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向我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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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蒋雨桐揽着他的肩膀：“刚才他们说以前说过不好的话，是指什么？” 第26章宋清野紧了紧手指：“都是一些大不了的话，没什么的。” 蒋雨桐感受着他情绪的变化，便知道，哪怕他现在不在意，但曾经，他肯定因为这些话而伤心过。她垂眸想了想：“是跟你和李诗允的事情有关吗？” 宋清野浑身一僵：“你知道了？” “嗯，我看出来了。” 蒋雨桐垂眼看着他惊诧的表情，抬手将他被吹进嘴里的头发拨了出来。他仰着头，眼里带着明显的紧张情绪：“那你会生气吗？” 蒋雨桐摇头，她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他们以前都说了些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难受，说出来会好很多。”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她的手掌传来，让他微凉的指尖也缓缓升温。 “他们说，李家将我养大，我却一心想着李诗允，就是贪图李家的家产，想吃绝户。” 最开始，是李家周围的这些婶子们这么说。后来这些话不知怎的，传到了军区家属院，家属院里的嫂子们也开始这样说。这样的骂声，他背负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如今功成名就，他们反而来跟他道歉了。其中有多少诚心，他也不知道。他轻声道，又解释了一句：“当时，我和她结婚，主要是为了照顾她和果果，报答李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 蒋雨桐温暖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头上：“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这些事情说出来，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下移抚摸自己的肚子：“现在我们生活得很开心，不就够了吗？” 宋清野眼底浮现笑意。他重重点头：“对。” 两人又牵着手走了一会儿，才回家。刚进门，就看见李诗允坐在那里，将什么东西扔进了垃圾桶。宋清野看了一眼，是一盒大前门香烟。李诗允嘴唇嗫嚅：“妈说，吸烟会影响到你老婆。” 她看着蒋雨桐的肚子，明显还有很多的话想要说。蒋雨桐捏了捏宋清野的手心：“我去给你烧点热水给你泡脚。” 说完，她就走进了厨房。宋清野踌躇了一下，还是在李诗允对面坐下：“之前你说想跟我聊聊，就现在吧。” 李诗允缓缓握紧了拳：“当时我没想跟你离婚。”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到谁说了什么，但我是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睁开眼看着宋清野。客厅里的灯并不明亮。她的眼睛深得像一片汪洋。宋清野垂眸，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讥讽。上辈子，他没有离开，她可没有要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李诗允，有些违心的话说多了，自己就会信了。” “你对我那是爱吗？不，只是心里的愧疚在作祟罢了。” “李诗允，你清醒一点，别再纠结这些事情了。” 宋清野轻轻笑了一声。李诗允面色一僵。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前探出身体：“如果，当时我没有默许陈帆的接近，我们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第27章李诗允注视着宋清野，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眼睛中只有渴求。对他回答的渴求。心底隐隐的抗拒，让宋清野稍稍往后仰了一点。 “李诗允，如果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李诗允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却依旧不肯退步：“我要听你的回答。” 宋清野微微蹙了一下眉：“你想听的不是我的回答，你只是想听我说，如果没有陈帆，我们就还会在一起。” “或许这样，你就能自我安慰，我们是被人从中作梗才分开，而不是我们之间没有了感情。” “但是，李诗允，我要告诉你的是，离开你的这个决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甚至，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我都庆幸当时我的果断。” 他声音很轻，可他的这几句话却让李诗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眼睛里的光芒，也随着他这几句话，一点点暗淡，最后变成一片死寂。她嘴唇嗫嚅，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宋清野看着她，缓缓地叹了口气：“李诗允，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你再怎么揪着不放，也只有你一个人停在原地罢了。” 李诗允垂眼，没再看他。整个客厅中，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静。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宋清野也没再开口。几分钟之后，蒋雨桐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在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她朝宋清野笑了笑：“回房间泡脚吧。” “好。” 应了一声，宋清野就起身，跟着她回了房间。温度刚刚好的热水，将宋清野一身的疲惫都抚平。他晃着脚，水桶中的水轻轻荡漾。感觉到蒋雨桐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终于是忍不住抬头，直接撞进她带着笑意的眸子。