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兴趣。此前短暂进驻“战场时空”的时候,就曾试图和她交流,但由于其过度的倔强,不愿意针对“大日锁链”的检视,作相应调整,转瞬被打成灰灰,丢进迷障中重来,相应的交流,也就无疾而终。 对蛇语来说,她却并不想在取得罗南的许可前,和这位立场微妙的超凡种交流。所以,她有意保持距离。 在混沌的梦境迷雾中,也在隐默纱的支持下,这并不困难。 行走在“战场时空”的边缘迷雾中,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 如果忽略掉“战场时空”在雾气迷宫超强的物质存在性,只讨论它与蛇语所熟知的真实世界的关系,即便经过层层的过滤、锻造,这里还是很像一个梦中国度――罗南掌控了它,赋予它现实的意义,偏又将它映射在精神维度,使之能够在精神海洋中潜行,游走在意识的边缘,若即若离。 当然,蛇语更愿意将它称之为一部“噩梦制造机”。 特别是“主动入侵”的碰撞机制产生之后,“战场时空”中生产出来的那些游动的造物元素、各类兵种,随时有可能深入到外围雾气的混沌中,主动扩大领域。 由于迷障有一部分来自于生灵梦境的聚合体,所以,梦境中也会有对应的刺激产生。在这种意义上,也就等于是进入了生灵的梦境。 这处空间所产生的一切元素,都是为了战争而存在的。当这些元素深入到人们的梦境中,可想而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就算那些兵种相对克制,人们在梦境中溢散的意识和感知,也有可能被吸引过来,主动去“体验”一番。 当人们的梦境与那些具有超强规则辐射性的元素形成更紧密的链接,更进一步,是不是还会像蛇语这样,通过梦境的转接,将相应的“烙印”转入现实世界? 蛇语不确定。 每个人的感应能力不同,形成链接的可能性、对相应元素的承载和还原能力也不一样,最重要的是,罗南目前还是比较克制的。 他仍然只是让“战场时空”的投影,在精神海洋的最深处、在亿兆生灵意识囚笼的边缘游走,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但这种来自于道德层面的约束,蛇语并不看好它的延续性。 特别是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之前。 蛇语的回归之路,就是路过无数个梦境的过程。 这里面大多数是无意识的意识碎片,来自于全世界各个区域,包括人类的、非人类的,都没有去关注的价值。 但随着她越来越趋近物质层面,物质世界的限定性,也开始加强,以至于意识流动的区域特色,也变得清晰起来。 地球版图上的阪城,刚刚跨过了晨昏线,劳累了一天的社畜们,对待“深蓝世界”这种爆炸性新闻,都已有些应激不能。浑沌意识中,充满了对愚蠢上司的诅咒和对枯燥生活的厌弃情绪…… 相比之下,战栗的佐嘉卫门,以及和它类似的,在强大的领域约束下瑟瑟发抖的阪城所谓“神明”们,其放射出来的灵波,倒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天照教团还是撕破脸了。 嗯,对那些早先放养放纵的所谓“神明”们,进行了彻底的“一锅炖”――目前还在烧火加深中,还没有完全入口消化,只将它们控制在扶桑神树大神藏的领域中,通过规则辐射,进行蕴养变形。 嗯,就像“战场时空”刚刚吞噬领域碎片的过程一样。 这个过程,当然不会是和平的。 就算天照教团过去二十年间,已经将阪城经营成了它的后花园,喷药的时候,还不允许小虫子们动一动了? 阪城现在的局面有些混乱,可是在世界范围内,几乎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因为,“深蓝世界”和“新位面”,李维和罗南的对峙局面,就横亘在眼前――双方,以及各自影响辐射到的势力都在蓄势待发,或抓紧时间清除不确定性。 天照教团的行动,大约如是。 真正核心的问题:碰撞在怎样的时间、以什么样的形式发生…… 谁也不知道。 这种时候,还会因为其他事情而烦恼的人,是有些值得羡慕的。 蛇语睁开眼睛,破碎混乱的瞳孔结构层层隐没,藏在由隐默纱营造的明澈动人的眼波之后。 她通知外面: “请江女士进来吧。”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守之梦(上) 阪城当天最后一缕阳光沉没的时候,江冢正好踏进游艇生活甲板的主舱室。温润的照明,将舱室传统和风的主题,打上了一层柔光,端正跪坐的美人儿,温言软语的问候,让她几乎以为,下一刻,卧室纸门隔断就会打开,那位“莫先生”会从中走出来,进行后续的话题。 但最终,接待她的,也只有室内的和服美人而已。 蛇语是作为罗南的代言人停留在阪城的。 所以即便她有自己的产业,也长时间停留在这艘由血焰教团购置的游艇上。偶尔在北山湖上巡游,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停泊在平贸市场的港口之内。 阪城应该有很多人看这艘游艇不顺眼。 但是他们的“不顺眼”,是根据他们衣食父母“应该可能存在的情绪”而产生的。 现阶段,最重要的那两位都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的情绪也就没了根基,只能在猜疑中过着不尴不尬的日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港口的游艇几乎要被这个城市遗忘。 