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头奢华靡丽的别院修起,那头自家的稻子却没有时间去收,一拖再拖,最后被两场雨泡烂在地里。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村里的农户在地里痛哭,城中则为了迎接帝王下驾载歌载舞。 他再想起今年的水患……从前的饥荒、旱情、虫灾……想起灾民难民痛哭流涕的模样,想起混乱中失去父母的孩童,想起路边随处可见的被饿死的老人,想起…… ……无天无日,豺狼当道。 崔良抬眸看向谢缓,深邃如渊的眸子里尽是坚定果决。 他说道:“我与阁下同愿。” * 八月,一艘巨大商船行驶在平静无波的洪河上。 谢缓一行人离开丹阳城已经好几天了,出城后就转了水路,租了一艘大船伪装成前往邕京的商队。 船上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崔良的人,他选了心腹跟在谢缓身边,其余人则换路去了邕京。 曹婶子正在小厨房烧饭,她在山里煮了好几年的饭,寨子里的人都说她手艺好。 此刻正捏着大勺在锅里翻炒,春生蹲坐在灶膛前,时不时往灶膛里加上一把柴。 “哎哟,够了够了,再加火要把菜烧焦了。” 曹婶子是个大嗓门,说话像个喇叭。听到这话的春生有些手足无措,两手搓了搓裤子,然后试图将烧了一半的柴火取出来。 石头在这时候正好进来,走前去拍了拍春生肩膀,结巴道:“你你、干不来这个……还是、还是我来!” 石头和春生差不多的年纪,个子却比他高出好多,肩宽腿长,整个人都比春生大了一圈。 他一边说一边把春生拎了起来,轻松地像拎小鸡子一般。 春生鹌鹑般杵在一旁,憋得满脸通红。 曹婶子大笑两声,然后用沾了油的手从筲箕里捏起一只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直接怼进春生的嘴巴里。 “尝尝看,婶子别的不成,做饭可是好手!” “公子今天还晕船不?” 妇人爽朗大笑,喂完春生后就把手往腰上的围裙抹了抹,然后继续说道。 “哎哟,可怜见儿的……这烧鱼烧肉怕是也吃不下去,我熬了鱼片粥,还做了两个酸辣可口的小菜,看看能不能吃得下吧。” 春生在一旁傻兮兮地点头,然后看着曹婶子擦完手后将一盅粥和两碟小菜放到木托盘上,又朝春生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端走。 春生连忙端起饭菜出了厨房,他还在甲板上转了一圈,等衣裳上在厨房里沾的油荤味儿散去大半才大步朝着谢缓的房间走去。 “公子,饭菜做好了。” 他停在门前,轻声喊道。 没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春生瞪了瞪眼睛,然后就看见房门从里面打开。 春生踮着脚朝里望了望,还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了。 春生:“……饭菜。” 小随从一脸呆地抬了抬手里的托盘,盯着眼前的段严玉怯怯说道。 段严玉仍然贴着那副人皮面具,但春生好歹也在摄政王府待了一年,看多了自家殿下和那位王爷相处,如今再看眼前的“九郎”和自家殿下的相处,就觉得不对劲了。 ……熟悉,莫名的熟悉。 他还来不及说话,眼前的段严玉已经接过春生手里的食案,又说道:“去看看他的药熬好了没。” ……这使唤人的语气也很熟悉。 春生咽了咽唾沫,终于还是壮着胆子问道:“公子……您今日感觉如何?” 片刻后,屋里传来谢缓的声音。 “我没事,你不用时刻挂心着我。” 话虽如此,但春生还是从谢缓的声音中听出了虚弱。 或许是因为谢缓回答了,眼前的“九郎”虽脸色不好,但还是撇着嘴角往旁边移开了一步。 春生眼前一亮,立刻看到躺在窗边小榻上的谢缓,他后背倚着两个摞在一起的软枕,腰上还搭了一条薄衾。 因为一整日没有出门,谢缓的头发也没有梳理,满头黑丝随意地披垂在身后,脸色苍白如纸。窗外的阳光落了进来,恰好洒在他的面颊上,金光灿灿,似乎要透过那层雪白到透明的面皮往里照去。 谢缓歪头看他,搁在薄衾上的双手捧着一个小圆盒,里头不知放着什么东西。 他对着春生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放心吧,有九郎在呢。” 春生瘪了瘪嘴巴,又悄悄抬眼瞪了段严玉一眼,结果被抓了个正着。对上“九郎”那道暗沉的、冷冰冰的目光,春生吓得一激灵,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一边应“是”,一边朝回跑。 他跑出去两步,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九郎”在关门。 他从门缝往里看,看到小榻边趴着一只蔫蔫的大猫,银灰的皮毛在太阳下发着光,一只厚实的毛茸茸的爪垫搭在谢缓的身上,时不时在薄衾上蹭了两下。 春生:天杀的……更熟悉了! 这位是疯了吗?怎么跑到大招来了?! 屋里的谢缓见春生惊慌跑开,不由笑着摇头,又瞪了段严玉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又吓他做什么。” 段严玉端着食案走回来,坐在小榻外侧,将手里的食物放到一旁的小案上。 他说道:“我可没有,是他自己胆子小。” 他一边说,一边将腿搭在小福的后背上。 小福背上一重,懒洋洋斜他一眼,又扭过头没再理会。 