她弯着唇角：“厨房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 言下之意，他和李诗允在客厅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宋清野一愣。蒋雨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脸上的肉：“你刚才的那些话，应该可以让她别再钻牛角尖了。” 他哪还有不明白的，她刚才是故意给他和李诗允谈话的机会呢。只是，她可能不太了解李诗允。李诗允固执，几句话根本就说不动她。但宋清野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泡过脚，蒋雨桐就提着水桶出了房间。客厅里，李诗允依旧坐在那里，眼睛盯着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蒋雨桐微微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出声打扰，将水倒了之后就重新回了房间。宋清野不知道这天晚上他跟李诗允说的这些话到底有没有用。但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李诗允变得格外的正常。她的眼神没有再时时刻刻黏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再说过什么奇怪的话。蒋雨桐大部分时间都陪在他的身边，每日和他一起泡脚，和他一起出门遛弯。而陈帆带着李果果来李家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他来李家也不找别人，就找宋清野。也不聊别的，就聊蒋雨桐肚子里的孩子。就像现在。第28章客厅的桌上摆着瓜果瓜子花生。李果果拿着从房子里翻出来的一本小人书，翻得哗哗作响。他之前花大价钱买的八音盒里面反反复复只有两首曲子，到手没几天他就玩腻了，再也没碰过。蒋雨桐坐在阳光照进房子的最好角落，手上绣着一顶虎头帽上的图案。陈帆磕着瓜子，看着她手上的动作：“雨桐在做虎头帽呢，这是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宋清野头也没抬：“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我都喜欢。” “做虎头帽也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再说了，谁说就只有男孩能戴虎头帽呢？” 陈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但他还是带着笑：“你说得对。” 氛围凝滞了一瞬，他又另起了一个话题：“算算时间，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两个月接近三个月了吧？” “还是你们的孩子乖，以前诗允怀果果那会，真是被折磨得不轻。” 宋清野轻声笑了笑。当年李诗允怀孕的时候，陈帆因为跟李母不合，一直都是住在外面的。李母虽然不喜欢陈帆，但也从来没有苛责过。平时两人关系都很平淡，几乎不怎么往来。但念在是孩子父亲，李母对他也颇有关照分。可这在陈帆的眼中，便成了李母因为孩子而跟他低了头的信号。人就是这样，一旦开了口子，便容易得寸进尺。陈帆仗着自让李诗允怀了孕，提着东西就住进了李家。之后，更是趾高气昂，越来越过分。没几天，李母就被折腾得生了病。宋清野那个时候还在北京大学上学。学校离李家有些距离，所以他一般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周末再回家一趟。得知李母生病，宋清野那段时间学也上不好，干脆住回了李家。陈帆当时他也没少作践李母和宋清野。听到宋清野的笑声，陈帆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脸上顿时浮现起不自然来。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当时是我太年轻，不懂事，清野你别放在心上。” “不过，当时我的脾气是差了些。” “所以现在看到蒋雨桐同志和你这么恩爱，多少也有些羡慕。” “这样的好女人可不多见，清野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宋清野脸上笑意不减：“那就多谢你的吉言了。” 每一次陈帆来，都要说上几句蒋雨桐对宋清野有多好，宋清野也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害怕宋清野跟蒋雨桐之间闹了矛盾，再跟李诗允之间产生什么瓜葛。宋清野的话音落下，没一会儿，李诗允就回来了。她手上提着肉：“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了蒋雨桐，她跟我说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叫我买了些肉回来。” 她说着，直接就将肉提进了厨房。宋清野点了点头。李诗允一回来，陈帆也不缠着他了，转而开始跟李诗允说话。即便现在的李诗允对他很不耐烦，他也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好。第29章反而是李果果，翻完小人书之后就偷偷摸摸坐到了宋清野身边。他盯着蒋雨桐野的肚子，小声问：“爸爸说，舅妈的肚子里有小孩了是吗？” 宋清野也没有避讳：“是的，果果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果果摇了摇头。好一会儿，他又道：“舅舅有了小孩，以后奶奶就不会喜欢我了。” 宋清野心里一跳。也难怪最近几次李果果来这里，都沉默了很多。他抬手将李果果的辫子理好：“果果为什么会这样说？” 李果果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帆，声音又低了几分：“是爸爸说的。” “爸爸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听话，奶奶不喜欢我，等舅舅的孩子生出来之后，就更加不会喜欢我了。” “我有几个同学，他们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有了弟弟妹妹之后，就不喜欢他们了。” 他声音小，但是宋清野刻意靠近了几分，还是将他的话都听在了耳中。没想到竟然是陈帆跟李果果说的这些话。长久以往下去，也不知道李果果在陈帆身边会养成什么样子。宋清野抬头看着所有注意力全在李诗允身上的陈帆，心里有了决定。他点了点李果果的肩膀，等他抬头之后露出一个笑容：“舅舅想出去走走，果果要一起吗？” 李果果看了看陈帆，又看了看李诗允，最后点点头：“好。” 冲陈帆和李诗允点点头，宋清野就带着李果果出了门。他们直接出了大院，路边有人在卖糖葫芦。李果果看着，却是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吵着要吃。