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蹙起眉:“你不是前段时间才买过”3 李诗允话还没说完,李果果就打断了她。 “可是妈妈,倩倩他们都会买,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吧?这样倩倩他们就不会再理我了。” 一边说,她还一边摇晃着李诗允的手臂。 她所说的倩倩几人是大院里其他几家的孩子。 说起这个,她也有些头疼。 这些年,一直都是陈帆带着李果果。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陈帆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所以回到李果果身边之后,一直都很是溺爱。 不管李果果想要什么,好看的衣服,想吃的食物,陈帆都会满足。 久而久之,把李果果养成了得不到东西就闹的性子。 李诗允叹了口气:“果果,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叫做攀比之风。” 在她说话的空挡,李果果已经拉下脸撅起了嘴。 “妈,你怎么老说这样的话啊?” “我不过是买了点东西,怎么就攀比之风了?” “你不给我买就算了,我去找我爸。” 说完,她就狠狠一跺脚,又跑了出去。 “果果!” 李诗允喊他,她却没有停下,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她视线中。 她顿了顿,还是跟了出去。 可她来了陈帆住的地方,也并没有找到李果果。 宋清野走后,陈帆提过要跟她复婚,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他倒是借由李果果闹过几次,没有成功。 现在,一般没什么事,她也不爱往这边跑了。 见李诗允来了,陈帆一喜:“诗允!” 他上前来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却被她侧身躲过。 他面色一僵,却还是强撑着笑意:“诗允,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觉得是我逼走了宋清野吗?” 没找到李果果,李诗允也不想多留,转身就离开。 雪花鹅毛一样纷纷扬扬,大得人不太能看清前方的路。 李诗允想着李果果吵着要买八音盒,说不定现在就在百货大楼,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刚走到百货大楼门口,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恍惚了一瞬,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可就是在这时,那人被寒风吹得一个踉跄,也让她看清了那张脸。 那人竟是 宋清野。 第11章 “清野!” 李诗允顾不得是不是幻觉,直接大跨步走了过去。 宋清野刚刚站稳,就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然后有只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得就算是隔着厚厚的棉衣也抓疼了他。 他抬头看去,只一眼,他就皱眉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他才扬起淡淡的笑容:“李诗允同志,谢谢你扶了我一下。” 李诗允脸色瞬间一白。 宋清野这话,很明显是在跟她划清界限。 雪落在脖颈,瞬间融化成水。 刺骨的寒意,从皮肤直达心脏。 李诗允握着拳,看着他。 他果然胖了一点。 压下心头紊乱的思绪,她哑声问:“为什么要离婚?” 宋清野愣了一下。 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再提了。” 李诗允还想说什么,身后一道声音却比她更快。6 “清野同志?” 陈帆终于追上了李诗允。 他站在李诗允身边,刻意贴近了她的手臂:“清野同志好久不见。” 宋清野也浅笑着看他:“好久不见,陈帆同志。” “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说着,他就转身进了百货大楼。 李诗允不由分说跟了进去。 陈帆气愤地跺了下脚,也跟了上去。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百货大楼里此时人不少。 到处都是问价格或者是恰巧碰到熟人的交谈声。 因为人多,大楼里也显得暖烘烘的。 宋清野已经有五年没有回过北京了,对这里其实也并不熟悉。 所以他先是在整栋大楼里逛了一圈,然后才开始买东西。 当李诗允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买了两罐麦乳精、几斤红糖,此时正站在一排衣架前挑着棉衣。 她上前,介于他刚才在外面时的反应,也不敢离得太近。 扫了一眼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她顿时就明白:“你想去看妈?” 宋清野看了她一眼,本不想跟她说话,但他已经五年没见李母,也不知道如今李母是不是胖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妈现在穿多大的衣服?” 李诗允噎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但李母什么体型她还是知道的:“比以前瘦了一些。” 宋清野点头,眼神又转向面前的衣架。 李母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太好,比普通人要清瘦一些,听李诗允说李母又瘦了,宋清野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即便知道在李母心里他只是一个养子,地位不及李诗允,但他在李母这里,到底也曾感受过一些母爱。 想着,他就直接挑了一件灰色雪花呢子长大衣。 一路跟着李诗允过来的陈帆此时有些酸的开了口:“还是清野同志厉害,这么贵的呢子大衣说买就买。” 自从宋清野离开,李果果就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来带。 他再也没有以前那般自由,进了厂,工资50。 李诗允照例每个月都会给他60,这些钱已经足够他生活得很好了。 但是他习惯了大手大脚,也存不下什么钱,更不用说一口气直接买下这一百多块钱的大衣了。 宋清野并不清楚他这几年的生活,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陈帆同志这话的意思是,你爱人舍不得为你花钱吗?” 第12章 陈帆顿时就闭了嘴。 在宋清野面前,他说不出自己没有爱人的话。 一旁的李诗允脸色一沉:“清野,我不是” 可她刚开口,宋清野就已经朝着售货员走了过去。 陈帆看着他随便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卷大团结,心里酸水直冒。 