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纳妾,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第一要良家女,第二要品性端正,梁氏当初是小时候进的侯府,陪在侯爷身边十五年,才被抬举成姨娘。 而温宁姝在侯府,不过一月,就如此吸引侯爷的注意,甚至从孤女一跃成了嫡长女的救命恩人,如何叫人不妒? 梁氏隐去心情,对谢知杏说:“杏姐儿,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芋头糕,趁着热乎,去吃一些。” 谢知杏低头玩花绳,不理不睬。 梁氏想支开谢知杏,可能是有话要说,宁姝便说:“杏姐儿去吧,你午饭吃得不多,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回去时才不会饿到。” 谢知杏“嗯”了声:“那我去了。” 如此,谢知杏乖乖地,“啪嗒啪嗒”跑出君子园,而梁氏掩饰去面上尴尬,坐在刚刚谢知杏坐的地方。 宁姝开门见山:“不知梁姨娘找我,是有何事?” 梁氏说:“温姑娘,侯爷许多年不曾对女人这般上心,老夫人也专程问过,就是不知道,姑娘想不想从此伴在侯爷身边。” 她一副姐妹俩好的样子:“老夫人会替你做主的,至于你先前说的未婚夫,侯府自也会和他说清楚的。” 宁姝:“……”不是,她开启的是的主线吧。 宅斗真不是她擅长的。 宁姝扯不起笑容,她冷着脸说:“恐怕叫老夫人和姨娘误会了,我不做妾。” 听在梁氏耳里,就又是一番意思,她不悦道:“你在肖想正房之位?侯府的嫡长媳,即使是继室,家境品性也必是上乘的。” 宁姝额角跳了跳。 “你未婚夫一个月不曾来接你,难道还看不出他的意思?”梁氏说,“何况你寄居侯府,却与侯爷产生情愫,女德堪忧,你未婚夫还敢要你么?” 说完这些,梁氏心头爽快感,以后宁姝就是侯府大房的姐妹,趁现在,该给她下马威。 等她进了后宅,有的是磋磨! 她自认她说得无可辩驳。 却听宁姝忽的笑了声:“梁姨娘,我要是对你的男人要是有兴趣的话,轮不到你在我面前叽叽喳喳。” 梁氏愣了愣。 “但很可惜,”宁姝歪歪脖子,“我对侯爷是没有任何想法。” 梁氏长于后宅手段,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竟然不绕弯,直白地说出一切的根源。 是了,后宅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男人? 而温宁姝说她不为侯爷! 她看着梁氏的表情,让梁氏觉得自己好像个痴呆,她反应过来,不由恼怒,也不装了,直说:“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靠救杏姐儿博得侯爷的心!” 宁姝哂笑:“你觉得我救杏姐儿,是为引起谢屿注意,那意思就是,我救人是错的,我就不该救人,该眼睁睁看着她受伤乃至可能出事?” 梁氏猛然一惊,懵了:“我……” 宁姝:“如此,你可以去老夫人面前说,别在我面前哔哔,要不我替你去跟老夫人说怎么样?” 梁氏发现自己暴露逻辑错误,狡辩难说,再加上她这个身份,假如事情真闹到老夫人面前,她必被侯爷厌弃! 被捏住七寸,她只好强吞一口气,识时务地说:“温姑娘误会了,我自然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能不希望杏姐儿好呢?” 宁姝又是一笑:“还有,所谓女德,是男人迫害女人的产物,你作为女人不思进取不懂反对,还拿它来压迫女人,你真的没有哪怕那么一瞬,为自己感到羞耻、丢脸吗?” “你觉得遵守女德真的很快乐?你希望你家知桃知柳只是暂住别人家,却被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骂没有女德?” 梁氏嗫嚅:“我不是……” 宁姝摇摇头,大方地挥手:“你也不过是被残害的女人罢了,你放心,我不会和老夫人说你任何坏话,你走吧。” 梁氏:“……谢谢。” 走出房间时,梁氏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最后怎么还说了“谢谢”? 她怎么没反驳啊! 不管如何,反正今夜,梁氏是肯定睡不着了。 宁姝用手扇扇风,呼出口气。 “叮!”系统提示音出没,“恭喜玩家让一位npc对世界观产生震动,获得成就!” 简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是先有鸡再有蛋,还是先有蛋再有鸡?一个npc因为想不通,已经对世界产生了怀疑! 