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缓速驶离了机场。 段皎皎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收了回来,没有跟元霜打招呼,更没有铺垫,而是开门见山,聊到了俞淮,“俞家那个小子跟你一起回来的?他想干什么?” 元霜很冷淡,比在睦州时还要冷淡上几分,全然成了个油盐不进的冰美人,一心想着的只有等会儿到了要怎么面对段寒成,要怎么告别才显得体面。 “不清楚,是在同一架飞机上。” “他是不是疯了,你跟寒成还没正式分开,这时候就想撬墙角了?” 元霜唇角舒展开,那笑很僵硬又讽刺,像是笑了自已,又像是笑了段家人,“分不分开还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段皎皎曾经是竭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可如今,看透了秦漱的嘴脸,也对段业林失望了,立场也随之改变,本想跟元霜好好谈谈,可她的态度如此锐利,看来是谈不了什么了。 段皎皎藏住了瞳底的忧愁,“元霜,等你过去,见了寒成,你就会明白的我意思。” 事情一出,为了稳住秦漱,段业林先将段寒成转移到了名下偏僻的房产中,算是藏了起来,而秦漱那里,段业林也承诺会给她好处,不是段太太的位置,也会让她继续当段业林身边的心腹。 这件事于她而言是怎么都不亏的。 而段寒成,失去了自由,接下来连元霜都要失去,他是宁愿坐牢都不愿意跟秦漱在一起的,因此才会被关这么久。 江誉到了几天,连段寒成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段皎皎将元霜送到了目的地,这里的确偏僻,附近只有这一处半山别墅,不用走进去,便足以感受到其中的孤冷了。 “你进去吧。”段皎皎打开了门,“好好跟寒成谈谈,我想……他坚持这么久不松口,就是为了跟你见上一面。” 元霜没想到段业林会这么对待段寒成,心冷了半截,看向段皎皎时眼圈泛红,没等见到段寒成的人,便已经替他感到痛心了,“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来带他出去?” “出去又能怎么样?” 段皎皎一只手搭在了元霜肩膀上,“秦漱已经将所有证据都准备齐全了,我想寒成是心甘情愿被关在这里的,毕竟他也不想还没见到你,就臭名远扬。”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见到你之前,他起码要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 第745章 再见你一面 小楼里进不去光,或者说是段寒成不想要光进来。 段业林安排了人,定期回来打扫做饭,有人照顾,他才能安心许多,可段寒成却仍旧如此,是颓丧的,无神的。 他坐在客厅,烟灰缸中挤满了烟头。 如果不抽,就会想起元霜,会想起跟元霜的分别,那样只会让他更为难熬。 门被打开了,可元霜进去却需要莫大的勇气。 元霜站在门前,迟迟没有推门进去,而里面的人也没有走出去,或许他们都一样,一样不想面对分别,却又明白,就算不想面对,也始终要踏出这一步。 当初决定放下曾经的伤痛跟段寒成在一起的人是元霜。 现在决定先一步踏出去,跟段寒成告别的人也是元霜。 他们之中,最有勇气的那个实则一直是元霜。 推开了那扇门,里面空空荡荡,如果不踏进去,基本上是感知不到任何人气存在的。 元霜迈步上了台阶,站在门前,里面的窗帘没有拉开,室外的光进不去,段寒成也没有开灯,元霜视线里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她被关在黑暗里度过过很长一段时间。 在狭窄而密闭的空间里,那样的气味是会令人窒息的。 而段寒成为了等她,生生在这样的窒息中,熬了这么多天。 “……寒成?” 元霜试探着叫了一声,步伐跟着走了进去,空荡的房子里回响着她的脚步声,脚下是一双矮跟鞋,敲击在空旷的地面上,回声犹如丧钟,一声声都在提醒段寒成,该起来面对分别了。 这次不再是可以逃避得了的。 是他心软。 才会上了套。 是生在了段家,才会让元霜一次次感到辛苦。 在不合适的状况下,或许分开会让彼此更好过一些。 看到了元霜的上身影,段寒成没有站起来,只是看到她的影子,眼眶便不由湿润了,鼻酸了瞬,强忍着沙哑哽痛的喉咙,启唇唤了元霜的名字,“元霜,我在这儿。” 闻声。 元霜侧眸,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段寒成一动不动,犹如一座被尘封的雕塑坐在沙发上,沙发是纯灰色的,这样的深色压在空间里,也压在了段寒成身上,像是一座大山。 