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勤有些激动,姜离不明所以道:“表哥认识裴少卿?” 简思勤微赧,“倒不算认识。” 方璇在旁失笑道:“他倒想认识,四年前冲着裴晏去白鹭山书院半年,可谁知那时裴晏不知怎么,已不在书院讲学了,他便又回了国子监,至今还把裴晏写的《逍遥赋》裱在书房呢……” 被母亲道出旧事,简思勤也不恼,只坦荡道:“妹妹有所不知,裴少卿十一岁便名动长安,这么多年也无人能出其右,我对他仰慕已久,只可惜我资质平庸难比一二,甚至连薛湛也难及——” 简思勤年近二十一,眉眼修长舒朗,文质儒雅,十成十继承了诗书传家的简氏门风,他此去许州是拜入一位隐退大儒门下,为来年科考做准备,与他相比,才十八岁的薛湛则要才气斐然的多,尤其去岁一篇《寒松赋》文辞绝艳,连景德帝都曾夸赞,自那时起,薛氏二公子才名大噪,连许州士子也有听闻。 姜离摇头道:“表哥厚积薄发,非一二浮名可比,至明岁定可见真章。” 简思勤温雅地笑起来,又道:“裴少卿此前在吏部当职,替陛下几番南巡,五月还提任翰林待诏,替陛下草拟机密诏制,人人都称他是最年轻的内相,可九月中,前任大理寺少卿何冲办事不力被贬,他竟当着满朝文武自请接替其位,从御前内相到五品少卿,实叫人意外,这新娘屠夫的案子,也算是他接手的第一大案。” 简思勤未想到,姜离又何曾想到,她正不知该说什么,马车车速忽然慢了下来。 外头车夫道:“夫人,锦云绸缎庄到了!” 姜离心神一振,掀开帘络朝外看。 锦云绸缎庄位于广明街,虽距东市还有一炷香的脚程,但因此处近胜业、崇仁、平康三处鼎族之坊,反而格外受世家贵族们青睐,长街上除了绸缎庄,还有各式玉器珍玩、首饰头面铺子,来往客人皆是非富即贵。 姜离下马车时,便见锦云绸缎庄外已有车马数量,再想到汪乾说的生意不好做,她心底古怪愈盛,方璇拉着她的手进了铺子。 店内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夫人小姐打算看点什么料子?” 方璇道:“把你们最时兴的料子拿出来。” 伙计应一声,立刻走去柜台之后,自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抱下几匹锦缎,语速极快地道:“夫人请看,这是今年最新送来的蜀锦,您看看这提花,看看这光泽,您再上手摸一摸,再借光亮一看,是不是灿若云霞一般……” 伙计口若悬河,方璇看的津津有味,不多时指着一匹月华锦道:“就按这个给我外甥女裁一袭袄裙,再加一褂斗篷,让你们最厉害的老师父来。” 姜离欲言又止,方璇拉着她跟在伙计身后往二楼去,到了楼上雅间,伙计当真请来位鬓边霜白的师傅携一绣娘为姜离裁衣。 绣娘为姜离丈量身段,姜离往外间走廊看一眼,“今日时辰尚早,这楼上的雅间似都有了客人?” 绣娘笑着道:“我们这里的名声您想来也是知道的,眼下人还算少的呢,等到了下午来的人更多,少说得在楼下等半个时辰呢。” 姜离看着眼前的料子,“听闻你们少东家的绣技最好,只可惜……” 绣娘听的脸色微变,“您说的是我们小姐吧?您说的不错,从前许多夫人小姐都指定我们小姐绣衣,但可惜她出事数月,至今还没个说法。” 话音落下,一旁的老师父道:“就算没出事,这会儿大小姐也早做了都水监使者家的儿媳妇,是不必靠手艺吃饭的,姑娘想加什么绣样?” 老师父语气颇为冷硬,绣娘轻声道:“这是我们大小姐的刺绣师父,您只管说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他老人家绣不出来的。” 姜离想了想道:“那便绣辛夷吧……” 从锦云绸缎庄出来,简思勤手中还抱了两匹锦缎,方璇欣然道:“三日之后来看绣样,阿泠若是不满意,咱们可以换师父。” 