这个成就就是一个铜色问号,只要点一下,问号就会产生裂变,排列出一系列金字塔形状的问号。 还挺好玩的。 宁姝承认,她有被这成就系统取悦到。 她起身下床倒了杯茶,忽有所感,眼睛瞥向书架后,险些被呛到——谢二竟屈着一条长腿,坐在窗台处,老神在在地看著书。 他俨然是下朝后过来的,身着一身绯红补服,脚踩皂靴,他身姿修长,而官服板正,却更衬他姿态的散漫恣意,侧脸线条如山峦般,俊逸斐然。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把书搁在膝盖头上,斜睨她,兴致盎然:“你对我大哥,当真没有任何想法?” 全被听到了。 算了,反正他又不是她攻略对象。 宁姝耸耸肩,拉了个圆墩坐下,一边喝茶,回说:“躲在这儿听别人说话,非君子行径。” 谢岐道:“是你们没发现我,我光明正大听的。” 宁姝确定这人厚脸皮的程度,比她还强。 谢岐又说:“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就不怕给自己惹祸上身?” “还不是你们不够厉害?”宁姝说,“你要是个皇帝,我一定吞药当个哑巴。” 谢岐愣了愣,弯起狭长眼眸,旋即笑出声,他轻巧地从窗台跃下,抚平官服,走到宁姝面前。 谢家人都高,宁姝有点后悔刚刚为省力坐下,如今她坐着,谢二本就高挑,给她带来些许的压迫感。 可是突然站起来,又没有必要。 谢岐卷起手中那卷《尚书》,手搁在胸前,微微倾身。 他是谢家三兄弟中唯一一个会用香的,身上一股淡雅的白梅香气,在这融融春日里,显得些微突兀,好闻不应景。 宁姝想,正如他这人,好看不讨喜。 谢岐伸出手,用书卷点了下宁姝的脸颊:“俐齿伶牙。” 偏过头,避开那卷书,宁姝想趁机站起来,却没料到,谢岐忽然俯身,用手按住她身后的桌子,如果宁姝要站起来,势必得直接撞到他怀里。 她不得不坐下。 她微微抬头,目光笔直地盯着谢岐。 而谢岐眼中蓦然翻腾的东西,宁姝并不陌生。 他倾首,靠得更近些,宁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拂在她的脸颊上,他是盯准猎物的野兽,制造一个囚笼,想要好好品尝猎物的滋味。 周围弥漫开的,是白梅冷香,空气却逐渐发烫。 他喉头微动,低语道:“我也觉得,女德这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宁姝手指轻轻攥了下。 她眼睫垂了垂,低声笑:“但我觉得,男德有存在的必要。” 谢岐:“……” 宁姝又说:“镇北侯府乃世家大族,规矩自是极好的,二爷你说,是也不是?” 说这些时,她目中淡然平静如一湾大湖,清澈明晰,镇定自若。 有那么一瞬,谢岐很想知道,搅乱这湾湖水后,让她沉沦,让她迷醉,能看到怎么样的光景。 直到回到盈月院书房,谢岐。 谢岐从袖子里,拿出那块鱼形玉佩,拇指摩挲了一下。 不多时,院子外传来说话声,踏雪进门说三爷来了,谢岐把玉佩丢回袖子里,便看三弟风风火火闯进屋子里。 “二哥!”谢峦唤了声,“那个温宁姝怎么样?我听说她流了很多血?破相没?” 看起来,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宁姝倒霉的消息,然而,却没掩住眼底那一抹细微的挣扎。 这让他在最后,补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谢岐所经风月无数,自然懂谢峦那点小心思,他不答,反而问:“谢峦,你不喜欢温宁姝,是不是怕她成为大哥房中人?” 谢峦怔了怔,脸色微红,回:“哼,大哥才看不上她呢!” 谢岐忽的笑了笑,说:“要不,我把人娶了,就不用担心大哥被人抢走了。” 第12章 深宅十二 谢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呆滞片刻,好半晌,才从惊异中缓过来,反问:“二哥,你在说笑话吗?” 像逗弄够了,谢岐畅快大笑:“是啊,是笑话。” 谢峦松懈绷紧的后背。 只不过,二哥性子风流随意,但从不触及轻易底线,今日,他突然拿嫁娶开玩笑,对象还是饱受他不喜的温宁姝…… 很不寻常。 谢峦的眉头不由拧起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他的梦里,宁姝姣好的身影,探进梦来。 透过方胜纹窗棱,他看到她坐在窗前。 她不和他打招呼,低头静静坐着,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有时候,时而绣花,时而读书,变化莫测,哪一面,都与她展示在自己面前的大相径庭。 梦里的谢峦,有种说不清楚的烦躁感。 他踯躅着站在屋外,可他心里隐约明白,他不出声,那狡猾的人儿便会一直假装不知道他在,自顾自地做事。 