平常登上游艇最多的,应该是平贸市场里的“老手”,他需要定期交付货物。 至于江冢,这位与“老手”关系密切的人物,且还有着值得高度怀疑的其他身份,是蛇语的重点观察目标。 然而,这位女士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实验室里,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真的不怎么露面。 不管怎样,蛇语都谨记自己的身份,对每个到访的客人都摆出客气守礼的模样――就像主人不在家,只能按照自己职责进行基本接待的女仆。 代言人和女仆的错位,是事实,也是设计,这种刻意营造的不协调氛围,总能够让人的情绪发生波动,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蛇语能够感受到,江冢对这种场面明显有些不适应,而且还有一些失望情绪。 这样的氛围下,什么寒暄问候都没有了意义,只能直入正题。还好,江冢知道蛇语在世俗世界的名字: “北山女士,这是我作为申请人,向莫先生提交的开题报告。希望莫先生能够践行承诺,给出袁x,也就是烂嘴猿的组织样本,以便进行本课题的研究。” 看着同时递过来的纸质报告书和存储器,蛇语也稍愣了下,半秒后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那还是在翡翠之光事件期间,罗南以“莫先生”的身份,和江冢达成口头协议,愿意提供烂嘴猿的组织样本,供江冢进行课题研究……好像是“分布式畸变基因网络生态”? 当时蛇语就在旁边,算一算都快两个月了。 时间确实拖得有点久。 不过这段时间,作为请托人的江冢自己都没怎么出面,而罗南贵人事忙…… 这不是虚伪客套话,这段时间内的罗南,可能确实是世界上最忙碌的人。毕竟“手搓时空”这种大工程,足以榨干每个人的精力,就算他是超凡种。 而且这期间,整个地球也给折腾得不轻…… 所以,蛇语就在想,也许罗南真忘了也未可知――连着“莫先生”这个身份一起。 当然面对江冢,绝对不能这么说。 蛇语微微欠身,用符合她当下身份的语气表示:“我会向莫先生转达的。” 江冢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表述,也实在是无法向一位坚持跪坐在侧方,随时向她端茶倒水的“女仆”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就算这位曾经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女明星。 稍稍沉默了几秒,江冢换了一个话题: “除此以外,我今天来也是顺路帮守叔转交莫先生定制的货物。守叔本应该亲自过来的,只是他最近身体不好,不太方便…… “另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工期上可能有些拖泥带水,让我代他向莫先生致歉。” 莫先生都离开两个月了……一念至此,蛇语若有所悟,仍然拿出一句“我会向莫先生转达”,作为身份标志。 但接下来,还是主动突破了一些身份限制,轻声细语地说话:“也请江女士向守师傅传达:虽然最近外骨骼框架和切分仪的交付经常压到最后期限,但仍然是准时的,请他不必有压力。 “莫先生也曾经通过我询问,近期版本变更很快,会不会对生产造成什么影响。如果确有影响,改变交货周期,也不是不能商量。” 她这么说话,交流就方便多了。 江冢微微松了一口气:“据守叔讲,版本变更还好,主要是现在平贸市场大环境有些微妙,有关游民和畸变感染的话题过热……其实他大概是不好意思。” 经过气氛的转换,江冢对这处过于客套拿捏的说话方式,也没了耐性,干脆当起了翻译:“守叔大约是觉得,莫先生抗着重重压力,执行了‘委培生’制度,这两个月的时间通过古堡财团送出去快20名年轻人,结果他们这里反倒是人心浮动、畏首畏尾,担心有负莫先生的期望。所以他这段时间压力很大……” 把古堡财团的委培生制度,用在横断七部那边,还是罗南首先提出的方案。目的就是解决这些被“回城政策”框死在阪城平贸市场的游民的人身自由问题。 方案看似可行,其实做起来一点儿也不容易。能够送出去二十几号人,还多亏了前段时间的时局变化。 在世俗社会层面,第一次哈锡声明,是个舆论破口; 在里世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罗南“单程导游”声名大噪,吓尿了很多阪城权力人士。 不过,由于近期哈城政策变化,给了他人口实,此前的“破口”明显又有收紧。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做事情,就是这么矛盾且复杂。 在蛇语看来,既然罗南已经允诺,肯定还会执行。以她对罗南的理解,一旦时机成熟,把横断七部这几百号人一并“单程游”,也未可知。 但现在,毕竟是在天照教团眼皮子底下,有些动作还是要收着来。 她按照北山雪绘的人设,柔声回应:“守师傅的意思,我收到了,会尽快转呈莫先生。也请守师傅保重身体。我这边还认识几位不错的医生……” 江冢也客气的表示感谢:“现在看上去还好,只是年龄大了,多少会渴睡、多梦之类,精力不像以前那么旺盛……” 两个人再客套几句,就再没什么可说的。 江冢起身告辞,蛇语按足了礼数,将她送出游艇。 