谢缓继续道:“那头吓够了,又来欺负它……小福也晕着,你别闹它。” 段严玉皱眉,俯下身在猫脑袋上揉了一把,没好气道:“还没见过山猫会晕船的,别是装的?” 小福被他闹得不耐烦了,扭过头张嘴咬他的手,倒没用力,只在段严玉的手腕上含了一道湿乎黏巴的口水印子。 段严玉:“……” 段严玉嫌弃地皱眉,连忙摸出帕子擦了手,然后又回头看向偷笑的谢缓,顿了顿,最后直接伸手抢了谢缓手里的小圆盒子。 “别吃了,也不怕酸倒牙。”段严玉把小圆盒子收进怀里,再把那盅热粥端了过来,“先吃饭。” 小圆盒子里装的酸梅干,谢缓上了船就觉得不舒服,头晕想呕,只有嘴里含一颗酸梅干才觉得好受些。 果干挑选最青最酸的梅子做成,平常吃一颗都能酸掉牙,可那满满一盒在谢缓上船三天后就吃去一半,段严玉是真怕他吃坏了胃。 谢缓当然知道他是好意,故此只是笑着抿了抿唇,乖顺地接过段严玉手里的小盅。 鱼片粥鲜美,但谢缓毫无胃口,闻到味儿后甚至还轻轻皱了皱眉。 但他还是拿起勺子往碗里喂了一口,又说道:“曹婶子的手艺确实好,这粥很鲜。” 段严玉没有立刻回答,只蹙眉低头看着谢缓喝粥,再偶尔往他碗里加一些爽口的小菜。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你又瘦了。” ◇ 第131章 船上诉请 谢缓听到段严玉的话后又抬起头朝他望去一眼,一边笑一边说话,语气里全是无奈。 “也才上船三天,哪里瘦得那么快。” 话才刚刚说出口,本就轻轻皱着眉的谢缓脸色忽地变得更难看了。只见他侧过身朝旁边躲了躲,又眼疾手快在枕头下抽出一条灰白的锦帕捂住嘴唇,趴在榻边干呕了两声。 段严玉忙上前把人抱住,一手环住谢缓的腰,一手拿过他手里的粥,再迅速放回小案上,最后用手掌轻顺抚着谢缓的脊背。 他急急问道:“又想吐?” 谢缓无言,只脸色更白了两分,他用帕子抹了唇角,缓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段严玉摇头道:“没有……只胃里觉得难受,头也有些痛。” 他连说话都疲弱乏力,语气软绵,若不是段严玉离他很近,只怕连听都听不清。 段严玉眉头皱得死死的,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 他半拥着谢缓,又抬手按在他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按起来。 段严玉一边动作,一边朝前倾了倾,垂眸望向谢缓苍白的侧脸,低柔着嗓音问道:“你刚才都没吃几口,要不要再用点儿?” 谢缓还没闻到味儿呢,只听段严玉说这句话就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连忙摇头道:“不了,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段严玉的眉头没有松开,但语气还是低沉轻柔。 他又问:“那不然晚上做些辣口的提提胃口?” 知他是一片好心,谢缓自然没有拒绝,况且他也知道不能总不吃饭,也寄希望于晚上能有两道他吃得进去的菜。 谢缓思索着,靠在段严玉怀里有气无力地点头。 段严玉两手按在谢缓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地揉按着,他食指、中指指腹的茧尤其粗厚,磨在肌肤上格外明显,谢缓猜测那应该是他常年拉弓留下的老茧。 段严玉自小养尊处优,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可这时替谢缓按摩起来竟也得心应手,不过一会儿工夫,谢缓就觉得头晕头痛的症状减轻了很多。 谢缓的脸色好了些,但段严玉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皱得死紧。 他又自言自语般说道:“走水路最少得七日,如今才过了一半……不然明日还是改走官道吧。” 谢缓没有立刻说话,段严玉垂着眉眼,只能看到躺在自己怀中的人轻轻慢慢地摇了摇头,许久后才低声说道:“走水路更快,我要快些回邕京做准备。” 涉及到此事,段严玉就知劝不动他了,缄默无言一阵,这下连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谢缓在段严玉怀里闭着眼,安心享受着段严玉的伺候,又从怀中摸出一只素布荷包,放在鼻下嗅了嗅。 前日行船到一处小城,段严玉吩咐人靠埠头停船,然后亲自进城买了治晕船的药。大夫开了内服的药剂,又给了这个小香包,配的都是清凉、止呕的草药,平常嗅一嗅会觉得舒服许多。 他闻了片刻,又侧了侧身,寻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往段严玉怀中靠,然后说道:“我一向有苦船的毛病,这没什么要紧的,等下了船休息一两日就好了。” 段严玉还是皱着眉,沉着嗓音问道:“你上回在浦罗江也是走水路离开的,那时也晕船了?” 谢缓一愣,没料到段严玉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二人在江岸分别,后来重逢后也都下意识避开了这件事,两个人都没有提过。 那时…… 谢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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