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说完这句,女子缓了片刻又说:“公子先不着急,待将军过来自会同您解释的。”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声不算连贯的敲门声,三长两短,颇有些名堂。 林青鸿小声道:“是将军来了。” 说罢,她前去开了门,果然在门前看到便衣而来的萧雁君。 放人进了屋,林青鸿又说:“时辰不早了,我下去问问有没有热乎的吃食,先上两样给公子垫垫肚子。” 说罢她就领着弟弟出了门,春生左瞅瞅右瞅瞅,也猫腰跟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 萧雁君这才认真看向谢缓,眼里迸出兴奋和惊喜。 “先生一路跋涉,定然是受了苦……瞧着清减了许多!” 谢缓请萧雁君到桌前坐下,又抬手倒了茶。 他笑道:“我这身子不中用……实在让将军见笑了。” 说罢,他想了想又问道:“使团还在驿馆?是萧将军故意留在此地等我?若是如此只怕不妥,相里云猜忌之心甚重,此番逗留多日只怕他生疑。” 萧雁君认认真真听着,起初是皱着眉毛,听到一半的时候又忽然松开,可听完等她说话时又拧了起来。 她说道:“先生多虑了。此事非我刻意安排。” 说完这句,谢缓立刻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萧雁君却在此刻朝窗外看了看,屋外是哗哗的大雨,日日倾盆,将整个洺城冲刷得崭新。街上水流成溪,一股股一条条漫过行人的脚踝。 “今年的天气怪得很,往年夏日才多雨,可今年这雨已经下了一个月,半点儿不见小,反倒是一日一日更大了更暴了起来。城内倒还好,修有引水的沟渠,但城外的路在上个月就被冲垮了,听说还时不时有山崩、坍方,使团是在洺城被堵了半个月,根本无法出城。” 谢缓坐在一旁听萧雁君细细说完,他手里捧着一杯茶并没有喝,只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 洺城并不算富庶之地,为不引人注意,谢缓等人入住的客栈也只是普通客栈,所以客栈中的器具并不奢靡贵气。 就比如谢缓此刻摩挲的杯子只是一只普通竹杯,做工并不精细,边缘生着细细小小的毛边,谢缓不曾注意到,一不留神就被一根不起眼的尖刺钉进了指腹。 “……嘶。” 谢缓小声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指腹,已有一滴饱满的血珠渗了出来。 见那滴血越滚越多,萧雁君急道:“先生!” 谢缓摆摆手,随意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按在手指上,末了才继续说道:“所以是老天拦路了?” 今天的天气确实有些怪,谢缓还在鄢都的时候就下了好几天的雨,这一路从荆台过来雨水也是不曾停过,好像整个大祁都泡在一场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大雨里。 萧雁君点头。 谢缓思索片刻,又问起方才在楼下的听闻。 萧雁君立刻说:“当日大招兵败,赔郇城、洺城给大祁。今日此地百姓都是当初被抛弃的大招百姓,甚至其亲眷不少都是死于战乱,这些人自然深恨大招皇室。而官府的人有意看笑话,并不曾真正加以阻止。” 谢缓点了点头,明白了。 见谢缓又低眉思索起来,萧雁君皱着眉头看他,等了一会儿才有些等不住了,又道:“质子出逃,大祁定然会向大招问罪……先生,此事该如何应对呢?” 谢缓略一思索,最后笑道:“那就得发生一件更大的事情,让大祁不能问罪了。” 萧雁君似懂非懂,还想问得更细些。 不过她还来不及开口,倒是谢缓先问了:“萧将军,不知相里云的病怎么样了?” 提起相里云,萧雁君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有不屑,有鄙夷,还有厌恶。 她虽是女子,可说起这些事来也半点儿不觉怪异,“这一路过来都有就医,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请当地的名医前来诊治。还不是老样子……许是有所好转,但作用并不大。即使如此,他还日日招妓呢,大抵是越缺什么就越盼着些什么。” 谢缓听完陷入沉思,过了良久才说道:“将军,缓有一事想请您替我安排。” 萧雁君面上郑重起来,下一刻朝谢缓附耳过去。 二人密谈数语。 * 三日后,大雨渐停,只压在头顶的黑云还没有散去,抬头往上看是灰暗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光亮,只有一大片阴沉的、冷漠的灰色。 谢缓换了一身灰绿的布衫,腰系一条编织的灰白绦带,打扮得很不起眼。但他头上顶着一只斗笠,一圈围了灰色轻纱,肩上还挎着一个木箱,走在人群里倒惹得好些人回头看了几眼。 雨终于停了,虽不知何时又会下起来,但城里不少人都赶忙趁这会儿功夫出门遛遛弯儿。 谢缓跟着人群走,没一会儿就溜到洺城的官驿。 驿馆门前围了很多人,全都是来砸门的百姓。 有的挎着篮子,有的背着塔链,有的空手就来了,只在门前叫骂。 