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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究,只道:“如今府中异处颇多,这佛珠,还有适才岳大人和薛姑娘发现的医案,衙门皆需再查——” 话?音刚落,十安自?一楼上来,“公?子,宋仵作验完了。” 裴晏面色微肃,当?即往楼下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片刻,也一同?出了回春堂。 待回灵堂院,宋亦安正在院门口相候,见裴晏过来,他拱手道:“大人,今日复验与前两日所验并无不同?,白太医身上的擦伤还是那些,和凶手有关的线索还是极少,不过……不过属下适才在白太医咽喉处发现了血色,其肋下也发软鼓胀—t?—” 微微一顿,宋亦安道:“其咽喉处的血色,应是胃脏中来,因其死亡三?日,五脏内已开始腐败胀气,后将血水推涌了出来,其肋下正是胃脏所在,鼓胀、发软之象亦是脏腑腐败之症,有理由怀疑他胃脏里本就?有多处糜烂出血,腐烂速度极快,灵堂内虽放了不少冰盆,但还是无济于事,想要更好的保存遗体,只怕得再多添冰盆才好。” 岳柏恩惊道:“这便是说……敬之此前已经病入膏肓?” 宋亦安点头应是,岳柏恩又?看向白珉,“白珉,前些日子敬之出入太医署,没瞧出他多有苦痛之色,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珉眼眶微红道:“大人,老爷的病确是严重了,不然也不会一心想着回族地,自?入了三?月,老爷病发时常常疼痛难忍,用了药后才得缓解,当?着我们的面他也不常言痛,小人、小人都不知他到了这个地步,哎……” 如此一言众人都哀默下来,裴晏看了眼天色道:“如何保存遗体,你?们府里自?己?安排,那佛珠既是永茂堂钱老板相赠,我们这就?去永茂堂走一遭。” - 裴晏先走一步,姜离从白氏离开时已近黄昏。 马车里怀夕纳闷道:“姑娘,一串佛珠能有什么古怪?那些白色的粉末莫不是什么毒药?可也不像啊,佛珠并不会入腹,隔着一层木珠,就?算真有毒性,那得戴个几十年才能中毒吧,白太医不是只有三?五年好活吗?” 姜离道:“若按宋仵作所言,他只怕活不了那么久了,若永茂堂真用木珠□□,那这毒物一定不是凡俗之物——” “也是,岳太医也没瞧出是什么。” 怀夕话?落,姜离沉眸道:“比起?那佛珠,我倒更想看白敬之那本医案文卷,适才我翻看了片刻,发现除了病患皆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白敬之用药上也有些怪异,几乎每个人都会用金液丹丹方——” 怀夕不解,“金液丹不是常见的医方吗?” 姜离颔首,“金液丹固定的用药就?那么几种,但大部分?大夫都会根据病状调整配比,甚至增加用药,此前我已怀疑当?年淮安郡王就?是因为白敬之用药过量,才加速其病亡,白敬之这些年只怕不认为是他之过,还在不同?的病患身上试这方子。” 怀夕一阵头皮发麻,“虽说这病是绝症,可有淮安郡王做为前车之鉴,他还不知悔改,这和草菅人命有何不同??” 姜离叹了口气,“看裴晏何时来寻我吧。” 主仆二人说着话?,马车已缓缓入了平康坊,没多时,驾车的长恭在外道:“大小姐,虞姑娘来了——” 正值夕阳西下,姜离掀帘去看,果真见薛府府门之外,虞梓桐站在自?家马车旁候着,见她回来,虞梓桐惊喜地迎来几步。 “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姜离忙道:“怎么了?生了何事?” 虞梓桐笑嘻嘻道:“别紧张,是喜事,你?来坐我的马车,我们去看宅子!” 待姜离上了虞氏马车,虞梓桐才道:“就?是上次你?去看我的时候,我说的那宅子,三?