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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便害怕、恶心,他怎成了这副模样?与谢淮旌一样,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此地不安全,夫人快回去!”梁琦不料薛玉棠会来,赶紧让她离开。 梁琦派了几人保护薛玉棠的安全,领着人又朝顾如璋围了上去。 场面一度混乱,漆黑的夜里闪过一道身影,谢淮旌听见响动,急急赶过来,在护卫的配合下将顾如璋控制住,梁琦忙将定制的手铐拿出来,铐住顾如璋的双手,绑着他离开。 暖阁里,曾经困住谢淮旌的铁笼,如今正关着满嘴是鸡血的顾如璋,手铐一边铐着铁笼,他面目狰狞地捶打着铁笼,想要出去。 铁笼震动,发出巨大的声音。 男人干净的衣裳沾了鸡血、鸡毛,脖颈也染上了凝固的血,跟个怪物一样可怕。 “他怎么了?”薛玉棠慌了心神,噙着泪的眼通红,不安地问顾婉音。 “阿璋本是瞒着你的,但却被你看见了。”顾婉音眼睁睁看着儿子成这副模样,心痛不已,“在战中,他被下了蛊,如今蛊毒发作才会失了理智,嗜血成狂。” 薛玉棠如闻天堑,失重跌坐在椅子上,眼泪簌簌落下。 梁琦叹气道:“将军预感这几日会出事,提前定制了一副坚不可摧的手铐,命我届时无论如何都要将他铐住,哪知这一天竟如此快。” 薛玉棠擦了擦泪,失神的目光看了看铐住他手的手铐,愣住道:“这手铐是他用来铐自己的?” 梁琦啊了一声,“将军再三叮嘱,要上好的玄铁,否则还禁不起这般折腾。” 薛玉棠皱眉,他又再吓唬她。 无耻,卑鄙。 谢淮旌按住狂躁嗜血的顾如璋,顾婉音将银针扎入他的睡穴,暂时将他控制住了。 顾如璋卸了力,昏睡在铁笼里。 顾婉音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这蛊毒只在夜里发作,等阿璋明日醒来就没事了。棠儿,回屋休息去。” 薛玉棠摇头,她放心不下。 “去打热水来。”薛玉棠让素琴出去打水,扶着笨重的身子,去了铁笼边。 满脸的血迹,触目惊心。 薛玉棠指尖有些颤抖,拿着沾水的锦帕,擦拭干净顾如璋脸上的血,捡走他头发上的鸡毛,在铁笼边守了他一夜。 晨光熹微,顾如璋醒来发现双手铐着铁杆,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外还有零散的鸡毛,他顿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意外的是,薛玉棠守在笼子外面,温软的手握住他被铐住的右手,她闭着眼睛,还在睡觉,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道阴影。 顾如璋眼里含|住浅浅的笑,不禁回握住女子软软的手,她的眼皮忽而动了动,纤睫轻颤,有醒来的迹象。 薛玉棠这一觉确实睡不安稳,察觉到有动静,迷糊着慢慢睁开眼,愣怔着望着苏醒的男子,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鼻尖忽然酸涩,泛红的眼眶中有泪花闪烁。 “昨夜吓到你,”顾如璋柔声对她说着,戴着手铐的手只能从铁笼伸出一小截,但足以够到薛玉棠,粗粝的指腹碰到她脸上温热的泪,“别哭。” 第52章 “玉娘,动手。” “昨夜吓到你, ”顾如璋柔声对她说着,戴着手铐的手只能从铁笼伸出一小截, 但足以够到薛玉棠,粗粝的指腹碰到她脸上温热的泪,“别哭。” 怎么会因为他哭了。薛玉棠别过头去,从男人掌心抽回手,慌乱无措地擦拭脸上的泪,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滋味, 思绪混乱纷纷。 暖阁里的地龙烧得正旺,她的脸有些烫, 侧过身去将背影对着男人,没有跟他说话。 顾婉音伏在桌边小憩,听见动静后醒来,紧蹙的眉没有舒展,仍旧十分担心,起身来到铁笼边。 “已经无碍, 这蛊毒只在夜里发作。”顾如璋淡声对顾婉音说道, 手腕用力转了转, 玄铁打造的手铐纹丝不动,只听得铮铮的相击声。 