姜离点头应好,又回头看了一眼绸缎庄道:“舅母赠我裙裳,我也想孝敬舅母,不若我们去东市看看胭脂首饰?” 简思勤便道:“那不如去凝香阁看看?” 方璇一听便知简思勤是因裴晏在查这案子才起了心思,她无奈道:“阿泠不介怀便是。” 姜离当然不介怀,马车离开广明街直奔东市,一刻钟后,周遭人声渐沸,姜离掀起帘络朝外看,便见目之所及,青楼画阁布柳陌花衢,绣户高门纳四海奇珍,雕车竞驻,宝马争驰,俨然一副帝都盛世繁华之象。 马车速度减缓,转过半条街市后,凝香阁近在眼前,然而看着聚集在凝香阁铺子之前的人群,姜离面色微变道:“好像出事了。” “……你本就是个入不了族谱的,若非你姐姐一手制香之道无人能及,这铺子岂能交给你们姐弟二人打理?如今你姐姐人死了半年,这铺子也被你折腾的门可罗雀,我作为康家族长,难道看着好好的家底被你败坏干净?!” 姜离几人挤进人群时,便见凝香阁门口,一个身形肥壮的中年男子正在喝骂,七八个护卫手持棍棒挡在门口,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门前四人。 四人中,当首一人身形挺瘦,着靛蓝兰纹长衫,姿仪清隽,身侧三人是其亲随,此刻面上皆有淤青红肿,显是经过一场恶战。 那中年男子见围看的人越来越多,喝道:“康景明,休要怪我无情,这铺子本在你姐姐名下,你姐姐人没了,族谱上与她血亲最近的是我这个大伯,你但凡有你姐姐那样的制香之术我也赏你口饭吃,但你没有,就凭这一点,你也不像康家的种,你最好赶紧滚,否则我可不留半t?点情面。” 康景明愤懑难当,身旁小厮气之不过,又咬牙冲了上去,“你怎能如此欺——” 话未说完,三个护卫挥拳而来,小厮还未还手便被制服,他被扯着衣领押跪在地,露出的手臂脖颈乌青一片,而这时,那中年男子狠狠道:“既然不听劝,好,那就先把这贱奴给我往死里打!” 眼看棍棒落在那小厮身上,简思勤上前一步,“慢着——” 见个锦衣公子开口,中年男子一愣,又似笑非笑道:“这位公子,还请您莫要多管闲事,这是我府上家奴,我想如何惩治便如何惩治!给我打死——” “周律第五十二条有言,无故擅杀家奴,杖责一百,长安天子脚下,本官倒不知何人敢如此藐视王法。” 冷不防地,一道冷峻清朗的声音在人群最后响了起来,姜离心头一跳,往外围看去,而简思勤比她身量更高,看的更远…… 他满声惊喜道:“裴少卿——” 第9章 误会 身后有两个人在追我…… 裴晏自外围走入,目光幽然落在姜离身上。 一旁的中年男子上前行礼,“草民康隆拜见大人,大人怎有兴致过来?” 说着话,康隆挤眉弄眼摆手,几个护卫忙将小厮放了开,满眼愤懑的康景明也转身见礼,裴晏没做声,仍看着姜离,“薛姑娘怎会在此?” 随行的武卫已喝散人群,姜离近前两步道:“来买胭脂。” 方璇也笑着道:“裴世子,许久不见了。” 裴晏点头致意,“简夫人。” 言毕他看向康隆,“光天化日,这是在做什么?” 康隆面上堆出讨好的笑,“草民愚鲁,让大人见笑了,就是在教训个不听话的家奴,什么打死之言都是吓他的。” 裴晏又扫了一眼气愤未消的康景明,“我记得这铺子是康家二房所有,你拦着他不许进门是何缘故?” 见糊弄不过去,康隆只好唉声叹气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铺子原先确是二房所有,但眼下二房已无人了。景明虽在二房长大,可他并未入族谱,这几年,这铺子也全靠着韵儿支撑,自韵儿出事后景明哀恸至今,好好的铺子被他管的日渐衰败,既是如此,我做为康家长房家主,不可能坐视不理不是?” 