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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了! 旁边,猫眼盯章鱼,章鱼瞥猫眼,都是心思微妙,而这些直接体现在专用频道上: “何副会长,这不地道吧?你效率刷好感,特么得罪人的事情我们干!” “这时候拿过来不太好吧,这不是给他打强心针吗? 何阅音终于言解释:“财务委员会和军方效率出预期……现场能不能控制一下?” “呵呵。” 不管私下里怎样暗流涌动,此时装载深蓝行者的金属箱都已经来到了罗南的面前。甚至不需要打开,仅通过精神感应,罗南也能“看”到里面特殊的白光。 罗南伸出手,试图开箱,旁边章鱼便提出警告:“针,小心针!输完液再研究成不成……现在过度用脑,你想变精神病吗?” “我就是看看……高哥,能打开一下吗?”罗南并不是一意孤行的人,但受到“满箱白光”影响,他现在的自制力也趋近于零。 高德犹豫了一下,还是顶着章鱼和猫眼的犀利视线,走上前去。按操作要求将金属箱平放,又根据军方同步来的解锁码,打开了相应机关。 在清晰圆转的电磁音里,金属箱徐徐打开,同时箱体分离,在特制金属架的支撑下,就好似一部张开的折叠椅,周围错落镶嵌着各式配件模块,在照明光线的映射下,显现出如瓷器般流利光洁的蓝白色彩。 按照操作规程,使用者只需坐到“椅子”上,这部外骨骼装甲便将自动安装组配,核心装置的穿戴时间是十五秒钟,全部完成大概需要四十五秒左右。 高德也进一步解说道:“具体穿戴时间还有调整的余地。不过这部是工程样机,尚未激活。” 罗南盯着前面的“金属折叠椅”,饶有兴味儿地询问:“听说激活的条件是‘格式之火’,是这样吗?” 根据资料,激活后的深蓝行者,还会根据使用者的具体情况,持续进行微调。比如现在过于炫目的外表涂层,也会在格式之火的烧制下,变得内敛许多。其内置的人工智能芯片则可以支持深层神经网络学习,以配合同步、引导等功能,必要时,比如操作者重伤昏迷,也能执行一些应急操作,例如撤离、隐蔽等等。 高德则回应道:“确切地讲,自第三代以后,所有深蓝行者激活必须经过双重确认,即dna和格式之火,同时涵盖了身份、资格和操控特征三类权限,环环相扣。但据说最新一代研方向,是将所有权限集成到机芯之上,包括人工智能,装备上的只做为辅助计算使用。” “机芯啊……”罗南若有所思。 随着军方与协会合作的日渐紧密,相当一部分资料面向协会开放,“机芯”这玩意儿已经不算是秘密。在军方资料中,机芯属于能量操控和转换的中心,可以有效提升格式之火的威力,强化深蓝行者的控制力,绝大部分的燃烧者都接受了相关殖入。 问题是,燃烧者殖入的机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外接神经元这样,在虚实之间随意变化流转,更暗藏虚脑app这样精密完备的系统。 两者之间,有着明显的代差。 那么,这份代差对应到具体装备之上,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罗南下意识了挫了挫牙齿,以消去口腔内酥麻似过电的异感。在药物刺激下,各处神经元指不定就会激活,以昭示心情的波荡起伏。 不只是情绪,罗南的思路有点儿飘,东一块西一块,有些拿捏不住。 现在,他就对“滤镜视界”中白惨惨的光芒特别有感觉,这种只有他一人可见的光芒,从前面的外骨骼装甲中放射出来,似乎有种通透的“脆弱感”,让他突奇想: 当初虚脑app呈现的第一个装备界面,是较高标准的那种。弹窗出现后,切换成现在的界面并警告,也许是是材料低了一个档次,造成某种削弱? 深蓝行者已经是世界上最尖端的个体武器系统,还低档次――直接说某种高等文明降临地球,岂不是更容易理解吗? 罗南不自觉咧嘴笑,莫名地开心。 好吧,完全没有头绪的高等文明防护服且放过去。咱们看看比较实际点儿的。 他在高德的帮助下,从金属箱里取下了外骨骼右臂的集成模块,拿在手中仔细琢磨。 按照装配界面的图纸,这里的改造工序貌似是最简单的一种。原本的手臂模块中,掌心、手腕、前臂集成了三种功能,但他只需要一种…… “这个还有那个都不用,怎么扯下来?” 