薛玉棠心里乱七八糟,垂眸将手铐的钥匙交给顾婉音, 低垂着头神色有些不高兴。 顾婉音接过钥匙握了握,瞧了眼薛玉棠,又瞧了瞧铁笼里的儿子,心道这两人怎瞧着在闹别扭。 相处了大半年, 顾婉音自然是知晓薛玉棠的脾气好,忽想起这几日两人冷冷淡淡的, 似乎是吵架后在闹别扭。 顾婉音将铁笼打开,解开手铐,磨破的手腕血淋淋,呀了一声,着急道:“这怎么伤成这样了!” 薛玉棠抿唇,心里忽然一紧,余光下意识看过去,却与顾婉音转过来的目光相撞。 顾婉音看着薛玉棠,说道:“棠儿,娘回西院一趟,你来给阿璋上上药。” “我……” 顾婉音拍了拍薛玉棠的手,打断她还没说出来的话。 顾婉音离开了暖阁,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顾如璋已经从铁笼里出来,在薛玉棠面前伸出血肉模糊的一双手腕。 蛊毒发作时,顾如璋失了理智,谁跟他说话都没用,拼命挣脱手铐,将手腕磨破了皮,血肉模糊。 天寒地冻,伤口要很久才能愈合。 “有劳夫人了。”顾如璋抬了抬双手,朝薛玉棠伸近了几分,一副伤口很痛的痛苦模样。 薛玉棠抿了抿唇,去了桌边坐下,吩咐素琴去寝居拿医箱来。 顾如璋缓步走去,在薛玉棠对面落座,摊开双手放在她的面前,露出磨破的腕子。 丫鬟都出去了,暖阁中安静下来,只听见悠长的呼吸声。 男人缱绻的目光看着她,眼光炙热,薛玉棠微微垂着眼避开他的目光,还是问了出来,“有法子解蛊吗?” 顾如璋眼梢微扬,淡声道:“已经派属下去苗疆寻人了。” 薛玉棠点点头,稍微放宽了心,如此说来,是有法子解蛊的。 顾如璋说道:“月圆前后几日蛊毒发作,这蛊毒只是夜里,白日是清醒的。” 这两月来,他逐渐摸索清楚了这蛊毒,用镣铐控制住不清醒他,等到旭日东升,恢复意识就无碍了。 如此反复,要熬过毒发的几日。 “那解蛊的苗疆人何时能来?”薛玉棠问道,昨夜他饮血的一幕闪过脑海,渗人的寒意不禁从脚下升起,蔓延至后脊。 顾如璋没回她,神色有些凝重。薛玉棠看在眼里看,他没说,便是也不知道时间,内心隐隐担心。 暖阁的门被打开,丫鬟端着水盆,素琴拎着医箱进来,顾如璋看了眼,素琴会意,将东西放下,领着丫鬟,关门退了出去。 医箱中的药瓶琳琅满目,顾如璋拿起瓷白的小瓶,塞到薛玉棠手中,“有劳夫人上药。” 薛玉棠无奈地放下药瓶,从温热的水里拧了锦帕,低头处理他手腕凝固的血渍,血腥味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盆中清澈的水被血染了颜色。 薛玉棠清理干净男人的伤口,他似乎是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她的眼神刚转向药瓶,他便拿了起来,递到她手中。 薛玉棠抿唇,他动作如此迅速,况且又不是手指不能动弹,自己也能上药。 男人两只手放在她的面前,等着她的动作。薛玉棠无奈地拔开瓶塞,用银片取了些药膏出来,轻轻涂抹在磨破的手腕。 为了方便上药,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薛玉棠已经足够轻了,但伤口似乎火|辣辣的疼,男人的手指蓦地动了动,大掌握住她的手。 越攥越紧近,但没有妨碍拿着银片上药的手,薛玉棠挣脱不开,接下来的上药,都是被他握住手。 有些不方便。 顾如璋拿稳药瓶,便于薛玉棠取药。 就这样,薛玉棠给他上完了药,但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柔若无骨的纤手被他攥在掌心,摩挲着,指尖微微泛红,白里透红。 这磋磨的感觉,不禁让她想起前几日的夜晚,他带着她的手抓握。 薛玉棠莹白的耳尖逐渐红烫。 “梳洗吧。”顾如璋牵着她的手,过去扶着她起身,女子挺着大肚子,起来坐下都很不方便。 暖阁的门打开,梁琦就在屋外候着,见顾如璋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人心惶惶,在场的护卫都被亲眼所见的景象吓了一跳,但都噤声不敢言,也不敢乱传。 白天,顾如璋恢复正常,他没有出府,一直在云翎居待着。以往他还喜欢去书房看看兵书、演练沙盘,亦或是习武堂练练,如今倒黏着薛玉棠,几乎与她形影不离。 可到了黄昏,府中的气氛逐渐凝重。 