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龌龊,可没有会觊觎自家妹妹的变态。凶手,另有其人。” 游苏被说成了龌龊的南方人,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可惜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与一个小孩计较,只在心中揣摩那真凶是谁。略微思索,答案便呼之欲出,哪怕不是霜城城主本人,恐怕定也和他撇不清干系。 “这霜城城主,还是五十年前那个?” “凝霜尊者,他当这个城主已经一百多年了。” 游苏凝眉注视着万家灯火,良久才道,“你既知晓他有罪,还能让他稳居高位?” “我何时说过他有罪?”宫主抬眸反问,转而幽叹,“病症不在他,在于这片土地。若非穷的需要用命换出路,谁又会将自己妹妹送上门来。当他知晓自己妹妹死的时候,或许欣喜之情要大于悲伤吧……” 游苏忽觉心中梗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小悠,你喊他妹妹的名字,他定不敢再阻拦我们。”见龙宫宫主依旧淡淡的。 “这些事为何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女孩回头笑,“因为我和她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都想让北敖洲好起来。” 话音落下,见龙宫宫主已拂袖走向城门,裙裾扫过积雪时竟未留下半点痕迹,仿佛踏月而来的鬼魅。 游苏缄默,冲一直藏在躲风处的阿九兄妹招手示意,呼吁他们跟上。 一行人靠近城门之时,城楼下响起兵甲绷紧的低鸣,霜褚的暴喝裹着风雪砸下:“来者止步!霜城戒严!不得入内!” 随他喝声方落,刀剑兵戈便齐齐脱鞘而出,直指位列众人身前的少年。 少年却临危不乱,鬓发随风而舞,他微沉着头,领口遮住大半张脸,像只隐忍不发的野兽。 “陈统领,连我也不认识了吗?”少年声音轻幽。 城卫们一步踏出,其中一位更是暴喝:“这里没有陈统领!退后!否则刀剑无眼!” 但少年却不躲亦不退,一双眼只是紧紧盯着城卫身后那位魁梧壮汉。 就在一位城卫准备给游苏一点颜色看看时,一张大手却擒住了他的肩膀。那城卫错愕回头望,竟发觉就是自己的头儿。 “霜某每日见人逾千,实在记不住所有人的模样,还望大人勿怪。请再将您的名字告知霜某一遍,霜某这次定铭记于心,再不敢忘。” “你不认识我?”游苏轻笑摇头,“但你妹……” “梅大人!原来是梅大人!”那霜褚忽而高呼压住所有声音,拍去两袖上的堆雪便热情地凑上前来,“多年未见,我竟连梅大人都差点忘了,该死该死!” 游苏暗道这家伙果然不敢谈起当年往事,否则他这霜姓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儿必将败露,那他就再次变成那以妹妹换前途的卑民。 “无妨,是我久日没归山了。这么晚还要固守城门,倒是辛苦霜统领了。” 游苏改口也极快,就好似他本就喊的是霜统领。 霜褚憨声连笑,大手一挥就将身后那些城卫遣散,让出一条路来:“本分之事,何谈辛苦?梅大人请。” 那些城卫见自己头领这客气模样,当真以为是哪个驻扎在外的神秘大能,齐齐垂下头来不敢再拦。毕竟游苏身上这气势,可做不得假。 游苏颔首示意,便朝身后的白泽等人招了招手。 白泽模样玲珑气质不凡,霜褚双目闪烁粗眉微蹙,这女孩身上总有种让他熟悉的感觉,便也不敢多问。毕竟这为首的男子能说出当年之事,想必定是手段通天的人物。他埋藏多年的秘密,在这些人看来怕是连谈资也算不上。 玄铁闸门隆隆升起,只是阿九阿萤走过时,霜褚还是忍不住开口,“梅大人,这两个难民……” 霜褚战战兢兢指向阿九兄妹,话音未落便被游苏一记眼刀截断。 “凝霜尊者乐善好施,可霜城之大,连两个小童也容不下吗?” 霜褚听得是两股战战,却还是不忍松口,“梅大人有所不知,这两个小童没有修为啊……” “没有修为便不能进城?这是谁定的规矩?!”游苏呵斥。 “我们也就是听命行事,我亦不知啊……” 游苏冷哼一声,自袖中甩出一道冰符,霜花在符纸上勾勒出螭纹,与城门浮雕的图腾分毫不差。这是见龙宫宫主在进门前,悄然递给他的东西。 “尊主要的人,你也配过问?!” 霜褚闻言当即膝盖一软,几乎是爬着让开通路。