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上,两人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她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就是她所说的一定要心意相通的两个人才能一起进去。 哪怕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画面,但陆嘉望还是攥紧了掌心,心脏处如同被细线缠绕,稍一收紧就会被切割得血肉模糊。 叶以蘅还跪坐在大殿内默声祈祷,只是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那味道很淡很淡,像是衣物上留下的香水味,寻常人路过都不会发觉,但于她而言太熟悉了。 她立刻就在大脑里对应起了一个人。 她转头,悄悄睁开眼。 陆嘉望双眼紧闭,坐在她旁边的蒲团之上,冬日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连发丝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叶以蘅屏住了呼吸,再合上眼却怎么也无法专注。 心里有了杂念,大脑也变得迟钝,旁边的容温已经起身,叶以蘅也从蒲团上起来。 跪坐得太久,腿有点酸,容温走过来伸手搀了她一下,忽而视线越过她,定格在那个男人身上,眸色暗了暗。 叶以蘅手心冒了一层薄汗。 她想,大概容温也看到他了。 中殿的墙壁上镶嵌着碑刻作品,听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叶以蘅拉着容温的手走过去看。 忽然,容温问她:“我上次送你的发夹呢。” 叶以蘅愣了愣。 他这么一说,叶以蘅才想起好像这两天还真没见过那个发夹,这次旅游她带过来的东西很多,早上匆匆化了妆就出门了,她都没留意到把它放在哪了。 她想了想:“应该还在屋里吧,可能在化妆台。” 容温提醒:“会不会是出去的时候,落下了?” “不会的,肯定还在房间里。”叶以蘅说得斩钉截铁。 容温听见低头垂下眼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她还是没有向他坦白。 他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的。 她让他相信她,可是她却没有和他说真话。 欲言又止,好一会容温才点了点头,说:“哦,那就好。” 叶以蘅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看完碑刻作品,指着不远处的人群说:“那里好多人啊,他们是在挂祈福带吗?” “好像是,”容温往那看了一眼,“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 偏殿前有一颗千年古树,不少人都往那挂祈福的飘带,远远看去树上一片红色,很壮观,她走过去时,陆嘉望正在帮一个小朋友挂祈福带。 那小孩约莫只有五六岁,还没有旁边的石桌高,眼睛又大又圆。 他奶声奶气地对陆嘉望说:“哥哥,可以帮我挂到最高的地方吗?这里就你最高了,你一定能挂到最高的地方。” 陆嘉望嘴角弯了弯,蹲下身问他:“要不要我抱你上去自己挂?” “要!”小孩一听兴奋得伸出手,又转头去看自己的妈妈,“妈妈,我要哥哥抱我,可以吗?” “那麻烦你了,”眼看的人衣着不凡,孩子的妈妈连连和他道谢,“小心他的鞋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事。” 陆嘉望抱起小朋友,走到树下,小朋友把飘带挂在树枝上,高兴得都不舍得从他身上下来,还是孩子妈妈不好意思了,才把孩子抱过来。 “谢谢你啊。” 陆嘉望摇头,笑了笑。 转过身时,他不知道叶以蘅和那个人就在身后,神色变得严肃。 叶以蘅正要忽略他,容温反而和他打了声招呼。 “陆先生,怎么又是一个人?” “是啊,”陆嘉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以蘅,最后目光定格在容温脸上,“所以我很羡慕你。” 他话里有话,容温一时接不上来。 每次陆嘉望一出现,叶以蘅精神都变得高度紧绷,就像在对待最严峻的课题,她必须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才不至于犯错。 但这次,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陆嘉望就说:“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走得很干脆,似乎这一次真的是恰巧路过碰见而已。 叶以蘅坐在石凳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上写祈福带,她写好后绕着树身走了一圈,想要找个好的位置挂上,头顶的树干有一条飘带垂落,风一吹在她眼前扫过,她抬眼看去,忽然目光一滞。 上面写着: 熟悉的字迹,笔锋遒劲,流水行云。 她想起以前她过生日,她闭上眼睛许了五分钟的愿望。 陆嘉望笑话她:“都说些什么呢,许了这么久。” “每年只有一次生日,那不得把所有的愿望都许上啊?”叶以蘅不乐意了,把蛋糕抹他脸上,“那你过生日都许什么愿望?” “不记得了。” “生日愿望你都能忘了?” “我的人生已经很幸运了,没什么可许愿的。” 叶以蘅撇嘴:“那你帮我许呗。” “许什么?” “这还要我教你啊,陆嘉望,你一点都不用心。” …… 陆嘉望一直没离开。 