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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道比韦驮天强了多少倍。帝释天手里没拿什么兵刃，只是端着一盏莲花灯，面对“上古邪神”，他双手搓灯，有五色神光飞出，化作佛门真言，朝道风降下来。 “上古邪神”手持打神鞭，姿势不变，也没用什么法术，就这么垂直地砸下去。硬碰了一记。彼此对穿过去。几秒钟后，帝释天的影像粉碎，山山禅师后退半步，脸上潮红，显得十分痛苦。 “上古邪神”也不好受，被震飞出去，落在地上，一身衣衫尽碎，却露出了一脸的青色长袍，“上古邪神”站起来，脸上的面具也碎了，露出了他那世所罕见的俊美但一点也不娘的脸。 “道风！” 清长风大叫起来，又他妈的是道风，到底有几个道风！清长风快要吐血了，在山里围观的那些吃瓜大佬们也要吐血了。怎么会这样啊？道风转身朝那个融化得只剩下骨骸的“自己”看过去，神色之间，也罕见地带着几分动容。 “你为什么不走？”道风问道。那骨骸几乎完全融化，露出了他的元神，起初还是道风的模样，但是被法阵一激，立刻也开始融化了，并且现出了本尊的模样：身材高大、面容丑陋，一对森森的獠牙露出在嘴唇之外。邪灵？清长风一愣，猛然间回过神来，失声叫起来：“你才是上古邪神！” 他才是真正的上古邪神。清长风，还有山里那些大佬们没有看穿他的相貌，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张跟道风一模一样的脸，这不是幻变，而是真的，所以才能瞒天过海，让任何人都没能看出来。他这张脸，是道风赐予的。上一次前往零界那一战，出发之前，道风就对上古邪神承诺，若是平安归来，赐给他一张脸。于是在事情了结，回到风之谷之后，道风就拆了自己身外化身的一缕精气，种在他的元神之中，在上古邪神祭炼之下，养成了自己的模样。主子赐给自己容貌，这是鬼域从古至今的一种象征荣誉的传统，就像古代皇帝赐姓一样，比这多一层的是，被赐了容貌之后，就成为主人的面首，并且可以通过这一缕精气，修炼主人的功法、使用主人的法器。当时，道风并没有想过有今天。这个计划，是在叶少阳找自己之前、道风就制定好了的。就算没有叶少阳，他也要进攻轩辕山，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计划。在出发之前，他跟上古邪神就互相换了身份，他戴上了上古邪神的面具，而上古邪神则展示出了他那张道风的脸，以他的身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上古邪神的任务，就是拖住清长风。正是因为有他的牵制，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道风才能在与山山禅师在幻境中斗法的间隙，偷偷释放身外化身，在山洞里杀了假叶少阳，然后一路护送芮冷玉出去。虽然还是被清长风发现，肉身被斩……对他本尊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他能在幻境中击败山山禅师，靠的不光是实力——而是山山禅师用了大如来神咒，在幻想中带道风去了佛国婆娑净土，听佛祖讲经，道风若是入神，或惶恐，或惊叹，或畏惧，只要流露出一点这样的情绪，都会被心魔利用，一点点侵占他的神识，最后改变他的信仰。说到底，山山禅师是想渡化他进入佛门，而不是要杀了他，否则他若是放开一战，失去了身外化身的道风，未必是他对手。可惜，他这对一般人百试百灵的法术，到道风这根本不管用——若是一般生灵，不管你是没有信仰，还是信仰别的什么宗教，只要中了山山禅师这法术，一定会被打上信仰的烙印，改信佛教。然而，山山禅师也没想到的是，道风的信仰会那么坚定，最后被神识之力反噬，这才受了伤。上古邪神硬刚清长风，也是为了给道风争取时间，在得到了道风那一缕精气之后，他突破瓶颈，突破邪神境界，晋升初级灵尊，又借助了打神鞭和番天印的神威，这才有了与清长风的一战之力，不过他终究不是清长风的对手。在他受伤之后，道风在神识中让他赶紧找机会逃走，但上古邪神犹豫了。当时，道风正在与山山禅师斗法，他现出真身，倒是有机会逃走，但那样一来，道风便会暴露，清长风当然不会放过他。于是，上古邪神炼化了自己的血肉骨骼，来对抗法阵，为道风争取时间——道风在与山山禅师幻境斗法的途中，元神出窍，去了北斗观……那里，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所在。 “道风！好个漫天过海的妙计啊！” 清长风总算明白过来，恨的咬牙切齿。之前错把上古邪神当成道风，又是控阵又是调集手下围堵的，想到了所有的可能，确定道风插翅难逃，然而从头到尾，他都被忽悠了，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如今看清真相，再结合那个弟子前来汇报的情况，这才醒悟，顿时感到彻骨生寒，转身望着山谷深处喊道：“诸位，请速速赶去我北斗观，保护星月奴肉身，若她肉身受损，法术公会数百年谋划毁于一旦，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这一声喊，被那几个在附近山上吃瓜围观的大佬们听到，当场都愣住了。第2768 信念2 星月奴肉身在北斗观？这一点，连他们也都不知道。 “不好！道风这是调虎离山，把清长风拴着这，他的元神去了北斗观！”