怕裴晏发难,他从怀中掏出张公文,“您看,这是草民前两日去衙门办的文书,这铺子按章程入大房名下,与他康景明无关的……” 裴晏看康景明,康景明苦涩道:“若非你们逼姐姐履亲,她也不会为那新娘屠夫所害,这本是姐姐的嫁妆铺子,店内还有她颇多遗物,如今她尚未入土为安,你便这般占了,你可想过逝者为大?” 康隆不忿道:“韵儿已出事四个月,我等四个月已仁至义尽了,那亲事是一早定好的,与我何干?你如今什么都能怨怪,是恨不得我们给韵儿陪葬才好!这铺子确是她嫁妆,但她如今人没了,婚事也不了了之,难道我任你败坏祖业不成?” 康景明面色愈发难看,落在身侧的手也紧攥起来。 康隆又道:“你那宅子按理我也该收回的,但看在韵儿面子上,我与你留一线余地,往后你做什么都好,但别来沾康家的祖业,你也不看看这几个月阁中生意成什么样子,只怕连浮香斋三日的进账都比不过!” 他越说越气,又想着裴晏在此,忙轻咳一声道:“至于什么遗物,你拿便是……大人明鉴,小人一切章程皆合规合度,绝不是欺负人。” 裴晏接手案子时见过所有受害者家属,也知康家二房这位公子的私生子出身,他无权断其家务事,先道:“康韵的案子衙门要重新核查,正好你们都在,准备问证吧。” 康隆微讶,“怎么好端端又要核问?” 随行的卢卓上前来,“康老爷答问便是,康公子,你也配合一下,进店中回话吧。” 康隆不敢忤逆,忙不迭道:“大人也请入店中说话吧,这位夫人也请——” 长街上人来人往,的确多有不便,裴晏踱步入门,方璇带着姜离二人跟上,入了堂中,编辑店内阔达,柜阁林立,胭脂水粉、香膏首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康隆想起姜离所以,吩咐伙计,“还不好好伺候夫人和小姐?” 伙计忙上前,“夫人,小姐,请这边看……” 卢卓在东侧问案,伙计有意带方璇二人看西侧柜台上的胭脂,但这时,站在大堂正中的裴晏忽然开口道:“薛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姜离有些意外,方璇和简思勤也面露诧异,很快方璇道:“去吧阿泠,我去看看香粉。” 姜离不太情愿地转身回来,“大人有何见教?” 裴晏目光扫过她的手,语声微低道:“薛姑娘受着伤,却有心思来买胭脂,还恰好来了凝香阁,如果姑娘是想帮付姑娘调查真凶,在义庄时,为何不问我?” 他语气温润,目光却有些莫测,姜离一怔道:“大人误会了……” 裴晏目色不改,似将她看透,“姑娘对此案用心,无论是为了付姑娘,还是为了早间那五位受害者,姑娘问,我自不会瞒,但可惜,姑娘似乎不够信我。” 姜离欲言又止,裴晏道:“此案自六月起,至今已有五月,五位受害者的人际交往、喜好生平及遇害经过尤其繁杂,现如今大理寺关乎此案的公文都足有数十册,若姑娘想只凭自己探查线索实在不易。” 姜离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古怪,“查命案是大理寺甚为紧要的公务,而大人与我只有两面之缘,我问什么大人便不瞒什么,大人何以信我?” 裴晏坦然道:“姑娘救了第六位受害者的性命,验伤在前验尸在后,凭这些,没有理由不信姑娘。” 姜离深深看他一眼,还是道:“可惜我是医家,我也没有大人想的那般关心命案,多谢大人好意了。” 她说完转身而走,回到方璇身边时,她正挑了一套时兴的芍药香粉,她堂堂刺史夫人,自不会真让姜离孝敬,给姜离也挑了两套方才了兴。今日雪虽停了,却是个阴天,再加上冬日天黑的早,三人便与裴晏告别离了凝香阁。 上了马车,简思勤忙问:“妹妹,适才裴少卿与你说什么了?” 姜离平静道:“问付姑娘的病情罢了。” 马车辚辚而动,往简府所在的通义坊去,此时天色将晚,道旁鳞次栉比的酒肆茶楼皆亮起灯笼,一片灯火荧煌间,简思勤指着窗外道:“妹妹快看——” 姜离探身望去,下一刻,她清凌凌的眼瞳狠狠一颤。 