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新闻频道中,星联社的资深现场记者,在直升机上俯拍事区域的画面,描述当前情况: “周边拥堵的情况更加严重,停留的车辆也越来越多,而就目前来看,政府和警方并没有把精力放在疏导交通上。相反,警方管控措施更加严厉,封锁范围不断外扩……” 堵在路上的车主,一定会对这起报道大生共鸣,大部分周边道路已经变成了停车场,很多车子的位置,十多分钟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变化。 防暴特警的检查更加严格,有些刚刚检查过的车辆,都要重新来过。 相较于其他车主的怨声载道,罗南要淡定得多,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收集有关信息,在事地附近多逗留一会儿,正合他意。 他在几个新闻频道间切换,寻找有价值的消息,同时还把视线投向了自媒体、常去的论坛社区等。一边看新闻,一边刷网页,车载智脑、仿纸软屏、乃至手环都给调动起来,忙得不亦乐乎,但暂时没有头绪。 距离事时间不到半小时,各家媒体都没拿出深度报道,自媒体、社交软件上也是以流言居多,想从中筛出有用的情报,难度实在太高。 “消息还要飞一会儿……” 罗南摇摇头,手指从软屏上划过,下意识点开了某个图标,界面打开,熟悉的深色布景,寥落星辰排布,正是他最常登6的秘星论坛。 对罗南来说,秘星论坛就是一个进货渠道,为安全起见,他从不在公共版块言,最多就是浏览一些感兴趣的主题。 小众专业论坛对突新闻的反应比较慢,也很难形成讨论热度,在这儿收集信息,意义不大。 他进来纯粹是习惯性的。 今天被顶到主界面的热门话题,看上去就没有任何新闻价值,标题是“集体噩梦,灵波释放”,典型的神秘学风格。 罗南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如今有点儿闲空,他就琢磨着给内部版块的版主私信,试图提前解封帐号。 花了几分钟措辞,等罗南退出私信界面,却见主页面上,热门话题的讨论页数爆增数倍,已经激了“亮星”效果,话题界面单拉出来,变成了一颗熊熊燃烧的恒星。 而此时,或许是哪位版主感觉原标题指向性不够,又做出修改,主题一闪,变成了“夏城研区地震噩梦集中讨论贴,另开合并”字样。 “哎哟?” 罗南意外之余,第一时间点进去。 主楼的内容很简单,据楼主“u灵”的描述,他是住在研区附近的夏城居民,地震生时正在睡觉。半睡半醒间,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整个人都被火焰吞没,并听到了巨大的咆哮声,震波如巨轮碾压全身,大有“鬼压床”的意思。 若只如此,还没什么。关键在于,当u灵惊起的时候,旁边老婆也给吓醒了――刚刚两口子竟然做了同样的梦,每处细节都非常接近,就像结伴看了场恐怖电影! u灵把这段经历到论坛上,最初没谁关注,他自己都没当回事儿,干脆就在帖子里搞起了地震新闻直播。 可不成想,短短几分钟后,就有人另开主题,说的就是地震噩梦的事儿,梦境内容与u灵的描述几乎完全一致。 此后,66续续有人跟进,有的在帖子里回复,有的另开帖言,最终将清晨的秘星论坛引爆,开始了大讨论。 话又说回来,小众论坛的火爆,也是有限度的,罗南一目十行,很快将帖子的讨论内容扫了一遍,大有意犹未尽之感。 “真正有切身体验的例子,也就是两三个……” 秘星论坛再小,成员也是来自全世界,7万多个注册Id,除以88,还合不到1ooo人呢,生活在研区附近的,就更少了。 也有人认识到这一点,开始导入主流社区、自媒体上有关的话题资料。 人多就是好办事,罗南辛辛苦苦找不到的消息,在上千人集体搜索之下,井喷式地呈现。 很多人这才惊觉,“夏城集体噩梦”话题,已经在网上形成了一股暗流,且有越来越壮大的势头。 秘星论坛上,讨论的气氛更热烈了。即使版主已经立下了“另开合并”的规矩,还是有人不断开启新主题,也将相关话题引向深入。 就有一个“史料碎纸机”的Id,另开新帖,给此次事件,建立了统计图表,把目前网上所有相关事例,都导入进去,且不断更新,很快也激了“亮星”效果。 