元霜突然走不动了,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叫嚣着让她不要去面对这样的段寒成。 可已经走到这里了,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段寒成不知自已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拼命挤出一丝微笑,哪怕是分别,他也不想自已在元霜心里的形象太糟糕,更不想两人都太难堪。 “怎么不来坐?” 段寒成眼眶里红血色很多,分明是一副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 直到今天元霜要来,却没有将自已打理好,衬衫上褶皱很多,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元霜心脏狠狠一疼,像是被钝器猛地撞了下,敲碎了,可面上却还是要架着温和的笑容走过去。 “你没好好吃饭啊。” 一开口第一句,聊的不是其他,而是他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为什么要这样一副可怜落拓的样子,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个样子会让她多难过吗? 元霜这么一问,有湿润的眼泪往眼眶外翻涌,段寒成忍住了,“先坐,是要不要喝点什么?” 元霜摇头,坐了下来。 段寒成却还是拿了水给她,两只手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谁都没有借着这次机会碰触到对方。 同理的。 他们都知道,再也没可能了。 元霜紧紧握着那瓶水,感受着段寒成残留在瓶身上的温度,下次再见,或许就是无法言说的陌生人了。 “路上辛苦了,我本来不打算让你再来一趟的。”段寒成很想要靠元霜近一些,可那样总也显得过于唐突了些,“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要再见你一面。” 元霜很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话到了唇边却不知要怎么开口了。 这些再问,也是没有意义的。 “之后呢,我们分开之后,你会怎样?”元霜是担心段寒成的,不管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自已的事情,“不用坐牢了,对吗?” 段寒成苦笑。 屋子里实在过于昏暗,段寒成便像是沉进漆黑海底的一尊雕塑,一颦一笑,都是沉溺的,是不被人所在意的,他像是淹没了,坐下去,整个人都是沉重的,浑身笼罩的,只有沉沉死气。 他这样。 让元霜怎么能不担心? “是不用坐牢了,可我宁愿坐牢。” 段寒成侧着脸,没有直面元霜或悲痛或无助的眼神,他怕自已会承受不住崩溃下去,“元霜,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嘉也坐牢了,周叔叔樊姨都不在了,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只有我。” “……只有我没有。” 他怎么会这样想。 元霜想说不是的。 他几次三番救她,伤了一条腿,这就是报应了。 毕竟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得多。 可段寒成却豁然觉得,这是不够的,“我宁愿秦漱去告我,不管她拿到了什么致命性的证据,坐牢也好,名誉尽毁也好,我都愿意,承受,只要你别离开我。” “不可以。” 元霜不答应。 为了她,段寒成的名誉已经受损,因此差点失去了段氏。 哪怕这次不是因为她,她也不要段寒成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段寒成转过脸来一笑,一行清泪从眼角流淌而下,像是锐利的刀痕,生生割开了自已跟元霜的距离,“但是后来又想,如果我真的坐牢了,在我进去那段时间,你会被他们欺负的。” “……我不要你被欺负,我不要你再受苦受难。” 二十岁时,元霜已经下了一次地狱。 段寒成包括周家人都是侩子手,他不想到了今天,元霜还因为自已而受伤,因此,他宁愿选择跟元霜分别,但有能力保护她,这是段寒成给自已选的,也是给元霜选择的路。 不想看他继续泪流不止,元霜抬手,轻轻抹去了他面颊上的那行泪,手随即被握住,段寒成将元霜的手抵在唇中,怜惜地亲吻着,泪砸在她的指缝中央,滋生出无限悲伤。 “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但我只想你好好的,哪怕不跟我在一起。” 第746章 你怪我,是不是? 相融的体温使得二人不自觉靠近了些,可哪怕身体再相近,心也产生了距离。 元霜自然垂首,靠在了段寒成的肩膀上,贴着他怀中,可以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下一次再见,便不知会是在何种场合,何人身边了。 段寒成的泪好似滑到了元霜耳际,让她不由一笑,笑里却透着离别的苦涩。 “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才好?” 段寒成小心翼翼圈着胳膊过去,生怕唐突了元霜,又怕两人如今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再拥抱,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不自信。 他像是一头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小兽,下巴轻蹭着元霜的鬓角,试图感受她的体温与喜怒哀乐,“我不想这样,我知道今天就是分别,可一看到你,总归便忍不住了。” “寒成,你以前从来不哭,不流泪的。” 哪怕是曾经辛苦一个月,不眠不休,带着手底下人熬几个大夜想要拿下竞标案最后丢了,他面上都不会有半分失落或伤心。 他有野心。 向来只会往前看。 流过的血与汗比眼泪多得多。 可跟元霜在一起后,不知怎么就变得多愁善感,患得患失,半点不像个男人了。 元霜抬眸,那一眼透着怜惜和无奈,用手指替段寒成擦去了泪,又像是安慰动物一样亲吻他的下巴,“其实当初我不该答应你在一起的,这样后来也不会生出这样多的麻烦,你更不会被家里为难到这个地步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生在段家,如果没有这些因素在,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更多的责任在段寒成自已。 他可以拿段氏去赌,因为那是老太爷临走时留给他的,他可以用自已的东西放手一搏,可这里不行,这里是段业林的,他不能因为自已的感情用事,因为自已的丑闻,而害的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没饭吃。 孰轻孰重,段寒成必须要拎得清。 元霜都是明白的。 “不用自责。”对元霜而言,不过就是缘分尽了,这世上哪有失去了爱就活不下去的人,起码她不是,“不过就是分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是没分开过。” 直到现在了,元霜依旧可以嘻嘻哈哈,带着笑容跟段寒成谈离别,可她眼中的伤感又怎么会是能够遮掩得住的。 段寒成低下头,克制而悲伤地在元霜额头留下离别的吻,“你怪我,是不是?” “不怪。” 这样的结局,元霜是早就料想过的。 她抬高了胳膊,拢住了段寒成的肩膀,靠在他的颈窝中,在他的温暖和气息中为离别而倒数,五秒以后,她给了自已五秒的美梦,这之后便要起身离开。 不能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他们走知道,拖得越久,越是离不开彼此。 这五秒算得上漫长,也是短暂。 短暂在于总要结束,漫长则在于过往的回忆都涌进了这五秒里,读秒结束,就像是过完了一生那么久。 “我该走了。” 元霜先从段寒成怀里坐起来,眼眶里没有泪,却是潮湿的,这是给离别最起码的尊重,段寒成的眼泪收住了,他不想自已留给元霜的最后一眼是不堪的。 笑着离别,或许会更好。 “我走了。”元霜站了起来,身上所沾染的段寒成的气味也快速消散了。 段寒成望着她,像是望着自已辛苦养起来的花要消失了,枯萎了,可他心中清楚,任凭自已怎么浇花,怎么施肥,她都不会再留在自已身边,更不会再生长起来。 与其强行留下,不如各自离别。 “元霜。” 可不舍之情还是再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满溢了出来,段寒成伸手拉住了元霜,他想再次拥抱住她,就算抱住的是枯萎的元霜,可即便如此,元霜还是躲开了。 她拉住了段寒成的手,没有让他触碰到自已。 从怀中脱离,那五秒清楚了所有回忆,这之后,元霜只当自已跟他是陌路,连再次看向他的眼神都透露出了漠然。 “我真的要走了,也不会再来了。”