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间内获知或提炼出有关知识,可能性不大。需要一点点地适应,与既往的经验相调和。 所以,他尽可能地用旧日经验去分析和思考,以实现有序的衔接。饶是如此,他仍然需要接收处理相当广泛的信息量。 各方的反应基本上都反馈回来了。 有的是熟人直接发信息、打电话;有的则是罗南主动采集。包括全球范围内,乃至现在已经勉强抵达的近地轨道区间内,所有知道他、并且对之前的事件有概念性了解的人们,放射出来的明显又含义复杂的信号。 怎么说呢,同质化比较严重。 粗略地用具备感情色彩的形容词的话,基本上就是惊叹啊、恐惧啊、疑惑啊、迷茫啊……林林总总,不外如是。大约都是被罗南近乎不可思议的操作给镇住了,延续了并且进一步推高了翡翠之光拍卖会至今,他作用到这个世界上的威慑力。 物质层面的核弹没炸开,精神层面貌似已经给犁平了好几层…… 姑且可以这么解读吧。 坦白说,罗南还是有点儿得意的。 托了磁光云母及时更换感应介质、拓展感应范围之福,虽然综合了更多维度的信息以至于“模糊”许多,但他的精神感应极限,从水汽丰富的地球生物圈以内,扩展到了空气极度稀薄的近地轨道,而且还在以这种相对模糊的方式持续扩张之中。 正因为如此,罗南的预警时间比大多数人估计的要长出一截,甚至还对发展末端的事态进行了干预。 可惜受限于这种新的感应模式的模糊性,以及分析能力的不足,他的解析翻译精度、准度和速度都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让天基平台的“主炮”发射成功。 但这也给他更惊世骇俗的操作留出了空间。 罗南的二段操作仍然是依仗了磁光云母,至少是部分依仗。 此时,在他精神世界那座宏伟殿堂之中,有两个形象愈发清晰明白:一个是磁光云母,另一个就是影蠊。两相比较之下,后者甚至还要更加灵动,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殿堂空间的束缚,一头扎入现实世界。 当然,也只是仿佛而已。 还是那句话,没有物质层面的根基,再怎么清晰的结构和映像,也不可能把它还原到现实层面。 尤其是影蠊这玩意儿,更属于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 在中继站的经历中,罗南知道这东西其实很难在本地时空的物质层面生存,它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不是有那个说法嘛:影蠊根本就不是一个独立的生命,而是属于域外时空某个恐怖魔神的触手,也只能是以磁光云母的特殊能力,打开“界门”,才能出其不意截取一段,掷入本地时空,实现瞬间的时空切割。 现阶段,罗南培育出来的“疑似”磁光云母,只不过是个幼体,想打开“界门”,对不起,罗南还真没研究出来可操作方案。 说到底,那撕裂虚空的一击,只是罗南参照过往的记忆和精神殿堂中呈现的结构,融入他自己对时空结构的理解,所做的一次成功的模仿,仅此而已。 正是如此,最开始的虚空裂痕,才是那般笔直,充满了人工造 作的痕迹。 不过越到后面,罗南倒是越能够体会到当初影蠊跨界而来,如庖丁解牛,顺着时空弯曲的纹理,轻松撕裂中继站时空屏障和战争领域的神奇力量。所以,虚空裂痕越是延伸,倒是越有当初中继站影蠊裂空的几分神韵 当然了,目前也就这样了,那份心得还需要他后续去认真整理。 嗯,也就是这样――罗南终究还没有被冲昏头脑。 虽然现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越来越多人,放射出惊讶赞叹和恐惧的情绪,围绕着本次事件,不断的放大他们心中的“罗南尺”,撬动越来越多的力量,反过来为罗南所用,越发的壮大他所能掌控的资源,由此形成了一个惊人的持续向好的良性循环,像是架设在精神层面的巨大引擎,不断的吸收燃料,释放出澎湃的动力――可这样的力量终究是有风险的。 如果不是罗南早早就实现了身轮与神轮差速耦合,并形成了以无边无际的灵魂披风和祭坛蛛网容纳多余能量的缓冲结构,现在必然是已经被撑爆掉。 罗南没有被撑爆,安然渡过了这个关口,而近段时日,特别是深入接触深渊日轮、接触天渊帝国文明,以至于借助内宇宙模拟器“入梦”以来,又通晓了一系列的相关理论,以其为指导,才最终拥有并足以驭使这样颠倒乾坤的力量。 可他真的是无所不能吗? 尤其是中继站的经历之后,视界拓宽到大宇宙时代、拔高到天渊文明的层次,他不可避免就要去想: 这样的力量,在地球上可以横行一时,换一个环境呢? 放到含光星系,别说他这种模仿秀,真正磁光云母的手段,大君级强者的威能,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更不用说,在孽毒环境下,精神侧的力量,只嫌死的不够快! 就算那是特例,更广阔的星际文明社会似乎也并不安稳,就好像是梁庐的叠层干涉技术笔记,所体现出来的那种谨小慎微的心态…… 罗南不是那种会被尚有些虚无缥缈的“远虑”给压垮的神经质,可他终究还是习惯于寻找一个比较有效的参照系,给自己一个相对公允的判定。 