罗南觉得他言之有物,数据整理得极好。 “从示意图上可以看到,‘噩梦灵波’的影响范围最远达到3oo公里以外,覆盖了整个夏城。以事区域为中心,半径十公里左右,我称之为‘核心区’,目前网上已经有2o多起事例,而且不管当事人是在睡梦中,还是清醒着。” “史料碎纸机”一共整理出5o多个有效事例,其中一半都在核心区。 至于核心区以外,事例生的密度就大幅下降,距离越远,越是稀少,且很难验证。 不过“史料碎纸机”声称,根据他的了解,这些核心区外的感应者,相当一部分,都是圈子里公认“有修行”的人。他表示将不断更新有关数据,并希望得到大家帮助云云。 后来,最先贴的u灵也在这儿回复,说是一会儿就带老婆去医院检查,会把结果到论坛上,引来一片“坐等”之音。 罗南轻捏下巴,随即也通过手环,联系学校的医务部,预约了一次身体检查。准备与u灵夫妇的检查结果做参照。 “砰砰,砰砰!” 不和谐的杂音突然入耳,驾驶室那边的车窗被大力敲响。 罗南愣了愣神,就是这一个停顿,外面那位直接一脚跺上车门。随之而起的尖利嗓音,就是充分隔音的车体,都抵挡住不住: “谢俊平,你出来!” 第七章 败事鬼 幻影飞车出了警报尖鸣,这非但没有吓阻车外那位的行为,反而让她变本加厉,又是连续几记重踢: “王八蛋,你把我扔下是什么意思?” 罗南往车外看,眉头就挑了一记。 他看到的是一只撩起的雪白大腿,以及几乎要撕裂的包臀裙下摆。视线往上跳动,扫过来人的面孔,稍一回忆,就对上了号。 是“大长腿”……好吧,这女人叫“连妤”,也参加了24号的社团推介活动,是校学生会的社团代表。 凌晨时,正是这位,与谢俊平搂搂抱抱,几乎要被拖上车。只不过,当她与谢俊平的政治生命相比较的时候,便被弃之如敝屣。 罗南不是道德法官,懒得去评判什么,更不想与她纠缠,直接按下车窗,简单回应: “谢学长不在,连学姐有事吗?” 连妤看着空荡荡的驾驶室呆,又被一声“连学姐”惊醒,仍有些迷茫的眼睛,在罗南脸上扫了两遍,身影陡然从车窗处离开。 数秒后,罗南这边的车窗也被大力敲响。 罗南摇摇头,把车窗降下,哪知下一刻,两只带着长长美甲的手就探进来,死揪住他的衣领,可劲儿地把她往车窗外拖: “小偷,抓小偷!”连妤尖锐的嗓音,在公路上传出老远。 周围那帮子车主,之前就因为“长腿美女怒踹豪车”而一脑门儿八卦心思,如今见有热闹可凑,心里便和猫抓似的,都是跃跃欲动。 不过,比他们更直接的,则是一群醉意未消的年轻人。他们无视了警方的戒令,从后段一连排的豪车冲下,又一窝蜂地拥过来。之前的连妤,也是来自那边。想来是结束了夜店的狂欢,返程的时候被堵在这里。 被这帮子无法无天的年轻人抢了头筹,周围的车主反倒不敢往上凑了。 这是一帮什么人啊! 在尖锐的哄笑声里,年轻人们先是拥挤着往车窗那边凑,但现狭窄的空间,已经挤不下更多人,便嗷嗷叫地,照着价值五亿的飞车,拳脚并用,试图在车身上留下痕迹或损伤,丝毫不顾忌尖锐的警报声。 有人还把车辆引擎盖当鼓来敲,整出夜店式的狂乱节奏。 “闹闹,切克闹;偷偷,抓小偷!” “老谢戏法不错,变小白脸吓我!” “连妤偷人不偷车,老谢丢车还丢人!” “看看看,瞅瞅瞅,后备箱里有没有……” 混乱中,有人当真去掀后备箱,可哪又打得开?反被同伴一脚踹中屁股,滚到车底下去。 混乱狂癫的场景,让周围车主都看呆了眼。 此时在车里,罗南虽是出其不意之下,被连妤揪住衣领,可他反应很快,刚从椅背上拉起来,就抓住了连妤的脉门,直接泄了她的劲儿。 连妤吃痛,把不住平衡,倒往车里栽,两人的脸面瞬间贴近。 此时,连妤还画着较重的夜店妆,五官愈深邃立体,妩媚诱惑。 罗南的视线,却透过高光粉、腮红、假睫毛的遮掩,看到了这女人浮肿的轮廓,以及眼底密密交织的异色血丝,再算上指尖下的肌体反应,他可以确认: 连妤,包括她这帮疯疯癫癫的同伴们,非但是宿醉未醒,而且在狂欢之时,多多少少嗑了药。 在富家子弟圈儿里,这算不得什么,可他们就没想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的表现,可能带来的麻烦?尤其是附近就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警官! 