齐整整,看不到丝毫的裂纹。好吧…… “你们继续劈着,直到把砖头劈断为止。”猴子冲我们比划了一下手掌,“用这个,需要很大力气才行。”猴子站起来继续去做饭了,他的菜已经切好,开始下锅去炒,“呲啦”的声音传来,油烟也直冲上空,好在这里地方够大够空旷,再大的油烟味也能给消化了。 我和黄杰继续劈着砖头,黄杰劈的很认真,每一下都会发出“嘿”的一声,一看就是使尽全力了。我开始也像他一样认真,可是劈过两三下后,手掌边缘就疼的不行了,毕竟是肉做的是吧,这么劈下去非受伤不可,于是就偷偷减轻力道,不敢再那么拼了。 我和黄杰劈砖的频率一样,劈到第七下的时候,黄杰突然松了口气,我往旁边一看,他的砖头已经断成两截。再看我的砖头,依旧纹丝不动,用手指擦擦砖面,也没看到什么所谓的裂纹。猴子正好也炒好了一个菜,过来看看我俩的砖头,先是看了看黄杰的,点头说:“不错不错!”又看看我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左飞,你是不是不想学啊?” “怎么会,我很想学的。”这是真的,这技能多酷炫啊。 “那你怎么不用心?” “我用了啊,我很用的,可我没黄杰厉害嘛。” “不,以你的实力,如果真用了心,这砖头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猴子显然是内行,对我和黄杰的实力都了如指掌。被猴子当场戳穿,我不知说什么好。黄杰还在旁边补刀:“是的,他一点也没用心,我刚才看见他口水都流出来了,估计是脑子里还想着王瑶呢。” “你流口水!”猴子叫了一声。 我刚想否认,说那是黄杰瞎编的,结果猴子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又喊了一声:“你流口水!”然后他扑到灶台前面,用胳膊挡着那锅米饭和那盘西红柿炒鸡蛋,“说了这是我一个人的分量,没你的份,你流口水也没用!” “……”我也是彻底无语了,跟他俩就没法好好交流。我决定什么也不说了,低下头去继续劈砖,这次不敢再糊弄事了,狠狠一掌劈了下去,这次仍旧生疼生疼的,不过我忍着没叫出来,只是“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一滴口水落到了砖面上。 “你看你看。”黄杰指着我的口水。 “别打我菜的主意!”猴子再一次大喊。 “……”我不想用手劈了,我想用头劈。 不用猴子说,黄杰又拿下第二块砖来开始劈,我怀疑他的手是不是铁块做的,就不疼吗?就不休息一下吗? 我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疼啊。”黄杰说。 “那怎么办?” “忍着。”黄杰说,狠狠一手刀劈了下去。 我咬了咬牙,也开始全力劈下去。说实话,疼啊,真疼,如果就我一个人,我可能已经放弃了,可是看着旁边的黄杰那么认真,我也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冲上来。我也一下又一下的劈着,就当手掌不是自己的,爱咋咋地吧,大不了就是红肿、淤青、流血! 肚子上都被捅过好几刀的人,会怕这个?我给自己打气。 猴子已经开始炒第二道菜了,在他铲子的“呲啦呲啦”声中,我和黄杰也一下又一下地劈着砖头。不知又劈了几下,就听“喀拉”一声,黄杰又劈断了一块砖头,而我的砖头才有了一道歪歪曲曲的裂纹。我知道我的脸红了,因为面庞烧的发烫,感觉非常惭愧。我以前一直知道自己不如他们,但也没觉得有多大差距,可我真没想到差距有这么的大。 黄杰拿起了第三块砖头。 我还是一下又一下地劈着,手掌边缘钻心的疼,我也不管不顾,依旧全力劈着,大概劈到二十多下的时候,我的砖头终于断成两截。 我一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看自己的手掌边缘,从手腕到小拇指顶端,又红又肿,稍微碰一下就钻心的疼。 与此同时,黄杰已经将第三块砖头劈开了。 “哎呦,顶不住了。”黄杰也一坐在地上,轻轻揉搓着自己的手掌边缘。 猴子也把第二道菜炒好了,走过来看着我裂开的砖头,点头说:“不错不错,蛮好蛮好。” 我的脸更红,黄杰都劈开三块了,我才劈开一块,猴子还说不错,明显是安慰我的。 “别着急,慢慢来,这功夫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好的。”猴子抛出一瓶红花油来,等我和黄杰都抹上了,猴子又说:“行了,来吃饭吧。” 我和黄杰大感讶异,我说:“不是没我俩的份吗?” “是没你俩的,不过我看你俩可怜,可以吃一点锅底,来吧。” 小方桌上,两道菜、三碗米。