罗南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已经要动手了。嗯,摸上去手感不坏。 高德下意识瞥向旁边两位,针对罗南的药物再注射计划,安保团队的几个高层也是知道的,并做了相应的安排。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再注射之后的罗南,会是这么个状况。 喝醉了咩? 猫眼才不背锅,也盯章鱼,后者一脸无辜。 还好,这个问题高德可以解答。未调试的样机嘛,各种功能本就要调整,正适合dIy,拆拆卸卸的很正常。 可拆了还不算完,接下来还要在结构上调整,布线设计也有改动。 罗南看着言语情绪都飘,嘴里竟然还能说得头头是道,两三个要求列出来,高德这个非专业人士就有点懵,下意识问了句: “要调个工程师过来吗?” 一帮人正面面相觑,有通讯打到六耳上面,罗南见了,抚掌而笑: “工程师来也!” 第三百二十一章 梦中舞 十分钟后,翟工来到了齿轮。 原本他与罗南商量好,晚上带着交流材料过来,供罗南参考,也陪着熬夜加班,赶制后天授课的教案。 然而罗南上午就跷课了,其间两人联系了一回,便决定将时间提前,早做完早心静。 交流材料对翟工来说无压力。他作为工程师,实验记录几乎就是本能,素材数据绝对足够,再加上交流材料注重的就是真实经验和感受,无需过多修饰,昨天上聚餐后,借着酒劲儿带来的小兴奋,几个小时就完工了。 不过翟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另一位莫名兴奋的家伙。 “专业人士来了。” 罗南摇摇晃晃地从躺椅上站起来,没等翟工到近前,便嚷道:“翟工,有件事情要请教!” 翟工隐约觉得罗南有些古怪,刚下意识应了声,便被扯过去,听他呜拉呜拉说起对手臂模块的改造要求。 还好翟工无愧于“专业”之名,平常也对外骨骼技术有一定的研究,听了罗南的要求,再勘验几遍实物,便道:“这是要打造脉冲武器结构,只需要考虑脉波变形的通路就可以了。唔,还有场致射的结构,不另外挂载吗?功率上怎么保证?隔离防护呢?” 翟工的疑惑也是专业级别的,前军官也好、两位社会人士也罢,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罗南却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喜道:“不用管那些,我就要这种样式的,改造起来麻烦吗?要多长时间?” 翟工脾气虽好,却是个很严谨的人,闻言眉头微皱,正要再问,便见旁边猫眼、章鱼两人都对他使眼色,高德的表情也很怪异。 这时候,翟工终于确认,罗南的状态有些异常――至少是太过奔放了。总算他也是心智成熟之人,强忍没多问,只对罗南笑了笑:“手边有趁手工具的话,半个多个小时吧。” 罗南不说话,直勾勾地看高德。后者微窒,但还是及时醒悟过来:“深蓝行者自带基础维修模块,工程机也配有简易维修台。” “好极了。要做的有很多,我们抓紧时间!” “很多?” 翟工又愣了愣神,视线转向面前的“折叠椅”――能直接上手深蓝行者,对他这样的工程师来说,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可这里面林林总总十几个复杂模块,总不会都要改掉吧? 就凭罗南空口白话? 还有,他过来不是为了琢磨教案吗? 一分钟后,翟工总算从专用频道中得知了罗南目前状态的来龙去脉。对这位能把安眠药吃出兴奋剂效果的少年,他也是服气了。 专用频道中,同谋者又多了一位: “所以,现在局面有些失控了?” “呃,还好吧,至少他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涣散。虽然兴奋,可思路跳越很大,而且不相统属,空白片断越来越多,勉强算是进入状态了……” “非要用这种办法?” “没办法才这么做的。这两天采集的数据实在不乐观,自从次注射药物后,他已经连续六十个小时处于高度兴奋状态,而且量用脑现象突出,脑内代谢蛋白含量严重标,简直就是随时可能爆血管的状态。” 翟工想到昨晚上看到的情形:“他看上去确实很疲惫,又强行去兴奋的样子。” “所以他现在需要睡眠来调节,时间不用太长,一个到两个阶段循环就可以了。” 