回来的时候,顺手拿过来一套交付的外骨骼框架和骨质切分仪,将简单的包装打开,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根据她的了解,以罗南目前的层次,这种由牛鬼骨材打造的外骨骼框架,受限于材质工艺,实战的时候也许都撑不过一两个呼吸的爆发,目前更多是作为日常练习的消耗品使用。 那些切分仪,也是一些对罗南的切分理论有兴趣的朋友们,平常用来练习的多一些。对于罗南的实质意义越来越小,而且也未必需要守师傅这边来生产。 之所以保留这一条线,更多的还是作为一个联系的渠道,也是给执行“委培生”制度增加砝码。 蛇语指尖从零件边缘抹过。排除掉所有场外因素,单纯从货物自身来看,这一批货,确实称不上尽善尽美。 蛇语曾经听罗南讲过,老手他们的横断七部,在相关的制作工艺中,有一套比较高端的精神干涉提炼技术,是他们团队合作的结果。 这种技术能够较好的利用畸变骨材中特殊的活性,与使用者之间形成更充分的交互作用,现在通行的金属架构很难做到。 能够受到罗南这位精神侧大师的称赞,就算里面裹着其他的关系,横断七部这些人也足可自傲了。 但是现在,里面似乎多了一些燥气,结构排布规整却过于局促僵硬。 这就不对了。 近期老手团队人员变动,特别是委培生计划送出去的那些,多半还是团队精英,这样肯定会有影响。 但真的是这么简单? 蛇语回忆江冢到来之后所有的言行举止,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异常。 她皱起眉头,放下零件,拿起了搁在桌面上的开题报告,草草翻动一遍,了解了基本结构,又二次重读。 这次主要是看一些关键字句。 忽然,她目光停下来: 在开题报告有关实验素材选择的介绍中,赫然有着横断七部的字眼。 在平贸市场这实在太正常了,大量的畸变感染者、脏人聚集在这里,本就是作为相关研究对象和活体材料,随便哪个实验都可能把他们扯进去。 只不过,两个月前曾经全程参与的蛇语,依稀还记得,江冢引起罗南关注的有关实验项目,是偏向于基因层面,就算是活体材料,也是采样。 可在这段文字中,横断七部得以加入实验的原因是: 曾经有宗教化倾向,有较好的精神协同性,横向比较效果突出…… 这是什么鬼? 单独拿出这一句话来,也还罢了,再和此前聊起的话题相对应…… 蛇语合上报告书,若有所思。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守之梦(中) 阪城夜色渐深,游艇上除了必要的警示灯,再没有别的光源。只有港口的照明,将光晕扩散到这里,映照出隐约的轮廓。 些微的光线,穿过舷窗,又很快淹没在静室的幽暗中,只和湖水摇荡的声音一起,成为夜幕的点缀,在人们的梦境边缘消散。 蛇语静静地躺在榻榻米上,眼帘闭合,意识便如同黑暗中的一尾灵鱼,自然切入了无数“气泡”堆叠而成的精神海洋,在似空无又有沉压乱流作用的复杂环境中,向更“深”处游去。 精神海洋并没有“上下四方”的概念,它所谓的“深”,某种意义上倒是距离物质层面更近了――更贴近于人类意识与物质世界最直接的链接,或者是潜意识里对世界真实最有效的把握。 有人认为,它指向的是沉淀在人类意识深层的,不受任何利益、情绪干扰的真正“智慧”。如同海床上的矿脉,你可以捡选单属于个人的宝石;也能够在集体意识的暗流中,串起令人窒息的宝藏。 在并不遥远的“三层一区一域”的时代,精神侧能力者们,追求的“深层带”,大约便如是。 去年年底,罗南的“囚笼”理论,照彻了精神海洋的基本结构,重新整顿了能力者、精神海洋和渊区极域的“相对位置关系”。 很多人赫然发现,此前他们对于“三层带”的钻研,那种“打穿三层带,方可见渊区”的认知,其实是错位了。 渊区比他们想象的更近。 深层带却比预期的更远。 所谓的“深层带”,如果带入到“囚笼”理论中,更像是对人类意识“囚笼”深层结构乃至彼此之间“遥感链接关系”的研究。 原本的理论,犯的是“细部替代整体”的毛病,但并不是没有价值。 相反,在修正了基本框架之后,此前与渊区绑定的包袱卸掉了,对于传统“深层带”的研究,反而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 蛇语作为咒法师,本就是精神领域的“毒药专家”,虽然被困云端世界半年之久,错过了原有理论修正的关键期,但回归之后对一应理论成果的学习吸收,还是很快的。 最重要的是,她回归之后,可说是固化在了全世界最尖端的领域――不管是她见识的、承受的,都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神奇、恐怖经历。 在这样的环境下,无论是主动被动,蛇语客观的感知结构、主观的认知框架,都在快速蜕变,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此时她在精神海洋里的遨游,自然而然便串联起了散溢的意识信息,在幻彩迷离中,寻找到……也可以说是搭建起了一条通向“战场时空”的快捷通道。 当然,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权限认证。 否则就算比她更强的大能,用同样的方式,也休想得其门而入。 蛇语在一个又一个破碎梦境的边缘抹过,越是前行,碎梦拼接融合的痕迹就越发明显;但到了后段,一切又都变得圆融无痕,只是有越来越多的情绪欲望的迷障,覆盖上去。 就在这样的迷障中,蛇语几乎无感觉地突破了时空的壁障,进入到雾气迷宫之中,停留在“战场时空”的边缘。 这处边缘地带,梦境迷障最是浓重。 