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法庭上,爸妈离婚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争着抢着要妹妹,却把我晾在一边。 “你们,谁要我?”我弱弱地问。 他们却只是瞥了我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选谁都一样。” 我顿了顿,鼓起勇气:“能借我两百块钱吗?我病了,需要钱治病。” 这话一出,他们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炸了锅。 “离婚你就只想着要钱?你钻钱眼里去了?” “什么病要两百块钱?小小年纪就学会骗钱!” 他们不知道,两百块对我来说,连化疗一次的钱都不够。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能买一身新衣裳,体面地离开。 最终,我还是没能如愿。我在爷爷那破旧的瓦房里,孤独地死去。大雪纷飞,掩盖了我的身体,也掩盖了我在这世上的痕迹。 我的灵魂飘到了三百多公里外的城市,那里是妹妹和爸妈的新家。他们正在欢天喜地地迎接新年,却全然不知,他们的女儿,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妈妈拿着新买的衣服和靴子,一脸宠溺地递给妹妹。妹妹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玩手机。妈妈有些失落,对着爷爷家的方向,随口骂了我一句。 “那个死妮子,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从来都是家里最冷血的。” 我的灵魂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如果他们知道,我已经死了,他们还会这样恨我吗?还会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吗? 五个月前,那场离婚官司,让我彻底看清了他们的心。他们心里只有妹妹,没有我。我就像是被抛弃的孤儿,无人问津。 如今,我死了,他们却还在为妹妹争风吃醋。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爸爸面露难色地转向我,“星星,你觉得呢?”他说这话时,嘴里含糊不清,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威胁,仿佛期待着我这个懂事的孩子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又生怕我会选择他们其中的一方。 我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扯了扯干裂的嘴唇,“能借我两百块钱吗?我病了。” 妈妈眉头一皱,声音也不似方才哄妹妹时那般温柔,“你钻钱眼里了啊?我们在闹离婚,你却只顾着要钱,怎么这么冷血?” 爸爸也没好气地附和,“什么病要两百块钱?小小年纪就学会骗钱了?” 我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为了骗他们的两百块钱,但癌症不会骗人,它真的会要人命。 一周前,爸妈带妹妹去了迪士尼过生日,而我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攥着自己攒了好久的钱,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我已经没来由地流血快一个月了,妈妈却说是正常的。 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面色凝重地问我:“你家大人呢?” 我厚着脸皮敷衍,“应该有事回去了,医生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她拗不过我,只好如实交代,“小姑娘,很不幸你确诊了子宫癌,如果积极治疗的话……” “会痊愈吗?”我急切地问。 她摇了摇头,“会多活几年的……” 得这病的原因除了家族遗传,就是因为我穷,我单方面的穷。因为早熟,我十岁就来了月经,但爸妈给的钱很少,我只能买十块钱一大坨的散装卫生巾,一用就是五年。原来穷真的会生癌。 我看着爸妈那种看累赘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我认真地提出要求,“把乡下爷爷的那间砖瓦房留给我吧,我不跟你们任何一个。”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仿佛解决了什么大问题。他们开始为了妹妹的心理健康商量着不离婚了,就这样凑合过吧。于是就有了此时三人欢聚的春节。 电视里春节主持人扬起笑脸高喊倒计时,“3、2、1!新年快乐!”妈妈掏出大红包递给妹妹,妹妹高兴地跳起来撕开红包,然后有些失望地说:“怎么才六千块钱?”接着又窃喜道:“姐姐没有就好,这六千都是我的。” 倒计时结束后是热闹过后的冷清。爸爸烦躁地在客厅踱步了一会后出门了;妈妈去厨房切水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鲜血直流,她喊“星……”时意识到我不在又叹了口气改喊妹妹拿碘伏和创口贴;而妹妹正忙着玩游戏不耐烦地拒绝了。 