翟工回忆了一下有关常识:“也就是三个小时?” “能有一个完整睡眠周期更好――嘿,看啊,脑波进入5赫兹区间了,现在成功进入了第一阶浅度睡眠!” 猫眼瞥去一眼,顺手在频道里了个中指:“你家睡觉睁眼转珠子啊?” 章鱼正关注监控设备,闻声愕然扭头,恰与罗南移转过来的瞳仁相触,下意识尴尬一笑:“那个……还好吧?” “很多,很乱!”罗南确实听到了章鱼的话,也做出了回答,第一时间说出的是直接感受,接下来则是更真切的心情和感慨: “我离得越来越近了!” 周围一帮人再次面面相觑,罗南却再次咧着嘴笑起来。他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像虚脑app、神秘姿势这些根本想象不到的现会纷至沓来,带给他越来越多的困扰和挑战。 因为他到了某个标准,就像婴儿刚睁开眼睛,看到色彩斑澜的世界;因为他离爷爷、父亲和母亲曾经触及的领域越来越近,现了更多未被时光湮灭的足迹;还因为他的成长度越来越快,就像高跑过无人开垦的原始丛林,枝条每时每刻都在击打他的面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所有的这些元素,他都需要,可太多了,太多了!骤然铺陈开来,就有无数的细节,无数的解读,无数的歧义。 就像这两天,原本罗南满心都是瑞雯的“千分之二”,是祭坛框架的铺设;可虚脑app跳了出来、爷爷和父亲的照片跳了出来、现在又强行填入了外骨骼改造…… 而且别忘了,在云端世界还有一个凡种;在汹涌的资本洪流中,还隐藏着量子公司那样的巨鳄。 不同的任务和项目,同步的时间进程,简直就是人脑的天敌。 虽然统筹术的根本要诀之一,就是在瞬间的时序上,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得到更精确的意义。可截然不同的领域,广阔无垠的范围和层次,又如何才能融为一炉?才能得出有意义的结果? 这是罗南最后一点儿清晰的念头。 接下来,他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空茫状态。所有的事物都在眼前罗列,可是“意义”这个东西似乎在慢慢地褪色。 他看外接神经元,在虚无中闪耀;渐渐的魔符也清晰起来;各个傀儡、信众包括整个封闭体系次第显现。 当然还有外部世界,不断进击的灵魂披风,已经覆盖了夏城周边范围,在大海、在荒野,不期然到了极限,又骤然闪回,整个地收缩,凝合成最中心的自己,然后继续……却变成了漫天的星辰。 那是虚脑中的星空,璀璨而混沌。 等等,刚刚他看到什么来着?无数的亮点、五彩斑澜的景色、似曾相识的人和怪物、缭绕不散的强光。 可什么是光?什么是景色?什么是人?什么是怪物?那些究竟是什么?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那些东西…… 罗南恍惚着、混沌着、迷失着,毫不挣扎、毫无恐惧,原本兴奋的脑区一个一个地进入抑制状态,神经元之间的突触连接暂时关闭。位于生命最底层的强大本能,放射出唯一的信号: 休息,休息!睡觉,睡觉! 罗南几乎要睡去了,也许他也确实睡着了。可来自于本能的强烈信号,却在完成了它的任务之后,不那么精确地逾越了一点儿界限,抑制和刺激霎那转换。 空茫混沌中,罗南一点儿灵光闪现,大脑仅有的些许运算资源,就面临这样一个问题: 睡觉?什么是睡觉? 意义将明未明之际,又生了流变,新的元素被掘出来:我怎么能睡觉? 他不知道确切的意义,本能却有一份强烈的抗拒,那是他意识陷入彻底混沌前,残留的一份执念印记。 残留与萌芽碰撞在一起,又一个模糊概念迸出来: 不能睡,要动!要动! 两种概念分判犹未分明,各个脑区功能已经在动荡中缓慢复苏,依照昏昧前的模式,自去收集周边的信息,只是功率未足,范围有限,只在狭小的区域内流连。 密集而刺眼的光点,不辨方向的黑暗,让罗南本能地让开了最醒目的区域,去寻觅更简单的元素。 也在这时,一组最简单不过的结构,在界面右上角呈现出来。有限的几个光点,还有光点之间的连线,简单至极,又莫名熟悉。相应的概念由此衍生: 嗯,那是人。 一个甩手踢脚,好像在跳舞的小人。简易却又充满了动感……动,动! “哗拉!” 