算了……指望这帮人动脑子,未免太看得起他们。 罗南绝不想被这帮二货连累,他一把推开连妤,可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那位中年警察就一边与人通话,一边重新走回来,投来的视线愈地警惕,甚至把手放在了武器击位上。 也在此时,车载智脑再度出警示音,与之前截然不同:“注意,受到多种方式扫描,有暴露隐私风险,建议开启……” 警告还未结束,嗡嗡的震鸣响起,数十架小型警备无人机,跨过拥堵的车阵,在这片区域上空往来穿梭,冰冷的机械音传下: “路面所有非警方人员,立刻抱头趴下,你们已经违犯了《紧急事态治安法》第16条5款之规定,应接受检查;重复一遍……” 一众年轻人,呆看着上空如蝙蝠般飞舞小型无人机,喧闹狂乱的气氛,立时消散大半。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住基本的清醒,便有位“壮士”,对着天空的“蝠群”比出中指: “警狗死开!” 回应他的,是跳动的电火。 “壮士”哼都没哼一声,大脸朝下,拍在地上,出让人心颤的闷响。 幻影飞车周围,当即空了一片。只要还带脑子的,立刻乖乖抱头趴在地上,就算偶尔几个木的,也被同伴硬生生拉下去。 和警备无人机没法说理好吧? 社会上对智能警械执法,一直颇有微辞,说它们没有轻重,容易造成意外。可面对对混乱场面,公认的最高效方式,仍是“无人机洗地”,可以最大限度杜绝人为因素,各方都好交待。 这帮子“训练有素”的富二代,也早就清楚,他们的特权,要对上“活人”才有效果,好汉不吃眼前亏,最多就是进局子,要不然养律师干嘛吃的? 车窗外,连妤也趴在地上,罗南得了清净,可这种“清净”,并不是他想要的。 中年警察又来到车旁,地上的年轻人们都乖得很,最多也就是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生怕被沉重的外骨骼装甲踩到脑袋什么的。 不过也有人牢牢记住警察的面孔,誓以后要给他好看。 对地上年轻人们的小心思,中年警察不予理会,他站在车窗边,盯住罗南,也在扫视车厢内的情况。 车载智脑仍在出“隐私暴露”的警告,罗南嫌聒噪,干脆关掉。他很清楚,所谓的“多种方式扫描”,八成就是这位警官调取仪器所为。 罗南心底坦然,主动问道:“警官,有什么事?” 既然罗南配合,中年警察也按规矩走,向罗南敬礼并出示证件。上面显示,他叫薛维伦,竟然已经五十多了,外表还真看不出来。 到目前为止,二人间的交涉其实挺平和的。可这样的氛围,在薛警官要求罗南打开后备箱之后,立刻崩掉了。 在后备箱里,薛警官抓起一个半透明盒具,没再和罗南多言,径直拆盒子。包裹着装甲的手指,展现出惊人的灵活,很快就看到盒中密封分装的小瓶。 他拧开其中一个,取出里面胶囊形制的药丸,再轻轻一搓,就洒落了点点白色粉末。 薛警官的腰挂式扫描仪红灯闪烁,他扭头盯住罗南,面色不善。 罗南眼角微跳,多年的实验经验,让他对某些药品特别敏感,也瞬间醒悟当前的麻烦状况: 谢俊平这败事的玩意儿! 紧接着,另一个荒谬的念头跳出来:也许,以后可以从他那里走渠道? 谢俊平又打了个喷嚏,鼻头都着红光。 他知道,这一定是很多人怨念病毒作用的结果。伤风感冒,焦头烂额,都是他自找的。 好不容易把芒种这边暂时摆平,夏城的变故又差点儿把他吓尿了:车上还有一罐“真命”,他怎么就忘了呢? 告知谢俊平这一消息的,正是幽蓝事务所的章莹莹小姐。 眼下双方已经不需要偷偷摸摸的,直接进行虚拟通讯就好。在aR技术的支持下,两人就像在会客室里面对面交谈。 谢俊平一直腹诽章莹莹是“话务员”,在幽蓝事务所,就干那些接听处理的工作。可他必须承认,这位“毒舌话务员”,确实是个很惹眼的美人儿。 章莹莹看上去只有十**岁,中短随意披散,五官明朗大气,有点儿男孩儿味道,可身材一点儿也不男孩。 已经是秋天了,她穿一件无袖吊带短衣,雪白的肩颈暴露着,两根细线又在鼓腾腾的胸口上方打了个交叉,足以吸引所有男性的目光。 自腰而下,则是一件牛仔短裙,多层襻带装饰,酷劲儿十足。 此时她雪白的长腿高翘在老板桌上,罗马式的绑带平底凉鞋左摇右摆,随性得很。牛仔短裙都滑落到腿根处,然而由于角度问题,没有任何便宜可占。 