黄衫道士第一个回过神来，几个大佬登时心头一颤，虽说他们都不喜欢星月奴，但按照董事会的意思，法术公会的买卖，是他们这些分公司都要支持的，一旦黄了，大伙都不好看，再说清长风已经求救了，当然不能装死，赶紧的热闹也不看了，纵身朝北斗观飞去。 “好啊道风，你这一手，可真是毒辣！”清长风气得浑身哆嗦，他倒是没走，既然那几个大佬去了，他再去也没什么意思。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看他们能不能赶得及。到这一步，他自己再担心也没用了。道风已斩却两尸，肉身和魂魄，各自灌入一缕精气，模拟神魂意识，各自都可以独当一面，在来的路上，他的元神化身就已经从本尊分裂出去，去了北斗观，一路杀上山去…… 这本来就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计划，清长风以为自己在这里设下埋伏，伏击他们几个，实际早就被道风看穿，将计就计，目标是斩杀星月奴的肉身。 “道风，你怎么知道，星月奴肉身在我北斗观？”清长风厉声喝问，他之所以会中计，除了道风谋划得太过周全，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除了极少数几个人，就连法术公会的核心领导层，都没几个人知道她肉身在自己那里，就这个这个，他才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道风没有回答，低头看着地上的上古邪神——他的元神也快融化没了，只剩下一道淡淡的虚影，还在望着自己，在临近毁灭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居然带着笑意。 “希望……为你争取到了时间……”上古邪神的残念，在神识中对道风说道。 “为什么不走？” “你有十二门徒，另外十一个，早就不知道换了几批……只剩下我一个，我也早就该死了，没有什么，能死在这里，我也值了……” 他的元神开始燃烧，只剩下最后一点灵智。 “道风，我当初为鬼母所杀，是你为我聚灵重生……从那一刻，你便是我主人，为你而死，我并无遗憾，只是……等不到你斩三尸证道了……” 没有什么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豪言，他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多伟大，无非就是当奴仆的，为主人牺牲而已，天经地义。灯枯油尽的他，总算燃烧尽了最后一点灵智，元神爆裂，一团团的精魄粒子，在空中散开，朝着轩辕之门的方向飞去。世上再没有上古邪神了，总有一天，他精魄聚生，却要经受六道轮回之苦，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道风在心底叹了一声。 “阿弥陀佛……” 山山禅师双手合十，朗诵往生咒，为上古邪神超度，消除他生前的业障，这样将来他再轮回的时候，或能减轻一些孽缘。因果机缘，是最神妙的事，就算证道的大能，也无法把握，但超度，会带来一些妙不可言的改变。道风微微颔首，抬头望着清长风，神色平和，没任何表情。 “是的，道风，你这一手计谋用得极好，但你为自己想过没有？你的魂魄，却是走不脱了。” “想过。” 清长风还想听下文，却冲他招了招手，这意思……是让自己动手？ “你不怕死？” “已致绝境，怕有何用。” “好，我就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对道风所说，清长风是不信的：他身外化身已经毁了，元神又在自己山门那边，眼前这是他的魂魄，如果再挂了，就只剩下元神了。普通生灵到这彻底挂了，因为元神是虚无之物，只能依靠肉身和魂魄而存在，一旦这两样都没了，元神要不了多久也就会消散了。就算道风斩了两尸，肉身和魂魄能各自独立，靠着一口精气形成化身，元神没有他们也能独立存在，但终归是元气大伤，想要再修炼出魂魄和血肉，至少得上百年工夫，道风当然等不起。因此，清长风猜测他必定还有伏笔，只是压根想不到他怎么才能翻盘，当下大吼一声，将要动手之际，突然想到道风之前所为：当时自己不也认定他绝对要挂了，想不到任何翻身的机会，结果人家早就金蝉脱壳了……难不成他真的还有什么后手，不然怎么看上去这么气定神闲的？不管了，试一试！清长风一咬牙，将大洞真经的法阵发挥到了极致，汉字融化组合，形成了六十四卦，从四面八方将道风裹住，看着像个巨大的魔方，不断翻转着，道风被困在中间，随着“模仿”上下翻飞，竟然没有反抗。为何会这样？清长风心中怀疑，但是不敢怠慢，继续操控法阵，消耗着道风的神魂之力。之前与山山禅师斗法，道风神魂也受了伤，再加上化身被灭，元神又在另一个地方，只剩下魂身，实力大大削弱，根本无法对抗法阵的威力，一会儿的工夫，魂力就耗尽了，魂魄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真的……没有后手了？清长风怔怔地看着叶少阳，看着他魂魄立刻就要被撕碎，知道他再没什么后手了，喃喃道：“道风，你为何要这么做？” “打神鞭和番天印你可拿去，将来，自会有人来找你取。” 清长风笑道：“这等神器，贫道自然不会放过。” 道风魂魄燃烧，三魂七魄都被撕碎，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精魄，朝着轩辕之门方向飞走了。山山禅师又念起了往生咒，为道风超度。在场的人，包括清长风和他那八个弟子，怔怔地望着道风精魄飞走的方向，难以相信道风的魂魄就这么死了。虽然，他之前已经做了太多不可能做到的事。 “走，回山！”