看来，上次牙疼让他长了记性。路边还有好些小摊贩，宋清野拉着他，在一个卖豆腐脑的小摊上坐下。 “同志，来两碗豆腐脑。” 然后他看着李果果，柔了声音：“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果果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明明在之前，宋清野就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以后李果果的事情，他再也不要管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自己带了那么久的孩子，又或者是自己怀孕的影响，不忍看李果果再这样下去，宋清野有些心软。十岁的孩子，也该有了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他想，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让李果果健健康康长大的。李果果绞着自己的手指，扭捏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舅舅，爸爸妈妈是不是并不爱我？” 宋清野愣了一下：“果果为什么会这样想？” 正好在这时，两碗豆腐脑端了上来。李果果舀了很大一口，然后才开口：“其实小时候的事情我还记得一点点。” “我记得舅舅说吃多了糖牙会坏，所以舅舅让我少吃糖，但是会做其他的零嘴给我吃。” “但是爸爸不这样，我不开心了他就用糖哄我，从来不告诉我牙齿会坏掉，会痛，那爸爸这样做就不是为了我好，那他就是不爱我。” “别的小孩子都是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但是爸爸从来不跟我还有妈妈一起住。” 第30章 “爸爸经常会让我去叫妈妈回家，但是妈妈从来不应，妈妈肯定也是不爱我的。” 闻言，宋清野沉默了一瞬。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李果果的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李果果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还记得八岁生日的时候，我想要一支跟倩倩一样的钢笔，但是爸爸不给我买，还打了我。” 那是陈帆第一次打了他，只有这么一次，但他记得格外的清楚。宋清野抿了下唇，问：“舅舅问你，你想要那支钢笔干什么呢？” “因为倩倩有啊，那可是国外的钢笔，要六十多块呢。” 宋清野摇头，伸手点了点他面前的这一大碗豆腐脑：“果果知道这一碗豆腐脑多少钱吗？” 李果果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木板，上面写着‘豆腐脑一碗一毛钱’。宋清野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供销社里，白面和肉都是怎么卖的？” 李果果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但还是诚实地摇头。他去过不少次供销社，但没有一次是去买白面和肉的。这时，一旁还算空闲的摊主接了话：“这供销社里猪肉一斤是七毛六分，白面每斤一分三厘。” 说着，摊主又指着另外一个包子铺：“他家的包子，七分钱一个。” “六十多块，搁我家能吃好几个月了。” 李果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宋清野点头：“这个叔叔说得没错。” 李果果立马低着头掰着手指数了好一会儿。宋清野就这么等着。直到李果果抬起头来，宋清野才问：“上次你买的那个八音盒，你玩了多久？” “你觉得你的爸爸要是给你买了那支钢笔，你又会用多久？” 李果果沉默着不说话了。宋清野又叹了口气，抬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除了钢笔这件事情，你爸爸还有什么事情打过你吗？” “果果，你想想，你现在上学，穿衣吃饭，你爸爸有一点点舍不得吗？” 李果果垂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新棉衣，一下子又想起很多。学校的同学很多衣服上都打着补丁，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但是他只要衣服不喜欢了，陈帆就会给他买新的。上小学的这几年，几乎每年都有同学辍学不读书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是为什么想到这些，他瞬间就红了眼眶：“舅舅，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花钱了。” 宋清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将他抱进了怀里：“那现在，你还会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你吗？”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表达爱的方式也不一样。” “你的爸爸爱你的方式就是将他觉得好的都给你，你觉得呢？” 李果果吸了吸鼻子，点头：“妈妈也是这样的，她虽然没说过，但是她以前帮我教训过几个欺负我的人，现在都没人敢欺负我了。” 宋清野笑着擦了擦她的脸：“好了，把脸哭花了，到时候你妈妈该说我欺负你了。” “豆腐脑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李果果一边抹着脸一边点头。宋清野掏出钱来交给摊主，带着李果果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李诗允和陈帆。第31章这么近的距离，刚才的那些话，他们俩肯定都听到了。李果果脸一红，往宋清野身后躲了躲。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教了，陈帆的脸也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吐出一句：“谢谢你，清野。” 宋清野笑笑：“没什么，我也就是跟果果说了几句话，你是果果的爸爸，以后还是需要你们两个人自己好好聊聊。” 陈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李诗允。原来他是想着，宋清野将李果果带出来，说不定是要挑拨他跟果果之间的关系。就像五年前他挑拨李果果跟宋清野一样。所以他找了个理由让李诗允跟着他出来，就是想让李诗允看到这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