眼看宋清野付了钱提着东西就要走,李诗允赶紧追了上去:“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家看看了,我跟你一起去。” 人家女儿要回家,宋清野也不能说什么。 陈帆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生气,却什么也做不了。 最开始他跟李诗允自由恋爱的时候,李母就不喜欢他,更不用说他后来还做出了抛妻弃女的事情。 哪怕是后来他回来了,宋清野也离开了,如果不带着李果果,李母根本就不会让他上门。 可李果果长大了一些之后,性子也愈发骄纵了,李母觉得是他这个父亲太不称职,就对他更不喜了。 这些事情,宋清野通通不清楚。 去李家的路上,李诗允一直想帮他提东西,都被他给挡了回去。 “李诗允同志,我想我们之间,还是应该要注意一下男女有别的。”5 他陌生的眼神像是一柄利剑,直击她的心脏,瞬间鲜血淋漓。 李诗咽了咽口水,喉咙上下滚动,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憋出一句:“可我们,本不会这样的。” 她怎么会对宋清野完全没有感情呢。 只是,她到底也辜负了陈帆太多,她不知道要怎么抉择。 又加上李果果。 她没想到宋清野会直接跟她离婚,然后离开。 这五年来,每晚她都在后悔煎熬。 宋清野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都过去了。” 这么多年,他的生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不想去假设什么曾经。 说着,就已经到了李家。 李父是戍边战士,好几年都不一定能回家一趟。 李母打开门看见宋清野的那一刻,脸上瞬间就展开了一个笑容:“清野?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事先跟妈说一声?” “这不是想给妈一个惊喜嘛。” 宋清野上前抱住李母,忍不住软声道:“妈,我这几年可想你了。” 李母拍着他的后背:“妈可是看见新闻了,妈为你骄傲。” 被夸奖,宋清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赶紧转移话题:“我给妈买了些东西,妈看看喜不喜欢。” 在他往外拿大衣的空挡,李母终于看见了旁边一直被忽略的李诗允。 他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刚才果果来找我要了十块钱,说是要买什么盒子,什么盒子这么贵啊?你这当妈的可要好好看着孩子,别让他被人骗了。” 李诗允眼神一沉。 她怎么也想不到,现在李果果竟然还敢来找李母要钱了。 “妈,我会注意着的。” 李母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跟清野一起过来的?” 宋清野将手里的大衣抖了抖:“路上刚好遇见了,妈,你去试试,看这大衣合不合身。” “好。” 说着,李母进了房间。 李诗允看着房间的门关上,忍不住想,既然宋清野还愿意叫李母妈,是不是就代表,她其实还是有机会跟他复婚的? 第13章 大概几分钟之后,李母走出门。 “妈,这呢子大衣稍微大了一点点也没关系,反正天冷,我们可以在里面多穿一点衣服嘛。” “您不要觉得我是在乱花钱,为您花钱我特别开心。” 他工资不低,又有各种奖金和补贴,根本不用为钱票担心。 怕李母还要拒绝,他又加了一句:“妈,这可是我的孝心,你要是拒绝我会伤心的。” 李母这下是真的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妈不拒绝,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只要是妈做的,我都喜欢。” 宋清野轻声道,但他怎么会真的让李母一个人去张罗晚饭? 他又立马道:“我帮妈一起。” 李诗允在一边看着,完全插不上话。 但想着李母此时正在兴头上,她也没有不识趣的凑上去。 她就坐在客厅里,看着厨房里不断忙碌的两人,听着时不时从里面传出的笑声。 恍然间,她好像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李母的身体还没有如今这么差。 宋清野从小就懂事,只要有时间,不管李母做什么,他肯定都要帮忙,帮不上忙的,他也会在旁边陪着。7 她就这么怔怔地等着,直到宋清野将饭菜全部端上餐桌。 几份家常菜,再加上刚烙好的饼。 饭桌上,李诗允也终于插上了话。 氛围也算是融洽。 吃完了饭,她主动开始收拾东西。 见状,宋清野也没有上赶着做这些事。 身子骨不好的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宋清野才跟李母说了一会儿话,李母就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 即便还有很多的话想要跟李母说,宋清野也还是将李母送回了房间。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他和李诗允了。 他不想跟李诗允单独在一起,有过多的纠缠。 便找了被褥,将他自己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铺好床,一回头,就看见李诗允站在房间门口:“清野,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宋清野露出困倦的神色:“我困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没看李诗允是什么反应,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并非是他在假装。 可能是项目结束之后,他的精神也终于放松了下来,最近总是觉得睡不太够。 李诗允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酸涩交加,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在宋清野这里吃过闭门羹。 她抬手想要敲门,可手举起来半天,最后还是垂了下去。 这晚,李诗允也留了下来。 第二天大清早,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李诗允的房间距离大门最近,听到声音,她就直接起床披了件军大衣,走出房间将大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女人,眉眼柔和,手中还提着不少东西。 李诗允没见过这个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眼,她就不喜欢。 她审视着来人:“你找谁?” 女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同志你好,我找宋清野。” 李诗允眼神一沉:“找清野?你是什么人?”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宋清野的声音:“她是我爱人!” 