罗南骤然站起身来,一屋皆惊。 此时天色渐晚,厅里光线昏暗,时间已经流过了六个多小时。说起来“睡眠计划”已经基本获得了成功,章鱼开始在群里撒花庆祝,猫眼则在旁边冷嘲热讽。 翟工一直留在这里,完成了手臂模块的改造之后,又与高德交流深蓝行者的各种原理和细节。 秦一坤则有些吃力地盯着角落里的瑞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小姑娘不复前两日的安静,忽隐忽现,几如飞魂幻影,往往是一眨眼就不见人,再一眨眼又回来了……搞得人神经衰弱。 就是这么个情境下,罗南全无先兆地站直了身子。 这醒法……不妙! 猫眼一个翻纵,跳过沙,借着障碍物阻碍视线,往外蹿走;高德和秦一坤同时扭头;翟工手一抖,沉重的金属构件前端点地;还有瑞雯,专注地看过来。 至于章鱼,他就在监控仪器前,离得最近,可被罗南吓了一跳,也慢了一步,眼看两人之间触手可及,只能嚷道: “你听我解释……哎?” 罗南就从他鼻子前面走过去,对周围的人和情境完全无感。往前迈出两步,感应器什么的纷纷脱离。 章鱼只能庆幸,早前针管已经拔掉了。 下一刻,他就瞪大眼睛,眼见着罗南摆出那个被猫眼叫卖的搞笑姿势。抬腿曲臂折腰,头颅回望,呼吸有声……哦,是在喃喃念颂着什么。 音节较多,但因为连贯缩读,听不到具体的意义,却觉得空气嗡嗡震鸣,以至于他的嘴唇、面皮都有些麻。 数秒钟后,新的声音加入进来:“哗啦啦,哗啦啦”! 像是金属锁链的抖动,环绕周边,莫知其始终。这诡异的情景,使得章鱼下意识想错开距离,身子却莫名僵硬,又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捆缚,胸腹手足都给勒住,别说动弹,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 章鱼真有点儿慌了:“喂,搞什么啊这是!” 他的呼叫转眼就淹没在了激烈的锁链震鸣声里,连自己都听不到。 有那么一刻,章鱼几乎以为天地间只余下这一种声音,完全被无形的锁链充斥、环绕、密织,逐渐抹去所有的空隙。 而他眼前的罗南,姿势却又在变化、在旋转,手足顺着旋转的势子,上下起伏,交错顿落,简直是在翩翩起舞。 完蛋……梦游,癔症了! 周边的情境、情绪,对罗南而言无意义。 事实上,现在他所接触的一切、所感应的一切、他所做的一切,都缺乏一个明确意义。 不睡,为什么不睡? 动了,为什么要动? 那些人物,那些景象,那些刺激……纷沓而来,缭绕不散,又究竟该怎样演化,何方去向? 哗啦啦的震鸣声密织,层层堆积,渐化为汹涌澎湃的力量,喷薄欲出,要为自己“正名”。却隔了一张纸,一层雾,无论如何也辨析不明。 该怎么样、该是什么? 罗南的意志再次弥漫在天地间,搅动夏城的夜幕,寻觅那一个已经到了嘴边,却再难寸进的答案。 夏城及周边的图景一次又一次铺开、收缩,进行着好似全无意义的循环。可每一次循环,都使他的意志,从人们无法感知的领域次第下挫,仿佛倾压一城的阴云,孕育着浑茫而躁动的力量。 当这份力量即将逾越极域的界限,进入渊区乃至更浅层的精神层面时,越来越多的能力者现了这个趋势,夏城内外穿梭的电波和灵波,变得更加复杂和微妙。 也在这一刻,城郊某处疗养院里,一位老人梦中惊悸,骤然坐起,大口喘息、咳嗽,还断断续续地嘟哝着什么话。 警示灯闪亮,特护匆匆过来,想给老人注射镇定剂,这本来是惯常的做法。哪知老人已经被幻觉折磨到极限的瘦弱身躯内,不知怎地又迸出强大的能量,他一把推开特护,面对窗外的沉夜和冻雨,张开双臂,放声大笑: “万物皆备于我,吾心即是宇宙!” 嘶哑的声音裂喉而出,如同连绵雨夜里碾过的雷声,有形的音波困拘于室内,可无形的震荡,却破开了一切阻碍,穿透物质与精神的区隔,与数十公里外的血脉,嗡然共鸣。 雷音潜至,电光惊来。 刹那间的闪光,贯通了所有的一切,捅破了那张纸,挥散了那层雾,显现出那份应出未出的答案。 形态、读音、情绪、神韵。 种种元素,汇结为一个概念,一个意义,又是一个具体而微的文字。也许可以还可有些细节的变动,可核心的要素坚不可移: 我!我!