我和黄杰都握不动筷子,猴子一个人风卷残云,一会儿就把菜消灭了大半,我和黄杰不停地说你慢点吃,慢点吃,猴子冷笑一声,说我肯收留你俩吃饭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在吃的上面让让你们?门儿都没有!眼看猴子都快把两盘菜吃光了,我和黄杰都有点急了,一人端了一盘菜捧在怀里,绝不让猴子再下半根筷子,气的猴子大骂我们两个。骂就骂呗,先吃饱饭再说。 我和黄杰一人少半盘菜,把剩下的大米给吃光了。吃完饭后,新的问题又来了,我们三个因为谁去洗碗争论不休,猴子说他已经做了饭,就该我们俩洗碗,我俩说我们是客人,到你这做客的,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我和黄杰是一条心,猴子哪里说的过我们两个,嚷嚷了二十来分钟后,还是无奈地去洗碗了。 猴子一边洗一边说:“你俩先歇歇吧,欲速则不达,别把手给搞坏了。” 我等的就是猴子这句话,跳起来就往冲,撩开蚊帐就钻进去了,躺在那叫一个舒服啊。黄杰也走过来,叫我往里点,他也躺了上来,小床一下变得有些狭窄,我虽然不太满意,可因为太过疲惫,也管不了那么多,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剩我一个人了,猴子躺在床边地上的尼龙布上睡着,而黄杰坐在地上劈着砖头,在他身边已经有五六块断成两截的砖头。 黄杰的速度显然越来越慢,每劈一下,脸上都露出痛苦的神色,休息半天才能再劈一次。他的手掌边缘已经渗出了血,沾染的砖头上也血迹斑斑。 我想起一句老话。 不怕一个人比你聪明,就怕一个人比你聪明,还比你勤勉。 想起我们那次在大操场的谈心,隐隐约约可以理解黄杰为何这么拼,只是食无忧的我并不能真正感同身受到他的处境。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能拖了这个小小组的后腿。我本来就是最差的一个,我不想再做最懒的一个。 我不想再被人说,你是靠斌子的,或是,你是靠猴子的。 我轻轻下了床去,尽量不吵醒猴子,可我睡的腿有点发麻,一下没控制住,还是不小心踩了猴子的手一下。我赶紧把脚收回来,猴子却只是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这样都吵不醒,看来我也不用担心,我大咧咧地跨过他的身体,拿了块砖头坐到黄杰边上劈了起来…… 等猴子睡醒的时候,黄杰身边已经有九块断成两截的砖头,我身边也有三块了。 我俩的手上都渗着血,速度也越来越慢,每全力劈上一次,就疼的我们嘶嘶倒吸凉气,休息个五六分钟才敢劈下一次。 猴子看着我,又看看黄杰,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问。 “如果我小时候也这么努力的话,现在也不会被他欺负成这样了。” “他是?”我有点疑惑地问。 “我哥。”猴子低下头去,目光里充满了哀伤。 258 必须要说的两件事 “能说说么?”我放下手来,黄杰也放下手来看着猴子。 猴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的样子,却又沉默下来,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还想继续追问,可黄杰已经开始劈砖头了,我也只好默默地劈了起来,其实心里挺不服气的,黄杰有秘密,猴子有秘密,就我没秘密,实在太不爽啦。 我劈了一会儿砖头,突然说道:“记得上中级宗门一阶的时候,我和林可儿还是同门,有一次上晚自习,突然停电了,她吓得抓住了我的手。练功室里黑洞洞的,我也不知怎么了,脑子一热就去摸她的……” 黄杰转过头来看我,猴子抬起头来看我,两人都目光。 我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猴子:“……” 黄杰:“……” 报仇的感觉真爽啊。从今天起,我也算是有秘密的人啦。 我和黄杰劈砖的时候,猴子就坐在看小说,《教父》,讲黑手党的故事。我忍不住问,你们地下组织家族都要看这种书学习吗?猴子说不是,他看很多书,这只是其中一本而已,然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顿时就把我惊到了,《红与黑》、《百年孤独》、《罪与罚》、《麦田里的守望者》、《源氏物语》、《双城记》、《傲慢与偏见》……足足二三十本,全是大部头的外国名著。 “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量,我只看国外的书,最好是英文原版的,国内的都不怎么看。”