在这神山当看门的做久了,连尊者这两字也觉得没那么震撼,而尊主这两字与尊者仅是一字之差,可要知道这满山尊者,也只有一位能称之尊主…… 游苏踏过门槛时,听见这恶徒用气音小声哀求:“求大人莫要将往事……禀告尊主……” 回应他的却是游苏一声冷笑。 连尊主本人都无法定他们的罪,游苏又怎么做得到。错的不是某个人,是这片比荒漠更贫瘠的冻土。 但游苏也没打算放过霜褚,他冷笑,便是要让霜褚明白这世上还有人知道他的腌臜事,他要让霜褚将这份愧疚刻进骨子,记一辈子。 一行人踏入霜城之内,竟是另一重天地。 鹅卵石铺就的长街两侧,垂丝海棠开得泼天烂漫,暖风裹着甜香拂过游苏墨黑的衣襟,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像是在欢庆什么佳节。 阿萤从哥哥背上惊醒,怔怔望着糖画摊前衣着锦绣的孩童——那孩子咬了一口蜜饯就随手将剩下的扔到路边,立马有一只膘肥体壮的黑狗上来抢食。 “原来雪……是可以化的啊。”阿九抓起一捧渠边未扫净的残雪,看它们在掌心融成温热的水。 游苏指节捏得发白。 这一路行来,他见过母亲用体温为婴儿化开冰碴,见过老者蜷缩在同伴尸身上取暖,而在此地,这份求生的挣扎竟被用来施舍给狗。 他去过位于神山北门的雪城,那里比别的城池更暖更繁荣,却也没到霜城这般肆无忌惮的程度。 他低头看向女孩,从见龙宫宫主错愕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这霜城也并非一直如此奢靡。 “风霜雨雪四城的地下火阵每年都要烧掉神山税赋总额的七分之一,但想要变得这般暖,怕是五分之一也不够烧的。可哪怕再暖,也绝种不出这样的花儿来。” 她用指尖勾起那娇嫩的垂丝海棠,眼中却没有一丝欣赏之色。 “是她下令将火阵拉到最满的?” 游苏咬紧牙槽,整个洲域税赋的五分之一,居然都要聚焦于此地供这些神山脚下的有钱有势之人取暖,这是何等荒谬。 “我们是全神山最抠门的人。”见龙宫宫主语气颇为自得,像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游苏心绪飞转,长吐一气,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恐怕泓城的城卫说得没错,有人越过她,决定将远离神山的人牺牲掉。奥数尊者曾跟我说过,北敖洲绝大多数城池交的税远不及神山拨给他们的赈款。如今放弃了他们,便可以省下大把钱财用在供这些人享受上。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游苏说完之后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前面。阿九和阿萤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生怕跟丢了。 游苏的目的地,竟就是奥数尊者那个不常来的故居——术数轩。 这里的灰尘堆积得更重,游苏本想替两个小童打扫一下,阿九却先抢过了扫帚。 游苏倒是没再抢回来,而是吩咐道:“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这是那花道士的家。若他还能回来,我会让他收你妹妹为弟子。他很厉害,不是骗子。” 阿九和阿萤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这间清冷宅子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游苏想起什么,又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递了过去。他的碎银的确只剩这些,而给灵石到这两个穷苦打扮毫无修为的小童手里,只会让他们怀璧其罪。 “我剩下的钱不多,想照顾好你妹妹,还得靠自己想办法。” “游哥哥要走了吗?”阿萤怯生生地问,隐约感觉到了离别。 “嗯。” “是要去救北敖洲吗?”阿萤又问。 “你看这里需要救吗?”游苏笑着反问。 阿萤愣愣地点头,“这里是病得最重的地方。” 游苏怔然失语,阿九却拎起扫帚,拍拍胸脯道,“那游大哥就快去做吧,这里交给我和妹妹打扫就好了!” 游苏看着信誓旦旦的男孩,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头。 