他去中殿上了柱香,又接了个电话,在车里聊了将近半个小时。 离开前,他特意去看了一眼叶以蘅写的愿望。 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祈福带,他找了好一会,在天黑前,他终于找到了叶以蘅写下的愿望。 很像小学生写的作文,每一段话都是以“希望”为开头的。 她几乎写了一整篇小作文,写了家人、朋友、还有那个死了又活的男朋友,正失望,忽然看到最后一行,她换了一只笔,像是后来才补上去的。 陆嘉望眼睛一热。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静静地站了好久好久。 她没有让他“早点死心”“不要再来烦她”,而是让他好好生活,放下过去。 她明明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她还是关心他的。 回到民宿已经是晚上八点,陆嘉望经过时,108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叶以蘅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奶茶的袋子,像是要去扔垃圾。 狭窄的走道,两人擦肩而过,叶以蘅低着头没看他,忽然陆嘉望觉得不太对劲,他疑惑地看向门牌号,108,他记得昨天早上她明明在109。 某个猜想在脑海里渐渐成形,他恍然觉悟,眼底终于有了些许光彩,压在他胸口的石头好像有了松动的迹象。 “叶以蘅。” 他喊住她,但她脚步没停,眼看着就走到了庭院,他几步追了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叶以蘅被迫停了下来。 她听见那声音落在头顶,他说:“原来你们不住在同一个房间?” 第67章 叶以蘅站在庭院的茶室前, 熄了灯,整个院子都没有光,漆黑一片。 陆嘉望就站在她面前, 黑暗中,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还是感受到了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那又怎么样?”她仰头。 “没怎么样, 但我还是很开心, ”陆嘉望嘴角勾了勾, 声音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你还记得吗,当初第一次是你主动的。” 在学校旁的公寓, 那时候寒假刚结束,他们三十三天没见,一见面她就勾住他的脖子, 在沙发上,她屈膝坐在他腿上,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刚才他满脑子都是这个画面。 他还没回忆完, 叶以蘅就打断了他:“不记得了。” “是吗?”陆嘉望走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 “那你为什么脸红?” 脸颊的确在发烫,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听见他的话,叶以蘅摸了一下脸, 直到陆嘉望低低笑了声,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诈她。 这里根本没有灯, 他怎么可能看得到她脸红不红。 叶以蘅正要离开,陆嘉望拽住了她的手。 “听我把话说完, ”他声音比刚才弱了些,“可以吗?” 确认她不会走,陆嘉望才松开她的手。 以前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竟然连和她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是那么奢侈。 “叶以蘅,其实你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风声将话语吹散,也吹散了她颈间的头发,陆嘉望的眼神变得哀伤,“你不想见我,不是因为讨厌我,而是害怕自己会动摇。” 叶以蘅别过脸,望向远处的夜空。 “你不可能没爱过我,”陆嘉望还在继续往下说,“你心里的天平明明向我倾斜过很多次,但你不愿意承认,就像你不愿意承认你喜欢的其实是那份五分熟的牛排一样,不止我困在过去的回忆里,其实你也一样,你只是固执地认为你还爱着他,其实很多事情早就变了,你不愿意承认。” “我想了很久,其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喜欢我,”陆嘉望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要么,我和他,你都喜欢。” 叶以蘅大脑嗡了一声,嘴唇失去血色,她下意识否认。 “陆嘉望,你太自作多情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图反驳他的说法:“不住一个房间,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 陆嘉望一点都不相信:“我只知道我们出去旅游,不会住两个房间。” 像是要跟他作对似的,叶以蘅赌气地点了点头,立刻采纳了他的意见。 “行,谢谢提醒,下次我们只订一个房间。” “你——” 他真的怀疑叶以蘅是在故意气他,她太了解自己了,她知道怎么说最能让他难过。 人要放下心里的执念是很难的,但听到她说这些话,陆嘉望还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刚安静下来,庭院里的灯突然亮了,墙上的灯带一闪一闪的,映着他的脸也在夜里忽明忽灭,眼底像有星星有闪烁。 