清长风回过神来，箭步离去，突然又折回身子，冲山山禅师拱手道谢，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飞身回山。第2769 心言意语1 “道风大大，你真的……要上山吗？” “北斗观就在前面，为什么不去。” 道风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山路的尽头，来到了山顶，两边各有四个弟子拦路，眼看道风上山，一起祭出法器，集合大伙的力量，布置出了一道结界，希望能将道风抵挡片刻。北斗山上，尸横遍野，精魄横飞，都是被道风一路上斩杀的北斗观的弟子。这已经是最后的防线，北斗观的精英弟子都被他差不多杀干净了。道风伸出双手，轻轻拍打在结界上，用力一推，结界登时破碎，元神之力冲射出去，直接将几个震飞，坠落在地上，直接就挂了…… 道风没有留情，他虽然不喜欢杀人（只是没兴趣去做），但如果不杀他们，他们起来还会抵抗，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苦心营造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个最终的目的：斩杀星月奴的肉身！ “可是，你现在元神之力越来越弱了，这样下去，你会元神俱灭的！” 道风身边，一个姑娘不断地抗议着。是一个身穿黄色长裙的姑娘，身体接近半透明，但是除了道风，没人能看见她。她是秋莹，叶少阳最后一个收的妖仆，她有个极为特殊的专长：隐身！之前，她跟着叶少阳等人一起去了承德，在叶少阳第一次发现古墓、与那个看不见的邪物打斗的时候，她就隐了身形和气息，跟着那邪物一起离去…… 那邪物果然就是轩辕山七大长老之一的影魅，秋莹跟着他来到轩辕山，见影魅和清长风密谋：九星叠气阵虽然可以吸纳生灵进入，但那是人间的镜像空间，但又跟青冥界这样的不同，生灵进出那个世界，需要气息的平衡。简单说，就是生灵进去的时候什么样，出来的时候还得是什么样，人间生灵，如果在这个镜像空间里积累了太多修为，回到人间，会造成人间规则的紊乱，也许会爆体而亡，也许会有更加可怕的结果。连星月奴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不敢冒险，因此，她魂魄离体，进入那个空间去吸收愿力、积累修为，留下一具肉身在轩辕山，让清长风帮她妥善安置。她的肉身，本来是在她自己的宗门的密室里放着，但是知道的人太多，星月奴让人带话给清长风，让他帮忙悄悄转移，清长风跟影魅商量，将星月奴的肉身悄悄挪到了自己的北斗观中，安置在自己的修所里，自己平时哪儿也不去，更没人知道这件事，算是绝对的保险。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搬运星月奴肉身时，秋莹就在他旁边……她这隐形的能力，就像包子的读心术一样，简直是个bug。办成这件事后，影魅便进入了古墓空间，去为星月奴护法了。秋莹生怕进去了出不来，就没跟进去。这个时候，叶少阳已经被困在古墓里了，秋莹思来想去，只好去鬼域寻找道风，把这一切都告诉他。道风这才打定主意，要来轩辕山斩杀星月奴的肉身，不过为了保密，他并没有说出这最核心的真相，而是自己谋划……本来，他也想过多找几个人一起，但那样容易被发现，而且自己还要照顾别人，他最最信任的，终究还是他自己。他喜欢独来独往。本来，他是在等一个机会，结果假叶少阳主动找上门，于是将计就计，策划了这场行动…… 远处，几道光影快速地在丛林间穿越，飞射而来，道风知道那是清长风找来的救兵，那几个大佬。若是让他们赶到，就凭现在的自己，那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休要废话，快点带路！”道风呵斥一声，将最后一点元神之力压榨出来，纵身飞往北斗观。而今的他，是元神状态，但又不是纯粹的元神——他凭借着炼气化神的法术，将那一口精气灌入元神，炼化出了一个分身，跟另外两个分身一样，有模拟血肉的形体，但是没法操控法器，只能靠元神之力伤人。叶少阳的元神之力，能直接对付一半鬼妖，与之相比，道风的元神之力更强，地仙以下，基本上都能一击秒杀。但元神之力恢复起来极慢，道风在这一战之中，又将元神、魂魄和肉身一分为三，各自为战，也是使出了自己所有的本事。毫无保留，世人总算见识到了他的终极实力。秋莹在前面引路，进了北斗观，又遇到一波伏击，快要耗尽元神之力的道风，拼死冲破结界，杀了几人，一直冲进了清长风的修所。修所里有个书桌，书桌上有一块黑玉蟾蜍的镇纸，是开了光的镇宅灵兽，平时听清长风讲经布道、在北斗观浓郁的灵力熏染之下，早已经成精。道风刚进去，这蟾蜍精暴起，化成人形，立刻朝他扑过来。 “休得动手！” 身后传来爆喝，道风回身看去，是那几个大佬，从半空中降临，顷刻就到，于是对秋莹道：“你快走，这里奇人众多，未必不会发现你！” 说完，把心一横，纵身上前，双手猛地掐住那玉蟾蜍精，引燃了元神，最后一股元神之力，爆发而出…… 玉蟾蜍惨声大叫，拼命挣扎不出，化成灰烬。 “道风大大……” 受到这股巨大的元神之力的冲撞，秋莹也被震飞了出去。道风靠着一缕不屈之念，朝着房间对面挪动——真的是挪动。星月奴的肉身，就端坐在房间一头的蒲团上，摆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前后左右各摆放着一只香炉，里面点着三色循魂香，熏染着肉身。她的肉身，看上去年纪很小，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一件锦绣罗衫，十分白净水灵，带着两个很大的耳环，眉心处贴着黄花，容貌十分标志，有点婴儿肥，看上去很可人的一个小姑娘。