他走出门外,见龙宫宫主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夜里上神山的门不会开。”她说。 暖风吹散游苏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那里面翻涌的,是比海底漩涡更隐晦的怒意。 “可我等不了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长街斩首 霜城的寒风在城墙外盘旋呜咽,游苏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墨松剑柄的螭纹。远处神山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头蛰伏在雪雾中的巨兽。 “没有密道,没有后门,连只雪雀都飞不过霜城的阵法?!” 游苏有些气急败坏地询问身前的女孩。 见龙宫宫主指尖凝出冰晶,折射着城楼上交错的光束:“我记得我说过了。” 她似乎一直都是这般平淡的样子,但着实让游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毕竟自己才酝酿起的雄心壮志,却真的因为两扇城门挡住去路,尤其还是在身边跟着一个神山大佬的情况下,自然觉得挫败不已。 “那你既知无路可出,为何不在出门时态度强硬点,还跟着我一起来作甚?”游苏低叹一声,倒是也没有埋怨,“现在怎么办?回去睡一觉再等明天?” 一想到阿九阿萤见到他回来时的表情,他就觉得有些难堪。 见龙宫宫主挑眉看他:“我们去神山的目的是什么?” 游苏闻言也是愣了愣,他思索片刻便很快得出答案:“去将北敖洲四处邪祟流窜的事实告诉她,进而叫醒这个沉醉于自己救世大计中的女人。” 女孩略微颔首,交谈间她踱步向后躲了躲,望着街道上列队而过的城卫,那些甲胄在积雪中泛着幽蓝的冷光。 “那你有没有想过,来自四面八方的灾情都没能传到她的耳里。拦截消息的,会是什么人?” “我对神山的官职机构并不了解,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绝不会是一个人。”游苏凛然看向巍峨的神山,白日里它看上去通体雪白,但在夜里,它还是无可避免的变成黑色。 “不错,神山的职权彼此制衡,便是为了避免一手遮天的情况出现。能让她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这一定是一大群人一起合谋的结果。也就是说,一直处于权力中心的她,现在却被绝大多数掌权者孤立在外。” “照你之前描述,怕是在这些人孤立她之前,是她先孤立的他们。”游苏说话毫不客气,在他看来,北敖洲变成如今模样那个乾龙尊者有很大的责任。 向来古井不波的见龙宫宫主闻言也是莞尔一笑,显然对游苏的看法十分赞同。 “所以我们想要见到她,绝不是上神山就能轻易做到的。” 游苏蹙了蹙剑眉,听出了女孩话中真意——乾龙尊者身处神山,却更像是被关在了一个所有人为她精心设计的监狱之中。 他蓦然想起自己上一次来空原神山,他们仅是踏入了那片雪原,便相继被神山上的大人物找了上来。由此可见,即使是这片用来突显朝圣之艰的雪原,也在神山那群人监视范围之下。 所以他们即使出了霜城,甚至踏上了神山,恐怕也会在见到乾龙尊者之前,先见到那些不希望有任何陌生人来‘探监’的人。 “甚至还有更坏的可能。”见龙宫宫主的眉眼流露出一丝严峻,“那个霜褚,已经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梅大人报了上去。” 霜城的灯火在暮色中摇曳如星,游苏的指节叩在墨松剑柄上,一声声轻响应和着远处城卫铁靴踏雪的节奏。他忽然顿住动作——又一队披甲修士自长街尽头转来,玄铁护额下的眼神比刀锋更冷。 “第三次!”他侧首看向倚在檐下的女孩,“比上次快了半盏茶!” 他早就发现了这群城卫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但他本意是要出城一直未放心上,却没想到见龙宫宫主刚一说出口就一语成谶! 见龙宫宫主广袖轻扬,一片雪花凝成冰镜悬在掌心。镜中映出城卫腰间的令牌,无一例外都刻着‘霜’字。 “来的全是霜城的精锐,这霜褚报信的速度,倒是比我想的快些。”她屈指碾碎冰镜,碎屑纷扬如星,“回术数轩,那座宅子是我赐他的。宅子下有暗室,他们暂时找不到我们。” 