叶以蘅又想起了他在祈福带上写的那行字。 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容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么冷,出来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叶以蘅还没说话,容温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拿着的垃圾袋,“不是说好我待会去扔吗,怎么自己出来了?” 叶以蘅摇头:“就几步路,一点都不冷。” 当容温出现在这里,陆嘉望又成了局外人,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个人占据了,再也不会往他这边看上一眼,甚至要快速地和他划清界限。 好像在她眼里,赝品永远比不过正品。 容温帮她整理围巾,帮她戴上防风的手套,而他只能站在这,什么都做不了。 陆嘉望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让他放下过去的感情,而她呢,不也一样,她甚至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听说待会海边有乐队表演,你想不想去?”容温问她。 叶以蘅立刻点头:“好啊。” 容温走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陆先生,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陆嘉望站在庭院的背风处抽了一根烟。 烟丝点燃,星星点点的光在夜里闪烁,他呼了一口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晚上,他觉得他的心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样的感觉。 —— 海边有乐队表演,还没走近就听见了现场的欢呼声,这么冷的天,还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叶以蘅和容温来得晚,只能站在最外面的位置。 现场气氛很热闹,但叶以蘅有些心不在焉,想起陆嘉望的话,心里无由来地揪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就像是一直坚信的东西,忽而变得没那么坚定了。 她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同时喜欢上两个人。 正胡思乱想着,容温打开她的手,放了一样东西在她掌心。 叶以蘅低头一看,是那个发夹。 她眼睛亮了亮:“你在哪儿找到的?” 容温垂下眼睑,喉结动了动:“在我房间。” “我就说嘛,”叶以蘅把发夹放进口袋,“不然怎么会一直都找不到。”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容温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后。 “保管好,不然下次可能就找不到了。” 他话里有话,但叶以蘅没听出来,她拍了拍口袋,和他保证:“我肯定不会再弄丢了,待会我就放回行李箱里收着。” “明天就要走了,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叶以蘅摇头,问他:“你呢?” 容温没给出确定的答案,只说:“时间好像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就要离开了。” “没关系啊,下次你想来的话,我们夏天还可以再来一次。”叶以蘅顿了顿,说,“夏天的海也很漂亮。” 容温眼神暗了暗。 是啊,但你已经和别人看过夏天的海了。 他们之间已经不同步了,他错过的这些年,已经有另一个人填补了其中的空白,连海边的沙子都留下过她和另一个人的足迹,连记忆都不是唯一的了。 忽然,叶以蘅戳了戳他的肩膀:“对了,有样东西要给你。” “嗯?” “你伸手嘛。” 容温轻笑了声,听话地伸出手。 “给你求的平安符,”叶以蘅把他的手合上,叮嘱道,“记得要随身带着哦。” 每次他说要去医院复诊,她心里都很慌,所以今天才特意去求了平安符,希望他的腿伤能快点好。 感受到她的关心,容温原本很开心的,但不知想到什么,他犹豫了一会,说:“所以刚才,你也给他了?” “什么?” 架子鼓的声音太大了,她耳朵被震得嗡嗡响,根本没听清。 “没什么,”容温把话又咽了回去,“那你给自己求了吗?” “没有啊,我只求了两个。” 容温喉咙一紧:“那另一个呢?” “给爷爷的呀,”叶以蘅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得这么详细,“怎么了?” “没事。” 容温心态有些失衡了。 他很清楚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人无法忽视,家庭、出身、样貌,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有危机感。 又或许是因为从小的自卑和敏感会伴随人的一生,他觉得自己站在那个人旁边,整个人黯淡得没有一点颜色。 所以,他总是忍不住试探叶以蘅对自己的感情。 