破碎又交融的梦境,承托了一定的规则,使得覆盖范围内的雾气迷宫,多少有了一点儿立身之基。可也正是这种若存若亡的环境,滋生出了种种未曾有之的“异类”,在迷障中挣扎、游走、潜伏…… 蛇语来得多了,见得惯了,便觉得这些“异类”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里面有些轮廓,还似曾相识。 且由于这片破碎梦境迷障惯常的静寂,在她看来,外围这片区域,就如同混浊而幽静的深海,其中潜藏各种形态的魔影,窥伺着核心区域的“战场时空”。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蛇语一度怀疑,这片迷障,这片时空,其源头正是罗南某个统摄、规定一切的梦――映射出他目前遭受的窥伺和威胁,也建立应对威胁的核心架构。 正想着,日轮从“战场时空”中拔起,跃升的大日锁链,如同张牙舞爪的奇形种,将那一处位面,笼罩在它独特的光芒和阴影之下。 “这回运气不错!”蛇语自嘲一笑。 错过了一次“检视”机会,等于是少受了一轮折腾。而且,在位面边缘往里看的机会,对她来说,也挺罕见的。 “驱动这处位面的力量,就是它吗?” 突兀的灵波,以貌似话音的形式传递过来。 蛇语微悸,但很快就醒悟,主动与她交流的,正是那位在边缘区域进进出出的过度倔强的亚波伦先生。 这时候,亚波伦也进入了她的感知范围。 在这处边缘地带,这位超凡种的烙印清晰而深刻,正如他出现在公众场合时的一贯模样:仿佛一位禁欲系神父,整个人都包裹在严密的袍服下,只是缺少了应有的平和,显得严肃又冷酷。 唯一与外界不同的是,此时在他的袍服上,似乎也有着无形的锁链,在游走、震荡,隐然与那周行于“战场时空”、也是他所问询的“大日锁链”共鸣共振…… 尤其是锁链。 在对方的带动下,蛇语没有问出“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低级问题,颇有默契地将这件事情忽略掉,甚至都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只道: “涉及到规则法理这块儿,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到哪儿去。” 蛇语也觉得,目前驱动、维持这个战场存在的力量,来自于“大日锁链”,接受“大日锁链”的辐射,以之作为无数造物反复崩解、重生所需的能量源头。 但这种现象似乎又太直观了,直观到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蛇语就想,与其去琢磨这其中深奥莫测的道理,还不如去明确一个事实逻辑:罗南究竟是怎么获得了这样看不到极限的能源支持……虽然实在狂暴了一些。 这样的疑惑,蛇语并没有说出口。 作为仆从,她不想去冒“背后议主”的风险。 亚波伦也不介意,继续问:“这处位面,貌似和渊区、极域拉开了距离,是故意,还是不能?” “嗯,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蛇语惯用的还是b级精神侧的思维,渊区对她来说并不是常规的手段,极域更不必说。 经亚波伦的提醒,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战场时空”竟然并没有在渊区极域的覆盖下吗? 在五十年前的地球,这是常识。 可五十年后的现在,这就很神奇了。 正疑惑着,蛇语眼前骤然大亮。 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头发紧,不必她去寻找,那仿佛主宰了“战场时空”的大日锁链,已经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感知范畴,放射出貌似彤红却让人心悸的光芒,穿透了“战场时空”,辐射到周边迷障之中,一举照彻幽暗,蒸发了周边的毒雾障气,也映出了更多的枝蔓细节。 蛇语灵魂战栗,不可避免地又经受了一轮“检视”,感觉中比她上次离开前还要更凌厉,她还没有真正进入到“战场时空”,险些又是溃散。 旁边的亚波伦则没她这么好运,和周边迷障一起,灰灰去了。 也在这时,蛇语似乎听到了类似于“咀嚼进食”后,满足的叹息。 捕获的“大块头”碎片消化了……部分? “战场时空”又扩张了? 蛇语下意识感知周边,像眼下这般洗却周边烟障的场面,并不多见。可随她感知所至,破碎参差的梦境结构,仍然是看不懂、看不透、看不明白,就如同她曾有幸“鉴赏”过的、同属于罗南手制的通灵图,仍然搁置在她感知结构所能触及的范畴之外。 倒是她的意识结构,在当前不稳定的状态下,也被“大日锁链”照个通透,一应信息流转,都无遮无拦,有一些甚至被抽离出来,和周边破碎的梦境结构交织离合,形成了新的结构轮廓。 嗯,这就是蛇语从不主动联系罗南的原因。 那没有意义。 也正是在新的结构轮廓成形之际,对应的反馈传导回来,如同一部埋在库房多年的老旧影带,在大量的噪点、波纹和残缺中,提供有限的信息。 蛇语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主宰她灵魂的那个人,已形成了明确的意志,通过她审视这一切。 这份意志套了她这层外壳,还用隐默纱做了伪装,仍然在梦境结构百回千绕,才最终触碰到精神海洋深处某个精准的点位,渗透进去。 “老手”状态很不好。 他在发烧、犯困,意识昏昏沉沉,耳畔还有如真似幻的呓语、?昀怖驳脑右簦?