元霜最后一眼看向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忍不住唉声叹气,“你忘记了,医生不让你抽这么多烟,对你身体不好,以后别再抽了,知道了吗?” 她真的要走了,不能再停留。 再留下去,便走不了了。 “元霜。” 段寒成迈了一步,他想要追上去,再元霜来之前他给自已做了无数的心理防线,想要体面地分别,可她的背影真的快要消失时,他才明白自已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周边氧气好似都稀薄了不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伸手试图去抓元霜的影子,可抓到手中的,只有一把虚无的空气。— 走出了段寒成的房子。 段皎皎还没走,还在等着送元霜,更多的是想要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究竟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等了很久,才看到元霜走出来的身影,像是哭过了,又像是没有。 眸子很清明,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看到段皎皎还在,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唤了声,“段小姐。” 看来是说清楚了,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段皎皎心疼段寒成,看着元霜,欲言又止,有话想说,最后又止住,打开了车门,“先上车吧,你是去酒店,还是去机场?” 元霜上了车,魂魄却没有跟着出来。 “方小姐。” 她跟段寒成没了关系,段皎皎便恢复了正常的,有些生疏的称呼,“你去哪里,我送你?” 她还能去哪里呢。 回睦州? 或是留下来。 或是再回到杜挽那里。 这么一想,元霜竟然没有了自已的住处,“先回酒店吧。” “我记得最近俞思就要结婚了,不如你留下来,参加完她的婚礼再走?” 这种时候,任何其他事情都不再是元霜该关心的了。 她敛眸,睫上像是挂着泪珠,唇角却勉强扯起了一丝笑容,“段小姐,我们分开以后,段寒成不会有事了对吗?”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心安。 可这不是段皎皎能给她的,她语调附带歉意,“这要看寒成会怎么处理跟秦漱的那档子事了,不过对他来说,已经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第747章 并不把你当朋友 被送回了酒店,进入房间那一刹那,全身的力气在瞬间丧失。 元霜放开了手,行李箱跟着滑动了几下,她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肩上的包跟着滑落到了地上。 背靠着门板,元霜将头埋在膝盖上。 强撑了这么久,泪水还是决堤,不受控地爆发了出来。 在段寒成面前,是他掉的泪多,元霜少有哭泣,更多时候是在帮段寒成擦泪,可现在没了别人,元霜可以肆意将眼泪释放出来,哭出来,也只哭这一次。 哭到失去全部力气,元霜站不起来,更睁不开眼睛,不知怎么便靠在了墙边似晕似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已暗,陌生的城市被黑暗包裹,元霜成了这个城市当中迷失的其中之一人,她努力站起来,扶着墙走了进去,可没走两步便又倒了下去。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又经历了大悲。 加上元霜身体本来就不好,会晕过去实属正常。— 一整夜都没联系到元霜。 俞淮没了吃东西的胃口,晚餐时间频繁看向手机,心不在焉的样子被俞思尽收眼底。 “哥,你怎么了?”俞思小声询问了句。 俞淮抬头看她,“没怎么。” “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恍恍惚惚,东西都没吃几口。”俞思到底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又很在意自已的哥哥,她盛了一碗鱼汤给俞淮,“你喝点这个,阿姨知道你要回来,特地炖的。” 俞父坐在餐桌前,没好气丢下一句,“不想吃就别吃了,你们一个二个,真是欠了你们的。” 说完丢下筷子便走。 俞淮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爸爸这是怎么了?” 俞思羞愧地低下了头,“我的婚事出了点问题,所以……” “又出什么问题了?” 