她居然是掌控法术公会的大阴谋家星月奴的肉身…… 道风艰难地挪到跟前，双手按着星月奴的肩膀，引燃了元神最后的力量……“住手！！” 第2770 心言意语2 一声暴喝，在身后响起。与此同时，身后飞来一枚舍利子，打在了道风后背上。道风本已就是强弩之末，元神既然涣散，重重地挨了这一下之后，再也抵挡不住，元神加速涣散，甚至无力控制自己，在空中漂浮起来，身影越来越淡。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道风仅存的一丝残念，低头看着自己的元神躯体，一点点分解、融化。他死过两次，第一次是斩却肉身，是人类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在死寂迷林，斩去灵根魂魄，两次死亡，都给他带去了不一样的体验，让他开了悟。然而，这两次都不是真正的死亡，简单说就是，在两次死亡的瞬间，他虽然有濒死体验，但也清楚这只是证道的过程，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这一次，则完全不同。纵然坚强如他，在元神寂灭的最后一刻，他依然感到了恐惧和迷茫，甚至有点绝望。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到底值不值得？他感到自己在向上飞，飞出了修所，一直飞到半空中去，他看到了那几个大佬，站在北斗观的院子里，仰头看着他。（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一个出手给了自己最后一下，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了）他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清长风，清长风也发现了他，在半山腰猛然站住，抬头凝视着自己。他的手中，拿着打神鞭和番天印。曾经属于自己的专属法器。曾经的荣耀，风之谷，叶少阳，杨宫梓，陈露……这一切，都逐渐远去了。什么都没带走，什么也都没留下。一生之中，兜兜转转，纵横三界，横扫天下，又如何呢？他看到了酆都大帝，端坐朝堂，虚怀若谷，法度森严。他看到地藏菩萨，在炼狱之中，手持经卷，拈花不语，悲天悯人。他看到了少阳，看到青云子，师徒三人，大冬天在房间里吃着火锅唱着歌。他看到了自己前世，仿佛就在面前，又仿佛很遥远，终究还是走马观花地一幕幕翻过去了。他看到了前世的记忆、穿梭而成的历史的演变。他看到了芸芸众生，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日光之下，永无新事）最后这两幕又融合在一起，他神识深处，仿佛突然开悟一般，明白了一些道理。一切都在规则之下，时间，空间，生灵。亘古不变的规则。所谓的天地大道，原来就是这样。 “风儿……” 耳边突然传来青云子的声音，把他带到了一个新的天地。十几岁的他，站在玄清山一处悬崖边上，肃杀的秋日夜晚，星光斑斓。道风一直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远处的群山、那掩映在群山中间的星星点点的灯光和鬼火，让年少的他内心充满了向往。青云子和当时还只有几岁的叶少阳，这两个二逼正在草丛里抓蛇，打算烤了吃。 “道风你站那装什么呢，赶紧过来帮忙！”青云子骂。道风不理他，继续淡定地望着远处。这一老一小忙活半天没抓到蛇，抓了一些秋后的蝗虫，青云子也凑合烤着吃了。 “你一直在这站着干啥呢？”青云子问。道风手里提着一串蚂蚱，指着远处，说道：“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青云子背着手走过来，站到他边上，小屁孩少阳也跟过来，好奇地站在一边。 “从这看过去，能看到什么？”青云子问。 “山，到处都是山，灯光啊就这些了。”少阳啃着烤焦的蝗虫，吃得满嘴都是黑灰。 “黑夜。”道风说道。无尽的黑夜。青云子点点头，摸着叶少阳的脑袋（把手上的黑灰全蹭到他脑袋上），道：“你看到山，那就去爬山，山顶的风景，总是要比山下的好，但山外有山，你永远爬不到最高的那一座山上，就算你爬上去，比你高的还有天，你会当凌绝顶，天下人仰视，到那一步，你该怎样？” 叶少阳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随口说道：“爬山是为了好玩啊，爬到最高的山上，就行了啊，为什么要上天去？” 青云子微微一笑，又问道风：“黑夜便是天，无穷无尽，不受任何约束，但黑夜也代表着寒冷和孤独……少阳这孩子，将来贵不可言，能够站到最高那座山上，但他心性天真，率性而为，但世上之事，哪里什么都能由着你的性子？想让他突破天际，还得他自己开悟，自己找到理由，到那时，没人能拦得住他。而你，道风，你如同黑夜，无边无际，不受约束，但你终究是黑暗的孤独的，你，不害怕？” 这差不多是青云子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说话最有水平的一次。道风转头俯瞰悬崖，微微笑道：“师父，我从来都不害怕什么，也不期望什么，不过，十年之后，天下人皆知我名，纵然不齿，亦对我无可奈何。‘道风’这两个名字，必将震动天下，搅翻三界！” ………… 当年的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师父，而今十年不止，我当年所说，如今可都做到了。” 