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字中义 罗南身形骤然凝定,此时他恢复到了正常的站姿,只是怔怔地注视前方,好像前面有一个确凿无疑的影像,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 “呼啊!”章鱼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全身上下的束缚感也消失不见。 究竟是谁在癔症啊,我怎么觉得鬼压身了?他有心抱怨两句,可如今整个厅室,充斥的是另一类的窒息氛围。 大家有的看罗南,有的看罗南前方,却没有哪个看明白,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偏偏罗南此时还有所动作,他伸出手,食指略微前突,似乎要点划什么,又迟迟没有下笔。 目前章鱼是距离罗南最近的人,在他身后莫名有种压力,转头看到猫眼也从沙后面站起来,便蹑手蹑脚地移过去,两人做伴,貌似安全一点儿…… 啊呸,这是什么鬼念头。 实在是罗南现在给人的感觉太诡异,章鱼更不会忘掉,刚才身体呼吸被锁死的滋味。话说罗南不是精神干涉物质的强度有问题吗……是不是他的认知落伍了? 再看罗南的姿势,章鱼不由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视线扫过,见到自己带过来的监控仪器,上面挂载了投影仪,之前还用它收看收看节目来着。他眨眨眼,小心凑过去,打开了投影仪的绘图功能,洒落一片光芒,又将其调整到罗南指尖前端。 这样一来,罗南究竟在描画什么,就能够大致搞清楚了。 对自家的思路,章鱼也很佩服。然而刚把位置摆好,旁边一只手伸出来,啪嗒一声将投影仪关掉。 伸手的是猫眼,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的脸色有些白,神情严肃:“别作死。” “啊?” 秦一坤和他的关系更熟一些,也摇头道:“太敏感。” 章鱼也是聪明人,闻言秒懂,知道自己事情做得差了。当前这种危险时候,任何有关罗南的能力资料都应该尽可能的给予保密,避免被有心人抓住机会。 他们这几位就算都是可以信任的,但齿轮这种地方,据说已经被各路势力渗透成了筛子,说不定哪个角落里就有没能察觉出来的隐形摄像机。刚才治病注射药物也就罢了,现在还把罗南奇妙的状态及其结果记录下来,这干的可都是间谍的活儿。 章鱼举手,示意自己脑抽了。 也在这个时候,罗南的手指终于确定了落笔的位置,开始游走描绘,没有明显的指向和痕迹,其他人完全搞不清楚罗南抹画的东西。 也许猫眼能够感受到一点儿,但是细节……正如修馆主所说,重要的是细节。 罗南此时就在一种奇妙的觉悟下,去挖掘细节。在他眼前,正呈现出虚脑app的星空界面。 正中央的虚脑轮廓中央,无数星辰密集,形成有如银心的璀璨星团,而在虚脑轮廓边缘,一个由寥寥几颗星辰及其连线构成的火柴小人,刚刚移到此处。 事实上,这个火柴人最初的位置,就是在虚脑内部,只不过虚脑app与绘图软件结合后,罗南的格式塔与之交融,自我格式的星辰图景也与之混合在一起,变了形态。 罗南现后,凭借记忆将火柴人还原,安主在虚脑界面的边角处。却不想这个谨慎之举,成为了他挣出昏昧之境的钥匙。 更不成想,这个火柴人的轮廓,竟然能与爷爷和父亲合照之上的神秘姿势暗合。 当然,最重要的是,它和那幅照片合在一起,分明昭示了某个形态、某个意义。 如果是以前的罗南,或许还会疑惑这种相似度背后的逻辑,可现在,在澎湃灵感的冲击下,他就像一个进入状态的最激进的画家,指尖所划,就是心中所想。 当积蓄完备,他便手指前探,在虚脑轮廓内部浑茫密集的星辰中,点了一点。 次“落笔”,不是在星团边缘,而是在偏上的某个区域,此时的星团虽是自我格式与火柴人的结合,但星辰密密麻麻,点位错乱,极易迷失其中。 对于“火柴人”未免失之简略,照片的象征模拟意味又太多,只有三方结合,凭借着那一瞬间的觉悟,才能从中抽出脉络轮廓,重新隐形描画,最大限度见出真义。 罗南指尖顺势而下,就在星辰之间连线,就像绘制一幅复杂的星座图。 他把这个过程当成是写,只不过难度要更大,他不但要描绘出心中所想的画面,还要确保它的线条就在星辰点位之间穿梭。 这是难度、是限制,但同样也是既有的界面送给他的真实细节。 