猴子淡淡地说道。 我差点就给猴子跪下。 黄杰却站起来走过去,伸手去箱子底下一掏,拿出来本《少年灿杰》…… “喂,不许动我的精神食粮。”猴子把黄杰手里的书打落,又把箱子塞回床底下了,冲我们一笑:“这种低俗的书就该箱子底下!” 从这天起,我和黄杰每天都到猴子这里劈砖,我俩每次去的时候都会顺便把菜也买上,午饭就在他那边吃,猴子给我们做。我发现猴子什么菜都会做,我每天变着花样的买菜,他都能手到擒来、轻松应对,杀的了鱼,宰的了鸡,炖的了蘑菇,炝的了辣椒,面食方面也没问题,拉面、宽面、扯面、板面、揪片、剔尖、河捞、猫耳朵……样样精通。 我和黄杰实在太享口福了。 我和黄杰在劈砖上面的进步也很快,手掌边缘的伤好好坏坏,日子一久便磨起一层老茧,厚实厚实的,戳一戳都没感觉,劈起砖来也轻松多了,黄杰两三下就能劈断一块,我六七下也能劈断一块。我就想,我和黄杰的茧子厚成这样,那猴子的岂不是更恐怖?有一次我就去看猴子的手,结果却是如镜,跟个女孩的手差不多,哪有什么茧子?我就这个问题专门问了他一次,猴子说练的时候肯定有茧,不练以后慢慢就没了。 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手上老是有一层茧子多难看啊,没准还给人造成误会呢。 暑假期间,酷热难当,不过好在烂尾楼里很凉快,我们日日在这里劈砖、喝酒、聊天,日子过的相当快活。王瑶和柳依娜偶尔也来,问我和黄杰在干嘛,我俩就说在练功,问王瑶练不练,王瑶说不练,看着傻死了,我和黄杰都是一脸“……”的表情。 在整个暑假,还发生了两件事,需要简单描述一下。 第一件事,就是王厉、林子、刚子三人的案子终于判了,拖了半年多(国情大家都知道),王厉虽然使劲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但国家机关也不是吃素的,查来查去就知道林子和刚子也脱离不了关系,于是该判还判,没有一点留情。当然我们也是活动过的。 开庭那天,除了猴子之外,我们几个都去了,王厉三人挨个受审,一系列的争辩之后,审判长当庭给出判决,王厉判了两年,林子和刚子各是一年半。审判长问他们是否需要上诉,三人表示服从判决。 算上之前在拘留所的半年多,也就是说王厉再坐一年多就能出来了,林子和刚子还有不到一年就能出来。之后,他们被正式转移到监狱。过了几天,我和王瑶去探望王厉。 在会客室里,王厉的表情依然很轻松,显然坐牢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现在剃着光头,看着也挺凶狠的。王厉说,他听说王瑶干的挺不错,非常欣慰,希望继续保持,别和其他街的发生冲突,还有一年多他就能出来了。王瑶说行,让她哥放心,这边还有成哥等人帮着她,肯定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王厉话锋一转,突然又问,那个猴子没打东街的主意吧?王瑶说没有,人家都另拜宗门了,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的。王厉摇头,说你不懂,那个人不得不防,我一看他眼睛,就知道他的野心很大,我担心你会应付不了他。王瑶说不会,猴子是她的好朋友,不会做出那些事的。王厉不再说话,估计也是知道他妹妹和他一样倔强,反而将目光转向了我,问我:听说你也另拜宗门了? 我吓了一跳,心想王厉在号子里什么事都知道啊,这事也没必要隐瞒,便点点头说是的。 王厉又问为什么。 我哪里能告诉他原因,便说我和猴子是兄,他另拜宗门我也另拜宗门,没有为什么啊。 王厉估计也知道问不出个啥来,并没有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又随便聊了一会儿,关照了王瑶几句和人交往的原则,会客时间就到了。 王厉戴着手铐站起来,冲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就走了。 “好好对我妹妹,要是敢有异心,我把你碎尸万段,那个什么上官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从监狱出来,我跟王瑶说,你哥真可怕,在号子里什么都知道。王瑶说是啊,通风报信的人多着呢,然后她又问我怕不怕。我说怕,怎么不怕,明知道你哥戴着手铐,后面也有狱警站着,我还是忍不住哆嗦,差点尿出来。王瑶说切,瞧你那点出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我摸了摸脖子上那点小小的疤,真不知是谁欺负谁啊…… 第二件事,就是患食道癌的那个老太太,死了。 