有具备完整、精密、明确等阶划分体系的天渊文明蓝本存在,难道他还要堕落到在有关超凡力量体系还相对混沌的地球上,做夜郎自大的美梦吗? 对罗南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也不需要在这上面消耗精力。 倒是有一个念头,如同造陆运动时的岛屿,渐渐地从混沌的海洋深处升起,在念头的拱动和打磨下,越发清晰浮现: 环境塑造人,环境改变人,什么样的能力,都不可避免要在大环境中受到评估和影响。那么,什么时候,自身的能力才不至于受到外在环境的冲击,自成一体呢? 大约,大约要像昌义璇大君那般,生前杀神降魔,死后也能化为不朽之位面,抵御孽毒,点亮星系,成为文明的庇护所……也只有这样吧! 说白了,那就是建构一个世界的能力。 类似的境界表述,在内宇宙模拟器上已经有所体现。但还是太遥远了,罗南不准备在这上面思虑过甚,他倒是又回到了更直接的目标上: 别说一个自具规则的真实世界了,糊弄人的赝品都还没破土动工呢。能够颠倒乾坤的罗先生,你倒是捏一个新位面看看呀! 罗南撇了撇嘴,最后一点儿得意念头也消磨干净。 话又说回来,琢磨、鞭策自己固然是好,那个一直藏身的幕后,仍然没有真正出头的大敌,是不是也要……被琢磨一下? 现在这形势,感觉有点儿跑偏了呀! “跑偏喽,跑偏喽……” 血妖很享受虚拟会场椅子的仿真触感,而且也相当配合,没有因为超凡种的超凡感知而刻意勘破什么。人嘛,要的就是这个自欺欺人的范儿。 发出那个让人笑不出来的预言,且一举成真之后,他很是吃了章莹莹几记白眼儿,这也罢了,罗南那边实在不好讲,干脆就早早进到会场里面看 热闹。 现在嘛,确实挺热闹的。 这场由老牌超凡种宫启死亡而起,因为新位面而引爆话题性,引起了几乎所有超凡种和各路当权者关注的全球超凡种高峰会议,准备、酝酿了多日,也历经多番曲折,一经召开,各路人员确实发言踊跃,问题在于,因为罗南那个话题人物的所作所为,议题已经给扭曲成了“四不像”。 原始的主题,宫启老先生的死亡定性,三言两语就过了……好吧,根本就没等上会,人家罗南就自爆了,可你又能拿人家怎样? 会上倒是说允许血亲复仇什么的,可这是嫌宫启这一脉栽得不够彻底? 至于本该最具爆点的“新位面”主题,正主压根儿就没来,主持会议的艾布纳把一些车轱辘话,咬文嚼字,改头换面,说了快几十遍了,也没有任何有实质意义的说法。 其实,要是有人敢于出头破题,也不是不能讨论。可是,全球点名挂榜和世界屋脊单程游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场乱糟糟却又无比真诚的拍卖仍在继续,不断刷出新高;更不用说,阪城那边都有一场核爆未遂了――爆炸性新闻,冲淡了爆炸型主题,就像是用核爆镇压核辐射,听起来荒诞可笑,却又具备着高度的合理性。 所以,难得的高峰会议,迅速变成了未遂核爆事件的分析会。这是绝不在议程上的变故,也显现出艾布纳对这场会议的彻底失控。 嗯,在血妖看来,艾布纳从没有花心思去控制什么。这位已经变异成标准政治动物的老牌超凡种,似乎更希望让这场主题外的讨论继续下去,帮助他搜集一些信息和想法,以便在乱成一团糟的当下,理出一条思路来。 所以,虚拟会场中脱离主题的讨论,一直持续下去,让一场涉及关键事件和稀缺资源,本应严肃紧张,甚至刀光血影的高峰会议,变成了一场茶话会……至多是学术研讨会。 血妖确认了下时间,时针已经快要靠近11点钟方向,会议已经进行了快一个小时,有关罗南的讨论,还处在一个方兴未艾的阶段,好像聊上一夜也无妨;而包括艾布纳在内的几位核心大佬,则都是一个默认的态度――显然,他们不只是感兴趣,也是在等,等那个能让这场会议真正具备意义的家伙到来。 正想着,旁边的位置彩光聚拢,新的投影切入――这是受会议系统的引导,直接进入了最内层的圆桌序列。 血妖精神一振:来了! 虚拟会场内,不管是用看的,还是系统本身的提示,与会者都接收到了有关信息,意念第一时间聚合。 没错,就是罗南,这个轻松与会场内几乎所有人都拉出年龄差距的少年人,出现在他应在的位置上。 位置体现细节。 罗南的位置,是在艾布纳这位会议召集人、主持人对面,略错开两个人的位置,避免了直接相对,又把相对的位置,交给了天照教团的那两位。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位置调整,是在核弹事件后紧急做出的,这不只是对罗南地位的认可,也是艾布纳的态度。 这点细节,天知道罗南能不能领受。 目前来看,这位年轻人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里。也难怪,真神和教宗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个会议上,设计好的对立和盾牌,已经没有了意义。 可也就是这两位的缺席,让人不得不去考虑,那一场虎头蛇尾的大事件冲突背后,是否已经分出了胜负? 无论是象征意义上的还是实际意义上的。 会场中人们杂念纷呈,进入虚拟会场的罗南,也在适应这个新环境,至少要让自己相信这个科学式的幻术是真的才行。 他环目四顾,一眼看到了就在身边的血妖,对那边笑了笑,后者挑挑眉毛,算是回应。 “到哪一项了?” 