谢俊平现在也没有占便宜的心思,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谁都知道,当前全球“低致瘾性精神药品”有泛滥之势,富家圈子的私人派对,不出现这玩意儿,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可政治舆论不管这个,你只要蠢到暴露出来,肯定一锤子打死,不会给你分辨的机会。 某种意义上,这甚至比他偷跑去参加派对的性质更为严重。再算上引爆这致命问题的一帮子“狐朋狗友”,各条线联系在一起,后果更不是“11”那么简单。 “连妤,你个贱货;李学成,老子记住你了;刘陶,一定有你个王八蛋……” 谢俊平就像一头困兽,在无形的铁笼里出哀鸣。当然,他更急切地想知道,夏城那边形势如何……是不是已经把他给牵累进去了? “你养律师干嘛吃的?让他们上啊!” 章莹莹一副“麻烦制造者离我远点儿”的嫌弃表情,有怠工的迹象。 谢俊平心里明镜一般,这小娘皮,分明又把他当羊牯对待。问题是他心里慌啊,只能是赔笑脸: “非常时期,还是请你们这样的专家更放心,当然,报酬管够。” 章莹莹摊开手:“那你让我怎么做?去军方运输舰上抢人吗?” “军方运输舰?为什么是军方?” 谢俊平嗓门儿都变调了。 章莹莹伸出三根手指:“政府、军方、量子公司。这处研基地,至少在名义上,是由三方合作建设,如今莫名其妙炸了颗核弹……” “核弹!”谢俊平脸都青了。 “别误会,我只是打比方,反正也差不多。总之没有谁能接受这个结果。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然灾难?恐怖袭击?” 章莹莹脚丫摇啊摇的,很是自在:“现在各方都要个说法,尤其是政府、军方这两家甩手掌柜。以前吃量子公司的孝敬,爽得不要不要的,如今出了事,却现对实验室的情况一无所知,谁知道这是事故,还是销账啊?不深度参与一把,怎么和上面交待?” 谢俊平仍不能理解:“可也不至于把他们往军方的舰艇上扔吧?” “那是你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章莹莹一句话就把谢俊平的魂魄打掉一半儿,随后她五指张开:“这份情报值这个数儿。” 谢俊平脸上变色:“你宰人啊!” 章莹莹哈地一声笑:“这是看在我们长期合作关系的份儿上,否则,到外面,我就……” 她把纤白的手掌翻了翻,很真诚的样子。 “我……认!” 谢俊平脸色铁青,可还是硬咽下这口气。既然要花钱,就花到底,半途而废,是最愚蠢的死法。 章莹莹送他一个飞吻:“放心,物有所值,任何一个涉及到‘燃烧者’的情报,都值这个价!” “燃烧者?” “是啊,从可靠渠道得来的消息,这是一处专门从事‘燃烧’机制研究的高端实验室。重点倾向于神经解剖……” “人体?**?”怨不得谢俊平胡思乱想,之前有关罗远道的消息,印象过于深刻,自然就生联想。 章莹莹也没下定论:“立项书上,实验对象写的是‘畸变种’,至于其他,谁知道呢?” 稍顿,她又道:“但这些都没意义了,重点在于,该实验室在今早进行一次大型实验时,能源系统被人强行关闭,致使实验体失控,酿成重大事故,死伤惨重,而疑犯趁机盗走了某个重要的实验品原型……” 谢俊平脱口而出:“深蓝行者?” 章莹莹白他一眼:“怎么可能!据说是量子公司新近开的产品,药剂形制。现在周边区域戒严搜查,如果没有效果,整个夏城都会乱一阵儿。” “哦,等等……这和他们被拎上运输舰有什么关系?” 章莹莹轻松回应:“目前凶手在逃,谁敢制造混乱,都不会客气。再说了,那帮子混球杵在那儿,个个碍眼,谁有空逐个甄别啊,不如以军方的名义直接抓起来,有空了再处理,还省了走程序的麻烦。” “原来如此……靠!”谢俊平突然现,羊牯这东西,他是当定了! 章莹莹绕了一个大圈子,等于是说罗南等人只是碰上政府、军方狂,遭了池鱼之殃,性质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5个数的情报,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用法? 谢俊平都要上去拍桌子,总算记得这是虚拟对话厅,可脸色也难看得很。 