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卫离说那不是真的,他死的时候并未遭罪。 我相信卫离,她受周彦所托,带回来了他临死时穿的外衣。 我在郊外寻了处清静之地,为他建了衣冠冢。 想来他也是没骗我的,衣冠冢在这儿,他就在这儿,并未食言。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他死于四十二岁那年,而如今四年又过,我也已经是四十二岁的妇人。 周时已经嫁了人,夫妻和美,还有了身孕。 钱塘诸多故人,其乐融融,连凤柏年也时不时地过来绣庄凑热闹。 没什么可操心的了,那一年我临窗刺绣,为周时腹中的孩子绣小衣,眼力已大不如从前。 耳边忽听有人在唤我。 抬头望去,眼前花了一花。 院里桂树飘香,我隐约地看到李妈妈喜笑颜开的冲我招手:「快,妞妞,城里有花鼓戏,夫人说咱们收拾收拾去凑凑热闹。」 我放下手棚子,目光呆怔地看着她。 李妈妈嗔了我一句:「傻愣着干什么,周彦那小子也去,还说晚上顺便带你去看花灯。」 我脑子懵懵的,结结巴巴道:「真,真的?他不是最讨厌我了?」 李妈妈掩着嘴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周彦,少年模样,眉眼清亮,冲我勾起嘴角:「谁讨厌你了,讨厌你还答应带你去看花灯?傻不傻。」 他朝我伸出了手,少年眼眸漆黑,含着细碎的光,隐隐的笑意。 我笑了,站起来走出房间,秋风拂面,桂花飘香。 他牵住了我的手,深深地望着我,声音温和:「俭俭,走吧,阿彦哥哥带你去看花灯。」 我从他眼中,看到那个少女的影子,眉眼弯弯,如玉年华。 是了,没错,年少时的秦俭,终于如愿地牵上了阿彦哥哥的手。 (正文完) 太光二十年,七岁的周彦随父调任至棣州武定府。 印象中,比父亲官高一级的贺知州是个和蔼可亲的伯伯。 他笑眯眯地摸着花白胡子,朝周父揖礼客套:「哎呀周老弟,三月接到你的调令,左等右等,本府可算把你盼来了。」 周父吓得赶忙还礼,深鞠一躬:「贺大人,万万不可,劳您亲自迎接,小人不胜惶恐。」 周彦站在母亲旁边,看着这一番热络寒暄,心里对贺知州印象极好。 接风宴上,他见到了贺知州家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贺落落。 都是年龄相差无异的孩子,很快地混熟了,玩成一团。 父亲的任职很顺利,没有任何刁难和地方官员所谓的「欺生。」 想来真如贺知州所说,上任同知大人因病逝世,地方盐粮、捕盗、江防等问题无专人打理,武定府上下手忙,都盼着新任职的周同知早早地前来。 周父自幼饱读诗书,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 河工水利、抚绥民夷等事务,处理得倒也顺手,只是巡视江防时,不知被谁挤滑了脚,摔了一身污泥,惹得衙门那帮捕快偷笑。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虽是个高高在上的同知,那帮大老粗表面恭敬,有些方面还是十分怠慢的。 尤其那个鹰头雀脑的王捕头,谁都知道他是贺知州的小舅子,不好得罪。 兴许是为官路上的这份领悟,周父对周彦的教育极其严苛。 书是要好好地读的,武也是要好好地练的。 周彦生性好动,自幼习武,且底子不错。 说起习武,周父倒是也有羡慕的人,他对周彦道:「你这点功夫都是苦练的三脚猫,不若你岳家秦叔叔,他那才是天生的好根骨,力大无穷,能倒拔垂柳……」 倒拔垂柳,那是个什么概念? 周彦瞪大眼睛,一脸仰慕。 那位力大无穷的秦叔叔,从小就是他的偶像。 与秦叔叔家的女儿有婚约,也是从小便知。 那个女娃他是没见过的,婚约其实也只是两位热血年轻爹自个儿定下的。 据说那时屠户出身的秦父与周父在学院同窗了那么段时间。 周父与周彦一样,对力大无穷倒拔垂柳的秦父十分仰慕。 那都是前话了。 总之,周母对这桩口头婚约是十分不满的。 她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小姐,从小读了诗书的,大抵是骨子里不喜粗鄙之人。 彼时周彦九岁,还不太能理解娶妻的含义。 但他骨子里,对那位能倒拔垂柳的秦叔叔家女儿,是十分期待的。 兴许,她也能倒拔垂柳呢…… 想想就让人兴奋。 周父说,等秦俭及笄,便让你母亲带你去登门求娶。 周母说,话说这么早做什么,孩子才多大,日后有什么变故也是未知的。 只要提起这事,母亲总是不太愉悦。 但是周彦很愉悦,心里念着「秦俭」的名字,想象着一个力大无穷的女侠士,教他倒拔垂柳、胸口碎大石。 哦对了,关于胸口碎大石,是他一时好奇问得父亲,秦叔叔那么厉害,会胸口碎大石吧? 周父「唔」了一声:「应该会吧,下次见了我问问他。」 哦吼,少年的梦多么璀璨,赶快长大吧,长大就可以娶秦俭了。 真让人兴奋。 可是这股子兴奋,在十一岁这年,彻底地破灭了。 秦俭登门的时候,又瘦又小,面黄肌瘦,畏畏缩缩,呆呆傻傻。 弱不禁风的小呆鸡。 落差太大,周彦不能接受,一种被骗的感觉强烈地攻击着他的内心。 气愤之下,差点儿飙出了眼泪—— 「谁要娶这个丑八怪!赶紧撵她滚!」 说罢,一脚踢在了板凳上。 一向待他严苛的父亲,尚沉浸在秦家那场变故中伤心伤神,还不忘给他一巴掌。「逆子,休得欺负俭俭!」 好啊,这一巴掌记下了,梁子是彻底地结下了。 少年心性,使家教极好的周彦对秦俭下了手。 推搡她一把,骂她几句,踢她一脚,揪头发…… 趁着没人看见,出一口恶气。 他也不是什么恶人,知道秦俭孤苦无依才来的周家,周母虽然也不喜欢她,还是交代下去不准欺负她。 周彦本以为出口气也就得了。 结果是越出越气。 小丫头片子是个闷不吭声的,被揪了辫子既不反抗也不求饶,就这么受着。 关键也不告状。 像一团棉花似的,打在上面软绵绵的,激不起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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