罗南随口询问,却不想整个虚拟会场内嘈杂的声息,就在这短短两三秒钟的时段内,迅速收敛,直至于无。 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此间回荡。 第五百九十二章 知谁边(下) 罗南也没有想到,会场内气氛敏感到这种程度,让他一下子就成为众人焦点――话又说回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他就是近期里世界所有问题的焦点与核心。 现在,他对此状态颇不满意。 还好,不久前充当拍卖会主持人,多少残留一点儿习气,也举起手,用貌似熟稔的语气和大家打招呼: “不好意思,有事儿来晚了……” 正牌主持者艾布纳,在此时展现出他的功能,露出笑容,选择了一个不算中性的称呼:“罗教授晚来的原因大家都清楚,确实是不可抗力……” “谁说的,这不是抗过去了吗?”有个家伙皮里阳秋地说了句,像是在针对艾布纳,又有点儿刺激罗南,总之是个让两边都不爽利的调调。 “绍塞多,老yīn阳人了。”旁边的血妖及时提醒,“挂着总会副秘书长的名头,其实和资本方走得更近些。” “知道,一贯不yīn不阳。”罗南还清楚这位时尚界达人与武皇陛下素来不睦,上回在鉴别会上,也没起什么好作用。 罗南只顾认人,不在乎别的,艾布纳更是只当没听到,示意身后的秘书长出头: “罗曼?” 罗曼努斯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通过会议系统,向罗南发过去了此前所做的会议纪要草稿。 罗南抬头看了下这位咋听起来和他名字有点儿像的超凡种。罗曼努斯,此前他也是听说过的。近些年新进晋的超凡种之一,据说是个精明又低调的家伙。现在看来,确实低调。 “你们聊你们的,我再看看。”这不是客套话,罗南还需要适应一下新环境。 换做今晚之前,他肯定是没这个待遇的,进了会场,多半劈头盖脸过来的就是质询。现在,他主动退出焦点区域,都好像给人面子似的。 罗南现在要做的,确实和脸面有关:他需要分辨清楚会场里,这些站在世界顶峰的超凡种们,各自的面孔和基本信息。 说实在的,这样的高层会议,算上列席旁听人员,一下子上百号人,对于不擅长人际交往的罗南来说,记清楚这么多张面孔还真有点困难。 “这时候你需要一套《牌组》。”血妖这个家伙传过来一份电子文档,却是他号称要推出的超凡种扑克牌组经典复刻版版样,嗯,就是包括宫启、金桐的那一版。 他翻看了下,上面目录索引做得还挺全,稍一检索,便知道,罗曼努斯是黑桃2,属于比较全面或比较有统治力的超凡种,绍塞多则是梅花3,典型的精神侧。 血妖不只是给资料,还承担起了讲解的重任:“基本上,咱们靠圆桌坐的中间一圈儿,就是按照超凡种‘最强十六人’去配置的。当然啦,有些人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增增减减理所当然。” 如血妖所说,“最强十六人”也就有了两个标准:一个是包含所有花sèA牌与人物牌的,另一个则是稍微放宽一些标准,还囊括了双数守门员的10号牌。 不论是哪个标准,在这类最高级别会议中,位于圆桌会议最核心区域的就是这个人。其余人等的座位就比较随意了,再加上是虚拟会场,大家也不是过来上课的小学生,位次体现得更加混乱。 在血妖的贴心解说下,罗南立刻就放弃了把所有人给认全的妄想,只是对照着牌组,先审视核心圈这些人――不管是20个人还是16个人,都没有到齐。 罗南数了一下,核心圈只摆了18个座位,但目前到来的,加上他在内,也只有13个人而已。这里面,能力者协会的又占了相当一部分: 艾布纳,目前来看不太称职的总会会长和会议召集人、主持人,黑桃K; 曾经有过短暂交手的副会长马伦,肉身侧强者,红心J; 康士坦茨?达勒,神秘主义精神侧、结界大师,梅花Q; 嗯,欧阳会长也算吧,这位是黑桃J。 罗南对那边挥挥手,欧阳辰扶了扶眼镜,微笑回应。 武皇陛下这次是在欧阳会长后面,仍然低头看书,根本没搭理这边。 剩下的,罗南比较熟悉的,就是血妖和黑狮。这两位一个是红心10,一个是方块10,都是守门员性质。黑狮离得稍微远一点儿,也对罗南招手致意。 剩下的人,罗南是不怎熟悉,但就算是以贫乏的见识也久仰大名的。里面当然有两位秘密教团首脑: 公正首祭,黑桃A。 说起来,罗南和这位并不算是头一回打交道,当初在霜河实境旗舰店,扫灭公正教团分部主力的时候,曾与这位隔空有过接触,当然那时候作为主战力的是欧阳会长和武皇陛下。 可谁又能想到,这位主宰最强势秘密教团的强者,竟是一位看上去温文可亲的女性? 虚拟会场内不辨方向,而若以主持人艾布纳正面的方向为正北,公正首祭的位置就是正西,与罗南打了小对角,此时也投射来视线,好像是观察罗南的表情变化,非常专注且有……兴味。 密契尊主,红心A。 这位老先生,看上去是把年纪了,头发雪白,发质应该很硬,很顽强地支立着,嘴边也留着一圈白胡子,打理得很整齐,看上去矍铄而清爽。他一直在翻阅着材料,眼帘低垂,面sè沉静,看不出别的。唯一比较惹眼的,就是他面皮上几道暗sè的纹路,好像是颜sè消褪的刺青,但感觉凌乱不成图案。 