不过离开了几天而已,家里的事情便失去了掌控,俞思抿了抿唇,“……我有点不想嫁了,告诉了父亲,父亲伤心了而已。” “别胡闹了。”俞淮并不把俞思的事情放在心上,“都到了这一步了,马上就要结婚了,别胡思乱想了。” 没有人会理解她的。 俞思知道。 转换了心情,她将自已的心事压了下去,问起了元霜的事情,“对了,听说表哥那里出事了,现在怎么样了,方姐姐呢?” “不怎么样,到现在也不接电话。”俞淮眉宇中的担心不是假的。 元霜今天就该见了段寒成,至于聊得怎么样,结局怎么样,他全然不知,也不好奇,他更在意的是元霜怎么样了。 俞思像是发觉了什么,探究性地观察了俞淮的几眼,“哥,你是不是喜欢方姐姐?” “不是。” 俞淮直接矢口否认了。 就凭段寒成跟元霜的关系,他只有可能是利用元霜,不会是喜欢。 可这一刻的担心又不是假的。 “这样,你跟父亲说我出去一下,就说我有事。”俞淮拿上手机和外衣,还是担忧得不行,起身就要走。 这在俞思看来,不是喜欢又会是什么? 可这份喜欢注定是要打水漂的。 任何人都知道,元霜跟段寒成,心中都只有彼此,再挤不进去任何其他人了。— 俞淮不信这个邪,偏要跑出去找元霜。 既然在机场是段皎皎接走了元霜,判断她理应是知道元霜在哪里的。 边打电话边去找人。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俞淮连铺垫都没有,语气也不懂得收敛,直接开口便问:“元霜呢,你把元霜送哪里了,她一整天都不接电话!” 被话筒里凶神恶煞的质问惊到。 段皎皎看了眼手机,是陌生号码,但这个声音却是耳熟的,“你是俞淮?” “是。” “你发什么疯,我跟你很熟吗?” 俞淮沉了沉气,他是关心则乱,生怕元霜想不开出事,这种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我只是想要问问你,元霜去哪儿了,为什么一整天都不接电话,她跟段寒成……怎么样了?” “跟你有关系吗?”段皎皎正愁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俞淮这是正巧撞到了枪口上,“元霜就算跟寒成分开了,跟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你以什么身份打电话来质问我?” “朋友。” 段皎皎冷笑,“我问过元霜了,她并不把你当朋友。” 她就要挂电话了,俞淮的语气却忽然缓和了下来,为了元霜,“我是怕她出事想不开,如果你也不想元霜出事,麻烦尽快告诉我她在哪儿,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段寒成能好过吗?” 说到了重点上,段皎皎心下才凉了凉。 想起晚上送走元霜时她的表情,那样无助无望,好像被抽空了的悲伤,说是会想不开,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皎皎没有再犹豫,告诉了俞淮元霜下榻的酒店。 他挂了电话,想也没想赶了过去,问出了元霜的房号,可不管怎么按门铃,敲门又砸门的,就是没有人来开门。 无可奈何之下,俞淮只好找来酒店的工作人员打开了房门。 元霜晕倒在客厅,气息很微弱,面色惨白如纸,看到这一幕,俞淮一步不敢动,生怕她是真的出了事,可好在,好在只是体力不支,加上悲伤过度是昏厥。 可她晕倒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失去了求生意志。 俞淮给元霜喂了水,水中混杂了糖,一口口渡了下去,元霜还是没醒,俞淮便陪在一旁,寸步不离。 这次她不是想不开。 可下次呢。 一个段寒成而已,怎么就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元霜为了段寒成站出来,那样坚韧明媚,像是一株清冷的白茉莉,站在众人面前,替段寒成挡住了所有人。 可如今。 不过是失去了段寒成,她便连自已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俞淮心思复杂,一边妒恨段寒成,一边又羡慕。 段皎皎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俞淮的口吻再次变了,“元霜没事,只不过要拜托你们段家人再也别来找她,别再给她徒增烦恼了,尤其是段寒成。” 这话好笑。 “你以为你是谁?” 俞淮看向昏睡在床褥中的元霜,她连在睡眠中都那样不安,“我现在还不是谁,但今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你说是不是?” 