十三岁，持三尺法剑，独斩尸王；十五岁，游历天下，降妖除魔；十八岁，战遍天下同辈弟子，无一败绩。二十二岁，单剑斩杀十二阴神、三大巫魔、闯六道轮回……名动天下，受封“人间道神”。入魔十年，归来之后，开宗立派，三分鬼域，以一己之力对抗阴司和太阴山。我这一生，何其荣耀，何其孤独，何其不被人理解，但是……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终归没有白走一场。只是……师父，在这一刻，我多想再见你一面，还有少阳，只是，我得到了我要的一切，却感觉不到幸福。我怀念玄清山的那段日子。我在不断地得到也在不断地失去。我一生作为，只是为了不当别人的棋子。终归劫历尽，尘世也成空。在元神泯灭的最后一刻，道风想到了酆都城北门外那块石碑上亘古不变的那行字：（今天有比赛，大家可以看看，我是没这个福分，最近颈椎有问题，头晕想吐，坚持写了一章，大家不要急，不可能说大道风死了就死了，继续往后看……）第2771 心言意语3 无为大道，天知人情，无为窈冥，鬼见人形，心言意语，鬼闻人声，犯禁满盈，地收人魂。规则，就是规则。悟了，彻底悟了。但是元神中最后一点神念，也在这一刻消失了。元神泯灭，化作精魄，在空中散开，又汇聚在一起，朝着轩辕之门飞去。那几个轩辕山的大佬，还有北斗观那些没死的弟子，都默默地看着精魄升天，表情一个个都是呆滞的。纵横三界的风之谷主道风，真的……死了？山山禅师在山谷之中，望着飞舞的精魄，宣了声佛号，又一次念起了往生咒。精魄飞到半山腰时，清长风猛然回过神来，急忙作法，制造了一道结界，将精魄拦截起来。 “北斗真人，这是为何啊？” 声如洪钟，出自一个白衣老翁之口。清长风抬头看去，是之前看热闹的那个白衣白袍的老翁，从山顶走下来。 “师叔，我困住这道风精魄，免得他飞走，万一遇到什么机缘，还有聚魂重生的可能。” 精魄是生灵最原始的组成，基本上是溶解不了的，不过，却可以被人轻松困住。白衣老翁笑道：“哪里有这样的机缘，纵然有，那便是他命不该绝，你又何必做这绝然之事，为自己平生业障。” 清长风不快道：“因为这厮，我北斗观弟子几乎被斩杀殆尽，难道这仇不该报么？” “人已死，你不是已经报仇了吗？”白衣老翁并不生气，依旧笑着。 “人间有句话，叫斩草除根，万一他有什么机缘，精魄重生，又当如何？” 白衣老翁往前走了几步，道：“一码归一码，他今日已死，便一切全销，北斗你这么做，不是我轩辕山的行径。” 清长风怔了一下，干脆不理他，继续作法，将被困住的道风的精魄朝自己身边拉过来。白衣老翁轻笑着摇了摇头，单手结印，朝天一指，一道清波像水柱般飞出，将清长风布置的结界打穿，精魄飞出，向着轩辕之门飞去了。 “师叔，你！”清长风震怒。白衣老翁笑而不语。眼看着精魄飞走，清长风还想作法阻拦，耳中听见白衣老翁说道：“话不可说尽，势不可用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北斗，不可如此。你还是快去看看南音的肉身吧。” 清长风心头一紧，这要是当务之急，而且看这白衣老翁的意思，如果自己再出手，他还是要阻拦。跟这种长辈真的没法沟通，也没法跟他动真格的，当即冷哼一声，纵身上山去。所幸，星月奴的肉身完好无缺，清长风让几个弟子搬来几座上佳的法器，摆在修所附近，又安排了一些最得意的弟子，在前后轮班把守，这才稍稍放心，回到正殿去，派人去打理战场，不久之后，有弟子来回报，北斗观有近大半的弟子，都被道风杀了，而且都是他嫡传的内门弟子。 “砰！”清长风一拳砸在桌子上，连香炉都震飞起来。 “贼子，我北斗观多年基业，几乎被这厮刨了个底朝天！” 这时有弟子来报，白泽来访。清长风只能有请。白泽跟清长风地位相当，关系也不错，进来之后，也没怎么客气，直接坐在了客座上。清长风招呼上茶，很快有人捧了两只青瓷茶杯上来，白泽结果一个，揭开杯盖，一团雾气立刻翻腾起来，白泽东贪婪地吸了一大口，雾气被吸走后，能看到杯里有半杯水，里面浸泡着一块咖啡色的石头，光泽饱满，最顶级的血晶石。这东西在人间也有，遇水之后，能不断产生灵气，但是因为稀少，十分珍贵，在人间要是有人人品爆发得到一块极品血晶石，是法师都会用来镶嵌法器，或者用来炼制外丹，是邪物就放在洞府中，再找一堆灵石之类的搭配起来，成为邪阵，用来修炼，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发挥血晶石的灵力，不会造成浪费。但在清长风这里，只是用来招待贵客的“茶叶”。清长风还沉浸在之前的战斗中，情绪低落，端着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吞着灵气，一言不发。 “我之前也在山中观战，见证了事件经过。”白泽开口，看了清长风一眼，“真人你损失了不少弟子，甚是可惜，不过……你却也诛杀了道风，这极为难得啊，算起来，总归是不亏的。” 清长风叹道：“亏倒是不亏，能杀道风这厮，的确也解气，不过这也分从什么角度去看，我师妹那里，自然是开心的，她只损伤了一个徒弟，换了道风这个强敌，自然欢喜，可我北斗观，说到底只是个帮忙的，却有如此损失，实不甘心，但道风已诛，却也只能了结，咽下这口气。” 白泽笑道：“岂能一无所获，道风那两件逆天法器，不是落在真人手中了吗？” 清长风一听，随即从身后椅子上摸出了打神鞭和番天印，眼中也是露出了欢喜，握住打神鞭，灌入真气，立刻遇到强烈的抵抗——这是道风专属法器，在里面灌入了极强的一缕念力，神器早就通灵，就算是他，也无法炼化，换了番天印也一样。但这并没让他感到不快：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十年，二十年，再不行就一百年，总有一天能炼化成功。