至于罗南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除了虚拟会场本身的还原度以外,也是因为这位老先生,就在罗南的另一边。和血妖一起,把他夹在中间。就算中央圆桌的直径极大,各自的距离也比较宽吧,但想一想血妖此前提议、又被他一口否决的合作意向,罗南总感觉味道怪怪的。 密契尊主自顾自地翻材料,倒让罗南有了个缓冲和思考的余地。 同样是老人,圆桌边上,年纪能与密契尊主相媲美甚至更大一截的,应该就是死巫了,这位是梅花J。看上去比名义上的后辈康士坦茨,还要低一位,却是相当危险的人物。她头顶几乎半秃,发丝寥寥无几,眉毛都没剩几根,盯过来的眼神很不友好。 再有,牟正业牟董,某种意义上,全球最强大的资本家,红心K,没打过交道,但勉强算认识。 还有两位,就真的是素未谋面了。 一个是公正教团的第2号人物,大主祭拉尼尔,梅花K。传说最擅长入梦法的强大超凡种,能够在睡梦中勾走人的魂魄。 另一个,则是名义上归属于“密契之眼”的强人,地狱使者亚波伦,在牌组上的位置是方块J。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白人,最多就是三十岁左右,眼底却透着血sè,yīn郁冰冷得让人心底发颤。 听说这位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平常也桀骜不驯,一向听调不听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来参会。 至于没来的那几位,罗南翻下了牌组,确定他们要么属于星联委和军方,具有公权力性质,包括身为空天军中流砥柱的约瑟中将、长年坐镇安城的安东胜、已退休的星联委高官白毫,可来可不来;要么就是荒野上那些几乎永远不会参会的强人,包括小丑拉比、北境枭雄钢锈,哦,还有波塞冬。 至于真神、教宗,今天没来,另当别论。 在罗南打量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也在打量他。打量罗南的又何止这些。不管罗南刚才说什么,他仍然是全场的焦点,先前热火朝天的讨论,并不因为他的“大家继续”的建议,而真的起死回生。 重归于沉默的会场,很难再翻出浪花,除了正式往下进行,也没有别的方向了。 罗南这才有闲去看议程表,前两项议程,也就是与宫启相关的两件事:寻找凶手和死后权力真空填补,都算是解决了,下面就是第三项――由密契尊主提出来的、貌似偏学术性的项目。 他的视线转向旁边,密契尊主仍然在翻阅手中文件,沉静、专注而严肃。 艾布纳开始往下推进:“那现在就是第三项议程,请密契尊主通报一下最新的渊区观测和研究成果,里面的数据,对应超凡力量的特殊性,具有高度的专业性,弥足珍贵。会前有关文件已经发给了大家……您还准备再念一下?” 艾布纳也表现出了格外尊重的态度,即便二者的年龄相差无几。 密契尊主微微摇头:“不用念了,感兴趣的会看,不感兴趣的不会看,看了也看不懂……罗教授,你看了没有?” 罗南没想到,密契尊主与他的头一回交流,会是这样的情况,他眨眨眼:“看了一些,不太仔细,嗯,如您所说,确实不太懂。 “比如?”密 契尊主追问。 “……” 罗南瞥了血妖一眼,很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与这帮人合作,然后被当面为难。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罗南并不是说谎,此前在血妖的大力推荐下,他确实抽空看了密契尊主的议案文稿,对里面所描述的渊区持续变化的趋势,以及一些数据化的表述,都有记忆。 正是由于太数据化了,让他,也可能是绝大多数人,都很难有一个直观印象。 罗南就笑:“其实我更希望有一个直观的示意图,或者明确的结论,猜想也行……目前来说,我印象里有个叫‘趋势线’的概念,是叫这个吧?看到最后,也没太明白它对应着怎样的实质意义。” “对应着地球生物圈畸变进程,与渊区某种特殊‘辐射量’变化之间的关系。因为渊区的复杂性,很难进行精准量化,只能对有关元素进行综合考虑,观其大略的趋势动态。” 罗南竟然听懂了这个颇为拗口的说法,正因这份意义而沉吟的当口,密契尊主就继续解释下去: “这个概念,源于一个假设:假设渊区混乱的能量湍流,又或之中的某种元素,是引发畸变时代的主要因素,并且现在还在持续作用之中。观测研究的方向,就是要找到这个元素,并对其进行定性定量的分析。” 罗南皱眉:“这个假设似乎……” “观测结果并没有能够证明这个假设,但我们确实发现了,渊区能量湍流强度和性质变化,与当前畸变进程的微妙相关性。 “渊区里的‘辐射量’增加,地球生物圈的畸变感染率也增加,表现为趋势线上升;渊区里的‘辐射量’下降,畸变感染率也开始走低,表现为趋势线下降,存在明显的正相关。 “只是,我们不确定这里面何者是‘因’,何者为‘果’――特别是,如果我们相信‘人类和牲畜呼吸形成的废气排放会造成全球变暖’这样的逻辑,就更难区分因果位置了。” 密契之主说话不紧不慢,轻重缓急照顾得非常妥帖,让人很容易就明白话里的侧重点。 罗南立刻就知道,这位老先生,更倾向于是认为渊区变化是因,畸变是果。只是出于严谨性,而未曾明言罢了。 