章莹莹对他的心思门儿清,当下摇头叹息:“你这种人,也是没治了。换了你老爹,现在连感激都来不及呢。重点是药,药啊!这种东西还用我明说吗?” 第八章 饥火烧(上) 药剂……制药! 谢俊平总算没笨到家,脑子绕过弯来,心情却更糟了。 量子公司,特么是不给人活路啊! 要知道,谢家有相当一部分产业,是在尖端药品制售领域,实力坚挺。可真要与量子公司这个全球市值前三的巨无霸相比,底气还是不足。 量子公司战后迅崛起,9o年代初,在“原型格式论”基础上,提出“燃烧者”的概念,一手打造“深蓝平台”,推出了“深蓝行者”,改变了人类与畸变种的战争模式,立竿见影地收复了大量人类传统疆域。只从这一点上看,就堪称是改变世界的伟大公司。 明眼人都知道,量子公司看似在武器平台上力,而其系列研究的本质,实属在生命科学上的重大突破,在相关领域的积累,也绝对是世界数一数二的。 如今,这个资本巨无霸,终于要将触角伸向尖端制药领域――谢家参股的几家药企,怕是要慌神一阵儿。 可再仔细想想,对于任何一个合格资本家来说,先期得到的可靠消息,又绝对是笔惊人的财富。 看谢俊平呆,章莹莹抱臂冷笑: “羊牯,值不值? “值,太值了!” 谢俊平的脸皮,从来就是拿来卖的,他嘻皮笑脸地在自家脸上轻抽一记:“莹莹你这个人情大了,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 章莹莹的小脸,嫩得能捏出水来,可她本质上是个刀枪不入的主儿,连眼皮都不撩一下:“好啊,今年的费用上浮5o%是吧,我代老板谢谢你。” 谢俊平立马就蔫了,急匆匆乱以他语:“嗯,对了,量子公司和罗南,算不算有梁子?那个‘原型格式论’……” 章莹莹懒洋洋地回应:“严宏再怎么学术不端,卖给量子公司的成果,也是板上钉钉。个人的体量,相较于资本集团,毫无意义,量子公司不会在乎这种小蚂蚁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好吧?” 谢俊平并不是真的关心此事,倒是由此联想到另一个问题。吞吞吐吐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罗南如今被带到军舰上,你说他会不会……” “担心人家把你卖了就直说。” 章莹莹冷笑:“虽然卖你是最正常的,可目前来看,没有!据可靠消息,他自从被收押,一句话没说过。” “是吗?”谢俊平有些狐疑,就常理而言,罗南没有必要为他背锅啊。 章莹莹摊手:“一门心思要名留青史的‘黑暗英雄’,脑子里想什么,你永远也猜不到。比如,视频……” “视频?” “是啊,你那价值五亿的幻影上,自动记录的安全视频嘛,真以为警方不会调取?” “啊?啊!”谢俊平这才反应过来,面目失色,“那那那……” 章莹莹叹了口气:“等你反应过来,警方的案底也生灰了吧!放心,已经删掉了。” 谢俊平双手合什,连连致谢:“多亏莹莹你想得周全。” “我可没必要占人家的功劳……这是‘黑暗英雄’又一项义举。” “靠,仁义啊!” 谢俊平这下真的惊了,车子在自己名下,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只要罗南配合警方,实话实说,再结合摄录的视频,摘除嫌疑轻而易举。 然而罗南选择了删除视频,三缄其口,给了谢俊平缓冲的余地,这人情可是大了! 谢俊平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罗南怎么能做到这一步,最终只能是感叹道: “仁义,仁义无双!” 话是这么说,这一瞬间,谢俊平却是在琢磨,要不来个顺水推舟,让“黑暗英雄”实力背锅? 事后补偿都好谈嘛…… 可转念一想,实力背锅也好,栽脏陷害也罢,中间的操作环节一定会增加,不确定性必将大幅提升。 幻影飞车终究是在他名下,无论如何,他也很难把自己洗成白莲花。 还有,想想罗南,想想那对妖异的瞳眸,谢俊平莫名就是心头微寒,拿不准个底数。 “莹莹啊,你说……” “怎么着,动歪脑筋呢?” “没,没那回事儿!” 