第748章 忘记了这个女人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页面。 段皎皎担忧起了段寒成。 元霜看似那样淡然,可回去后竟然会悲伤过度昏厥,那段寒成呢? 想要去看段寒成,可去之前却要经过段业林的允许才行。 段业林是打算逼段寒成同意的,才会关了他这么久,段皎皎来求情,他也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对,“我会派人去看的,你就别去了。” 段皎皎急得上前一步。 “哥,你难道你真的不怕寒成会出事吗?” “关了这么久都没出事,现在会出个什么事?” 段业林试图要打发了段皎皎,可她却很是坚持,“哥,寒成那么久都熬下去了,是因为他要熬着见元霜一面,现在见了,你就真的不怕他想不开?” 说到这,段业林才有所犹豫。 他抬眸看了段皎皎一眼,她乘胜追击,“元霜回去后都晕倒了,寒成不可能安然无恙。” “你这是什么话,咒他?” 段皎皎已经急得不可控了,段业林却云淡风轻,“我相信寒成不是那种会儿女情长的人,何况到了这一步,他除了听家里的安排,难不成还真要为了方元霜那个女人去送死吗?” “哥,我没空跟你说下去了,你不让我去我也是要去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寒成出事。” 不顾阻拦。 段皎皎就要冲出去,段业林一样是不放心的,他跟了上去,一同去了段寒成所在的半山别墅,夜里别墅更为安静了,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肃冷,没有半点人气。 来之前,段业林不担心什么。 反而到了,心脏便跳动得厉害,步伐比段皎皎还要快,冲过去解开密码便走进了房间。 里面没开灯,一片漆黑。 段寒成在哪儿? 段业林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站在楼下,大声喊着段寒成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段皎皎从后跟了过来,立刻冲上去,“是不是在房间,我去看看。” 就算在房间,也不该睡得这么死才对。 段业林突然没了上去的勇气,他不敢面对段寒成的悲伤和怨恨,甚至是死亡。 但怎么会呢? 他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去送死? 不等段业林回神,楼上已经传来了段皎皎的惊叫声,“哥,哥你快上来,快啊——” 那声尖叫里浸透着悲愤和难以置信,一定是出了事,才会这么叫。 段业林一眼望到了楼上,不能再怯懦,也不能再犹豫,马上冲了上去,循着段皎皎的步伐进去,地板上的血迹映入眼帘,紧接着是浑身被鲜血染透的段寒成。— 抢救很迅速。 一整晚,抢救至凌晨,段寒成才被送到了病房中。 他并不是真的想死。 毕竟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元霜了,可他的痛苦又必须要有一个发泄口,才会想到了自残的方式,在身上划下那么多道口子,快疼死,快失血过多而死。 可他便是在这样的疼痛中再次寻找到了活着的滋味。 如果不这么做,他或许才会真的坚持不下去。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段寒成都在医院度过,就算醒来也只是吃两口东西和药物,再无其他,不说话,不交流,上药时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活像个傀儡,没有血肉。 直到江誉被允许进去探望,段寒成才像是有了魂魄,眼睛眨动了下,看着他。 段寒成的状况段皎皎都告诉江誉了。 可真正看到了段寒成,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心如死灰。 “寒成哥。” 江誉不再生疏地称呼段总了,不在工作时,江誉这么称呼他并没有任何不可以的地方,“好些了吗?” 对待江誉,段寒成也就仅仅点头摇头而已。 “睦州那里有秦和,你可以放心。” 放不放心又有什么用? 段寒成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了,还会在乎别的吗? “我问过了段董,他的意思是会派人去接替您在睦州段氏的职位,以后您就留在柏林……”江誉知道,自已有时候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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