日之前我父亲找了相国寺的师父去做了法事,我们给牙行下了定银,下个月开始便要动工翻修宅子了,待年底翻修好了便去住新宅子去。” 这确是喜事,姜离先道了恭喜,又?忙探问她伤处,虞梓桐按着腰侧道:“全好了,你?看,一点儿事没有,我父亲都未发现不妥,阿泠,这都多亏了你?,我知道近日拱卫司在暗查这事,若没有你?帮忙,我还真不知如何遮掩。” 马车辚辚而动,直奔宅子所在的安仁坊而去。 虞梓桐这时拉着姜离的手道:“你?今日是不是去了白府?” 姜离瞳底微凝,总算明白虞梓桐今日用意可不止看宅子,待她点头应是,虞梓桐便道:“所以,当?真是宁珏杀了白敬之?” 见姜离有些犹豫,虞梓桐情急道:“我和宁珏不对?付你?是知道的,从前那些旧事你?也知道,但是还不知,这个白敬之也不是好东西——” 不等姜离发问,虞梓桐继续道:“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这白敬之早年间与我那堂姑父是好友来着,他们少时相识,我堂姑父一早入了太医署,他则考了两年才进?去。后来他们各自?成婚,我堂姑父青云直上,这白敬之始终与我姑父交好,我姑父心善,还总将自?己?的家传绝学?分?享给白敬之听?,白敬之遇到了什么难解病症,也多会来问我姑父,一来二去的,也帮白敬之早早当?上了侍御医……” 虞梓桐说至此,咬牙道:“这本是情同?手足的一段佳话?,可万万没想到七年前我姑父出事之时,他竟然指证了我姑父,我一度怀疑他用心不良。” 姜离听?得心底苦涩,面上只做平静之状问:“那你?想问什么?” 虞梓桐道:“白敬之死了我应该解气,可我没想到凶手竟是宁珏,宁珏此人纨绔不羁,仗着父亲和姐姐耀武扬威,可有一点我很清楚,当?年皇太孙之死始终是他心头之痛,他们也一直认为我堂姑父是故意为之,背后还有幕后黑手,只是始终不曾找到证据。如今宁珏忽然杀了人,杀的还是作证的白敬之,我便想知道此事是否与当?年旧事有关?” 姜离简直要赞扬虞梓桐的敏锐了,她回长安图谋旧事,本不愿让虞氏卷入,奈何虞梓桐性子冲动执拗,若心有疑而未解,反而易莽撞行事。 于是姜离先将命案经过道来,末了道:“宁珏没有认罪,他也不会傻到那般杀人,因牵扯了醉欢楼那位姑娘,此案尚是疑点重重,等大理寺查证罢,陛下给了裴少卿半月时间,半月之后应会有消息。” 虞梓桐神?清沉重起?来,“我也不信他会杀人,那便奇怪了,宁珏去白府做什么?拱卫司查邪道我知道,总不可能是为了查邪道?白敬之和邪道有关?” 她越想越夸张,又?摇头道:“不,一定是和当?年的旧案有关,别的事只怕不会让他如此冒险——” 姜离哭笑不得,忙安抚道:“无论是为了什么,只要我探到消息,便立刻告诉你?可好?你?此前刚受过伤,这几日可千万别冒险,拱卫司那姚指挥使可不好相与。” 虞梓桐闻言冷静了些,见姜离满眸担忧,先应道:“好,我听?你?的。” 两炷香的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虞氏定下的宅邸之前。 姜离下马车,抬头便见宅门高阔,并无牌匾,因多年不曾住人,门额梁脊之上有些灰扑扑的蛛网附着。 虞梓桐道:“别看外头瞧着破败,底子却好,咱们进?去——”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即将隐去,昏昧的暮霭笼罩在旧宅的屋脊瓦砾之上,姜离绕过影壁,愈发觉得这宅子古旧荒凉,但如虞梓桐所言,宅中布局建筑的确十分?精巧。 “这是东三?进?西三?进?的布局,最巧妙的便是西北方向的内湖,虽已干涸多年,但到时候重新引来活水,将是这安仁坊最妙的水景,我和父亲都是因为这内湖对?此处念念不忘,什么死人不死人的,都顾不上了——” 一路穿过老旧灰败的院阁,虞梓桐直奔内湖而去,到了跟前,指着满是淤泥的内湖道:“就?是这里,说原来的主人要买隔壁的院子,为的便是隔壁的荷花池也在此处,买了隔壁的院子,将两边的湖景打通,一下就?