第14章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直接炸响在李诗允耳畔。 外面的寒风从大开的门口往里吹,瞬间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热量,让她如坠冰窟。 她恍惚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宋清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爱人?清野你结婚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宋清野好像是没听到她语气中暗含的痛苦,上前将女人拉了进来,责怪:“怎么一直在外面站着,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他赶紧将门关上,将寒风全部隔绝在外。 然后,他抬手将女人肩上的雪扫去,才拉着她向李诗允介绍:“这是我爱人蒋雨桐,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 李诗允的眼神要杀人一般落在蒋雨桐身上。 宋清野又指向李诗允:“雨桐,这是李诗允,也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姐姐。” 闻言,眼神一直看着他的蒋雨桐这才看向了李诗允。 她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李诗允一眼,才笑着伸出手:“你好。” 李诗允却是直接将她的手拍开,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清野:“你说我是你姐姐?” 若说得知宋清野已经跟别人结了婚是往她的心上捅了一刀,宋清野这句姐姐,则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1 宋清野笑了一声:“我从小被妈养大的,你当然算得上是我的姐姐。” “不是,清野” 李诗允伸手就想拉宋清野的手臂,却是被蒋雨桐挡了回去。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看着宋清野,声音轻柔:“妈呢?” “时间还早,妈还在休息呢,你连夜赶过来应该也累了吧,赶紧过来坐着。” 说着,宋清野就拉着她走到一边坐下,用搪瓷杯给她泡了一杯糖水。 李诗允看着他们这旁若无人的样子,再也看不下去,直接回了房间。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李母才从房间里出来。 蒋雨桐立马站了起来,宋清野也上前扶着李母走了过来:“妈,之前的信里我不是跟你说我结婚了嘛,这就是蒋雨桐,我的爱人。” 蒋雨桐笑着喊了一句:“妈,我也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就自己做主买了些东西。” 她指了指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礼品:“因为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比清野晚到了一天,妈您别生气。” 李母看着那一堆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营养品:“我哪会生气啊,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这也太破费了。” 宋清野扶着他坐下:“妈,雨桐这可是第一次来看你,可不得多买点东西啊?” 李母眼眶微湿。 大概是年纪大了,身子又越来越弱,他总是觉得这个房子太大了。 自从宋清野离开之后,家里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李诗允的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传进来的交谈声,双眼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昨天晚上,她还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机会重新跟宋清野在一起,跟他复婚。 可不过一天,现实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宋清野的那一声‘妈’,不是对她还有感情。 仅仅是因为,他被李母养大,他觉得自己是李家的养子。 而她的身份,是他的姐姐。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结婚。 而且看起来,他跟那个叫蒋雨桐的女人,感情很好。 第15章 李诗允自认自己是一个对感情比较迟钝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蒋雨桐看宋清野的眼神中,她清楚明白的看见了爱意。 这种爱意浓厚,能轻易将人溺毙。 而宋清野看蒋雨桐的眼神,明晃晃的都是依赖。 痛! 心脏滴着血,可还是不断有针往上扎。 房间外面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李诗允忍不住拉上被子,盖住了头。 跟李母聊了一会儿之后,宋清野就带着蒋雨桐出门了。 她说:“带我四处走走吧,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李母自然不会拦着。 等他们一出去,李母就来了李诗允的房间。 她依旧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李母拉开被子,就见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但她是李诗允的母亲,自然是了解她的。 她在床边坐下,叹息了一声:“诗允,妈有话想要对你说。” 李诗允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眼眶有些红,眼里带着些血丝。 她张嘴,声音沙哑:“妈,当年清野要走的时候,他告诉你了对吗?”3 李母犹豫着点了下头。 李诗允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那清野结婚的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 “是。” 她瞬间崩溃,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妈,你要是告诉我” 说到这里,她哽咽到发不出声音。 李母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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