谢俊平想想,那种话也着实不好开口,干脆重重一跺脚,罢了罢了,人家都做到这地步了,自个儿也不能怂,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嗯,在此之前,就请“黑暗英雄”继续仁义下去吧! “仁义无双”的罗南,此时正单独坐在角落里,背后和身下,都是冰冷的金属板,四面也没有任何标识,专属于战舰的粗犷冷硬,就这么梗在心头。 类似的“精神异物”,罗南很快就消化掉了,同一舱室里的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容易。一个个都是坐立不安的样子。 没人会想到,本来一次很正常的治安事件,竟把他们都拎到军方舰艇上关禁闭。 一开始,这帮富家子弟还嗷嗷叫着要走程序、请律师,可一个多小时过去,连个回响儿都听不见。封闭舱室外面,只有冷冰冰的战斗机械人看守,粗大的防暴枪,看上去都疼得慌。 到后来,十几号人只能是大眼瞪小眼,渐渐消停下来。 罗南头部低垂,呼吸若有若无。 现在是上午8点整,平常这个时候,罗南已经在教室里等待上课,而且肯定是吃过了至少五人份的早餐――维持“容器”结构的代价不菲,需要相当多的能量。 目前罗南只能通过进食,以人类最传统的化学方式,将食物转化能量,以补充消耗。而且他也做了一些额外准备,比如兜里揣的能量棒。 可今天的意外,让他早早把能量棒用完,没了补充的渠道。随着惯常的饭点过去,罗南就觉得胃里开启了一个黑洞,无止境地榨取血肉中的能量。 正常情况下,饥饿感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可是被拎到运输舰上的缘由,让罗南不得不额外付出代价。 罗南是因“非法携带禁药”的嫌疑,被强制拘留的。虽说警方没有闲暇审讯处理,可尿检取样之类的简单工作,在登舰后不久,便强制进行。 这是必须执行的程序,没有理由可讲。 罗南可以指天誓日,他百分百不是瘾君子,百分百没碰过盒具里的“药品”,百分百不是谢俊平“狐朋狗友圈”里的人。 可问题是,早上出门之前,他注射的一整管药剂中,违禁成份的比例,绝对爆表!也许把在场所有人体内的违禁成份含量加在一起,都抵不过他的零头。 按照这个逻辑展下去,罗南当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无论如何辩不清楚。 正因为如此,在事的第一时间,罗南就刻意动了“大胃王”的技能,全力加身体的新陈代谢。 对罗南来说,时间变快了。 第八章 饥火烧(下) 警方关注的大部分敏感精神药品成份,自然代谢时间都是5至1o天。而罗南从被捕到登舰,短短半个小时,就完成了这一代谢进程,再加上配制的药剂本身,就注意敏感成分的消解,取样时,罗南只对泌尿系统做了一个小幅控制,普通的尿检就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其他的检测样本,比如血液、头之类……坦白讲,罗南没有把握。 所以他从被强制拘留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开口,丝毫没有扯出谢俊平的意思。毫无意义不说,接下来如何脱身,还要指望那家伙帮忙呢! 选择了这条路,多少要付出代价。 由新陈代谢加,体内器官能量大量消耗,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罗南就等于是绝食了一周以上。 为了保证大脑和神经中枢的营养供给,体脂消耗和肌肉分解加,神经元的兴奋和抑制反复作用,导致罗南现在的感觉很糟糕。 疼痛、麻痒、还有轻微的幻觉,不断侵袭他的感官。 罗南坐在冰冷的舱板上,一动不动,其实他每一处肌肉,都在经受折磨,都在细微地抽搐。 这是神经系统功能紊乱的表征。 他闭上眼睛,彻底无视周围互相埋怨的富家子弟,颂念十六字真言。 开始是熟极而流的连读缩读,“嗡嗡”之声,震动脑腔。但颂念度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唇齿之间已不出声,只有简短的字句,在心头汩汩流淌: 我心如狱,我心如炉; 我心曰镜;我心曰国。 随着心声流注,罗南渐渐心神归拢,杂念消除,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观想步骤。 