得了这么大一片水泽。” 这内湖占地不小,虽多年无人打理,湖畔的古柳仍发着新芽,险峻嶙峋的太湖石假山亦奇峰万壑,巧夺天工,虞梓桐越看越满意,又?指着西北方向的院落道:“以后我的院子便在那里,南边的全给哥哥,待我有了嫂嫂,他们二人独居这大片院阁也不会受打扰,我父亲居东边的主院便可,你?觉得如何?” 姜离还念着她提过的死人之事,本想多问两句,可见她如此雀跃向往,又?不想惹了她晦气,便笑着应道:“若再有一处邻水的花厅就?最妙。” 虞梓桐忙拉着她往西走,“自?然有的,就?改建于此处,届时避暑纳凉,赏荷赏月,皆是便宜,我还想辟出一块儿养锦鲤呢……” 如此说说停停逛了大半个宅子,眼见暮色初临,虞梓桐才意犹未尽地与姜离出来。 待上了马车走动起?来,她又?掀开窗帘指着周围道:“这宅子北面是民?宅,安静,南边街市上则十分?热闹,到时候出来走不到百步便可采买。你?瞧,这两家茶酒铺子口碑极好,这家酒楼也是老字号,还有前头的绸缎铺子、米粮铺子,都开了多年,再往前还有一家医馆,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也好t?请大夫——” 虞梓桐滔滔不绝,姜离的视线也随着她的指向而动,但就?在她看向已亮起?灯火的医馆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见虞梓桐要放下帘络,姜离忙将帘络抓了住,“等等——” 虞梓桐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仔细往那医馆里看,只看到一个年轻的灰衣男子站在柜台前,正一脸焦急地与坐诊的大夫说着什么,虞梓桐眉梢扬起?,“你?认得那人?” 姜离沉声道:“他就?是那个来白府给白敬之磕头的醉欢楼伙计。” 第199章 病案遗失 二更合一 马车停在?昏暗小巷里, 等了半炷香的功夫,怀夕利落地爬上了马车。 “姑娘,查问到了, 确是宝砚无疑, 说是来给他母亲买药的, 这是奴婢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药方——” 怀夕递上药方, 虞梓桐打亮火折子,姜离看着药方轻喃道:“茯苓、白?术、人参, 麦冬、阿胶、当?归……是心痹病的方子, 他母亲患有心痹之症?” 怀夕道:“奴婢问了, 医馆的大夫说不认得?宝砚, 还说他是最近两?日才来他们这里买药的,这副药一次便要花四两?银子, 一般人都用不起,但看他装扮朴素, 还以?为是给哪家夫人买的, 却不想他说是给自己母亲买药, 那大夫还夸他是个孝子。” 虞梓桐眨了眨眼, “醉欢楼的差事如此挣钱?不可能吧?这些?日子城中各个花楼都在?遴选花魁, 生意虽好了,可这些?伙计只怕涨不了多少银子。” 姜离叠好药方,道:“今夜时辰已?晚,明日再详细查问, 或许是我多疑了。” 虞梓桐叹了口气, “我还真想知道白?敬之是为何?被害,最要紧的是,宁珏到底要去白?家探查什么, 阿泠,你可是答应了我的,你若知道了,可要早些?知会我。” 姜离笑?着应下,眼见夜幕四垂,待上了朱雀大街,便与虞梓桐作别,返回了自己马车。 待走远了些?,怀夕才松了口气,“姑娘要瞒着虞姑娘到何?时?” 姜离摩挲着药方道:“在?她心里我已?经死了,就这样瞒着最好,若让她知晓了我是谁,只怕又要横生许多枝节,于所谋无益。” 怀夕不由皱起鼻尖,“可按理说,虞氏和?伯夫人可是血亲,姑娘也并非魏氏亲生之女,姑娘如此犯险,还要被她记恨,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离摇头,“不一样,师父和?虞氏舅舅并非嫡亲,早年间师父对他们兄妹虽多有照顾,但虞氏舅舅在?师父未出嫁之前,也帮了她诸多。而我,当?年我流离失所,若非师父和?