天边隐隐出现月亮的影子,十四的月亮近乎是满月的形状,月光清冽,宛如清透的薄纱。 顾如璋趁着还有意识,躺在暖阁的床上,将定制的镣铐交到薛玉棠手里,淡声道:“动手吧。” 他盘坐在铁笼中,双手伸了出去,磨破的手腕缠绑着白布。伤的地方今早才上过药,还没愈合,如今又要靠镣铐铐住,他挣扎起来力气大,指不定今晚过后,又伤成了什么模样。 薛玉棠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掌中的镣铐仿佛有千斤重。 “玉娘,动手。” 薛玉棠心里闷闷的,有些难过,又有些不忍心,紧了紧冰冷的镣铐,恨透了给他下蛊的坏人。 步子有些沉重,薛玉棠来到床边,拿着镣铐戴到他手上,拷他在床头,岔开的双腿也拷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术业有专攻,姜柔师妹二人不擅解蛊,宫里的太医也无能为力。 趁着天色没有黑尽,蛊毒也还没有发作,顾婉音用银针扎入顾如璋的睡穴,男人在床上昏睡过去。 他身子高大,如今被拷住手脚绑在床上,倒显得床十分狭窄。 薛玉棠毕竟已有快七个月的身孕,挺着大肚子着实危险,谢淮旌便劝道:“棠儿回屋去,这里有我看着。” 薛玉棠心里空落落的,裹着淡淡的愁意看向昏睡的男人,照理说她应该出去的,与他吵过也闹过了,这场婚姻彼此都心知肚明。 薛玉棠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掌心间血脉跳动,还是留了下来。 已经是戌时三刻了,昨夜顾如璋的蛊毒就是这个时辰发作的,此时被扎了睡穴,他安静地睡着。 薛玉棠又守了一会儿,顾如璋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犯困了,实在是撑不住,便回了寝居。 这一夜,风平浪静,暖阁里没有异动,厨房也没有凄惨的鸡鸣声传来。 薛玉棠醒来,天色大亮,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顾如璋。 男人垂眸看着她,眼底映出柔和,她睡眼惺忪,甚至还有几分恍惚。 她侧卧护着肚子睡觉,是以散落的乌发遮着粉扑扑的脸蛋,顾如璋伸手,长指敛走脸颊的乌发。 “昨夜……” “要……” 两人同时开口,却在听见对方说话时,默契地没有说下去。 “你先说。”顾如璋敛乌发,温热的大掌握住女子攥着被子的手。 薛玉棠抿了抿唇,勉强关心他,问道:“昨夜还好么?” 其实倘若昨夜有动静,她会被吵醒,但却一觉到天亮,足以说明昨夜他无碍。 果真,他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被她关心的喜色,道:“无碍,等着玉娘给我换药。” 大掌握紧了一下她的手,顾如璋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粉嫩的脸颊,问出了他适才想说的话,“要起了吗?” 薛玉棠嗯了一声,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温软。 顾如璋大手扶着她的腰身,扶她慢慢起来,忽然觉得两人要是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玉娘,和好吧。”顾如璋心里这般想着,话也从嘴里说了出来。 薛玉棠愣着,抿了抿唇,坦白来讲她并不愿意。 顾如璋又道:“就像失忆那段时间,做一对恩爱夫妻,或是年少时,和和气气的。” “莫再怄气了,好好过日子。” 薛玉棠还是没有说话,她推了推男人的手,道:“让素琴进来,伺候梳洗。” 顾如璋也没有说话,低头取来榻边的鞋,握住她雪白的足腕,虎口抵着足根,抬起她的脚放在膝上,将白绫袜穿在她脚上。 鞋袜穿好,薛玉棠感觉双脚发烫,尤其是被他握过的足腕,仿佛他的手还在。 薛玉棠挺着笨重的身子从床上起来,只觉肚子又大了几分。 梳洗穿衣后,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不多时,谢淮旌派人叫顾如璋过去一趟,商议一些事情,将他们母子入了谢氏的宗祠,顾如璋的姓氏自然也要改过来,还有临近年关,祭祖该提上日程了。 