好端端的议程,莫名就变成了密契之主与罗南的单独交流,不过在场的人们倒还能接受这种模式――任何能够方便他们观察、检视罗南的情境,都可以接受。 更不用说,话里话外还涉及到“渊区”和“畸变”这两个极具爆点的话题。 罗南也给激起了兴趣:“渊区观测不说了,地球生物圈的畸变进程……怎么量化的?” “当然是畸变感染者的数目和扩散范围。”血妖在另一边开口帮腔,一下子就暴露立场。 “数目这个,有数据吗?” “统计学上的数据,基本靠谱?”回答的是血妖,但他自己也不是太确定,毕竟当前对畸变的研究深度还不够,传统统计技术和样本选择,未必就符合实际。 罗南并没有穷追猛打,数学也不是他的长项,他只是单纯提出问题而已――话说看密契尊主的样子,也不是真要给他、还有在场的其他超凡种们上统计分析课程。 大家都很现实,正如罗南之前所说,只想听结论,猜想也行。 “那么,‘趋势线’的表现是……”罗南有明知故问的嫌疑。 “持续上升。”密契尊主抬起面颊,视线从罗南脸上开始,扫视整个圆桌,乃至会场,“这个材料的数据仅截止到月31日。事实上,从今年年初开始,趋势线已经彻底进入了指数增长模式,表现得越来越像失控的病毒。应该说,感染范围和数量已经失控了。” “有明确证据吗?”艾布纳皱眉相询。 密契之主没有回应。可在他另一边,一直静坐的青年白人,“地狱使者”亚波伦,很随意地抬了抬手: “这里。” “亚波伦先生?”艾布纳眉头皱得更紧。 亚波伦抬起脸,眼球像是烧红的炭火,辐射出让人心悸的热量,偏偏言语冰冷彻骨: “鉴于市民可测感染率已超过10%,超出可控范畴。即日起,哈城放弃一切畸变感染控制措施,以节省医疗和生存资源,应对后续事态……就这样。”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何为端(上) 会场内一时有点儿木。 有相当一部分人需要及时调整心态――看过密契尊主议案的人很多,此前也把密契尊主与罗南的交流当热闹去看,冲击性其实并不算强。 毕竟,类似的场面,他们也算经得多了。 近年来不论是里世界还是世俗世界,都在围绕着畸变问题,进行深入探讨,乃至互相攻击,有人说畸变在持续深入,有人说形势正在转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胜负。 包括现场这帮超凡种在内,大部分仍把“畸变”问题视为是“学术问题的政治化操作”,一年到头,恨不能天天说一遍“畸变失控”,也不外乎就是争取资源、引导方向――这些年来,从上到下,基本上就是这么玩的,已成套路。 可这种时候,突然有人说“狼真的来了”……就算恶狼的血盆大口已经贴到脸上,也要容许大家揉揉眼不是? 自从罗南抵达会场以来,大多数人的注意还是首度偏移开去,投向亚波伦――这位自称是“地狱使者”的天才强人。 其实,如果不是近几个小时以来,罗南制造了太多爆炸性话题,亚波伦参加高峰会议,应该能够成为一个不小的爆点。 这位年轻的超凡种强者,出生于新大陆,自幼便在黑帮组织摸爬滚打,阅历丰富,手段冷酷,结仇无数,偏又无人能敌,曾一手创立了秘密教团“末日”,被尊为“圣子”,唔,也许是“撒旦之子”? 名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真正的天赋觉醒者,“天赋”到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超凡种的! 亚波伦目前为止的最高“成就”,就是纠合新大陆的黑帮、游民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家伙,用乱七八糟的手段,实质性控制了新大陆中南部的鹰城,并易名为“哈米吉多顿”,传说中末日之战的战场,简称为“哈城”。那也是全球闻名的“罪恶之城”――星联委竟然还捏着鼻子认了。 或许是那里本来就好不到哪儿去? 也有可能是密契尊主“及时”约战并战而胜之,给他套上了缰绳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亚波伦本人,在里世界是最顶尖的超凡种,在世俗世界,也是举世闻名的大魔王、大独裁者,仇视者不计其数,拥趸也不计其数! 这位哈城的大执政官,在此作出的宣告,与正式的行政命令没有任何区别。而不管是感染率的现实,还是后续的行事方针,都让具备基本社会治理常识的与会者们为之失声。 主持人艾布纳也怔了下。他是世界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也善于利用权势,他所掌握的信息,要比在场的大部分人更高出一个层次。 哈城那边的情况,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亚波伦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而且,暴露出来的数据,也比他所知道的情况糟糕得多。 为此,艾布纳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一下确认:“亚波伦先生,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虽然这边不是议会或行政部门……” 亚波伦眼皮垂下,根本不再搭理,好像他今天来参会,就是为了说上面那段话。 