虽说以他的地位，身边也不乏极品法器，但打神鞭和番天印毕竟不同，普通的九段光法器根本没法比。 “我到现在有点不敢相信，道风真的死了……”清长风摇着头，感慨地说道，突然想到什么，问白泽：“仙长来找我，是有事？” “闲聊而已。真人方才怔忡发呆，似乎有心事？” “我是在想……道风为什么要这么做？”清长风露出沉思之色，“他今日之死，完全是自找的，他为什么要真么做呢？” “自然是为了刺杀星君。他与那叶少阳是一体的，当初杀了星君六大弟子，也是他所为，双方水火不容，他得知星君肉身在这，有机可趁，正好那假叶少阳又去撩拨，他将计就计，前来行刺，完全有理由。” (本章完) ------------ 第2772 永生4 清长风目光望着远处，喃喃道：“你说的，都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至少还有一些事，是我们看不到的。第一，他怎么知道星君的肉身在我这里？” 白泽停顿了几秒，道：“有内应。” “不，这件事就没几个知道，都是不可能泄密的。” “既是内应，自然要百般调查，偶然发现，或也有此可能。” 清长风没纠结这个问题，进而说道：“第二，我跟道风也有仇，但我绝不会跑风之谷去行刺他，哪怕知道他只剩肉身在那，我也不去，否则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也不是傻子，为何敢来？” 白泽听他这么一说，也思忖了下，道：“或许他太过自信，以为能全身而退？” “他还将自己一分为三，只凭元神之体前来刺杀，最要紧的是，他在真相大白之后、元神不走，坚持行刺，哪怕他得手了，又如何能够退走？” 白泽倒吸一口气，沉吟半晌道：“的确，行刺对手，本就是有机便进，无机便退，断没道理把自己赔进去，那么，真人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清长风摇摇头，“我总感觉，他像是故意寻死似的……” 白泽笑道：“哪里有人会故意寻思，修为越深厚，本就越是怕死。这件事中必有蹊跷，但真人也不必多想，至少道风是真的死了，众目睽睽，这个却是做不了假，纵然精魄飞走，有机缘聚魄而生，一身修为却是没了，倒也无须多虑。” 清长风缓缓点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端起茶杯，用力吸了一口，冲白泽笑道：“白仙长，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就直说吧，你来找我，究竟何事。” 白泽笑了笑，“道风一死，鬼域形势必乱，风之谷怕是支撑不住阴司和太阴山的双重压力，早晚解体，那白云城中，却有不少奇珍异宝，真人不动心？” 清长风一听就明白了，道：“凡俗之物，仙长居然也有兴趣？” “山河社稷图，鱼肠剑，单这两件，便有无上价值，谁人能不心动。” 清长风并没否认，道：“须得我师妹修成神功，从异界返回，届时或可去风之谷搜罗一番，仙长看上什么了？” 白泽微笑。 “神器，我不跟你们争，我只求一人。” “人？”清长风惊讶。 “龙族公主，椒图。她被道风放出，现今便在风之谷中。” “龙族公主……”清长风更是不解，“仙长却是要她做什么，难不成要结道侣？”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白泽竟然没有否认，徐徐说道：“她与我，却有孽缘，隐秘之事，便不细说，待星君归来，攻打风之谷之日，我当尽一份微薄之力，恳请真人和星君届时帮我擒住南海公主。” 白泽是上古灵兽，在轩辕山地位很高，能这么放低姿态央求自己，清长风不敢怠慢，拱手说道：“白仙长言重了，只要能见到那南海公主，一定助你擒住她。” 心中却是有些不屑，这老家伙修炼了那么多年，居然凡心未泯，什么孽缘，不就是好色么，打人家公主的主意。阴司，酆都城，冥王大殿。整个酆都城最为雄伟的建筑，一座宫殿，建在了几十层的白玉石阶上，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高达数十米，站在大殿门外，所有生灵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没有太多金碧辉煌的装饰，青灰色的砖墙，朱红色的屋顶，古朴而又庄重，法度森严。门外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两边各自长着一棵树，一棵梧桐，一棵榆木，都长得巨大，树干粗得几个人都抱不过来。两棵树巨大的树冠，将整个门口和附近的院墙都盖住了，更是为这座宫殿增添了神秘的气息。没有守兵，三届之内，还没有生灵敢来这里找茬，平时住在枉死城里的那些鬼魂，每一个敢来这附近转悠的。两棵树微微摇晃着树冠，带着某种舒服的节奏。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了空旷的街道上，径直走了过来。两棵树顿时停止了摇晃，树冠散开，朝着来人的方向倾斜过去，这动作好似人间在弯腰打量。 “原来是府君大人，见过了。”那棵梧桐中间，突然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崔府君微微点头致意，又看了看边上那棵榆树，榆树的树冠也晃动了一下，似乎在打招呼，却没有开口。梧桐树说道：“府君大人不要见怪，他还是老样子。” 崔府君扫了那榆树一眼，在树冠连接树杈的地方，有数道深深的刻痕，形成了四个汉字：天地不仁。