虚无中,银丝般的线条,搭建起正四面体及其内切、外接圆球的结构,像是某种奇妙的天体,在黑暗的宇宙空间内,孤独自转。 近五年“药物雕琢”和“诵念呼吸”齐头并进,使“容器”与观想图形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对应关系。 “容器”的变故,会即时影响观想图形的运转;反过来,以意念调节观想图形,竟也能够概略梳理“容器”结构,既而调整气血升降,影响脏器功能。 罗南现“容器”损伤,依赖于前者;而加新陈代谢,控制泌尿系统,则仰仗于后者。 当然,后者等于是干扰了自主神经系统的运作,属于悖逆自然生理的做法,代价就是承受反噬。 便如此刻,观想图形的运转节奏,就有一些问题。罗南加新陈代谢花了半个小时,现在要用至少三倍于前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罗南对此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心态也摆得正,反正被收了监,外边的事儿不用多想,只要慢慢调理就好。 可没过多久,他就现,情况并不单纯。 虚无中运转的观想图形,开始出现明显的卡顿,且越来越严重,就好像是在低配机器上运转大型游戏,怎么也达不到流畅饱满的完美画质,而且随着机器过热,状态正变得更糟。 到后来,甚至颂念真言的节奏都受到影响,观想几乎难以为继。 遭受的反噬,竟然这么严重? 罗南是不信的,他暂停观想,沉吟片刻,调整身体,换了个坐姿。 罗南盘膝而坐,就像古时候,行功打坐的和尚道士,整个人稳稳固定在舱板上。自头顶分向两边,肩头、双肘、双膝连成两道笔直的斜线,再与地面相接,造型像一座坚实的金字塔。 这个“金字塔”坐姿,是爷爷早年教给他的观想技巧。正合笔记扉页的观想图形。 金字塔式的正四面体,如同肢体的边界; 内切圆包容着内部脏器,气血运行; 外接圆象征着外部天地环境。 如此身心相合,内外相对,观想效果更佳。 罗南一般是在晚上休息的时候,用它来代替睡眠,如今则是拿来强化观想效果。 再次默颂真言入定,顺利开启了观想。银丝搭建起完整的图形结构,开始缓缓自转。 此时此刻,罗南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随着真言的颂念,他与观想图形之间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 他似乎是来到了无边的黑暗中,化身一座巍峨的金字塔,在虚空中转动。 恍惚中又觉得,他根本没有动,动的是内部血肉蠕动的脏器;动的是外界看似黑暗的虚无。 动与不动之间,协调与不协调的元素,一层层剥离、暴露出来。 “什么东西!” 周边的虚无黑暗中,分明有一股力量,体量不大,却很凝实,像一只藏身于黑暗中的手,总是试图扳动观想图形,干扰其稳定与平衡。 罗南试图抓住这只手,可他完全搞不清楚对面的存在形式,感应越来清晰,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就像是夜间在耳边飞舞的蚊虫,忽即忽离,让人厌憎。 或者更确切一些,这根本就是一个在身体内外盘旋游走的幽灵,肆意吞噬血肉精气,还让你无可奈何。 卡顿?闹了半天,特么是中病毒了…… 罗南几番尝试都难以处理,反而是心神纷乱,杂念并起,渐起焦躁之心,不得不再从定境中退出。 可是从定境中退出,情况更糟。在焦躁情绪的撺掇下,先前因饥饿影响,产生的种种麻痒、疼痛,乃至于轻微幻觉,化为汹涌杂念,从心头蹿起,悍然反攻,大有重坐江山之势。 或者说,更像是一团毒火,在五脏六腑间滚动。 罗南唇齿微微蠕动,出来的已经不是十六字真言,而是简单且没有逻辑的粗话。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明知道糟糕,还控制不住,毫无疑问就是更糟糕的程度了。 随着心神不稳,外界的干扰,已经不那么容易屏蔽,偏偏还有人硬凑上来。 “喂!”有人在耳边低笑,“小子,吓傻了,还是耳聋了?” 