在王厉判刑的第二天,老太太就撒手人寰了,东街的兄都说这是老太太得知厉哥没有被重判,终于可以放心的而去了。在老太太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厉,她几乎将王厉当作亲生儿子。而她真正的亲生儿子却自始至终都没露过面,像是在这个世间失踪了一般。 老太太的丧事是我和王瑶一起办的,出殡当天东街的兄都来了,给老太太披麻戴孝、抬棺下葬,送葬的队伍延绵了好几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去世了。丧事办完以后,我和王瑶去收拾了老太太的家。 老太太的家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个家,在一个地下室,阴暗、潮,狭窄、压抑。王瑶说她哥以前想接老太太到宽敞一些的地方去住,但是老太太并不愿意,因为她担心儿子回来找不到她。但是直到她死,儿子也没有回来。 老太太真的很穷,除了一些破旧的铺盖和生活用品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完全可以用“一贫如洗”四个字来形容。我和王瑶一边收拾一边骂那老太太的儿子,说他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王瑶恨恨地说,那儿子肯定知道老太太死了,却到现在还不肯露面,要是能把他吊出来就好了。我灵机一动,说咱们想个办法,就说从老太太家里收拾出十万块钱来,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如果他能听到,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果不其然,消息传出去三天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便找上门来,说他是老太太的儿子,索要那十万块钱……后果就不用多说了,王瑶肯定不会轻饶了他,据说让成哥折腾了三天三夜,出来之后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逢人就跪下说对不起,他不该抛弃老母亲。 平时没事的时候,我照旧还是到猴子那里,和黄杰一起练习劈砖。我和黄杰的进步都很大,他现在两三下就能劈开一块砖,状态好的时候也能一下劈开,而我一般需要五六下,状态好的时候两三下。刚开始觉得两个月时间真漫长啊,后来又觉得时间越来越快,尤其是距离开学还有十几天的时候,那感觉就跟飞一样,过一天少一天的即视感。 这天上午,我和黄杰继续在劈砖,猴子坐在看书。这已经是我们拉来的第三车砖头了,我俩的手掌边缘都覆着一层老茧,根本不用担心擦破,随心所欲的去劈就行。 劈着劈着,黄杰突然说:“左飞,你这么劈是不对的。” 我一下就炸毛了:“我都快劈俩月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么劈不对?” “嗯,不对,我跟你说……” 黄杰把手伸过来,摸着我的砖头,用手指在砖头上写着字:头上有人。 259 猴子会吗 我心里一惊,条件反射的就要抬头,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绝不能抬头去看,不然就打草惊蛇了。这栋烂尾楼有十八层,但基本上只修了个壳子而已,头顶的电灯还是以前施工队留下的,猴子做饭、热水等等也接的是这个电。再往上是二层,基本是镂空的,就跨着几根水泥横梁而已。如果像黄杰说的头上有人的话,这人必定是在横梁上。 “你这么劈就对?”我一边说,一边也在砖头上写字:几个人? “我比你劈的快,当然是我劈的对。”黄杰继续写:两个人。 “你快就你对?那可不一定吧。”我接着写:猴子知道吗? “对不对,你试试我的方法不就知道了?”黄杰接着写:知道。 我抬头看了猴子一眼,他还在聚精会神的看书,完全不像是知道头上有人的样子,不过也不能被他的外表欺骗,上次我和猴子偷袭他,他也一样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而且黄杰说他知道,那他肯定就是知道了。真惭愧,头上有人,猴子知道,黄杰知道,就我不知道。 不过,头上的是什么人?我第一反应就是,猴子他哥派人来了? 我又劈了两下砖头,说:“你那方法也不行,我完全没有进步啊。”继续写:怎么办? “那没办法了。”