简思勤未察,只问:“妹妹可听过‘登仙醉慕庄生蝶,谁梦极乐在长安’的诗文吗?就是写这登仙极乐楼的,这楼是广陵苏氏的产业,五年前着过一场大火,今岁开春才重建起来,如今才半年,又成了长安城夜夜笙歌的销金窟。” 姜离目之所及,一栋光彩夺目的楼阙正伫立在长街尽头,其主楼高五重,雕甍画拱,朱栏彩槛,曲尺朵楼廊桥相连,若飞虹凌空,彩旗绣旌金翠相招,似梦幻琼楼,再加上悠扬的丝竹箫鼓之声,确是人间极乐地,姜离眯着眸子,心腔发紧,周身肌肤也似燎起一阵灼痛,她放下帘络,气息僵滞地坐了回来。 简思勤道:“这里虽是风月地,可赏之乐却颇多,许多闺阁女子常常扮作男儿来此消遣,等你哪日有了兴致,表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姜离扯出一丝笑,“好,多谢表哥。” …… 简家的宅邸精巧阔达,亭台幽然,园景写意,方璇更为姜离备下一处华美锦绣的闺房以让她随时来小住,刚看完闺房,简伯承下值归来。 简伯承年过四十,气质儒雅随和,几日未见外甥女,自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待用晚膳时,他也提起那新娘屠夫的案子,为钱甘棠万分惋惜。 听简思勤说起裴晏调查此案,简伯承叹道:“那孩子也是不易,当年他父亲去世之时他才五岁,老国公身体又不好,不知多少人说裴国公府后继无人,后来他却青出于蓝了,今日我和工部的冯大人闲聊,还听说四年前他想去工部和刑部,却都被陛下否了,这么几年历练完了,却去了大理寺,倒叫人意外……” 姜离听着此言,一时恍惚起来。 裴晏的父亲裴溯是景德十二年的状元郎,后入吏部为官,短短三年便升任吏部侍郎,同年他与早有婚约的高阳郡主成亲,次年得子裴晏,裴晏的“晏”字是海晏河清的“晏”,正是裴溯忠君爱民之夙愿,后来景德帝有心让他外任历练,却不想他于任上遇到时疫,在赈灾时染疫而亡,终年二十八岁…… 回薛府的马车上,姜离又想起裴晏下午所言。 裴晏并未说错,若真想要尽快查清谋害付云慈的凶手,只能借助官府之力,可按裴晏周全t?谨慎的性子,凭何会不顾章程信任一个与他相识两日之人? 姜离想不通,心底亦不安,待回薛府,想着整日未面见薛琦,便先往主院请安,她人虽是冒名,礼数却不出错,到了主院,薛沁与姚氏也在。 见怀夕抱着凝香阁的香盒,薛沁道:“长姐怎在买凝香阁的东西?这半年凝香阁已没落,如今时兴浮香斋的胭脂香膏,不过最紧俏的几样难买。” 姜离下午已听过浮香斋的大名,无所谓道:“能用便好。” 薛沁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薛琦看向她的手,“说你受了伤,怎么看病还伤了自己?太子妃过几日或会宣召,你速速养好伤,莫失了礼数,后日去公主府赴宴,你好好跟着沁儿,既回了长安,还是要有世家贵女的样子,我看你姿仪甚好无需教,但高门贵胄的规矩你多有不知,届时让沁儿照拂你。” 姜离恭声应是,薛琦满意地让她歇下。 …… 翌日清晨,阴沉数日的天穹终于放晴,姜离的马车停在寿安伯府门前时,初升的暖阳将覆雪的屋檐映出一片晶莹明光。 门房小厮待她敬重又热络,一路将她请进了付云慈的院落,翠嬷嬷得了信儿站在门口候着,待进了屋子,柳氏亦从后厢迎了出来,“劳烦薛姑娘一大早过来,昨夜阿慈终于睡好了些,这会儿刚用过汤药,正盼着你来呢。” 姜离闻言心弦微松,待入内室,便见付云慈和衣靠在床头,面色果真红润许多。 她落座床边,挽袖问脉,不多时含笑道:“脉象平稳多了,今日方子不改,两日之后再换,伤处的方子我要再加一味鸡血藤,三钱研末外敷。” 翠嬷嬷听命自去备药,付云慈这时看着面容疲惫的柳氏道:“母亲,您去歇会儿吧,我想和薛姑娘说说话。” 