暂时蛰伏,显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们一个是凝水圆满,一个是化羽圆满,放在神山外绝对算是强横战力。但这里,是一洲修士的最高点。 话音方落,游苏没有回应,而是忽地按住她肩头轻旋,彻底藏在了房檐下的暗处。女孩绸缎般的青丝扫过他手背,带着她身上隐约的松雪香。 一驾鎏金华辇正自大街缓缓驶来,八匹威风凛凛的雪夜马披着缀满鲛珠的鞍鞯,辇顶悬着的冰魄灯笼将方圆十丈照得纤毫毕现。 “你想干嘛?!”宫主压着嗓子,她看着游苏直视车辇的眼睛,很快意识到游苏绝不仅仅是想藏而已。 “我说过,我已经等不了了。”游苏瞥了她一眼,手已经紧紧按在剑柄之上,“我们藏一时,外面的人便多死不知多少,我怎么可能还藏得住!” 见龙宫宫主有些错愕,但很快一把抓住了游苏的手臂:“你将我送到这里已经完成了使命,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来便好。” 游苏闻言蹙眉,将女孩的手掰下:“你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帮你才来这里的吧?我要帮的,是这北敖所有人!” 恍惚间,见龙宫宫主觉得少年的双眼在熠熠生辉。 她没有再多言,而是观察起那驾尊贵的车辇。 “这是凝霜尊者小儿子的座驾。” “你连这都知道?”游苏惊讶。 能看出是霜家的车辇或许不难,难的是认出具体是谁的。 女孩抿了抿唇,“她有一个记名的册子,上面记了她调查知道的所有作奸犯科、滥用职权、狂妄跋扈以及欺压百姓之人。待到她成就大业,她便会挨个找上面的人秋后算账。” “她……”游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那乾龙尊者,遂也懒得再评,“总之,这车辇里的人若是死了,定是死得不冤。对不对?” 宫主犹豫片刻,却不是因为这凝霜尊者小儿子绝非恶人而犹豫,而是犹豫不知该不该让游苏冒险。 可她思绪飞转,却也想不到别的能尽快破局的方法。她望着天空中苍茫的雪,它们压在这片大地上像一床冰冷的被,盖住了土地里的生机,也抑住了北敖洲人心里的生气。 以她的想法,自然是瞒过绝大多数人秘密接触乾龙尊者,进而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方法是稳健的,但也是平庸的,在同一张棋盘上下棋,她想下过那些藏在暗面的敌人绝非易事。 而此时有一个更容易的方法摆在面前——那就是把这棋盘掀了。 她自负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得来尊主之名,更不可能将一向聪敏的游苏瞒过。乾龙尊者的确有分魂症不假,但白泽并无此症,她一直是她,只是玄炁入体,才唤醒了那些尘封在神识深处的记忆。 而她故意装出两幅面孔,实则也是不想让游苏介怀她这个几百岁的‘妹妹’,甚至还会因为她这副面孔,而更疼惜那个蠢萌的白泽。 可她再聪明,也绝想不出这样的方法。因为她身居高位太久,心也早冷了,又怎么会有少年人这样的热血。 “凝霜尊者这位小儿子是北敖洲有名的道貌岸然之辈,死了自然算不得冤,可你真打算破釜沉舟?”她做着最后的确认。 “是破罐子破摔。” 游苏唇角勾起锋利的弧度,墨松剑鞘突然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剑气震起积雪如雾,惊得雪犀牛扬蹄长嘶。 “既然要请尊主下山,总得备份厚礼。不必等她秋后算账了,我替她先算!” 华辇珠帘猛地掀起,里面那位玉面公子探出半张阴鸷的脸。他指尖尚未凝出霜刃,忽见漫天飞雪中绽开一朵墨色剑莲——正是莲生剑法中的杀招,莲华昔涟! “有刺客!” 护卫的嘶吼被剑气绞碎。 游苏足尖点在雪夜马的犄角上,剑锋掠过辇顶时故意偏了三分。冰魄灯笼应声炸裂,万千冰晶如暴雨倾泻,将半条长街冻成琉璃世界。 “你找死!”阴鸷公子暴喝震落檐上积雪,精美须发根根倒竖。 他双掌推出时,整条大街的地砖都翻涌如浪,寒潮凝成的冰龙自地脉冲天而起! 游苏却在龙首噬来的刹那旋身折返,墨松剑划过一道诡谲的弧线,剑风卷着冰渣扑向这驾华贵车辇。 “住手!”凝霜尊者目眦欲裂,那车辇是他耗费三年才求来的重宝,平日连落灰都要亲自擦拭,堪称极致奢华。 冰龙硬生生扭转身形,龙须堪堪扫过游苏衣摆,将车辇冻成剔透的冰雕。 