艾布纳还要再说,这时又有声音响起来,是处在密契尊主后排的某个位置:“会长先生,是否可以允许我说两句?” “……”艾布纳视线穿过去,看到的是旧大陆次大陆三位超凡种之一的蝠上师。 这位仿佛苦行僧侣般的枯瘦中年人,坐镇锡城,面对三战后已经几乎完全沦为荒野的次大陆南部区域,持续进行开荒,同时还要抵御北部梵城,德姆上师和沙卡尔那两位做梦都想一统次大陆的超凡种的袭扰,日子过得艰难,却有坚忍不拔的意志和能力。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牌组》给他的黑桃9位次是有些低估了。 艾布纳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不过他心里面却是苦笑,这个时节,恐怕…… 果不其然,蝠上师面色冷淡,言语简练,表述则清楚明白: “目前来看,畸变感染在锡城也失控了。我们的检出率,已经超过8%,其实受限于检测能力,实际情况只能更糟糕。” 会场内僵硬发木的气氛,有松动的趋向,然而却是燃烧起来的“噼啪”声。 谁都明白,畸变感染的检测能力这事儿,锡城如此,哈城也一样,或者说全世界都好不到哪里去――数目庞大而又极为关键的二期感染者,对于各大城市的技术和财力,都是残酷的考验。 这还不止。 蝠上师并未结束发言,他的视线跨过中央圆桌会场,盯住侧方某个人:“不止是锡城,梵城方面,恶意利用赤潮等现象,冲击锡城防线,但手段粗劣而糟糕,而沙卡尔、德姆等人利用行政和宗教便利,对‘畸变’进行不当宣传,称其为‘梵天的考验’,在次大陆形成风潮,梵城的感染程度,比锡城只高不低。” “信口开河!” 今天,梵城那位舌灿莲花的德姆上师因故未至,只有号称“呼吸的宗师”的沙卡尔到来,这位虽然擅长呼吸吐纳,但嘴皮上的功夫真不利索,只干巴巴回了一句,便再无下文。 信或不信,与会的超凡种们,自有判断,无需假手于人。不过这时候,有人发现,从刚才开始,场中最活跃的几位,几乎是连成一串。 大约就是艾布纳相对的位置,密契尊主和罗南居中,血妖与亚波伦分居两侧,不免让人去想: 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默契? 偏在这时候,密契尊主略偏转视线,绕过左侧的亚波伦,投向隔座位置。他没有说话,可是被他注视的那位,也就是黑狮,脸色不太好看,从那张脸上就能读出“锅从天上来”这么层意思。 可眼下、这样的话题,他就是装疯卖傻,也是糊弄不过去的,末了只好摊开手:“别看我,那边情况你们都知道的。” 也对,那边儿早就失控了。 “默契串联”区域好像要持续延伸下去。 这个时候,密契尊主却主动叫停,叫停的方式,则是转头征询罗南的意见:“再说下去,怕是要跑题了?” 在亚波伦等人相继发言确证的时候,罗南就有些“走神”,密契尊主是把他的注意力给唤回来。他笑了笑: “畸变的话,我不太懂。可它从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和生物学问题,加一些社会学上的探讨……嗯,还有警告,也是应该。” 血妖就对他竖大拇指。 罗南回一个白眼。 “正该如此。”密契尊主将手中的资料盖在虚拟桌面上,“说到这里,我也很抱歉,议题文本为了追求所谓的‘客观’性,并没有在现实意义上多作阐发。 “当然,形成文本的时候,我也确实存着刻意‘简化’的心思,否则,这个议题恐怕还要经过更慎重的讨论,也需要更广泛的参与,准确性还能提升……可如果那样,时间就不够了。” 密契尊主环目四顾,不急不缓,几乎与场中每一位超凡种都有视线交流。也从这一刻起,他彻底拿走了艾布纳的主持人角色,让会议主题,转往他希望的方向。 “趋势线的上扬,是数据体现的真实;哈城、锡城、中南部非洲的失控,是社会治理上的真实……可它们都不全面。 “目前会场很多人,仍然可以说,相对落后和混乱地区的防线漏洞算不得什么,毕竟城邦自治的现状,人口流动的受限,使得两、三个节点的困境,不至于影响整个人类社会的大局。 “对此,我并不想反驳,毕竟这是复杂的社会治理问题,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处理是比较妥当的,现场应该会有人比我更头痛。 “可是,趋势线的上扬,还是有别的影响,影响到我们,我们这样的能力者群体――而且不存什么防线、节点,因为它是直接影响到我们的。” 几乎就是赶着密契尊主的尾音,一直安静地坐在他正后方区域的万流花,适时开口:“自1月中下旬以来,我 所主持的‘格斗家’四期项目,肉身侧觉醒者达到7人,觉醒概率比去年同期,增长了600%。当然,这也是因为去年仅有1人觉醒,成材率太低的缘故。 “但1到4月份,确实是‘格斗家’项目立项以来,觉醒者数目最多的时段,其出现频率甚至超过了当初的‘黄金一期’。同时,与军方AB组的协同项目中,新一轮实验很有机会帮助一位燃烧者成为超凡种,大概上半年就会出结果……” “是田邦吗?”有人发问。 