柳氏笑吟吟应好,待她离去,付云慈又屏退丹枫二人,“薛姑娘,昨日阿珩回来,说你们去义庄验看了其他几人的遗体,你的想法是她们遇害时未遭施暴?” 提起此事付云慈还有些后怕,下意识缩着肩膀,姜离肃容点头,“正是,我也觉十分奇怪,按理凶手为同一人,不可能区别相待。” 付云慈瑟然道:“莫非不是同一人?” 姜离摇头,“但凶器、迷药、颈伤,及掳人之法都颇为相似,这其中的细节也只有官府清楚,坊间流传甚少,我还听说了另外三位姑娘的失踪经过,也是青天白日和婢女走散后不见了踪影,其中一位姑娘在相国寺无缘无故往后山去,与你那日十分相似。” 付云慈面色惴惴,“与我那日相似……可惜我那时只顾着逃命,记不清太多细节,如今想来脑中也尽是混乱。” 姜离安抚道:“你化险为夷比什么都紧要。” 付云慈叹着气看向窗外,“也不知裴少卿查的如何了,云珩今日一早就去了大理寺,若有何消息,他待会儿能带回来,但就怕不好查,前面五位姑娘受害都未能抓住人,我此番也不勘大用……” 听得此言,姜离也不急告辞,付云慈正想与她好好说说私话,便道:“姑娘与我想的大不一样,听闻你三岁被拐,还是被拐去了徐州偏远之地,可如今看你,竟无半分乡野江湖之气,倒像是长安城长大的一样。” 姜离面不改色道:“我养父母故去的早,临终之前将我托付给了师父,我师父是江湖名门之后,除了教我医术亦教我诗书礼仪。” 付云慈听得认真,又问她在徐州如何长大,姜离心底苦笑,一边编些小事应付,一边又不住地看着外间,如此熬了两刻钟,终于听到了付云珩之声。 “阿姐,我回来了……” 付云珩大步入内室,对姜离点了点头后道:“鹤臣哥哥也来了,查到了些徐大哥的消息。” 付云慈衣饰齐整,立刻道:“快请。” 裴晏进门看到姜离,面上并无意外,他开门见山道:“付姑娘,谣言之事尚未定论,但徐令则此前的嫌疑已查清。” 付云慈紧张地攥着袖口,裴晏道:“昨日查了前几次案发之时徐令则的下落,发现他在第一位死者、第二位死者和第四位死者出事时都不在长安城内,彼时巡防营在城外大营练兵,他跟着他父亲出城三日未归,人证颇多,即便夜半潜回长安,也和案发的时间对不上。” 付云慈长长的松了口气,“那便是说,他不可能是新娘屠夫?” 裴晏颔首,“不错,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你遇袭的那日,他一直在巡防营未曾离开,此番我们查问了多人,不会出错。” 付云慈又惊又喜,“意思是我那日听到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裴晏再度点头,付云慈这时又冷静了些,“可……可我肯定不曾听错,若不是他那会是谁?我分明还看到了一个紫衣女子,总不能有人的声音与他一模一样吧。” 裴晏道:“若未猜错,应是有人故意模仿他的声音。” 付云慈震惊无比,“模仿?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吗?那女子又是谁?” 姜离沉思道:“或许模仿他声音的本就是那女子。” 她看向裴晏,“我听闻第五位受害者钱甘棠是在给她母亲祈福之时失踪,当时婢女分明看到她离开了佛殿才跟了上去,可出了寺门,却并不见钱姑娘的人影,假如当日她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钱姑娘,这一切岂非有了解释?” 付云珩道:“那凶手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若是女子,劫持姐姐的人却是男子,若是男子,如何能与钱姑娘打扮的一模一样?此人会易装,还会变声?这很不容易,什么样的人会这些?” 