义父,我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定,更别说师父教我学医,后来行医济世,一切功德皆源自师父和?义父,此恩之大,早已?远胜血亲了。” 怀夕听得?有些?惭愧,“是奴婢狭私了。” 姜离抚了抚她发顶并不责怪,待马车入平康坊近了薛府,驾车的长?恭倏地放慢马速,又轻声?唤道:“姑娘——” 姜离心中微动,待掀帘去看,便见一人一马自暗巷之中走出,正是九思。 他轻驰而来,到了车窗之外拱手见礼,“姑娘——” 姜离看向那暗巷,“你自己来的?” 九思苦笑?道:“公?子被急诏入宫了,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心知姑娘牵挂,便让小人先走一趟——” 九思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包袱,“姑娘,这是白?敬之那文卷,还有白?日那佛珠,下午我们已?去过了永茂堂,查问之时,那钱继礼说这串佛珠是五年前在?漠北遇到一位高僧收来的,后来又在?相?国寺开过光,他也不知佛珠里的异物是什么。如今没有证据,也不好将人捉住审问,那钱继礼也是个油滑的,我们派了人去相?国寺,眼下还没回来。” 姜离接过包袱,问道:“敢提起相?国寺,这一点上多半不会作假,我拿回去好好看看,若得?了消息立刻告知你们,哦,对了,你们可调查过宝砚?” 九思一愣,“宝砚?自然查问过,他怎么了?” “他母亲是不是病重??” 九思微讶,“姑娘如何?知道?他本是长?安人,家里世代瓦匠,到了他这一代,因父亲早逝,年少时便也没学到手艺,早早入了醉欢楼做杂工。他家里我们去过一次,可说是家徒四壁了,他母亲卧病在?床做不得?重?活,偶尔接些?邻里街坊的绣活儿来做,但宝砚还算有孝心,每月的银钱有一二百个大钱,都拿去给她母亲买药,如此勉强保住她母亲性命。” 姜离听得?眯起眸子,“那你们要再好好查一查宝砚了。” 姜离说着从袖中拿出药方来,“下午我与虞姑娘去安仁坊看宅子,经过一家医馆时看到宝砚在?买药,这方子里的人参和?阿胶都不便宜,他何?处来的银钱?” “安仁坊?他家在?安善坊,这两?处的距离可不近。” 九思愕然不已?,揣好药方道:“小人明白?了,这就去回禀公?子好好查一查此人。” - 待回盈月楼,主仆二人用过晚膳便上了楼。 更衣之后,姜离打开九思给的包袱,将白?敬之那卷文册和?装着佛珠的锦盒一齐打了开。 “姑娘,那宝砚难不成有何古怪?” 姜离的目光先聚焦在锦盒内的佛珠之上,一边拿来手边的竹钳瓷碟等器物,一边道:“今夜这副药四两?银子,就算他除了醉欢楼的银钱还有别的进项,也极难应付,何?况他还跑到了安仁坊买药,便更为古怪,等裴晏那边的消息吧。” 怀夕叹了口气,“这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障眼法越多,幕后之人可露的破绽越多,要做到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我猜得?不错,宝砚或许就是他们对付宁珏的手段。” 姜离说着话,目光却始终在?眼前的青瓷碟盏之中,那木珠内取下的米白?异物已?被她移入瓷碟,以?此方便观察,但眼下看来看去,她仍一头雾水。 “拿清水来——” 怀夕拿来清水,姜离在?干净的竹板之上,将那异物化开少许,沉吟片刻,又道:“把灯罩拿开——” 怀夕听令而为,便见姜离又拿出一把银色的药匙,将那粉末防止药匙之上,放于火焰之上灼烤起来,然而片刻之后,她的眉头仍然紧拧。 眼见水沁火烧皆无用,怀夕也着急起来,“姑娘,莫非这是诸多药石混合,根本不是什么奇珍异石?奴婢瞧着还像珍珠贝壳粉呢。” 姜离摇头,“不是,定是矿石无疑。” 怀夕又道:“莫非是什么宝石?” 