万流花没有明言,径直做总结:“相较于前三期,我们培养方式有进步,但并不具备决定性,必须要考虑外部环境的影响。” “这不是好事吗?”协会第一副会长马伦,就对着血妖开玩笑,“就是新版《牌组》的发行时间,要再往后压……资金周转得过来么?” 血妖回之以“呵呵”。 密契尊主的指尖轻敲桌面,一如真实世界。 就在“笃笃”的敲击声里,他柔声道:“好的一面是这样,但是,与渊区环境联系更紧密的精神侧,特别是建筑师以上的精神侧,貌似不那么理想……你们真的没有感觉吗?” 马伦下意识张口,却没发声,转脸看旁边的艾布纳,没有得到明确提示,又去看另一看的康士坦茨。 后者的头面仍遮掩在兜帽下,看不出什么,但修长纤细的十指,却是下意识地缠绕交错,速度还越来越快。 马伦抿住嘴巴。 只听密契尊主以他惯常的语速道:“从1月1日起,建筑师以上,有70多人次在常规修行中受到渊区反噬,体验渊区湍流干涉时出的乱子最多、最明显,其次是‘灵魂出窍’的尝试。此外……罗教授,老游最近身体不太好?” 罗南花了半秒钟,把“老游”和“游老”对应上,默默点头。 “通灵者太敏锐,形骸结构相对脆弱,确实容易受到影响。还有,莫甘娜,你那边……” 莫甘娜是谁? 罗南正奇怪,就见到死巫阴惨惨的眼神投射过来。 哦,是这位。 死巫没有说话,但在这种情境下,不说话就是默认。 如果说建筑师的修行数据,还有游老那边,还有些牵强,等到死巫这里,以超凡种的身份盖章定论,性质就真的不一样了。 会场内杂音渐起。 期间又有人发问,是坐在罗南斜对过,百集教宗空位一侧的牟正业牟董:“尊主一直在强调1月1日这个节点,是因为……” “因为极域光。” 密契尊主回答得理所当然,罗南的眼皮则小跳一下。不过,密契尊主所说的,与罗南第一时间联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第一次极域光,是在本世纪50年代前期发生,确切的说,应该是在52年?”密契尊主还征询了一下他人意见。 现场能够与他呼应的,只有艾布纳和死巫两人而已。 死巫冷眼看他,艾布纳倒是点头:“是52年。只是那时候里世界还不成气候,能力者修行刚刚起步,感应到它的并不多,活着的几乎没有了。” 说到这儿,艾布纳下意识看了眼罗南,曾经的一位直接经历者,宫启,就是被这位给抹掉了。 密契尊主微微颔首:“从那以后,就我个人体会来说,地球上真的越来越适合修行,那绝不只是因为战后大家有闲功夫的缘故……又过去了七八年时间,59年是吧,59年,莫甘娜,你们几个通灵者,先一步发现了渊区,然后像我这样的,也触碰到了。” 死巫僵硬的皱皮面孔抽搐了一下,对她来说,那绝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密契尊主也感慨起来:“真奇妙啊,为什么会有那样层次,那样形式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吞噬掉了无知的人们,却又推着我们叩开人体极限的关口――是它一直存在而我们懵懂无知呢,还是它到那时候,才完成了原始积累,真正出现?”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何为端(中)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密契尊主也不指望谁给他答案,只是继续不急不缓地讲古:“渊区已如此,更不用说极域――其实若不是第一次‘极域光’事件,我们这些懵懂之辈,又哪知道渊区之外,还有那样一个看似纯净虚缈,却迷离万端,又根本无从探究的层面呢?” 在座人等,多数心有戚戚焉。 特别是精神侧的超凡种,基本上都够破开渊区湍流的影响,进入极域――事实上,这是同级别对手交锋时,辗转腾挪的最高级技巧之一: 在渊区掀动的力量很难有效作用于极域,而极域的架构虽本身不具备直接力量,却特别容易在渊区引起共鸣共振,起到以一统万的效果。 只是极域虚缈,难有凭依,遑论架构,能做到的实在少之又少而已。 正因为如此,当初洛元“位面弩”一出,即便此前从未以“超凡力量”闻名,也是立刻就被抬入最顶尖的超凡种之列。 不管怎样,极域代表了里世界最高端的层次,无论是在修行还是研究上――虽说这个领域的课题,大多数时候都被有意无意地搁置了。 密契尊主延续了这个做法,并未在“极域”上过分着力,很快又回到更现实的尺度上来: “此后近四十年时间,能力者数量平稳增长,能够利用渊区力量的‘建筑师’,也在持续增加,有了‘建筑师’,才有能够打破极限的‘超凡种’,这是一条看上去很平滑的上升曲线…… “这一过程,在今天的会议文本上没有体现,早期我们也确实不具备有效观测条件和量化方式,所说的这些也不过就是猜测,只是这个猜测比较符合我的直感,大约在座的各位,也都差不多。” 没有人反驳,密契尊主也就顺势说下去:“我们可以说,渊区自出现以后,与现实世界长期保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的作用状态,处于一个平台期……至少从80年代后期,我开始有意识去观测记录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大都是如此。