似乎是有谁在和他讲话,他却只是抿住嘴、咬着牙,无论如何不开口、不回应。 可是,可是…… 那眼皮无论如何抬不起、睁不开,整个身体在滚烫熔岩中沉坠下去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似乎有人拨开他的眼皮,往里面打光,还有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声声的唤他: “守叔,守叔?” “卜……卜研究员?” “醒了醒了!抑制剂起作用了!”是吴?B在尖叫。 “什么抑制剂,全当个安慰剂使。主要还是命硬。”罗远道永远疲惫的声音总那么讨厌,没有一点儿希望在里面。 相比之下,还是卜清文的声音更入耳: “能够激活自身潜力的安慰剂,也是好的。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守之梦(下) 安慰剂不是个好词儿。 “老手”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人生,会和它绑定在一起。 曾经的生活,因为畸变感染的问题,变得模糊扭曲、支离破碎。且因为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手段,“安慰剂”反倒有了一点儿意义。 “能起到实质效果的‘安慰剂’,必然存在我们仍未能理解的深层机理……虽然未必是人类能够理解的逻辑。” 卜清文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转椅上,慢悠悠打转;几乎从不离身的画笔,也在手指间隙上下飞舞。 她随时会在纸上、墙上以及一切可以落笔的地方,画出即时的灵感;当然也会在三维工作区,绘制出让人理解不能的超复杂结构。 实验室有很多人抱怨,卜清文经常以一个“外行人”的身份,涉入其他专业领域的问题,并用她设计师的逻辑去处理。 不过,她又是一个“很有谱”的人,不管说提出什么想法,到最后总能做出个样子来。 罗中衡称之为“天赋”,一种“结构化思维”的超强天赋。 卜清文不以为然,她对“天赋”这个词儿不感冒,倒不是矫情,而是因为,她在超凡力量领域,确确实实是没有天赋的。 或者说,迟钝。 不像罗中衡。 “守叔,你和我一样,也是没天赋的人,不管遇不遇到畸变感染,在这个时代都会很辛苦……你走开!” 卜清文推开硬往她身边凑的罗中衡:“未雨绸缪,我们需要一个突破: “从无转为零,性质就变了; “从零变成一,世界就变了。 “没错,只要能在这个领域,留下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痕迹,一点点地堆积起来,我们就可能改变它。 “本来是不可能的,可这个世界嘛,早就已经改变了。所以我们可以小心翼翼、试探性地走下去。 “哪怕是以一次拙劣的模仿开始。” 当时,罗中衡在叹气:“你都知道拙劣了,它的功能还没有完全摸清楚啊。” “先做后改呗。谢谢你啊,寻宝大师!” 说着,卜清文就在罗中衡脸上画了朵小红花:“奖励你的!” “老手”确定他是误入了人家小夫妻打情骂俏的现场,但不论怎样,在这次对话后不久,卜清文的“安慰剂”出现了。 如她所说,是为“无天赋者”准备的。 但当时“老手”真没想到,所谓的“安慰剂”,真的是“安慰”性质――它都不是药品,甚至与物质世界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卜清文在精神层面,描画出的某种观想结构。 而且,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需要很多人一起。 对这种堪称荒诞的设计,“老手”没有拒绝。他那时候已经活明白了,在荒野上: 谁能让你死,躲远一点; 谁能让你活,跟着他干! 罗远道、罗中衡还有卜清文,这一家子救了他以及很多人的命,在荒野上,这就是最硬的通货和信誉。 事实证明,卜清文自陈的“模仿设计”,真的可以。 凭借着一点儿东拼西凑的呼吸、导引、瑜珈之类能够澄心正意的老旧手段,在精神世界中,一点点地搭建起来那个观想结构,确实有了微弱的反馈。 一个人成功,还不明显;十个人成功,后面的人再模仿学习,都要容易很多。 很快,使用“安慰剂”的人,覆盖了荒野实验室周边好几个游民聚居点。 一开始只是那些遭遇畸变感染,还在二期、三期初段徘徊,神智尚属清醒,没有彻底沦为怪物或死掉的人群,相对有限。 可是后来随着入门变得相对容易,一些没有被感染的人也加入进来,最终形成了某种风潮。 人数从百来个到上千个,甚至到上万人。 人们的意识集合起来,混混沌沌,却有微小而清晰的反馈。作用回来,虽无法根本性地改变畸变感染状态,却能在一定程度上疏解由此带来的精神压力。 因畸变而疯狂的怪物,可以目见地变少了。 据罗远道讲,这种方式,对神经系统的状态也有调节。 于是,卜清文又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设计。 此后,卜清文还在持续对“安慰剂”做出调整,使人们在使用时,意识汇集变得更明确、清晰,似乎还能够接收到种种奇怪的讯息,或许是共同使用的人们之间的意识交流? 反正,那奇幻得像一个随时可能会醒来的梦。 再然后……这个梦碎了。 荒野实验室被冲击,卜清文在维生仓里留下了她的儿子,在仓外留下最后的图形,和这个已经变化了的世界诀别。 “永远疲惫”的罗远道终于抗不住了,彻底疯掉,又因为所谓的“人体实验”,被告上法庭。 