我眉头一紧看着自己穿过妈妈的手掌只有一片虚无……余光瞥见柜子中间的白色医疗箱,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怔然。 那是我专门为妈妈准备的医疗箱,里面装满了感冒药和治疗腰疼的膏药。妈妈生完妹妹后,腰疼就成了家常便饭。我除了没日没夜地帮她揉腰,就是贴膏药帮她缓解。 她拿起一片膏药,看着上面的说明,陷入了沉默。我静静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突然,她望向我的方向,带着嗔怒:“尽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像你妹那样省点心不就好了。” 我无言以对。她又继续道:“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治好了没?” 妈妈,我的病不用治了。我最大的省心,就是到死也没再拖累你们。 这时,爸爸推开门走了进来,满头的雪。他随意拍了拍,就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两周前寄给他们的信。 寄出去两天后,我就给他发了收件码,但他并未回应,想必没有当回事。如今却在大过年的时候撵到人家那里去拿。 一听是我的信,妈妈也难得感兴趣地凑了过去,表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八卦。 信件被打开,首先抽出来的,是有些破旧的二百块钱。爸妈离开前,好歹给了我那两百块钱。而我走投无路的那天,身上也仅剩这两百块钱。看着便利店里两块钱的青菜白饭,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全部还给他们。 爸爸的眼神一瞬地停滞,然后又恢复了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气。他指着那两百块钱洋洋得意:“你看,我就说她病是装的吧!钱还留着,估计是怕我们到时候揭穿了。” 他还不忘补充道:“以后她再要,一分钱都不给她,让她晓得,谁才是老子!” 妈妈眼中的嫌恶也毫不掩饰:“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着矫情。我看啊,都是被她爷爷教坏的。” 我的灵魂摇摇头,表示抗议。相反地,在过世的爷爷那里,我度过了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我五岁时,爸妈生了妹妹。他们自顾不暇,分不出精力再照顾我,于是我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家。凶巴巴的老头子,板着个脸,跟牛头马面一样。刚见面,他就把我吓得哇哇哭。爸妈趁我还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就爬上了车。 我跟着车子后面追啊追,越追越远。爷爷就拄着拐棍,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我生怕他跟上,一路跑。等我跑累了,哭累了,倒在土路边呕吐时,小老头弯下了腰,指了指自己佝偻的后背:“上来,爷爷背你继续追。” 那天,腿脚还没我利索的老头,累得够呛,喘得像只老牛。但总算,我不闹了。他从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了颜色各异的饮料牛奶,优酸乳、纯牛奶、加多宝……不知道他攒了多久。 我看了看,嫌弃地推远:“都过期了,喝不了了!”爷爷心疼地一一拿起来查看,眼里都是懊悔。“哎,这牛奶我也舍不得喝,但也没人来做客,真是可惜了。” 一开始,我觉得这个黑老头真是邋遢得让人嫌弃。但渐渐地,我发现他才是对我最好的人。他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太阳公公颁发给他的勋章,见证着他在田里的辛勤付出。他那双粗糙的手,播种的全是生活的希望。 这个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汉,老了却像对待庄稼一样细心地呵护我。凌晨,他会背起竹篓,走几公里的山路去赶集,只为给我买牛奶补身体。家里的母鸡每天最多下两个蛋,我一个,爷爷一个。但爷爷总是舍不得吃,趁煤炉里有余温时煨进去一个,等鸡蛋炸开,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蛋黄的油脂香。我两口就能吃掉一个,问爷爷怎么不吃,他总是笑着说:“老年人吃鸡蛋容易生病,吃土豆最补身体了。”我偷吃过他的冻土豆,真难吃。 我经常问爷爷,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总是说,下雪的时候就会回来了。我既期待又害怕下雪,因为下雪很冷,但过年爸妈就会回来了。然而,我没想到,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冬夜离开了这个世界,无人在意。 大年初一,邻居们互相串门拜年。爸妈虽然不太喜欢这些虚假的问候,但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妹妹则完全不理会这些,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聊着聊着,邻居王姨突然问起我:“星星去哪儿了?”