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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秦殊观突然朝安鹤笙走了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狠狠按在书架上,语气和目光一样锋利:“你不是精神病学教授,不是心理医生。你是我的囚犯,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分析我。” 安鹤笙的肩膀传来疼痛,可他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扼住我的喉咙。” 他微微仰起头,露出埋在领子里的伤痕。青紫的指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昭示出他遭受了如何粗暴的对待。 秦殊观盯着那个掐痕怔然失神:“这是……我干的?” 他鬼使神差地将手移到安鹤笙的脖子上,好像在查证那个手印是否和自己吻合。安鹤笙的脉搏在他手心里跳动,他只要发力收紧手指,就能让它归于沉寂。 性命攥在别人手里,安鹤笙依然笑意从容。他抬手搭在秦殊观手腕上,指尖在上面轻轻敲打:“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牢房里,先是想掐死我,然后又给了我一个技术糟糕的吻,我实在无法形容内心遭受的惊吓。下次再想和我玩‘窒息游戏’,记得事先跟我定好安全词。” 秦殊观眼睑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耳朵又开始发烫。他想收回手,安鹤笙却按住了他。 安鹤笙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压着自己的颈动脉,让自己的心跳更为强烈地撞在他的手心里。 “童年创伤会跟随一个人直到死亡,哪怕他本身意识不到。而当一个人受了伤,潜意识会为他搭建一道围墙,建造心理自我防御。这些心理防御能提供支撑和保护,让我们应付心理创伤。” 秦殊观感受着安鹤笙平稳的脉搏,感受着他说话时滑动的喉结,还有他细腻温暖的皮肤,情不自禁生出他们无比亲密的错觉。 “但在无数围墙当中,有一种防御是扭曲畸形的。它保护自我的方式是攻击,是杀戮。”安鹤笙的手开始施加压力,带着秦殊观的手扼住自己的脖子,“如果没有及时阻断拆除,这种围墙会搭建出巨大的黑暗宫殿。” 有那么一瞬间,秦殊观好像回到了梦里。他想死死扼住安鹤笙的咽喉,可同时也想吻那副不断蛊惑他的嘴唇。 当秦殊观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和安鹤笙的交缠在一起,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安鹤笙在秦殊观清润明亮的眼眸深处,看到了让人愉悦的挣扎。他倚着书架低声笑了起来:“你是怎么抓到我的——因为你和我很像。我们是镜子的两面。你在那些死者注视的镜子里,看到了你自己。” “我和你没有任何相像之处。”秦殊观凛然道,“如果真的存在那样一道扭曲畸形的围墙,我会亲手劈裂它、推倒它。连着血肉的部分就挖掉血肉,连着骨头的部分就砸断骨头,一寸不留。” 他转身走到门口,重重敲响了牢门。 安鹤笙眼眸颤了颤,像水面漾动波光。 他欣赏地注视着那道笔直挺拔的脊背说:“恐惧和焦虑会加重梦游症。当你梦游时,和周围环境失去联系,活在一个私密的世界里。这时的你可能对别人造成危险,但自己也身处险境。” 秦殊观停止了敲门,但没有转身。 安鹤笙:“与其担心我分析你的童年,不如想想是谁给你打开了我的牢门。那个人究竟是想看到你死在我手里,还是我被装进裹尸袋抬走。” 笼中窥梦(17) 看守不厌其烦地拉开门上的观察窗,当发现出现在视野中的人是所长,立刻手忙脚乱地开了门。 秦殊观面容冷峻地走出牢房,本想径直去监控室查看昨晚的录像,没想到看守向他报告夜里出事了。 一名囚犯突然情绪失控,竟然挖出了自己的眼睛,之后因剧痛和失血过多而死。 秦殊观脚步匆匆地走向那名囚犯的牢房,途中问道:“他用什么把眼睛挖出来的?” “他自己的手。”看守露出给狗清理呕吐物的表情,“他用自己的血在墙上乱涂乱画。我们找不到你,就给副所长打了电话,按照他的指示把那个疯子转移到了治疗室,但他没挺过去。” 秦殊观瞥了看守一眼:“副所长昨晚不在收容所吗?” “是的。不过通话之后他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看守说着,把秦殊观领进出事犯人的牢房。 这不是普通牢房,而是禁闭室。 昨晚在这里进行自残的疯子,就是因为打架被关禁闭的屠夫。 秦殊观走进牢房,血腥刺鼻的气味瞬间包围了他。 除了地上和床单上散乱的血迹,墙上的血迹更为触目惊心。屠夫用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下一行行乱七八糟的字,画了一道道看不懂的鬼画符,乍一看宛如召唤魔鬼的现场。 秦殊观被惊悚邪异的气氛包围,刹那间,每一滴血都飞向他。他看到屠夫倒在血泊中口吐白沫,挖出眼球的两个窟窿宛如血泉。而他神经亢奋地走过去,把手指探入其中一只窟窿里。 温热的血浆包裹了他的手指,他受到驱使一般走到墙边,书写恶魔的旨意: 我是你的惩罚者,我有义务折磨你,让你在恐惧中忏悔。 我不是谁,我是一个地方。我是你终将要去的地方。 我不是恶魔,我是——地狱。 “……所长,秦所长?” 身后的呼唤让秦殊观倏然回到现实,他看向牢房门口,发现魏钧正狐疑地打量自己。 秦殊观冷静地说:“你在屠夫死前见过他,他说了什么?” 魏钧耸了耸肩:“他被送去治疗室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发疯。他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无法闭上眼睛,恶魔正通过他的眼睛观察一切。” 