实验室在人心动荡下,快速崩溃,罗中衡带着他的父亲离开,然后就是轰然席卷而来的“游民回城”潮。 不论想或不想,能或不能,“老手”好不容易熟悉的环境,又一次分崩离析。 他被时代的大潮裹着,从荒野到春城、从春城到阪城;从救命的实验台,到要命的实验台……身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相信“安慰剂”这一套的人,也在大幅减员。 可是,在“老手”所熟悉的这群人里,运用“安慰剂”的比例却越来越高。 因为不这样做的人,基本上都从实验台上抬出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贼老天或许知道。 他这些剩下的人,被冠以“横断七部”之名,在阪城平贸区浑浑噩噩地活着。频繁使用“安慰剂”,让自己尽可能地活下去,以至于成为了一种求生的必须。 “老手”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寿终或暴毙。 可有一天,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那仿佛梦境般的集体意识状态,忽然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有意义的信号。 就像是收音机,接到了对应频段的信息,虽然还是断断续续,理解起来非常困难,可那种几乎已经擦撞到指尖的交流,又是实实在在的。 在一连串的调整后,接发的双方,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也发现了,他们都在运用同样的方式。 大家在拼命靠近,当然,是对面能做得更多。在这个过程中,那边始终是主动传播的一方。 渐渐的,“老手”知道了,那里原来是个叫“深蓝世界”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善地。几十万的“矿工”被拘在那里,接受大规模的人体改造,以从事某些危险矿藏的开采工作。 至于那边为什么也在使用“安慰剂”,并最终和他们这边联系上,并没明确的答案。“老手”猜测,可能是有当年实验室周边聚居点的参与者,甚至可能是他认识的什么人,到了那里,并将相应的知识在那边传播开来。 显然,“安慰剂”在“深蓝世界”的传播,要比以前任何一时期都来得快速,使用群体也前所未有地庞大。 据说,它的使用范围几乎覆盖了每一个矿工。 虽然是一群比“老手”他们境遇更糟糕的倒霉蛋,可几十万人的基数摆在那儿,里面的人才可是多了去了。 “安慰剂”在那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不过,那边把最初的名称改掉了,不再叫“安慰剂”,而是叫什么“庇护所”。 使用“庇护所”的这些矿工,也成立了一个颇具宗教性的组织: 灵魂教团。 “老手”对此无所谓,不处在对应的环境中,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人家叫“庇护所”,就叫吧。 他把“安慰剂”埋在心底,也还是一种安慰呢。 不管怎么说,与灵魂教团建立联系,是“回城”之后最有希望的一段日子。 “庇护所”的版本更迭很快。 毕竟是几十万人的集体智慧,据说还有天才领袖的点睛之笔,“老手”这边也成立了灵魂教团的分部,好像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分部存在,也是类似于“老手”这样的情况 这些分部的建立,对于深蓝世界中的“庇护所”研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大家一起研究,寻找出路, 老手也渐渐从忘光了大学知识的土老帽,慢慢变成了相应领域的专业人士。 阪城平贸区、深蓝矿藏地,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大家虽然都没有自由,却在“庇护所”里越来越清晰的意识交流中抱团取暖。 或彼此打气、或充分臆想,追逐一个光明的梦。 能够作用于现实世界的应用手段,一项项被开发出来,比如横断七部这里的提炼法;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触碰到更广域的波段信号,开始了紧张又兴奋的接收和破译工作…… 可就是在这希望盈满的时候,“庇护所”突然崩塌。 那是去年10月,灵魂教团内部出现致命的叛徒。甚至更早之前,某些人就已经进行了渗透,一些教团的新成果,都是早已经埋下的毒药。 灵魂教团几乎在一夜之间崩溃。 “老手”这边,与灵魂教团总部几乎完全失去了联络,就算偶尔联系上,也是机械反复传播的警告。 再然后,灵魂教团在地球出现了,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恐怖组织”。 第六百五十章 超空间(上) “老手”不安地翻个身。 他当然知道,出现在地球这边的“灵魂教团”,是个李鬼式的货色。多半就是深蓝世界的统治者,对真正的灵魂教团进行污名化的手段。 那段时间,他差不多已经做好了希望崩塌的心理预期,随时准备切断与深蓝世界的联系。 却不料,深蓝世界那边的矿工兄弟当真硬气,硬是在绝望中,抢出了一线生机,重新建立了最新版的“庇护所”,并且派出了专人和分部联络,更新版本。 偶然午夜梦回,恰如此刻,“老手”会想起那位埋在“鱼皮”中、不知身份面目的总部联络人,他带来了新的庇护所、新的希望…… 纵然只是风雨飘摇中倔强的挣扎。 