他向往的爱情是不含一丝杂质的,是彼此唯一的,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感情有了裂缝。 从前的记忆太美好了,他好像看到年少的列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到站了,他们都变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 次日,叶以蘅一早就起了床,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 从民宿到高铁站开车要一个小时,所以他们最晚得在九点半前离开民宿。 出租车已经停在门口,叶以蘅更加着急,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拉好拉链,又去浴室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容温进来帮她拿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再给我两分钟。” 容温笑道:“没事,慢慢来。” 虽然说实在来不及还可以改签,但叶以蘅不想太晚回到雾城,毕竟下一趟高铁还得再等一个小时。 不过上了出租车,门都关上了,她找了下背包,忽然还是发现落了东西。 “完了,我耳机好像还放在床头的柜子。” 叶以蘅正要下车,容温按住她的手:“不急,我去拿。” 刚刚才退的房,还没有人进去打扫,门是敞开的,容温刚走进叶以蘅的房间就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蓝牙耳机。 他拿起来,放进口袋。 正要离开,刚走到门口,忽然斜对面的门打开了。 陆嘉望站在走道,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 他随口问道:“今天就走了?” “嗯。”容温应了声。 陆嘉望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 “再见。” 很寻常的话,但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多了某种意思,容温脸色变了变。 果然,下一秒他又开口。 “对了,听说你在美国的学业还没结束,”陆嘉望故意停顿了片刻,“那应该有很多时间都不在雾城吧。” 容温眼底染上了愠怒的神色:“你想做什么?” “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陆嘉望耸了耸肩,眼看着他就要往外走,于是他又气定神闲地提起另一个话题,“不过,你有看过她昨天写的愿望吗?” 知道他是在故意惹怒自己,但容温还是停下了脚步。 陆嘉望似笑非笑地开口:“我看了,其实我挺惊讶的,因为她写的关于我的内容,比你的还多了两个字。” 一直到离开,容温都没回头看他,但陆嘉望能想象到此刻他的表情应该很精彩。 走到庭院外,那辆绿皮出租车刚好离开。 陆嘉望站在原地,点了根烟。 他没什么愧疚感。 他没有说谎,他只是稍微玩了一下文字游戏。 第68章 叶以蘅离开后, 陆嘉望还在安源待了将近一周。 出于工作需要,他这些天把安源大大小小的景点都走了一遍,连街头巷尾的苍蝇馆子也去尝了尝。 每去到一个地方, 他都在想如果叶以蘅在, 会是什么反应。 看到那个滑雪场, 她应该会很兴奋地拉着他的手急急忙忙地去换滑雪服, 也可能会趁他不注意突然抓起一把雪塞进他的衣领, 然后跑掉。 那家私房菜的糖醋鱼, 她肯定会很喜欢,会一连发好几条朋友圈,还要带上定位, 给人家做免费宣传,也可能会拿出手机让他帮忙录视频,去更新她停更很久的美食账号。 在雪山脚下那家咖啡馆, 她会僵硬地比剪刀手让他帮忙拍照,然后嫌他拍得不好看,最后再从一百张照片里选九张发朋友圈。 跨年那天, 他从城西的林场回来。 红绿灯路口,车停下来, 傍晚时分,天色很美, 陆嘉望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视线停顿了一下。 路岸旅行社的副总见他往窗外看, 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边都是沿街的商铺, 有药店、五金店、还有卖烧腊的, 什么都有,小摊贩还在扯着嗓子吆喝着, 企图让行人驻足。 也不知道小陆总是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他好奇问了句:“小陆总,要在附近停一下吗?” “不用。” 陆嘉望嘴上说着,但目光并未收回,他还在看那里的某个商铺——“以嘉瓷砖”。 “以嘉”,他和叶以蘅名字的组合。 他眼睛弯了弯,降下车窗,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跨年后的第三天,他才回沪市。 他到家时是下午五点,陆敬迎难得在家。 他正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看报纸,听到门口有动静,目光从报纸上移,最后聚焦在他脸上。 陆敬迎板着脸,嗓音低沉:“回来了?” “嗯。” “去吃饭吧。” 陆敬迎从沙发起身,前往饭厅。 两人的交流似乎总是如此,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聊不到两句。 餐桌上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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