姜离想了想,又吩咐道:“去把药经拿来——” 怀夕一阵翻箱倒柜,不多时捧来一本药书,姜离便伏案而坐,细细翻看起医书来,怀夕在?旁道:“那第一颗木珠内的异物已?不在?了,必定是被白?敬之发现了,而后他只怕也研究过那异物,他们白?氏不是药理起家吗?他是不是知道此药为何?物了?” 姜离指尖翻动着书页,口上应道:“极有可能。” 怀夕见姜离专注,便也不再多言,只在?旁时而添茶倒水,时而修剪灯花,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姜离疲惫地直起腰身,又一脸深沉地看向那木盒。 她略作权衡,先将木盒移放于一旁,又拿起白?敬之的医案记载细细研看起来。 这记录她白?日便翻看过,此刻细究起来,竟是越看面色越沉重?,怀夕在?旁瞧的心惊,“姑娘,怎么了?” 姜离指尖正按在?其中一张书页之上,她一脸古怪地看着此处医方,道:“这用药绝不是白?敬之所创……” - 裴晏从宫里出来已?是亥时二刻,听完九思禀告,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九思便道:“公?子,要不要连夜派人去宝砚家里搜一趟?” 裴晏摇头,“不可打草惊蛇,派两?个机灵些?的盯着宝砚,如今宁珏尚未被定罪,若他心中有鬼,不可能不露端倪——” 九思重?重?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窗外夜色已?深,裴晏沉思片刻,出门往北面地牢行去。 宁珏已?经被关了四日,到了今夜他已?习惯了许多,也没了前两?日火烧眉毛屈辱难当?之感,听见脚步声?来,他自木床上起身,待看到裴晏的身影方才往牢门口来。 “师兄!今日如何?了?!” 裴晏挥退守卫,道:“你父亲告病,你姐姐在?东宫闭门不出,朝上弹劾的折子有二三十本,陛下适才诏我进宫,令我十日之内查出内情。” 宁珏猛地攥紧拳头,“一定是肃王,一定是他!好了,这下便能看出朝堂上哪些?人是他的人了,陛下难道不怀疑他结党营私吗?!” 裴晏目光t?沉沉,“这不是最紧要的——” 宁珏知道裴晏最厌恶的便是朝堂上的党派之争,见状也不多言,裴晏则问他道:“莲星身边的宝砚,你可有印象?” 宁珏一愣,“宝砚?那个年轻伙计?他怎么了?我对他自然有印象啊,他对莲星态度很?好,和?其他人不一样,莲星被移居到了醉欢楼后院,其他人害怕染病,对她避之不及,只有宝砚前后照料颇尽心力,除了他,还有两?个婢女,但那二人每日大抵也就去一次,我对他印象蛮好,怎么?难道他有什么证据?” 裴晏道:“薛姑娘发现他有些?古怪行径,事情或许和?你想的相?反。” 宁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正要色变,裴晏又道:“此事衙门还需再查,但按你所言,此人就算有何?猫腻,也是在?你出事之后了——” 宁珏云里雾里的,忽然又喜道:“薛姑娘还在?帮我查案子?” 见他重?点在?此,裴晏寒星般的眸子沉郁了两?分,“她这两?日在?白?氏帮忙,便也知道案子进展,今日之发现算是巧合。” “哪有那么多巧合!”宁珏笑?眯眯的,“就算是巧合,那她也用了不少心思,前帮小殿下治病,后又帮我洗冤,薛泠真是和?她父亲大不一样。” 裴晏两?张俊脸已?板了起来,但因他素来沉稳若定,一时倒也瞧不出他不快。 反是宁珏有些?酸楚道:“师兄,不经历这些?事,我还没什么感觉,如今经历这些?,我也算是感受到了世情冷暖了,师兄,你说如果我——” 裴晏听见这话,心底登时警铃大作,而宁珏说至此处,也一下想到了侄儿之死,他忽地停住话头,面上一下溢满了苦涩。 裴晏看破不说破,只道:“薛姑娘从江湖中来,从前也并非薛氏大小姐——”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她做这些?,自然有为了你的缘故,但她心性仁善,最看不得?