旧版本的“庇护所”沦陷了; 新版本的“庇护所”其实也未必有多么安全。 “老手”甚至考虑过,究竟是选用更新的“庇护所”版本,还是缩回到“安慰剂”的原始版本中,重新和灵魂教团总部拉开距离。 这并不丢人,他要为横断七部的这几百号人负责,不能因为一时的倔强,就把大家都带进火坑里去。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退不回去了。 “庇护所”为他们提供了庇护,提高了他们在接受人体实验时承受痛苦和意外的阈值,但也在相当程度上,形成了依赖。 如果“版本回退”,相对沉旧的“安慰剂”很难再抵抗不断加码的实验手段,且很可能会造成落差下的大崩溃,除非他们能够及时逃出平贸市场。 还有很要命的一点: 沦陷的旧“庇护所”,对于分部那些“旧版本”,仍然有着很强的广播力度……也许还包括是感应捕捉的能力。 “老手”在“最新”和“最旧”两个版本中偷偷横跳了几回,终于确认: 这是一条根本不可能回头的路。 不管是深蓝世界的矿工也好,平贸市场的小白鼠也罢,要么挣扎抵抗,要么躺平任锤。每一条路上都铺着尸骨――因为对面根本就打算给他们任何活路。 最终,“老手”选择将新的“庇护所”版本分发出去,并做好了形势进一步恶化的准备。 也就在那个阶段,莫先生出现了。 那位神秘的“技术大拿”,似乎只是因为自身的好恶,便许了他们这个所谓的“技工团队”一个光明的前景。 “老手”知道,“横断七部”不应该寄希望于什么人,正如已经一去不复返的傍着罗远道实验室的聚居时光。 可他还是心动了。 委培生,看似烂大街的培训制度,却给了他们这些小白鼠们一些跳出牢笼的希望。 这样的好机会,能走几个是几个! 莫先生在阪城只是惊鸿一瞥,转眼不见。只有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从平贸市场、游民交易所的渠道传回来,还经过了不小的变形。 不管怎样,莫先生许诺的“委培生”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推进了下去,虽然近期又有反复,可二十多个好孩子,已经跳出樊笼,这已经很好了…… 新“庇护所”也在稳步搭建之中,目前还与总部保持着通讯静默,自成孤岛,却不至于有灭顶之灾。 这已经很好了。 可为什么,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大家的状态也不太对; 整个的形势都不太对;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梦境中,信息散溢又链接,形成雾气般的迷障,里面奔走着无尽的怪影,彼此矛盾冲突,互相厮打,忽起忽落。 这一刻,不只是“老手”一人,和他思维相近,接受“庇护所”的庇护,寄希望于“委培生”制度,将二者视为改变人生最大希望的所有横断七部众,都在梦中,在潜意识里叩问: 问题在哪儿? 哪出了问题? 追问如同黑暗阴霾里、厚重意识冰层下的无声溪流,只需些许暖意化开,便在冰缝和山石之间蜿蜒流转,彼此交融汇聚。 终有汩汩水声,自渺然而发,形成了再也忽略不得的湍流,跳荡裂岩,迸溅碎玉,所过之处,地上地下,无不殷透。 清凉一时。 但若不能化入这山溪湍流之中,反属异物,被淹没在里面,那感觉却是冰冷刺骨,窒息欲绝。 五厘倏然惊醒,猛地坐起身来。 此时勉强算是凌晨,对于渴睡的年轻人来讲,突然惊起,太罕见了。 身边,平板屏幕感应到他的动静,自动亮起,显示出一则提示信息: “恭喜,您设计的题目已通过系统检索,重合率02%,检索通过,已录入题库。您已获得相应积分,请登陆账号后查看。” 这样的提示,以前总会让他为之振臂。可如今见到这些字眼儿,不知为什么,却像是滞留在一个半睡半醒的噩梦中。 五厘愣了几秒钟,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某个莫名冲动的驱使下,拨通了给“老手”的通讯: “喂,守叔,您醒了?没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就莫名其妙有感觉。 “我……我可能闯祸了。” 凌晨的平贸市场,慢慢荡漾开了不安的波纹。 “这是层次上的差距啊……真是可怜。” 蛇语再度从“战场时空”回归,如同游鱼水蛇,在亿兆生灵的共同构建的精神海洋里,灵巧抹过溢散的梦境边缘,锚定阪城区域。 再一次“途经”这里,感受着周边区域那些黯淡又绝望的灵波,蛇语首次将关注点从“老熟人”佐嘉卫门那边挪开,往平贸市场这边偏移了一下。 有了在“战场时空”边缘的观察,再加以对应,果不其然,在这里有个不太一样的、深藏在精神海洋边角处的“聚合点”,虽是不起眼到极致,却仍深陷在这场共同的噩梦中,和阪城其他“神灵”同等待遇。 扶桑神树大神藏的领域威能,正慢慢地对它进行压力渗透。相应状态下,所有与之相关的参与者,大概就如同受到次声波的侵袭――关系越密切,感受越强烈。 蛇语并不清楚,真神和教宗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建构”――就算现在没有暴露,早晚的事儿,更可能是已经暴露,就像那些好像树上挂果的“神灵”,只待最后的吞食消化。 层级的差距就摆在这里,你自以为的隐密,在大数据的梳理下、在更高维度的观察下,其实早已四面漏风,不足为道。 