爸妈顿时沉默,王姨似乎意有所指地说:“星星那小姑娘懂事啊,你们现在买房了,咋过年还把她送乡下去了?”爸妈尴尬地笑着解释:“乡下好啊,空气比这城里好一百倍。”但当初他们为了妹妹能在城里扎根,可是费尽了心思。 那时候,爸妈在城里租房住,两室一厅。一间是他们的卧室,一间是妹妹的卧室,而我则在乡下和爷爷一起生活。每到过年,我都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爸妈回家。可当他们终于回来了,妈妈却推开我,惊讶地说:“呦,星星咋这么黑啊!跟个黑妹似的!”他们被这个玩笑逗得哈哈大笑,而我却感到无比自卑。山里的阳光强烈,所以小孩都很黑。即使走几公里的山路去赶集,也买不到什么时尚的衣服。洗发水都是一包一包的劣质产品,上面没有好看的明星代言。但这就是爷爷能给我的最好的生活了。我最终还是成了他们口中的那个邋遢小孩。而跟在爸妈身后的妹妹却穿着粉红色的蕾丝公主裙,脸蛋白嫩可爱,就像电视剧里的公主一样。因此,他们对妹妹更加宠爱,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尽力满足。 妹妹有个洋娃娃,不仅会眨眼睛,会喊妈妈,还能换装。我也想要,但爸妈总是说:“下次有机会再给你买,你要懂事,爸妈赚钱不容易。”下次,下次,下次到底有多遥远?也许,他们只有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才能真正体会到吧。 在妹妹面前,我总是感到自卑。她会指着我皲裂的脸颊大喊:“你们乡下人,知道肯德基是什么吗?知道星巴克是什么吗?你身上都是牛的味道!”她的话语让我无地自容,我觉得尴尬又窘迫。 妹妹的鞋上沾了泥点子,她就会窝进爸妈怀里哭闹。我站在旁边,却连索要一个拥抱的勇气都没有。后来,爸妈买了房,三室一厅,却没有我的房间。我依旧住在乡下,只有暑假才会被接去小住一段时间。 我永远都忘不了,妹妹将她的小皮鞋抵在门口,指着我的蛇皮袋大喊:“臭乡下来的,滚出我的家!”我委屈地低下头,脚趾使劲扣着玫红色的水晶凉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妈却只顾着弯下腰,用各种条件诱惑妹妹同意我进门。 整个暑假,我做不完的饭,洗不完的衣服,还要时不时被妹妹骂作土鳖。暑假还没结束,我就又被送回了乡下。爸妈说我在这里不方便,却没说到底哪里不方便,谁不方便。我前脚踏出家门,后脚妈妈就拿起酒精给家里每个角落消毒。酒精的喷雾在阳光下散成一大片,像雾又像花,美得让人伤心。 后来,我习惯了在乡下和爷爷一起生活。夏天在泥塘里打滚,冬天上山随爷爷砍柴。东家的狗,西家的鹅,谁见了我不得喊我一声大哥。爷爷总是会在我疯玩后,拿起搓得发白的抹布帮我擦去脸上的泥印,笑眯眯地喊我:“我的乖宝儿。” 但美好的日子总会有结束的那天。那年冬天,我帮爷爷砍的柴还没我个子高,爸妈就回来了。他们要接我走,我不愿意,他们就生气了。他们不耐烦地问我选他们还是留在这里跟着爷爷。爷爷帮我做了决定,板着脸让爸妈赶紧带走我。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妈妈随意地丢给爷爷五百块钱。我说让爷爷等我,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爷爷连连点头。临走前,爷爷特意换上柜子底下压着的新衣服,蹒跚转了一圈问我好看吗?我摸了摸上面圆圆的金色花纹,点点头说:“嗯,好看。”那时的我不懂事,认不出寿衣的样式,也不知道我和爷爷的最后一面已经见完了。爷爷宠溺地摸了摸我,叮嘱了我一些话。我趴在车窗上,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掩上了那扇老旧的门。那一刻,他仿佛成了一个尘封的故事,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回家的路上,我意外地发现兜里多了五百块钱。后来才知道,原来爷爷已经病重,时日无多。爸妈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接我走的。 爸妈又为了陪妹妹上舞蹈课,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孤独地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爷爷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就在这时,一个电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我——爷爷去世了。 我哭着求爸妈带我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但他们却以要陪妹妹上舞蹈课为由拒绝了我。爸爸犹豫着,妈妈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两个人争吵了几句后,最终达成共识——妹妹最重要。 我被丢在教室门口,泪流满面,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甚至连爷爷的葬礼,他们都没有带我参加,只是象征性地告诉我一下。我觉得自己就像被抛弃的鼻涕虫一样,无人问津。 