人受冤屈,此事便是换了其他友人她也会尽心尽力。” 宁珏偏头一想,只觉裴晏这话虽有几分道理,却又有哪里不太对劲,他轻咳一声?道:“师兄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反正此番情谊我都记住了!” 裴晏简直要骂一句朽木难雕,可这时宁珏又面色一正,道:“对了师兄,那莲星既然是中毒而亡,关于她的生平你们也一定要多留意——” 裴晏道:“那是自然,虽无亲属为她报官,但既是毒杀,自当?以?命案论?处。” 宁珏听得?直摇头,“不不不,不仅如此,这莲星起初便被拱卫司摸查过,但因她病殃殃的,又未查到与邪教有何?关联,便被拱卫司略过了。但我后来仔细查过,发现这个莲星真的有些?古怪,我之所以?前后去了两?次,是真的怀疑她与邪道有染——” 裴晏眼眶轻缩,“怎么说?” “首先,冯筝显是信了邪道吧?且我们盘问过冯家的管家和?下人,得?知他性情大变乃是在?他夫人过世之后,大家都以?为是他夫人的死让他心性大改,可万一这其中也有邪道影响呢?而在?这最近一年多,这莲星是冯筝最亲近之人,虽说比不上冯筝身边那几个亲信护卫,可主仆之情与红颜知己还是大不相?同的——” 宁珏沉吟着道:“前些?日子我心底压着的事情多,这两?日被关在?这里,我反倒仔仔细细盘算出了好多东西,冯筝是被人引导着入了邪道的,这人我思来想去只能是莲星,而我查过,这莲星的病早前还有救,但她从两?年前开始,也不知怎么就渐渐放弃了用药,她屋子里虽然没有什么天尊画像,但她的行为不是和?程大嫂很?像吗?” 裴晏面色寒峻起来,“你可和?姚璋提过?” 宁珏轻哼一声?,“自然没有,我料定这个莲星有古怪,当?然得?查明白?了再上报,赤霄是知道的……” 宁珏没料到自己会有牢狱之灾,因害怕被抢了功劳只自己暗查,却不想也正是因此,两?次单独去往醉欢楼之行为自己埋下了祸端。 见裴晏神容凝重?,宁珏又道:“此事我告知师兄,师兄也不必知会姚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白?敬之这案子查透,待出去了我还想自己跟进。且我还在?想,我此前是不是打草惊蛇了,不然莲星为何?死的这样快?” 裴晏和?姜离最担心的便是有人利用邪道图谋大乱,此刻听宁珏一言,裴晏心弦也不由得?绷紧,他颔首,“我会好好留意。” - 翌日清晨,姜离起身后先往白?府而去,到了府中,便见岳柏恩带着两?个医师,正要将已?经筛选过的文卷医案带回太医署。 姜离帮忙整饬,又道:“岳大人,我知道太医署内藏书颇多,尤其药典,待会儿回了衙门,不知能否让我借阅两?本药典?” 岳柏恩含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姑娘如今有授医之责,回去我便给姑娘取。” 姜离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太医署有整个大周最齐全的药经籍册,要查明那佛珠异物,少不了要开这个口,待将一应文卷搬上太医署的马车,姜离与太医署的车架一同往朱雀门轻驰而去。 时节已?入孟夏之季,晨起的日头已?有些?灼人,马车辚辚而动,眼看着快到朱雀门,在?外驾车的长?恭忽然轻呼了一声?,“姑娘——” 姜离心底起疑,待掀帘一看,她也快惊掉下巴。 只见朱雀门前的广场上,三十来个平头百姓齐齐跪着,最前的是个灰袍老者,老者手捧一卷血书,正对着朱雀门高声?哭喊—— “……白?太医医者仁心,功德无量,如今含冤惨死,亡灵难安,请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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