中间出现过几次小幅波动,也几乎都能与具体事件相对应,且这种人为扰动,说白了不过就是略强一些的噪点,对趋势线影响几至于无。 “直到今年1月1日,第二次极域光出现。” 与会者们,很微妙地交换着视线,或通过其他方式,在台面下直接交换信息。却不料,密契尊主忽又加了一句。 “也许,还要算上十天前,那一场‘白日梦魇’。” 罗南眨眼。 “还有白日梦魇?”很多人的兴趣再度升级。 要说“极域光”,固然事件层级超高,也在里世界引起不小的纷扰,可终究已经是快半年前的旧事儿了,论新鲜度,哪比得上让大半个地球都骚动起来的“白日梦魇”事件? 死巫不用作态,耸拉的眼皮也是半拢状态,她眯着眼盯过来:“白日梦魇……你搞清楚源头了?” “不,并没有。它的发端和有关作用机制,并不是那么好确认的。现在确证的是两点:第一是属精神层面的冲击……” “废话。” “第二就是并未经过渊区的增幅和加成,也没有明显的外力作用,而是直接在精神海洋中迸发出来。” 密契尊主说着,却又看向罗南:“根据罗教授的‘囚笼理论’,精神海洋不过就是人的自我‘囚笼’之间的相互作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若按照这个说法,那样强烈的冲击,总不会是全世界人类的一次意识共鸣吧?” 罗南笑了笑,并未给予明确回应。 他也不可能给在场这帮子超凡种解释:那是因为他不小心引动了日轮绝狱的庞大信息了,本人承受不住,便从祭坛蛛网暗埋的“滴管”里开闸泄洪…… 不过这时候,他心里不免又是与前面相似的念头泛出来:这老爷子不是合作不成,专门针对我吧? 密契尊主也没有真要罗南解释,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若不是共鸣之类,所谓的‘白日梦魇’,必然也属于外力作用。只是与‘极域光’可以勉强确认源头不同,它的作用方式来得更隐蔽。当然,同样具有撼动世界的力量。 “白日梦魇可以同时作用给全球几十亿生灵;极域光更是可以无远弗届,辐射到木卫二前进基地,甚至更遥远的星空。它们带动趋势线的明显起伏,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它们竟然都与渊区没有直接的关联。那么所谓的‘渊区特定辐射量’,其自生的可能性就很值得怀疑了。” “而如果考虑到星际的层次,再将‘趋势线’的变动主因,归结为地球上的生物性影响,里面就存在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像人类呼吸引发全球变暖……” 密契尊主的唇角,在白色胡茬中间裂开:“与其这样,我宁愿相信,有一个外来辐射源,巨大的辐射源,正持续向我们趋近,并发挥作用。” 好嘛! 密契尊主这是要直接否决“渊区特定辐射量”和“畸变”在渊区趋势线变动中的决定作用,将其定位为“结果”,而非原因? 还是说,他只是对“辐射源”更感兴趣? 这一刻,纵然密契尊主才是主角,会场内却至少一半人的视线转向罗南。 因为人们都自然而然地认定: 密契尊主突然抛出来的“外来辐射源”的设定,以及对“趋势线”因果的全盘推翻,根本就是指向罗南背后的“新位面”。 罗南皱眉。 但并不是因为“辐射源”的说法对他严重不利,而是别的原因。 血妖却不知他心里的想法,会场里给他使眼色,台面下狂给他发私信: “往下听!往下听!往下听!” 罗南略展眉头,对血妖笑了笑,但很快又收拢起来。 只听密契尊主以平静的语气往下讲:“如果有那么一个辐射源。其实,我宁可相信那是多个辐射源……” 死巫敲了敲桌子,明白地表示了她的不耐烦:“密契,我到这儿来,不是听你玩世纪大猜想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密契尊主也不恼,笑道:“你活得长、见得多、拿得准,总要让其他人看得明白些。 “我的意思是,短短四十年不到的时间,仅凭两次极域光,我们无法确定它是不是同个辐射源的周期性作用。更不说白日梦魇,它与极域光的性质颇有不同……” 其实本质一样,就是作用的渠道不同。 至少后两回是这样。 罗南在心里纠偏,但要让他说清楚,为什么通过魔符引来的是极域光,通过雾气迷宫导流进来的却变成了白日梦魇……嗯,后面这条差不多能说通,但前面那个逻辑,目前他也是理解不能。 不管怎么样,这样一个偏斜,对现阶段的罗南是有好处的,他大可闭嘴,可又不太舒坦。 是那种碰到错题,还要划对勾的违心感。 嗯,根子还不在这里。 罗南在心中计较,密契尊主也逐步进入正题:“第一次极域光,是畸变污染发生后15年、三战结束后10年、渊区出现后7年,期间人身修行,自我进化渐成可能……当然,还有深蓝世界。” 听到这个敏感词,死巫耸拉的眼皮下,瞳孔有些冷凝。 同样的反应的,还有好几个。 只是,密契尊主的言语流畅,再没有给别人插话的机会:“那可是我们头一回有现实‘位面’的概念,虽然那时它还只是大海上飘流的传说。 “无风不起浪也好,穿凿附会也罢,正是有深蓝世界,我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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