黄杰没有再写字,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没有办法,只能等着。 黄杰不再说话,而是唱起了歌,一边劈砖一边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想看看上面俩人到底长什么样。我假装劈砖劈累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同时用余光往上一瞟,上面的横梁上确实坐着俩人,这俩人看着年龄也不大,和我们差不多的样子,结果这一瞟就坏事了,偏偏和其中一人来了个四目对视! 我草,谁能想到有这么巧啊,我就是想装没看见也不可能了,而且他也知道我看见了!就在我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立刻朝着我扑了下来! 这个人扑下来,另一个人也扑了下来。 当时我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顺手就盖到那个人脸上了,与此同时,黄杰也跟着站起,狠狠一脚踹在那人肚上,那人的身体立刻倒飞出去。而另一人则直接扑向猴子,掏出一柄尖刀刺向猴子,猴子把手里的书往前一挡,尖刀“呲”的一声刺进书中,猴子也是一脚将那人踹的倒飞出去。 说来也巧,两人正好飞一起去了,脑袋还差点撞了一下。不过这俩人身手也好,立即一个鲤鱼打挺,背靠背就站了起来,手里各持着一柄尖刀,一个虎视眈眈地看着猴子,一个满脸是血的看着我和黄杰——那一砖的效果还蛮好,拍的他鼻子往外冒血。 “孙孤命派来的?”猴子的声音冰冷。 猴子大名叫孙孤生,这个孙孤命显然就是他哥,传说中的家族大少爷了。 “明知故问。”面朝猴子的那人说道:“本来准备天黑再下手,既然提前暴露就别怪我们了。” 这人持刀冲向猴子,满脸是血的这人则扑向我和黄杰。 我和黄杰也迅速冲,一左一右地冲向来人,距离本来就短,两三步就撞到一起了。来人似乎认准了我比较弱,想从我这边寻找突破,直接一刀朝我刺了过来,我赶紧偏头躲过,同时用手肘狠撞他的胸膛,黄杰则一脚踹到他的上,连遭我们两下重击,这人却没什么反应似的,又一刀刺向黄杰,黄杰也是赶紧躲开,我趁着这个机会狠狠一脚踹到那人背上。那人只是闪了一个趔趄,又回头狠狠一脚朝我踹过来,我避之不及,终于被他踹中肚子。 这人的脚力着实很重,我被踹的一坐在地上,他又疾奔两步,狠狠一脚朝着我脑袋踹过来,好在黄杰在旁边补了一脚,一个侧踢扫到他的腰上,将他扫的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我敢打赌,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那人似乎意识到不干掉黄杰不行,于是又抖擞精神朝黄杰冲去。我立刻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狠狠朝他脑袋上拍了过去,这就是两个打一个的好处了,老人说“双拳难敌四手”不是没有道理的。 “砰”的一声,砖头在他脑袋上碎开,鲜血顿时从他脑袋上渗了出来。而他不管不顾,仍旧和黄杰缠斗,一柄刀舞的上下翻飞,速度很快,而且极有章法,刺的都是身体的重要,眼睛、喉咙、胸口。 以我的阅历来看,我一直觉得黄杰刀功不错,可我没见过黄杰刺的像他这样有板有眼,像是武侠书里的招式一般,当然可能是因为没有碰到对手的缘故,黄杰身上并没带刀,不然倒是可以和他切磋一下。黄杰被逼的连连往倒退,我一次性捡起两块砖头,又在后面尽数盖在那人的脑袋上。这人就算是练过铁头功也得顶不住了,他的身子晃荡了两下,但还是没有理我,持续地朝黄杰刺过去。 黄杰一直退、退、退,退到灶台边的时候突然停步,顺手将案板上的菜刀操起来,“呼”的一下挥了过去。那人吓得赶紧往后退,这回轮到黄杰进攻了,他也将菜刀舞的虎虎生风,像是持板斧的李逵一样,那菜刀多可怕啊,沾着一点、碰着一点都是个大口子,那人根本不敢碰,只能一步步往后退,之前他怎么逼黄杰的,黄杰现在就怎么逼他。 我当然也没有闲着,持之以恒的从地上捡起砖头盖在他的头上,盖到第五块的时候,他终于有点蒙圈了,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而黄杰抓住这个机会,狠狠一菜刀削在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染红他的前襟。我则再一次将砖头盖在他脑袋上,这人双膝一弯,跪在地上,继而倒了下去。 