罗南此时仍在那份奇妙意境中,思路明确,灵光不断。当笔落下,便是一不可收拾,不过三五秒时间,轮廓就已经隐隐成型。随着时间流逝,星图逐步具象化,显现成一个踢腿挥臂的跳舞小人。 就像虚脑之前的火柴人,且更加精细; 就像照片上两位至亲可笑的模样,又更加抽象; 至于那璀璨星团,则被这根根连线分划出更清晰的层次。在其中心,是舞蹈的人像,而在肩膀、手足、胸口、背后、头顶、脚底,则约束为八组仍然模糊的结构,就像八枚神秘的符文,环绕周围。 当然,在这一切的中央,那个跳舞的人像,则是最完整最神秘的那个。 当层次划出,轮廓完备,那份顿悟式的感觉非但没有在刚才的行笔中消耗殆尽,反而像是满月之下的大潮,后浪推着前浪,一层层堆积而上。 不可思议的力量,就从这幅图形中鼓胀出来,罗南这时候才惊觉,其实这幅图形、这幅图形所蕴藏的能量,就在他体内,充斥四肢百骸,遍及梢指尖,无所不至,无所不在。 正因为如此,几乎可以将其视为与他重合,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而且还不受肉身的限制,极致流转变化之能事,尽情阐释其形态、音节、情绪和神韵。 而罗南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我”字。 虽然它与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都不相同,其三维结构无法进行纸面书写,音节也非平常吐字习惯,甚至还涉及到精神状态、精神层面种种信息变化,复杂到不可思议。 但将其意义简化到极至,包容到极至,也仍是一个“我”字! 一个“我”字立于当下,暂不论其形其音,只那通透明白的意义,便能贯穿始终,推动着罗南,继续穷究其种种细节,直到那份顿悟式的冲动消耗殆尽。 可直到轮廓分明,内部复杂的结构连线也接近尾声,罗南心灵中的驱动力依然强劲。 实在是这个文字、这个意义,与多年以来他一直坚守、遵循的理念高度契合,全无偏差。而它所呈现出来的细节,每一个点划、每一份结构、每一种变化,似乎都早已刻印在他的记忆里、灵魂中。 这不是开辟新世界,而是寻觅梦里的原乡。 待到后来,觉悟、记忆和共鸣已经主导了一切,那份喷薄而出的力量,更像是汇聚百川的大江,层层推进,无有尽时。 在此力量的推动下,罗南已经忽略了所知所感的一切,只在“我”字之上琢磨体会。渐渐的那些繁复细节也都穷尽,所要触及的面反而越来越窄,不知不觉间,他忽地到了某种难以言述的极限,激昂澎湃的力量骤然撞了上坚不可摧的堤坝高墙,轰然剧震,继而急剧收缩。 虚脑界面的星空,瞬间塌陷凝缩为一点,与之同步塌陷的还有罗南所有的感知和意识。浑浑蒙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混沌之中,裂隙忽开。 一线穿莽莽,一线通幽明,一线贯有无。 三条直线交错贯穿,就在那塌缩至极限的原点之上,仿佛一个坐标系,但并不是数学,而是一种直感。 独特的信息结构,就这样由点到线,由线拓展成面,再变成三维空间,并持续流变。在这过程中,夏城内外、周边海域和荒野,还有生活繁衍于其上的亿万生灵,正层层显化它们全新的概念。 这些客观存在的事物、生灵、变化,仿佛是被一位卓的画师重新描绘了一遍,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生动体态。 罗南的眼界重新拓开,观照这一切,新奇而怔然。似乎每一个细节中都蕴藏着足量的信息,还有更微妙的东西,就在他灵魂披风覆盖、观照的范围里呈现。 那就像……就像无数脆弱的气泡,大多数根本不固定,甚至没有真正成形,即使展现出了斑斓的色彩,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大片大片地幻灭,又大片大片地生成。 罗南看着这些,就像在观睹近岸的起伏海面。那些推挤生灭的气泡,以其惊人的数量,确实形成了恍如大海般的宏大规模,并为这个世界涂抹上了眩目至极的色彩。 虽是次目睹这般奇景,他偏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最终形成了判断,即使这与惯常的认知截然不同: 这是……精神的世界! 