罗南微抬起头,眼皮都不大睁得开,目前的状态,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对外界已经不太敏感,之前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也没兴趣知道。 然而,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小小年纪,玩什么高冷啊。” 罗南终于撩起眼皮,注视来人。恰好,这位正是房间里他唯一认识的: 连妤。 第九章 大恐惧(上) 连妤是刚刚回过神儿来。在这个富家子弟圈儿里,她的位置有些若即若离。原因除了身家之外,也是由于她脚踏两条船,同时和谢俊平以及正牌男友交往,定位不清的缘故。 正因为如此,早上她被谢俊平甩下车,很是遭了阵冷嘲热讽,可以说气得疯,再加上宿醉等问题,在路上是罗南当成了泄的靶子,才惹出这桩事来。 如今到拘留室里冷静一下,连妤的想法生了微妙变化。对谢俊平的恼意丝毫没有减少,可对罗南,却有了新的打算。 她一直在观察罗南。 在狭小而嘈杂的临时拘留室里,绝大部分人,要么是沮丧低落,要么是烦躁吵闹,从头到脚,都散着满满的负能量。 唯有罗南,这个看上去年龄最小的“大男孩儿”,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中间除了换上一次古怪的坐姿,几乎再无动静。 角落的阴影,轻轻覆在罗南身上,模糊了轮廓和诸多细节,可从整体上看,却是充分协调,就像是化妆舞会上的面具和披风,妆扮出一位神秘而深刻的角色。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所以连妤靠近了罗南,近距离观察……外带撩拨。 罗南清秀安静的外貌,正是她的菜,若再算上对谢俊平的报复,那就更有趣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要先搞清楚,罗南与谢俊平的关系,弄清楚为什么早上谢俊平心急火燎地跑掉,一转身就换了这小家伙上来。 连妤的心思,其实是瞒不过人的。旁边就有人怪笑:“连婕妤,人家吃素的,你们凑不到一块儿去。” “素的也很爽口啊。” 连妤一点儿不介意别人叫出她的外号。“婕妤”本是古时宫廷嫔妃之职称,地位显贵,亦有妩媚美好之意,算不得什么恶名。 至于“以色媚人”,甚至是“不为正宫”之恶意,她自然忽略不计。 连妤本人,也确实有荤素不忌的豪气,更有资本。深刻立体的五官,带着几分混血儿的味道,而真正犯规的,还是其丰满高挑的身材,她还刻意穿了酒红色的紧身包臀短裙,在突出诱惑部位同时,又尽显细腰长腿,最大限度地凸显自我魅力。 如今为保暖,她借了件男式外衫披上,但说话时,习惯性比划手势,衣襟自然打开,放肆的雪肌和扭捏的阴影,形成了第一流的天然构图,简直能把周围男人的眼睛都吸进去。 然而,罗南感受到的只有烦躁……还有疼痛。 连妤对罗南全然换了一副态度,有点儿想逗乐,说话间,笑嘻嘻去拍罗南的肩膀。 她拍下来的巴掌,真的没使什么劲儿,可罗南现在已经回到了刚和谢俊平分开那会儿的状态,水雾扑到脸上都会痛,这一巴掌落下,简直就是就是一斧头砍在肩膀上,刹那间,整条胳膊连带半边肩膀,仿佛都不是他的了。 罗南整张脸都抽搐了一记,连妤却只当他紧张。手搁在罗南肩头就不下来,借了点儿力,诱惑下腰:“咱们都是共患难的狱友了,不自我介绍下?” 这份福利放送,对其他任何男人都是享受,可此时的罗南,只想一拳轰在她脸上。 疼……真的很痛! 罗南感觉心里像是烧起一把火,事实上,他已经攥紧了拳头。 可是留存的理智告诉他,这里面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个“肉食女”习惯性的狩猎而已。 罗南试图借此分散一下精力,回归正常状态,他用尽可能平直的语调回答:“知行学院,十年级,罗南。” “咦,真的是学弟啊!还是枚小鲜肉……” 连妤很有点儿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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