终于是,她还是抬起头,投向他的目光,透着一种冷然与陌生。 还有一种客气,刹那拉开距离。 她弯了弯唇角,唤:“三弟前来,可是有何事?” 三弟。 谢峦突然醒了。 他伸手摸摸后背,一身冷汗。 本以为,这只是个糊涂梦,结果连着两夜都这样,谢峦受不了了。 第三日过了巳时,谢峦穿戴整齐,走出逢时院,他抿着嘴唇,脸色沉得能滴墨,逢时院伺候的都晓得这位爷铁定心里不爽着,远远看到就避开。 但青竹就没察觉谢峦的不快。 他惊讶地问谢峦:“三爷当真要去庄园?” 谢峦步履匆匆:“你管我那么多?” 青竹好心提醒:“三爷不是说,如果你以后再理温宁姝,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吗?” 谢峦脚步骤地停住,阴恻恻地看着青竹:“你,现在去给我把你名字倒着写,写个一千次!” 青竹悔得肠都青了。 而此时的庄园,宁姝收到一个木质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块好玉。 镇北侯府来的小厮说,是侯爷差人送来的,问是不是宁姝那天救谢知杏时,丢失的玉佩。 宁姝这才记起,最近是没看到那块玉,原来是那天弄丢了。 但这块新玉佩,怎么也没法和自己弄丢的鱼形玉佩联系起来——它形态饱满圆润,玉质柔润无瑕疵,花纹繁复精致,栩栩如生,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一看就是精心准备,替换掉她那块劣质玉。 宁姝掂量着,她来这个时代古代这么久,已能预估物价,从玉质和做工来看,这块玉少说也要几十两,比她之前那块一贯铜钱能买到的,已经好上太多。 谢屿要做冤大头,她也救了谢知杏,收点好处不过分吧。 于是,宁姝坦荡荡收下玉佩。 她问系统:“这块玉佩,我没办法放到吗?” 系统:“没办法呢,需要得到,才能把东西带到。” 显然,一块美玉,比不上段显一串铜钱。 不过,不能变成道具带走也无妨,宁姝还要做任务,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何况谢屿不走心,对她来说是好事,她没打算靠谢知杏去接近他。 这个距离就跟刚刚好。 谢知杏这孩子很敏感,懂事可爱又乖巧,宁姝挺喜欢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坏了她们关系。 宁姝随手把玉佩搁在榻上,拿起解闷的话本。 她后脑的伤养好了,只是,还不能大幅运动,看书成了最有意思的活动。 忽的,窗外传来一声咳嗽,宁姝耳尖微动,听出这个略低沉的少年音是谁,她不由勾了勾唇角。 巧了不是,她还没下饵,鱼儿自己游来了。 她假装没听到,继续读书。 下一刻,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谢峦一脚蹬在窗几处,跳下窗台。 宁姝:“……”谢家兄弟爬窗是共有癖好吗? 谢峦一身朱红金丝万字纹锁边襕衣,头发半束,用一根檀木发簪固定住,这动作带动衣袖翻飞,发丝滑落一个弧度,鲜明、张扬地闯入这一片天地。 如果他脸上带着笑,懂得更好地利用自己的容貌,那便更好了。 宁姝撤回眼角余光,手指捏着话本书页,翻向下一页。 谢峦是头一次闯入女子的闺房。 这里叫君子园,本是一间客舍,但宁姝住在这里后,添了不少东西,有颜色新亮的桌披椅垫,珠帘隔开几个区域,桌上的青瓷花瓶里,还插着一束带着露珠的迎春花。 他鼻间,还萦绕着一股极淡的香气。 他说不清楚这股香味是什么,就是很好闻,但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有点后悔冲动下,爬窗进门来了。 但看宁姝竟连头也没抬,谢峦不由想起前几日那荒唐的梦,也不着急正事,竟没好气道:“为什么不理我?” 宁姝愣了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找过她几次,她不理会他呢,她虽然撞到脑子,还不至于失忆吧。 她把书倒扣着,终于正眼瞧他:“三公子可是有事?” 谢峦扯扯唇角。 听到“三”这个字时,他蓦地又想起梦里,她唤他“三弟”的模样。 简直心有余悸。 宁姝又说:“我在给你机会呢,结果你却不走。” 谢峦蹙眉:“什么机会?”他还需要她施舍什么东西不成? 呆子。宁姝不客气了,清清嗓子,略微提高声音:“非礼啊!” 谢峦呼吸卡住。 她往日音色清冷,却在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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