腊月十五,月正圆,夜风凛冽,树影鬼魅丛生。 算算日子,估摸着明后两日,顾如璋这一轮发作的蛊毒就该结束了,若是时间来得及,正月十五前,能寻到苗疆解蛊人,顾如璋边不用再受这苦了。 本以为这一夜安然无恙,哪知月上中天之时,被扎了睡穴的顾如璋突然醒来,双眸猩红,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巨大的力扯得手铐阵阵作响。 床被带动,剧烈摇晃,床角划过地板,一阵长长的刺耳声响起,听得人汗毛倒竖。 “血!” 顾如璋猩红着眼,粗犷的嗓音从喉间发出来,仿佛就像深山老林里的野怪,跟平素判若两人。 谢淮旌打起精神,忙过去按住顾如璋。 两人的力气都大,相互抵制着,好似又回到了数月前父子狠狠打斗的场面。 镣铐磨着手脚,顾如璋不觉得痛,想拼命挣脱开,手腕包缠的包布渗出丝丝血来。 他鼻子动了动,嗅到腥甜的血味,突然兴奋起来,但双手被镣铐铐在床头,几番挣扎也挣脱不开。 他嘶吼着,体内蛊虫作祟,顾如璋偏过头去,一口咬向自己的胳膊肘。 咬出血。 谢淮旌急忙阻止,此时暖阁的门打开,薛玉棠听闻响动,慌忙赶来,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脑中闪过顾如璋将鸡脖子生生咬断的血腥场景。 巨大的冲击让她难以承受,晕了过去。 这一夜,暖阁里乱成了一锅粥。 十五月圆,月光最盛,蛊虫嗜血的效力是最强的。 薛玉棠睡得不安稳,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顾如璋彻底成了吸血的怪人,每日都要饮血,像拎鸡仔一样将人拎起,逮住脖子便咬了下去,喝干他们的血。 潺潺的血从顾如璋的嘴角流下,鲜血沿着脖子蜿蜒,他长着血盆大口,朝她走来。 薛玉棠惶恐不安,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清醒,不要过来。 男人不为所动,沾了血的手伸出来,抓住她,薛玉棠吓得胆战心惊。 “不要!阿璋!”薛玉棠喊着睁开眼睛,从梦魇中醒来,侧卧着大口喘气。 柔和的光线照入眼中,薛玉棠试图从噩梦里缓过神来,余光瞥见一抹藏蓝色的衣服。 “我在。”顾如璋拭去她面庞的泪,虽然不知她梦见了关于他的什么,但隐约猜到梦中不是好事。 “没事了。”顾如璋温声安抚着,枕头都被她的泪打湿了。 顾如璋揉了揉她的发顶,臂膀的咬伤随着他动,隐隐发痛,似乎还有血渗出。 薛玉棠心有余悸,泪花闪烁的眼看着男人。 她犹豫不决,手指蜷了蜷,忽然拉住男人的手,握住他的手掌,放在心房的位置。 感受到女子心脏的跳动,顾如璋微一凝,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在作甚? 她还是头次这样主动拉着他。 第53章 一丝丝波澜因他而起 屋中暗香浮动, 女子的心跳声尤为明显。 顾如璋回握她的手,大掌包裹着娇小温软的手, 贴着她的胸膛,垂眸看着侧睡的女子,淡声问道:“怎了?” 薛玉棠别扭地没说话,但也没有推开他的手,望着男人凑近的脸,心中思绪万千。 就这样侧躺着, 看了他良久,薛玉棠被他搀扶着起身, 挺着大肚子,事事都不太方便。 这几日,都是顾如璋给她穿上鞋袜,舞刀弄枪的修长手指,握住她莹白小巧的玉足,送进白绫袜中, 在绒鞋中藏了起来。 随着月份的增大, 薛玉棠的双脚变肿, 鞋子越穿越大,她缩了缩脚,双膝并拢在一起, 看起来特别规矩。 绸衣顺滑,肚子高高隆起,顾如璋蹲在床前,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忽然间身子前倾,将脸贴近她隆起的肚子上, 感受肚子里的小生命。 属于他们的孩子。 屋中安静,男人的唇落在肚子上,轻轻落下吻,隔着绸缎中衣,薛玉棠感受到他温热的唇,心跳在刹那间快了起来,垂在榻边的手蜷曲,抬起又慢慢放下,最终没有推开他。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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