至于为什么能存留到现在,要么是没必要,要么是另有所图…… 无论是怎样,“老手”以及横断七部这些人,都已经暴露在天照教团的视线下,随时有倾覆之厄。 “会动手吧?” 蛇语这回指的是罗南,这位已经在多个领域,确证了他的强横与强势的年轻人,面对家族的“故人”,没道理袖手旁观的。 即便天照教团与李维那边存在高度密切的联系,很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以他不顾后果……或是让别人辛苦消化后果的一贯行径来看,形成激烈行为的可能性相当大。 然而并没有。 至少现在,那位少年人仍静静守在“老手”的梦境边缘,注视那模糊碎裂的记忆片断,保持着长时间的敛默。 “好像被丢弃的狗狗……” 蛇语心头跳闪过恶意的评价,下一秒,强横意念隔空介入,她心头发寒,本能地从卧姿惊坐起来,而当她匍匐在地之前,却发现那个指令意外地简单: “一起来测一下。” 测什么? 很快,罗南的指令就变得愈发细致。 他给出的是大量的“作业”。 同样看过、梳理过“老手”梦境信息的蛇语,大概知道,是有关“安慰剂”、“庇护所”的一些结构轮廓。 罗南的意图很明确: 他要复原从“安慰剂”到“庇护所”的一整套结构,追溯其流变过程。 在这种意义上,他和李维的思路或许还比较相似。 无论罗南在“入梦法”上的造诣有多么深厚,对于梦境有多么强大的掌控力。梦的性质就注定了,一切的信息在梦境中肯定是有变形的。 能否比较完整地还原,一要看整合的梦境资源够不够丰富;二要看在还原目标领域的专业能力。 第一项,寥寥几百个横断七部人员,明显不够力;但在第二项上,罗南在“构形”领域的实力,真没得说。 从蛇语凌晨回归,到阪城的日头升起落下,十多个小时的时间,相应的作业方案,就调整升级了几十轮,感觉和预设的答案越来越趋近,某些细节犹有过之。 非常顺利,类似于血意环堡垒,甚至要更简单――这是猫眼说的。 毕竟是一个群体架构,罗南和蛇语两人仍不太够。所以前期猫眼就加入进来了,好像她的野外作业正进入一个调整阶段,正好有空闲。 中后段,对这个临时作业及背景越发熟悉之后,猫眼提出了意见: “这不应该找普通人吗?” 然后,殷乐就加入进来,同时带入的还有血焰教团的一批教众,各个层级都有。 还原速度狂飙突进。 等到阪城再度入夜的时候,精神领域某个临时架构的共享交流界面上,几十个版本的对应结构,已经整齐排列出来。 从最初版本的“安慰剂”,一直到目前最新版本的“庇护所”。 第六百五十章 超空间(中) 交流界面本身也在快速“拓展”,到后来,罗南不但把几十个版本列在上面,连他自己的身形都具现了出来,一副主持项目的大老板模样,面对这几十个版本的复杂构形紧蹙眉头,默默思忖。 此时的蛇语就像是参加电视电话会议的地方小卒,面上恭恭敬敬,心里百般计较。 当然最多的还是疑惑:“是不是太快了?” 虽然这些构形的原理和基础结构看上去确实不那么复杂,但全程跟下来的蛇语,还是觉得这里面有很多细节都是跳跃的,里面没有严密的前后衔接。 之所以能够快速通过,完全是罗南直接把有关答案细节,写在了黑板上。 蛇语的疑惑,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存在。 只不过,有人要比她更随意。 猫眼的意念就在交流界面上流淌,并随之具现出来具体的形象,使得“界面”的维度正式扩充,变成了更显真实的“交流空间”。 她一副野外行军打扮,要比蛇语此前的印象多出几分明快色彩。只不过这张脸上,正满是狐疑: “太快了吧,你确定不是从哪抄的?” “就是抄的呀。”罗南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检索一下,找到源头,再翻出一个现成的模板抄一抄,提高效率。” “啊?” “你们不是都说,我掌握着‘新位面’,乃至某个高级文明资源线索吗?这就是了。” 罗南随口说出似真似假、又完全可以导致灭口危机的情报信息,一下子让交流空间里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所谓的‘所有人’,也不过就是猫眼、蛇语和殷乐,正好是当初一起‘观影’,目睹罗南凛然神威的三个人。 此时她们都已经具现了出来,算是又一次重聚。 可对类似的经历,蛇语丝毫也不为之自傲。 这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确权。 事实上这种在“归属”和“自由”中间挣扎流动的小心思,目前除了浪费大脑的情绪和算力资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蛇语一个恍惚的空当,交流空间的展示界面上,一套非常清晰的三维设计简图,已经呈现出来。 它的出现直接改变了展示界面的布局,几十套‘庇护所’构形,从曲折往复的链式结构,变成了首尾相接的圆环结构,最后出现的设计简图,大咧咧地位居于最中央的位置。 罗南虚点这套设计图形,进一步确认: “就是这个了。通过对资料库的检索,基本上可以确定‘安慰剂’和‘庇护所’的原型都是来自于它。是一种在严重事故后用来求生的维生舱…… “嗯,维生舱。” 罗南在这个词儿上“纠结”了几秒钟,然后给出评价:“说是‘庇护所’,倒也挺贴切的。” 说起来,目前交流空间这几位,除了罗南以外,真没有那个在相关领域有专业水平的。 她们只能凭借着此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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