崔府君当然知道这四个字的来历，那是很久很旧以前，无极鬼王反出阴司的时候，从冥王大殿中离开时，遭到这两棵树的阻拦，无极鬼王制住他们，在榆树上刻下了这四个字，用以嘲讽三界法规。因为这四个字，是用极阴鬼气刻下去的，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要是洗去，树妖也就死了，因此就算是大帝也没办法，这榆树也只能带着这四个字过活。从那以后，他的情绪就不好了，总默默呆着，不爱跟人说话。崔府君一路来到两扇朱门前，在朱门上按了两下，大门顿时虚化，形成了一幅扭曲的太极双鱼图，旋转起来，中间是一孔虚空般的所在。崔府君大步走了进去。没有经过回廊和前厅等那些冗长的建筑，直接来到正殿门外。门没关，崔府君直接进去，先到三清神像前面上了一炷香，然后走入偏殿。房间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钟馗、招工转轮王，阎罗王，这三位一方大佬，此刻都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加上他，三王一判都到齐了。还有一个脸黑得相爱那个到炭、但是身穿一身大红袍的黑须男子，相貌极其威严，跟画了京剧的脸谱似的。 “赵元帅也来了。”崔钰冲他拱了拱手。 “正好回师，师尊召唤，怎能不来。” 这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公明，本职是阴兵元帅，因为总穿一套红衣，给人感觉红红火火的，被人间认为是财神，总当做财神来拜，至于拜他管不管用，只有问他才知道了。 (本章完) ------------ 第2773 元1 “到齐了啊。”钟馗用力拍了拍地板，一个童子模样的少年恭恭敬敬地进来，钟馗让他去请大帝。 “咱们先聊着啊，”钟馗把酒葫芦递出来，“谁喝酒？” 没人理他。钟馗抓了抓胡须，说道：“你们大家都听说了吧，青衣死了，在轩辕山，元神寂灭。那个，师尊找我们过来，就是讨论这件事吧。” 赵公明端着架子说道：“有什么好讨论的，这叛徒，死不足惜，死在轩辕山，正好省了我们动手。” 钟馗翻着白眼道：“哪有这么简单，要是这么简单，还找我们来讨论什么。” 赵公明哼了一声：“当初我得知他所做的那些，是大帝安排的时候，我就说过，不靠谱，他一点也不靠谱。” 赵公明好歹是客串财神，经常去人间转悠，为了与时俱进，时代性的用语也学了一些。 “你得了吧，你也就会事后诸葛亮。”钟馗不屑理他，暗自叹了口气，转过脸去看崔钰，道：“老崔，青衣之死，你怎么看？” 崔钰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你……你不知道？” “没见到他的精魄，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这还用见到吗？”钟馗捋着胡子，喃喃道：“是有点奇怪，他既然死了，精魄为何不来报道，却是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赵公明道：“管这个作甚，来了也是要到轮回司报道，百世畜生道轮回，少不了他的！” 钟馗冷着脸道：“如何处罚他，可不是你说了算吧。” “你说了算？” 几个超级大佬，抬杠起来跟普通人一样。 “咱们说了都不算，转轮在这呢，让转轮说，对了转轮，地藏菩萨那边怎么说？” “菩萨并无关照。”转轮王是佛门那边的人，跟他们几个多少有点距离，说话没那么随便。赵公明插嘴道：“我回头就找大帝请旨，带兵去平了风之谷这帮逆贼！” 一直没开口的阎罗王突然转头瞥了他一眼，道：“不该是去平了北斗观吗？” “北斗观？”赵公明一愣，“找他们做什么？” 阎罗王端着架子，冷冷说道：“青衣，是我大帝门生，纵然反出阴司，也是我等头号要犯，北斗真人有什么资格杀他！再说，他身上担着太多干系，要拿他来问，他如今死了，很多事便死无对证，如何查起？不找北斗真人，你说找谁？” 赵公明嘿嘿笑道：“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道风那是自己擅闯轩辕山，被人诛杀，怪得了谁？” 阎罗王瞥他一眼：“说理？你可知星月奴那厮，从人间掳掠了多少生灵，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致使我那许多案子查无对证，却当如何？再说，她掳掠生灵，便同邪修一般行径，阴司不该管了？” 崔钰道：“不错。” “这根本是两码事！何况，你说的那些事，你怎知是星月奴所为？”赵公明不服。 “无非是没证据，懒得跟你辩。” “我也不跟你辩！”赵公明赌气转到一边去，过了一会，又转过来，问阎罗王：“老五，你说的可是当真，那些事，真的是星月奴所为？” 转轮王抢着答道：“不错，这是阴阳司查证的，徐师爷一直盯着，虽无证据，但那个圣灵会，八成就是法术公会掩人耳目的手段。” 赵公明听了，一拳打在身下的蒲团上，怒道：“这也太欺负人了不是，难道他们真想统治人间？” “狼子野心。”转轮王道。 “一码归一码，道风死有余辜，这个没得辩，但这法术公会，可也真是过分，仗着轩辕山的后台，在人间一直搞事，阴司真的就不管啦？拱手把人间让给他们？” 崔钰道：“有太阴山在，阴司而今危机重重，法术公会也是抓住这点，方才肆无忌惮。” “我说，咱们就这么忍了？”赵公明逐个看过去，几个大佬都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钟馗道：“待会记得请旨，若是请不下来，我自己去人间，会会星月奴！” 崔钰道：“即日起，若有轩辕山鬼魂灵魄来投，一律判入畜生道！” 