正要再加细观,忽有峻冷高拔之力,如飞来奇峰,强行撞入,让这片绚烂的景致,剧烈震荡起来。此间,熟悉的意念呈现: “备课很认真嘛。”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束神箍(上) 来人无疑是武皇陛下。 不过感应这份意念,罗南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讽刺还是赞赏。 接下来一秒种,绝峰飞来的压迫感和撞击感,以及由此生成的危机感,将他从虚实莫测的境界推出来,回归到更现实的层面。他现自己的灵魂力量,在精神层面的位置不自觉下沉,已经进入渊区,甚至还影响到了深层带,怪不得会被武皇陛下抓个正着。 但与之同步,他梳理和收获的海量细节信息,也得以收拢,层层显现,变成了现实的收益。 不等他进一步体会深层变化,武皇陛下的意念直抵过来:“你随意侵入他人的意识层面,这是犯了偷窥罪,按照律法应当拘留,但可以保释,要交保释金吗?” “信用够的话就交好了。” 罗南早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而且现在他才没心情和人逗趣。特别听到武皇陛下“意识层面”这类描述,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有关‘意识层面’,那些气泡是不是就是……” “请闭嘴。” 武皇陛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交流请求:“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任何一个能力者,在这个领域都有他们独到的见解。我之良药、彼之毒药,偷窥还不够,你想谋杀我吗?” 那就算了! 武皇陛下态度清楚,不管这理由是不是立得住,罗南都没必要再多言。 倒是武皇陛下那边又提醒了一句:“你用心工作我很高兴,但请不要搞得太高调,吓到猫猫狗狗,伤到花花草草,总归是不好的。” “啊?” 冷峻高拔的力量再,生就的无形压力,将罗南从目前所在的精神层面彻底驱离出去。 罗南的精神感应,顺势跃空而走,重归于极域。几乎就在他回归的刹那,他就以一种“远景”视角,看到之前所在的层次区域,连续几波具备特殊秩序的波动切入。 观其方向,没有一处来自城区,有一部分来自城外荒野区域,另一部分则来自外海,显示出夏城分会的“拒止令”效果颇佳。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其感应波动能跨越几百公里的距离,且都能在渊区上下游走。这些感应波动的源头,貌似个个实力不俗,最起码也是B级精神侧的水准,甚至还要更高。 只是武皇陛下的巍峨伟力横亘夜空,镇慑四方,那些切入进来的感应波动,转眼间就被碾压成粉碎,溃不成形。 这算是给他打掩护吧?真被他们缠上,多少是个麻烦。 罗南暗谢了一声,可看到这幕情形,他心头又是微动。他并没有急于遁离这块是非区域,而是惯常的“纯粹观察”模式,在极域遥遥下观。 他要看武皇陛下在精神层面的峻拔伟力,以及外围切入进来的那些感应探测波动,如何在精神的世界中交错激荡;也看这种无形的交锋,对于亿万气泡生灭聚散的迷离大海,又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唔,真是绚丽、复杂且脆弱的景致。 精神层面交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最多就是十多秒钟,那些横插进来的感应波动6续败退遁离,武皇陛下的峻拔力量也消于无形,但因在罗南“眼中”,有无数细节填充之故,又显得分外漫长。 罗南一时不想从这种奇妙的境界中离开,问题是几秒钟后,猫眼的轻唤声就响在耳畔:“Boss?Boss?” 作为他的信众,猫眼对他目前所处的状态应该是有所了解,等闲不会来干扰他。既然强行打断他的状态,应该是有事生。 罗南睁开眼睛,一时间还很难与迷离缤纷的精神世界彻底脱钩,视线扫过厅内的几个人影,精神与物质层面的视角同时作用,倒是又有了一些感悟。 嗯,还有一点儿现。 