爷爷走了,他就像一粒尘埃般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但回忆却重如泰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当我想起爷爷生前的点点滴滴,心中就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自责。我总觉得,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爷爷,如果我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许爷爷就不会离开我。 我就这样在潮湿的回忆里挣扎、自责、悔恨……几年过去了,爷爷依然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爸妈家里徘徊。看着他们忙碌地走亲访友、谈笑风生,我心中却越发感到孤独和落寞。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能听到他们房间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星星现在都这么大了,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吧?”爸爸有些迟疑地说道。 “对啊,星星小时候就什么都会干了,现在独立肯定没问题。”妈妈似乎在劝慰爸爸,也像是在劝慰自己。 他们不知道的是,窗外的风雪有多大,而我内心的孤独和寒冷又有谁能体会呢?他们只知道一味地夸赞我独立、能干,却从未真正关心过我内心的感受和需求。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不禁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们眼中那个独立、能干的女儿,其实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不堪一击了。 夜深了,窗外的风雪依旧呼啸着。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快乐的时光、那些温馨的瞬间、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美好……都如同一部老电影般在我脑海中回放。但当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吵死了,你们能不能安静点!”我怒吼着,熬夜的疲惫让我无法忍受家里的嘈杂,“我今天已经够烦了。” 爸妈立刻闭上了嘴,妹妹打了个哈欠,一脸无所谓。 “再给我五千块。”妹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还欠同学钱呢。” 爸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桌上的两百块钱上。爸爸抬起头,试探性地问:“我对你和你姐姐,一直都是公平的吧?” “不公平!”妹妹毫不犹豫地回答,“姐姐每年都在乡下到处玩,我却要上各种补习班,学各种乐器。你们就是偏心!” 爸妈的脸涨得通红,无言以对。 那天,爸妈从法庭走出来,他们的婚姻终究还是没有走到尽头。爸爸抽出两张钞票递给我,语重心长地说:“爸妈也不是不要你了,毕竟你也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你遇到困难了……” 妈妈的话打断了爸爸:“再说吧。” 然后,他们三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独自在街头徘徊,寻找着能落脚的地方。最便宜的宾馆也要六十块一天,我根本住不起。我只能想办法找份工作,至少能有个吃住的地方。 然而,几天过去了,我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晚上,我厚着脸皮钻进网吧,那里至少有暖气,还能在椅子上凑合着睡一晚。 饿了,我就买一包一块五的袋装泡面,在网管那里蹭点热水泡着吃。可是,当我准备开吃的时候才发现,我竟然没有叉子!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用手捞着吃的时候,网管像变魔术一样从抽屉里掏出一把一次性筷子递给我。我连声道谢,接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泡面来。 网管瞥了我一眼,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塞给我:“哥请你的。” 我感激地接过火腿肠,小心翼翼地剥开**纸咬了一口。那是双汇牌的玉米香肠,味道香极了!我连碎屑都没放过,嗦了个干净。 那时候的我觉得泡面配香肠简直是人间美味,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食物该有多好啊!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于是发誓不能在网吧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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