他们或是朝大门丢石头,或是摔泥巴,又或是砸已经烂掉的臭菜根。 谢缓站在外围看热闹,最后还优哉游哉地评价道:“看来京都的人是要富裕些。想我刚入鄢都的时候,那里的百姓都是丢新鲜的白菜和窝头。” ◇ 第19章 混入驿馆 驿馆前乱糟糟一团,没有人听到谢缓的细声私语,他又压了压戴在头上的斗笠,然后朝前挤了两步。 “里头的人呢!喊他出来啊!” “果然是太子啊!好大的架子!可惜了,现在洺城是大祁的,可不归大招太子管!” “当年强征走我两个兄弟,最后死守全城的也都是小兵小卒,将帅弃兵而逃!我兄弟全死了!他相里家的人如今怎么还敢从洺城走!” “窝囊废也配当太子?!我看大招是要完了!” …… 驿馆前人声鼎沸,臭菜叶子、石头、泥团砸在门上,骂声高昂。 洺城本地官员也只有前两日假模假样地派人来安抚百姓,之后就冷眼瞧热闹了,如今挡在驿馆门前的都是大招使团随行的兵士,他们全都拿着武器成排拦在前面。 其中一个兵卒被烂叶子砸了脸,那快要烂成泥的菜根糊在眼皮上,他终于忍受不了了,拔剑朝前跨了一步,喊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全都不怕死吗!谁再敢上前胡闹,我们的刀剑可都不长眼睛!” 这话也只是说来恐吓百姓的,两国息战不久,若在这时见血,不是故意挑衅吗? 今日他拔剑,明日大祁就发兵了。 本就怒气冲天的百姓们一听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一个个不管不顾地朝前冲,有那性子冲动又不怕死的直接往兵卒的剑刃下怼。 “杀啊!有胆你就杀!这里可是大祁的地界,还以为我们是任你们打杀的大招平民吗!” “大家伙儿都别怕他!这些人也只敢嘴上凶凶,实则一个个都是怂包!” “兄弟们,咱也都回家操上家伙什儿!有刀拿刀,没刀拿棒,今天他要是敢跟咱们动手,咱大家伙儿也和他们干上了!” 一时间闹得更乱了,吵得谢缓的耳心都疼了。 恰好这时伸出一只手将谢缓从人群里拽了出去,谢缓扶住偏倒的斗笠朝后看,这才瞧见是乔装后一身粗布麻衣的萧雁君,混在百姓堆里还真是不易察觉。 萧雁君把谢缓拉到旁边一堵矮墙后,眉毛紧紧皱着。 她蹙眉问道:“殿下怎么直接过来了?也不等我去客栈接你。” 谢缓笑了笑,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早听说驿馆砸门的事了,可不得亲眼来瞧瞧。” 萧雁君微叹了一口气,又抻脖子探出矮墙朝驿馆大门的方向看去一眼,那群人还在吵闹,甚至人也越围越多。 “这半月来日日如此,都快成当地百姓每日固定的行程了。” 萧雁君的心情也颇为复杂。她到底心疼护在门前的将士,这些也都是她萧家军的人,为了相里云的过错在此受洺城百姓刁难。可她心里也清楚,此地百姓心中有苦,发泄一通也是人之常情。 萧雁君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领着谢缓往矮墙后绕,随后又进了一条深巷,最后从一道小门里进了驿馆。 她说道:“这小门是近来新开的,这儿的百姓还未发现,不然我等平日里出行也困难。” 谢缓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静静跟在萧雁君身后。 洺城的官驿不算大,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主院,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丝竹管弦的乐声,这些时而轻快时而舒缓的乐声后却是暴怒的骂声。 是相里云的声音。 萧雁君吸了一口气,突然停下脚回头看向谢缓,说道:“先生,真要如此吗?会不会太冒险了些?若相里云发现……” 谢缓在灰纱后勾了勾唇角,冷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萧雁君了然,她不再开口劝阻,而是上前叩响了房门。 “太子殿下,末将请的大夫到了。” 屋内嚷骂的声音一顿,下一刻相里云又在里面喊道:“让他进来!”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门口一左一右跪着两名模样美艳的女子,香肩半露,穿得单薄。 谢缓扫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他低垂着头,小步小步跟在萧雁君身后,两只手紧紧攥着肩上药箱的带子,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 相里云虽然放了人进来,却没有立刻看谢缓,他没骨头般斜坐在地上,朝后靠着一条长形矮案,案上歪歪倒倒放了好多酒壶,有的空了,有的还剩下一些,已经漏了出来,酒液流得满桌都是。 相里云也是一身酒气,整个人都像才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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