厅中的几个人原本就心虚,此时更被他看得心里毛,猫眼撇撇嘴,举手想转移注意力:“别怪我,刚才武皇陛下直接传令,让某人别那么跳,老老实实做教案。” 几十秒钟前,明明还夸我来着! 罗南的注意力确实暂时转移开来,他摇摇头,暂时将精神世界的奇妙情景压入心底,向专门过来配合他做教案的翟工点点头: “翟工,今晚要麻烦你了。” “应该的。”翟工说话间,也在好奇地打理他,搞不清楚刚才究竟生了什么。 罗南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漆黑的夜幕已经覆盖了整个丛林。强烈的天色比对,偌大的时间差额,已经足够证明之前某些事件性质。但他只在脑中过了一下,两秒钟后,便切入了虚脑界面。 刚才琢磨领悟了那么多,虚脑界面究竟有什么变化、现实层面里又能借用到几分,是他必须要了解的实际情况。 此时的虚脑界面中,中央位置的虚脑轮廓内部,亿万星辰依旧密集群聚,但罗南一眼就看出,其间那个奇妙而神秘的“我”字。 虽然这个“我”,与他自幼熟悉的母语、包括有限几种外语中的“我”字天差地别,更复杂到无以复加。可是经过层层钻研之后,从中梳理出来的秩序感、层次感,就算是以亿万星辰为背景,也依然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更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至于围绕虚脑星系运转的其他元素,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如血魂寺之类仍在解析的元素,其进度也是按部就班。 罗南再打开唯一已经解析完成的那个,也就是金桐的灵光种子。装配界面第一时间显现,刺眼的血色弹窗也如影随形,在界面中央闪烁。 每次打开装配界面,这个警告弹窗都会出现,三秒钟才自动消失,提醒使用者,本模式的非正常属性。 罗南搭眼扫过,上面象形文字整齐排列,大意是:“应急配置的设备,具体使用会出现不可预估的后果,要按照工艺要求做临时强化处理,具备条件后,及时更换标准配件。” 临时强化处理,怎么处理?相关的工艺要求……啊咧? 罗南冷不丁地愣在当场。这些话的意思,不,目前的情况是: 他竟然看懂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束神箍(中) “核心构形变化,原绑定资源不可用,灵芯系统将重新检测。” “检测到全新构形,可以进行融合型替换。融合替换后原绑定资源权限清空,是否扫描新资源?” “资源架构分析已完成,扫描范围内未现所需材料构件,是否进行应急配置?” “应急配置结构调整需要开启辅助功能,并为灵芯系统提供额外动力,是否开启?” “应急配置的设备,具体使用会出现不可预估的后果,要按照工艺要求做临时强化处理,具备条件后,及时更换标准配件。” 一二三四五。 罗南坐在“齿轮”的中控区,在仿纸软屏上写写画画,至于写的是什么,除了以上序号以外,他自己都不是太清楚,只是借此来平复过分激昂的血气涌动。 至于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倒还清楚。 经过他在虚脑系统的仔细翻找,又查阅系统纪录,总算将虚脑界面从开启到现在,所有五个弹窗面板上的文字记录全部找齐,挨个捋顺了一遍。 再算上翻找时查看虚脑界面的各种文字界面信息,罗南已经百分百确认,对他来说,虚脑界面所显示的那些陌生象形文字,理解起来已经不是问题。 没错,就在他理解了那个奇妙的“我”字之后,虚脑界面的所有文字,突然就有了意义。 虽然罗南对这种象形文字仍然知之甚少,单个拉出来,意义各种模糊;整体去看才好一些,字数越多,意思越清晰,但细节上的磕绊、辞不达意都有存在,很多地方还要连蒙带猜…… 可懂了就是懂了,他讲不出什么理由,识别这种文字,简直就变成了一种本能,搭眼看过去,结果就在那里。 前后五个弹窗的文字解读,几乎扫尽了他憋闷已久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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