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的话里活生生的,像就在某个不大远的家乡,哪天如果晁新想要去拜访,就可以被向挽领进门,和他们吃上一桌酒。 可向挽把他们描绘得越是鲜活,晁新越是心酸,从前的丰富,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向挽如今的一无所有。 她很难想象,向挽是怎样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茫然又孤苦地来到这个世界。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连个过渡都没有。 晁新伸手,握住向挽的指尖,她的食指还在被单上无意识地挠啊挠,然后她抬眼问晁新:“你真的相信吗?” 弱弱的,甚至带了一点祈求的意味。 “我记住了,你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妹,我这次真的记住了。”晁新没有回答相信还是不相信,但她这样说。 “你相信了,”向挽轻声说,“我瞧见你心疼我了。” 她的眼睛里闪动微弱的晶莹,这是她第二次想哭,可她也不懂为什么,上次想哭是撕心裂肺,这一回,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她们只是平静地说了一番话。 晁新靠过去,温柔地亲吻她,先是吻了吻腮边,然后吻她的眼角。 所以她明白了,向挽是有很好的未来,但同样也是令人无法真正安心的未来。 她胡乱说的,向挽没有过去,竟然是真的。 很多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站在经历垒成的高台上,“过去”便是我们面向未来的支撑,有的叫做原生家庭的温暖,有的叫做成长过程中的善意,有人的过去是琼楼玉宇,能够送他们直至九重天,扶摇上青云。 晁新的过去,是摇摇欲坠的危房,她时而能闻到其中腐烂的菜叶味,还有令人反胃的潲水味。 而向挽,她连危房都没有,她在险峻的山谷中过独木桥,甚至是……走钢索。 也许旁边会有相同高度的好友,时不时伸手拉她一把,稳住左右摇晃的身形,但她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想要接她去往稍微安全一些的平台的人。 “那,”晁新的思绪被打断,因为猛然被一个挺要紧的问题戳了一下,“你还要回去吗?” “我不晓得。” 四个字,让晁新心头缩了一缩。 “不过于舟同我试过,同样的雷雨天,我也并未成功回去,并且,她托博物馆的朋友查了内网资料,里头有关于我家庭稍微详细一些的记载,说是我已然……亡故了。” 见晁新皱眉,向挽又更正:“是李朝的向阿夕,亡故了。” 晁新呼出一口气,但也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她听不得这三个字跟向挽关联到一起。 “因而我想学考古,我想要考研,然后进博物馆 ,我也想亲眼看看关于我自个儿的记载,还有我大哥的、二哥的,不晓得有没有小妹的,还有我要好的李姐姐,也不知道……她许了哪户人家呢?” 向挽偏着头,柔软地、轻声细语地说着她微小的私心。 晁新沉浸地听着,点头以示自己懂得。 “同你讲这许多,我耳朵有些热,明儿起来,会不会后悔呀?”向挽摸一摸自己的耳朵,拿不准了。 “后悔也晚了,我都听进去了。” “所以你晓得了。” “晓得什么?”晁新也不由自主拣了她的用词。 “你好没有道理。” “我……” “你自以为与我将来不同,便将我推开,可我比你不确定上一千倍、一万倍,却未曾似你这般,瞻前顾后,举棋不定。” 向挽瞄她一眼:“我自知前路不明,这才应承与你贪欢,而你故作洒脱,却未必洒脱。” “那我们……”晁新有点犹豫。 向挽坐直身子,正色打断她。 “我有些喜欢你,你大抵也是,然而若有一方觉得时机不够,也未必能够强来,你要是想还与我好,那便允诺我,往后我想同你亲近,便亲近,你想同我亲近,便也亲近,不必顾虑许多。” “若有一日,谁人倦怠这关系,也尽早提出,咱们便没什么瓜葛了。” 这是向挽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不给她们俩人之间任何关于生活和未来的压力,但也不用压抑自己想要靠近和想要索取的心。 晁新没话说了,默默甘心承认自己果然不是年长的一方,向挽把她吃得死死的,进进退退,都好像精确地瞄准了她的情绪。 其实,向挽的态度才是一开始晁新想要追求的“舒服就好”,只是后来生出了别的,扰乱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那个别的,叫“不够”,叫“贪心”。 但目前来说,她们俩人还没有“贪心”的资本。 “你这些话,是现想的吗?还是来之前就想跟我说了。”晁新问她。 “吃饭时想的。” 吃饭?晁新试探:“那她们都……” “知道了。” “所有?”晁新心里咯噔一下。 “嗯。” 晁新不说话了。 向挽略低头:“你脸红了。” 晁新不置可否地撩一把头发,按下手机,语气自然:“不早了,睡吧,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可向挽却摇头,晁新提眸看她。 向挽欺身过去:“你让我留下来,此前还令我难过了。” 闻着越来越近的暖香,晁新心被牵起来,提着线似的,一下一下地颠。 “我仍有些许余怒。” 向挽一手捂住晁新的嘴唇,另一手将她的睡裙推上去。 “所以我,不管牌牌了。” 第41章 向挽没有洗手,但她也不打算在关键的时刻用手。 撩拨了一会儿丰腴,然后就撤了手,对晁新说:“你自个儿捂着。” 因为她要下去了。 丞相家的小姐,天资聪颖,才识过人,自然有一等一人的学习能力。 配了几回百合广播剧,便知晓吻可以深入到别的地方。 晁新缴械投降,以手背难以掩盖的呜咽,付出今日令向氏阿夕恼怒的代价。 但还不够,仔细听着两扇门外没有丝毫动静,向挽的胆子大了一些。 她起身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再回到床边,覆上香汗淋漓的晁新。 她在尚未平息的晁新身上又起波澜,然后在其耳畔轻声说:“头一回见面时,晁老师教我如何配气息,啪、啪、啪,拍下去时要隐忍,抬起来时要渴望,我一直想知道,当初的节奏,对是不对。” 尾音下沉,闷哼一声,手指探入。 向挽的另一手,轻轻拍着枕边,啪、啪、啪。 落掌时进攻,扬手时撤退,仔细听晁新的节奏,大致是对的,不过,时不时跑出的嘤咛很乱。 意乱情迷的乱。 向挽满意了,软软地趴在她身上,脚尖轻轻抬起来,脚腕转了一转。 心满意足的小动作。 又钻进她怀里,睡过去。 因为是惩罚,所以她不用晁新投喂,自己吃饱了便是。 第二日,很早便醒转过来,晁新仍旧睡得沉,向挽撑手看着她,瞧了一会儿,也没见醒,便自个儿下床,穿上衣服,洗漱完毕,盘了个丸子头。 牌牌的房门也紧闭,向挽去了厨房,拿出三个鸡蛋煎上,又切了一小罐午餐肉,另热了一个平底锅,也双面煎到略微发焦。 身后有脚步声,晁新懒洋洋地过来,看到她在忙碌,笑了笑,反手也把头发束起:“这么早?” “牌牌起了么?” “还没,明天也要开学了,今天让她多睡会儿。” 晁新说着,把抽油烟机打开。 “怎么还不会用啊?” “总是忘。”向挽把鸡蛋夹起来。 晁新靠在一边,低声笑:“你们那没有,对吧?” 像在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自从坦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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