号称“屠夫”的连环杀手,以近乎屠宰般的残忍手法杀害了七名女性,行凶时戴着一张丑陋的猪头面具。被捕后他坚持声称,是他养的猪告诉他必须杀死那些该死的女人,所以该被逮捕判刑的应该是猪而不是他。 秦殊观觉得屠夫被吓得哭哭啼啼的脸一定不值得同情。 魏钧觑着秦殊观的表情,话里有话地说:“所长你真的没事吗?你和傀儡师被关在一起一整晚,他什么都没做?” 秦殊观反问道:“你很遗憾吗?” “我是在担心你。你是亲手抓到他的人,我以为他会报复你。”魏钧严肃地说,“没想到我们收容所里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要彻查到底,揪出这个陷你于险境的人。” 他一脸正直,语气中却有一丝压不住的兴奋,活似殡仪馆老板听说附近有人死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监控室。然而这里也有意外等着秦殊观。 调出的监控录像显示,安鹤笙牢房所在楼层以及附近通道的的监控器全都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所有牢房的钥匙都保存在原位,当晚值班的看守表示没见过秦殊观,也没有人来要求开启安鹤笙的牢房门。 秦殊观自己的记忆也存在断层。一路过来的路上,他努力回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可他只记得去了食堂吃饭,之后的记忆全都是梦境。 一团迷雾包围着秦殊观,雾里藏着一个幽灵,脸上露出阴险狡黠的笑容。 见魏钧一副看戏的表情,秦殊观问:“你昨晚去哪了?” 魏钧愣了一下,十分不满地说:“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我可没有害你的理由。我去镇上找徐莫微喝酒,直接住在了旅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他和旅馆老板。” 他顿了一下,补充说:“或者和我开房的帅哥。” “我会的。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秦殊观直截了当地说,“在你接到电话赶回来之前,你们都在一起吗?” 魏钧没想到秦殊观真的要查他。他带着几分挑衅道:“就像你和安鹤笙一样。” 秦殊观走到魏钧面前,魏钧感觉自己面前竖着一块又冷又硬的千年寒冰,逼人的寒气让他想后退几步。 “也许我在这里的工作不会顺利,但在我离职之前,我仍然是你的上级。”秦殊观的视线掠过魏钧紧绷的脸,“下次你离开收容所在外面过夜,提前向我汇报。” 魏钧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被秦殊观的眼神刮掉了。他在恼火憋闷之余,感到难以置信。 秦殊观被锁进了安鹤笙的牢房整整一夜,竟然能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安鹤笙面对自己的宿敌,竟然什么都没做? 不管怎么想,魏钧都觉得这不合理。那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 秦殊观安排了彻查工作,然后回到了办公室。他走进卫生间,让自己正对着镜子停下脚步。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眉宇间的忧郁令这张脸看上去有点神经质的破碎感。刚进警局的时候,这张脸无法令人信服,他们怕他摔碎,怕他被血腥残忍的凶杀现场吓哭。 很难说那些自诩男子气概十足的同事脸上的笑容是善意还是嘲讽,不过秦殊观不在乎。没过多久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发现他确实会碎,但他炸裂的碎片会刺进每一个人的要害。 安鹤笙是对的。 每个家庭都携带一些创伤史。每个创伤都以独特的方式存在于一个家庭中,下一代在出生前就已经打上了创伤的印记。 秦殊观面容当中隐隐透露的破碎感继承自他的母亲,也许他的家族中还有很多人长着相似的面孔,就和流淌在他们血脉里的精神分裂因子一样。 过去他不愿照镜子,是不想看到自己继承的“遗产”,不想听到那个女人一遍遍质问他——“你忏悔自己的罪恶了吗”。 之后他不愿照镜子,是不想看到那个人。那个和他相像的人。 安鹤笙是对的。 他能抓到傀儡师,是因为他们是镜子的两面。 他和安鹤笙一样,能在血浆中看到眼泪,在人皮下看到魔鬼,在骇人的凶残暴行中看到从初始到终结的轨迹。他能看到尸体睁开双眼,听到死亡的呼啸。 他知道那些恶魔令人发指的内心,但真正令他害怕的是,他理解恶魔的愉悦和渴望。 突破禁忌、恣意疯狂的快感会动摇、玷污人心,会让人万劫不复。 他嫉妒那些浑然不觉的庸人,嫉妒他们的无忧无虑。 安鹤笙是对的。 秦殊观看向自己破了的嘴唇。他的技术确实很糟糕,他对这种事毫无经验。 他从不和任何人接近。也没有人敢接近这块人形冰山。不止爱情,他连普通寻常的人际交往也乏善可陈。他的感情生活匮乏得连终身监丨禁的囚犯都要同情他。 现在他强迫自己直视镜中的面容,不自觉想起了之前安鹤笙拿在手里的《忏悔录》。 ——主,你会认识我,我也会认识你。我将像你认识我一样认识你。灵魂的力量啊,请你进入我的内心,请按你的意志塑造它、占有它,让它既无瑕疵又无痕。 他害怕被读懂,又渴望被读懂。他以为这世上唯一能理解自己的,或许只有他曾向其忏悔的主。 讽刺的是,找到他、看穿他的是一个罪犯。 秦殊观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滚烫的血液镇静下来。但冷水冲刷不掉刻在他脑袋里的一行行血字—— 我是你终将要去的地方。我不是恶魔,我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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