我松了口气,再去看猴子,猴子正抓着另外一人的头使劲往床板上磕,那人显然已经昏过去了,而猴子还在使劲的磕,仿佛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真怕这样下去猴子能当场把他磕死,赶紧走过去说了一声:“猴子,够了。”猴子这才停了动作,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看了看手里已经昏迷过去的人,才松开了手,那人像软面条似的倒在地上。 黄杰把另外一人也拖过来,两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猴子坐在,冷漠地看着地上二人,他的眼睛里充满杀伐,像个掌握别人生死的君王。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猴子很陌生,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可我觉得他是那么遥远,就好像他不属于这个尘世一般。 “这两人怎么处理?”黄杰问道。 猴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那两人看,眼神可怕极了,他就是突然跳起来将这二人都杀了,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许久许久,猴子才说:“我来处理,你们回吧。” 我和黄杰对视了一眼,同时转身朝外走去。一直走到大楼外面,我才问黄杰,猴子有没有可能杀了他俩?黄杰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猴子是黑四代,对杀人什么的应该不陌生,起码不会把人命看的那么重要。我听了之后心里怦怦直跳,打架什么的我还能接受,杀人就完全无法接受了,即便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我觉得也应该交予机关去处理。 一想到猴子可能会杀人,我的后背真是一阵阵的汗毛竖起。 “别想那么多了,或许猴子只是废了他们而已。” “嗯。” 出了工地,时间还早,也不知要到哪去,黄杰提议到他们孤儿院看看,我说好。我俩就坐了公交去南街,我来东城以后还是第一次去南街,路过一所宗门的时候,黄杰突然跟我说那就是三宗。我抬头一看,是所很普通的宗门,大门看破破烂烂的,至少有二十年的历史了,一想到我下半年要在这里打开一番天地,心里便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过了三宗,又走了几站,然后下车,步行十余分钟,来到一所儿童福利院的前面。 “左飞,这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一看,也挺破的,里面是几排又低又矮的平房,完全不像电视里宣传的那些福利院一样华丽堂皇。进去大门,院子还是砖头铺的,疙疙瘩瘩的,就这竟然还有个篮球场,我都不知道这种地,篮球该怎么打,实在太高难度了吧? 我和黄杰一进去,便涌出一帮小孩儿来,最小的四五岁,最大的十一二岁,一个个嘴里叫着:“杰哥”“杰哥”“带糖了吗?”“有糖吗?” “有,一人一块啊,谁都别抢。”黄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众小孩哄抢着,开心的大笑着。 再看黄杰,他的脸上一样充满笑容,我很容易的就分辨出来,那是来自于内心的笑容。 “杰哥。”“杰哥回来了。” 突然过来三四个少年,也都是二十岁的模样,微笑地和黄杰打着招呼。 “嗯,回来了。”黄杰直起腰来,同样和他们打着招呼。 双方虽然都在笑着,而敏锐的我一下就察觉到他们之间有隔阂,因为他们的笑容实在太生疏太客套了。 260 左飞,你隐藏的太深了 怎么回事,黄杰不是孤儿院这帮孩子的老大吗? 发完糖,那些小孩便散了,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那三四个少年打过招呼后也离开了。黄杰带我去参观了他们吃的地方、住的地方,整体风格都有点九十年代的味道,处处显露着老化和破败的迹象。我忍不住问他:“刚才那几个孩子和你不太熟吗?” 黄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说:“哦,以前熟的,后来我到其他地方上堂,不常回来,假期也到外面打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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