阎罗王道：“好，若是他们抗辩，到我那先打一百杀魂棍！” 正说话着，之前那个童子进来了，手里碰着一张紫色灵符。几个人一看，都站起来，微微躬身，面带肃穆。崔钰离得近，走过去把灵符接了，转过身就走了。这也是阴司的一种传统，如果是传达什么不那么机密的事，一般都是几个鬼使出面，照本宣读。但太多机密的事，便用这紫符写上，派人送到对方手中。收到的人可以自己到暗处，把紫符点了，字会浮在空中，顷刻消失。这么说，是为了避免朗读旨意被什么灵物听到，谨慎起见，关键是这种法术只有大帝才会，做不了假。崔钰凌空一抖，紫符燃烧，放出一道道紫色的光，在空中组成了几行汉子，大伙一起都围上来看。旨意就写了两件事：一是要将道风的精魄找到，带回阴司，二是定星月奴为通缉要犯，捉拿她到阴司受审。不一会工夫，字迹就凭空消失了。几个大佬互相望去，钟馗道：“还是老师高吧，早就想好了，行嘞，老赵，这抓捕星月奴的责任，非你莫属了。” 酆都大帝一向只传达旨意，至于让谁去干，自然不可能说得太细，再说这几个都是阴司大佬，这种事当然是自己分配，然后各自再去安排人马，指定战略。赵玄坛脸色有点不自然，道：“且不说如何抓的住她，就算抓得住，轩辕山那边岂能罢休？” 钟馗斜眼笑道：“既然大帝有旨，出事了自然不用你来扛着，你怕什么？” 赵公明道：“你不怕，你去啊。” “一起吧，你出兵，我出人。” 赵公明这是同意的。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得慢慢来，而且得一步到位，要干就直接抓到星月奴，否则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毕竟星月奴的背景太深，本人实力也极强。 (本章完) ------------ 第2774 元2 “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避免打草惊蛇……”转轮王将他的主意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崔钰没表态，赵公明和阎罗王都说好。钟馗皱眉道：“让阴阳司去当前锋，这主意有点损吧。” “这哪里会，我们这么做，也等于是帮了叶少阳，明着跟他们说，便没什么问题。” 几个大佬都说不错，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大家一直推举崔钰去找阴阳司，毕竟橙子就在他身边，崔钰也答应下来。本来以为酆都大帝召集他们过来，是要开个会之类的，结果直接下了两道旨意，大伙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又讨论了一会，各自离去了。钟馗跟崔钰一路，来到天子殿，从花园路过时，橙子和萧逸云两人一起在逗弄水里的金鱼，见到他们来，起身乐呵呵地打招呼，崔钰关照了几句，带着钟馗一起来到自己的厢房。 “他们还不知道？”钟馗问道。 “暂时都不知情，不过很快就会传开了。”崔钰扫了他一眼，“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钟馗开门见山：“老崔，你说，大帝今日两道旨意，是什么意思？”说完又补充道，“别给我说那些虚的，我想听真话，要么你就别说。” 他们都是一个级别的，彼此间说话也都随意得很。崔钰想了一下，道：“大帝不甘心。” 随即解释道：“道风叛变，这一点，的确出乎大帝的意料，大帝震怒，但是不甘心，他需要找回道风的精魄，八成是要帮他聚魄重生，继续自己的使命。” 钟馗缓缓点头，“青衣是真死了，但未必就没有复生的机会，说实话，他若就这么死了，我也不甘心。” 崔钰沉吟不语。 “那大帝另一道旨意，捉拿星月奴，便又是为何？大帝……当真不在乎轩辕山发难？” “当然在乎，但大帝也非如此不可了。” 面对钟馗的疑惑，崔钰解释道：“法术公会与人间法术界，争斗了几百年了，星月奴一直都还算守规矩，没有硬来，如今却抓人填充异界，本是趁人之危——阴司与太阴山大战在即，再与轩辕山交恶，如何有精力去应对？本来事关生死存亡，空界诸派也得帮忙，但而今人家与尸族开战，自顾不暇，自然顾不上阴司了。法术公会便是料定阴司不会有所动作，方才肆无忌惮。” 钟馗听了崔钰的分析，思索半晌，道：“可大帝还是没有妥协，若是抓不到星月奴还好，若是真抓到了，轩辕山必然施压，届时难道真开战不成？大帝……难道就不怕腹背受敌？到那时候，该当如何应对？” 崔钰叹道：“我倒是能理解师尊的心情，他这是争面子，就算明知不能战，也非战不可，否则将来法术公会占了人间，依然还是要战的，法术公会倒期望阴司先开战，这样道义上便能站得住了。” 钟馗怔了半晌，十足感慨地说道：“想我阴司，如今却是沦落到到处被人欺负，委实不甘！大帝而今这个说法，我是赞同的，不行就跟轩辕山干一仗！” 崔钰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想了一下，说道：“师兄，找回道风精魄这件事，还得你去。” “我也不知去哪里寻，且去风之谷碰碰运气吧。”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钟馗便告辞了。崔钰一个人站了半天，起身叫橙子进屋去…… 穿过轩辕之门，秋莹拼命追赶着那团精魄，在混沌界疾飞而过，眼睛死死盯着那一丛精魄，不敢有丝毫分神，突然一道白影从后面飞来，回头看了一眼，是杨宫梓。两人是见过的，杨宫梓一开始没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