姜离眼珠微转,“戏伶会,演杂戏的伎人也可能会,凶手或许学过此种技能,更有甚者,或许就是某个杂戏班子上的人,此人有机会接触受害者及其相熟之人,前面那几位受害者被轻易掳走,极可能也是被此法诱骗。” 裴晏显然已想到这些,点头道:“我已吩咐卢卓调查与受害者几府接触过的戏伶班子及杂耍伎人,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付云慈呐呐应好,还未全然反应过来,付云珩上前道:“阿姐,这一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徐大哥到底是与咱们一起长大的,不是连环杀人犯,也没有辜负你,你开怀些,好好养伤,等下月初一还要穿嫁衣呢。” 付云慈深吸口气道:“竟是我错怪他了……” 付云珩忙道:“是凶手用的法子太过狡猾,鹤臣哥哥查的仔细,说这两月徐大哥除了在巡防营当差,便是在为下月婚典忙碌,前几日在荣宝堂定了好些首饰,还用一株东海血珊瑚打了整套头面,你最喜欢珊瑚了,他还专门命人用紫檀木打了八开的山水屏风,也是你喜欢的。” 付云慈露出丝舒心笑意,“幸而没有告诉父亲母亲,免了一场风波。” 裴晏这时道:“付姑娘如今病况初安,可能记起那夜更多线索?” 付云慈面色一僵,“我……” 她紧张地蜷起肩背,姜离正想出言安抚,付云慈却忽然惊恐地抬眸看她,一瞬后,又看向付云珩,如此来回三次,她悚然道:“我好像真想起一处古怪,那夜我拼命跑回来时,某一刻,我似乎感觉身后有两个人在追我……” 第10章 红痕 这红痕任是谁看到都要想偏。…… “倘若凶手有两人,其中有一男子确定无疑,那另外一人可能是男子,也可能是女子,二人次次合作犯案,但不管是男是女,为何此前几位受害者未受侵犯,阿慈所遇嫌犯却起了邪念……” 回薛府的马车上,姜离还在盘算付云慈的案子。 怀夕皱着小脸道:“会不会有一人是主犯,另一人是从犯,那主犯怕留下痕迹并无狎心,但那从犯却是见色起意之辈?” 姜离道:“倘若是第一二次或有可能,没道理已合作五次,却在第六次改变策略,杀人分尸非一般恶行,若真有从犯主犯,那从犯应十分清楚主犯意志才是。” 怀夕脑袋乱作一片,“那奴婢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姜离眯起眸子道:“眼下这案子未有大进展,除了凶手狡猾、尸体遗留线索太少之外,我总觉的是因为没有找到凶手全部动机……” 怀夕不解道:“全部动机?” 姜离幽幽道:“清楚动机才能确定凶手指向,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怀夕,假若你分外憎恨的仇敌落在你手里,你恨到动了杀心,你会如何?” 怀夕眉头一竖,“那奴婢就算要杀,也不会痛痛快快杀……” 话未说完,怀夕骤然明白过来,“姑娘的意思是,这案子的凶手费尽周折掳人杀人,看似对待嫁的新娘有极大恨意,可凶手了断性命却痛快,除分尸并无多余泄恨之行……但万一此人心理扭曲,就只喜欢分尸呢t??” 姜离点头,“那便算说得过去。” 怀夕说的有些后怕,“您有此疑问,何不与付世子和裴大人说说?” 姜离靠着车璧养神,“他应能想到。” 怀夕欲言又止,但见姜离闭上了眸子,到底没多问什么。 再回薛府已是午后,姜离刚回盈月楼,吉祥和如意齐齐迎了上来,吉祥道:“大小姐怎么一点儿都不急,三小姐那边一大早就开始试衣裳了。” 姜离解下斗篷不明所以,“试什么衣裳?” 吉祥愕然道:“明日要去公主府赴宴呀,要头一天便准备好穿的用的,三小姐连梳什么发髻,配什么玉佩首饰都要仔细计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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