游苏趁机跃上华辇顶棚,剑尖抵住一心牵挂贵重之物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将死的公子咽喉。 “别……”阴鸷公子的求饶还没出口,一道热血便挥洒在了天空,一截手臂咕隆掉到地上。 长街死寂。 阴鸷公子的脸色比雪还白。 他看见少年剑锋上流转的墨色剑气,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接到的通缉令——那个身负天大罪孽,被五洲通缉的魔头。 “游……” “嘘——”游苏剑锋轻颤,阴鸷公子颈间顿时绽开血线,“劳烦公子放支穿云箭,要那种能在神山玉虚殿炸开的。” 周围的城卫已经围聚而来,他们跃跃欲试,全都准备伺机救下自己的小主。 但只有他们被挟持的小主自己知道,这魔头根本不可能让自己被活着救走。 他袖中双拳捏得咯吱作响,明明前不久才突破化羽境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轻易就被一个刺客挟持,这让他不免有些歇斯底里: “放啊!听他说的放啊!” “公子……我们哪来的穿云箭啊……”一圈城卫有些为难。 “三息。”游苏的剑已刺破阴鸷公子的肌肤,“否则下一剑,不止见血。” 城卫大急,还是这位小主急中生智,“用功法!你们这帮蠢猪将你们那些花里胡哨的功法全部往天上砸!” 诸位城卫赶忙听令,寒夜骤明,万千光流如星河倒卷。 霜城卫戍们掐诀结印,各色玄炁自掌心喷薄而出,冰锥裹着雷火、金芒缠着藤蔓,在夜空相撞时炸开漫天流萤。 碎光坠入千家万户的窗棂,孩童指着天际欢呼:“快看!是烟花!” “他要掀了这北敖的天。”藏在暗处的见龙宫宫主仰望着焰火,“那本尊便助他烧得更旺些!” 蒸腾的热雾裹着硫磺气息冲上云霄,她竟能调动藏在这霜城地底的火阵! 游苏剑锋微颤,凝霜公子的血珠顺着剑脊滚落,在雪地上绽成红梅。 “真是讽刺。“少年冷笑,剑尖挑破公子哥颈间玉佩,“你们用北敖冻土的血肉,养出这般盛世幻象。“ 话音未落,整条长街突然结满冰凌。空中飘落的雪片凝成锋刃,每一片都倒映着游苏冷峻的侧脸。远处城楼传来霜铃狂响,十二道玄冰锁链破空而来,锁链尽头站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凝霜城主的法相虚影竟比山峦更高。 “竖子敢尔!”老者声若洪钟,抬手间万千冰棱化作冻雨。 那些雨珠却在触及游苏衣袂时诡异地折返,将公子哥的华辇斩作齑粉。 老者诧异看向一个方向,却见那里只有一个眉眼清冷的女娃。恰在此时,剑光暴涨如墨龙腾空,所过之处冰消雪融。霜褚藏在城垛后的半张脸血色尽褪,他竟不知自己出于忠心报的信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凝霜尊者彻底被惹怒,根本也懒得去分辨那女娃身上那股熟悉的压迫感来自何处,他的法相登时怒目圆瞪,满地霜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蔓延。 猛然间,天穹忽然裂开一道金痕。一架玉龙拖曳的玉辇破云而下,辇中女子广袖轻扬,漫天霜华便凝滞半空,再不得寸进半点。 女子指尖轻叩辇栏,十二道玄冰锁链应声崩碎。凝霜城主法相踉跄后退,每退一步都在冰面上踏出蛛网裂痕。 “好一个凝霜城主。” 乾龙尊者踏着虚空拾级而下,螭纹裙摆拂过之处岩浆冻结成墨玉: “知晓本尊有贵客,还替本尊万丈烟火相迎,你有心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刚愎自用的蠢妇 寒夜骤凝,霜城长街上的风雪仿佛被无形之手掐住了咽喉。 乾龙尊者足尖点过虚空绽开的冰莲,螭纹广袖翻涌间带起星河倒悬般的威压。 凝霜尊者法相虚影在雪雾中明灭不定,十二道断裂的玄冰锁链如同垂死的银蛇,在冰面上蜿蜒抽搐。 “尊主莫要玩笑,此子当街行凶,乃穷凶极恶之辈,还请尊主暂避,由老夫将之就地正法!“ 凝霜尊者喉间滚出闷雷般的低吼,破碎的冰棱在他掌心重新凝聚成一柄霜刃。 游苏的剑锋还抵在阴鸷公子断开的咽喉,闻言嗤笑一声:“我让你儿子乖乖别动,是你儿子不听我话试图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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