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因为是从大庆油田上调过来的,没有老人,就俩夫妻,并一个闺女。 “小陈同志,你好你好。” “高书记你好,上次让你看了个笑话,这次我特地登门赔罪。”陈丽娜说着,伸了手过去。 像她这种大美女,习惯于男人的震惊和眼神中那种惊艳,就是有点儿遗憾,自己一个人烫的头发,烫的不够完美。 贴着大大的喜字的窗户里,煎炸蒸炒,矿区炼油厂的厂长贺兰山,和人事科科长王富生的妻子孙爱男,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呢。 带鱼才炸出来,还要炸丸子,粉条泡的晶晶亮,剁好的鸡块在另一只锅里咕嘟咕嘟着,蜂窝煤炉子没有一刻空闲的时候。 不过,这一切都是由孙爱男来作的。 她手脚特别麻利,当然也特别勤快,一手包干了所有的事儿,贺厂长就只有袖手旁观的份儿了。 “我二姐只是看错了矿区的文件,才把二十斤白面发成了两斤,这个,她已经补发下去了,贺厂长,回头你劝劝高书记吧,就别追究我二姐了行吗?”孙爱男说。 贺兰山就很严肃的批评她:“爱男,不是我说,你那个二姐这方面有点儿窝家,咱们要不为孙工,聂工的面子,真不会任命她做仓库保管员,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好嘛,一桩贪污的大事儿,知青们领头闹到了矿区,本来该严肃惩处的,但在领导家属之间,只说个补发,求个情,就几句话给解除危机了? 孙爱男惯会巴结人的,连忙就说:“我二姐保证下不为例,保证以后尽职工作,贺厂长,你放心吧。” “聂工找的这新爱人不错啊,那一身卡其色的套装可真漂亮,也不知道谁给她做的。”贺厂长瞥眼望窗外,一眼就看到陈丽娜了。 孙爱男踮脚一看,卡其色的小解放装,也不知道她咋裁的,修身又体贴。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衣服可是现在最时兴的军装款,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贺厂长,你就没问问你家老高,那陈丽娜的出身他真没问题?” “我能没问吗,我问过了,但他说真没问题,三代贫民。”这其实是一句打含糊的话,从陈丽娜往上推,确实三代贫民,老太爷那是第四辈人。 “我是真不希望三个孩子叫她带着,听我妈说,大蛋都给她惯坏了,连老人都敢打。” 孙爱男不遗余力的,在领导跟前坏陈丽娜的水呢。 “行了,人都进来了,你们这些家属们,能不能少议论点儿别人家的情况?”高区长第一个进门,直接就瞪了贺厂长一眼。 贺厂长一个眼色,孙爱男也不说话了。 而且,孙爱男也没从厨房里出来,跟个旧社会的老妈子似的,就在人家厨房里观察着陈丽娜呢。 “贺厂长你好。”陈丽娜进门,摘了手套就握手。并教仨孩子:“叫叔叔,叫阿姨。” 聂卫民带着二蛋一起叫阿姨好,倒是礼貌得很。 “这是俩小海军啊,不错不错,真帅气,小冰正在卧室里写作业了,一起进去玩吧。”贺厂长说。 高小冰,高区长两口子的独生女,那将来可是真正的白富美,看来,聂卫民和这个高姐姐关系不错,带着二蛋儿就跑了。 “贺厂长,我们住在基地,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自己拿咱们矿上发的卡其布做的小背带裙,不知道还合不合小冰的身高,她今年应该是八岁吧?” 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背带裙了,贺厂长接了过来,跟陈丽娜身上那衣服一样,一水儿的卡其布,小背带裤真漂亮。 但就现在的高小冰来说,穿它还有点儿显大。 再接着,她直接就把一只布袋子递过去了:“这里面是我自己炸的油果子,没放羊油,你尝尝味道。” 外地来的人,总会有习惯不了膻味的,就比如贺厂长。她们这种城里的小灶,支不起来炸酥脆的油果了,外头卖的又全是搀了羊油的,抓起来尝了一是颗,又酥又脆,可见里面鸡蛋白糖放的真不少,贺厂长直接就竖起大拇指了:“好吃,小陈这油果子炸的真地道。” 孙爱男抢着来接礼物,准备着的就是,只要看见陈丽娜送了什么资本主义的浮夸物品就直接转身给她举报的,嗨,油果子和一条裙子,那裙子直接是照着军装裁的,这可咋举报啊。 一锅子的小鸡炖蘑菇,白菜粉条大筒子骨,标准的东北席就上桌了。 从卧室里喊出几个正在玩闹的孩子来,聂卫民满头的汗,正在给高小冰追着用枕头打,他躲到了陈丽娜的身后,不停的喊:“有我妈保护我,你打不着,打不着。” 大家一落坐,孙爱男也上桌了。 “二蛋,你的礼貌哪去了,见了姨咋也不问一声?”好吧,这是孙爱男唯一挑出来的毛病。 “是啊,二蛋,这是你三姨呀,小时候还带你到我家作过客。”贺厂长也说。 二蛋摇头:“不认识。” “小陈,你既然当了他们的妈妈,至少也该教他们点儿礼貌,我是他们的三姨,孩子咋能连姨都不叫一声呢?”孙爱男开始发作陈丽娜了,当然,也是想在贺厂长眼皮子底下挑点事端。 陈丽娜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说:“现在人拐子多得是,要个个儿都说是我儿子的姨妈亲家,是不是都能不通过我就把孩子带走?” 她也是毒,直接就拿黄花菜抢孩子来堵孙爱男的嘴。 当然,高区长可见过日记的,也知道孙爱男想要聂家的孩子,誓在必得。 “爱男,我聂博钊的孩子,不会送给任何人,你是他们的姨妈是没错,但是,像突然闯入基地来抢孩子的事儿,你劝劝孙伯母,以后不要再干,否则,我会直接报到治安队的。”聂博钊也不客气了。 “姐夫,我妈想去看看孩子,这没错吧,那是我姐生的。” “是看孩子,还是想带走孩子,爱男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明白。都是亲戚,难道非得逼着我带着孩子们远走了不可?” 要知道,不止边疆油田,大庆那边也一直在向聂博钊抛橄榄枝,希望他能把实验室搬到那边去。真逼急了,聂博钊还真考虑要搬家。 但他想搬家,高区长就坐不住了呀,这种人材走了,基地不得完蛋? “那个,小孙同志,你们自己家也很忙吧,我就不留饭了,好吗?”高区长说。 孙爱男做了半天的饭,屁股还没坐稳了,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三蛋儿乖乖的坐在陈丽娜怀里,一会儿说一句妈妈要这个,一会儿说句妈妈要那个,气的脑壳发痛,还想赖皮着坐会儿,压根没人理,她也就走了。 贺厂长原本和孙转男关系好,那是因为都是女强人,都有共同话题,当然,不涉利益,也就没有孙家人的偏心眼子。 冷眼打量了一番,仨孩子穿的整整齐齐,尤其是聂卫民和二蛋儿,明显有礼貌了很多,小三蛋儿去年走的时候才一岁半,现在看着脸蛋儿圆丢丢的,显然了,陈丽娜没亏孩子。 凭真本事征服人,她在心理上,对于陈丽娜首先就认可了。 吃完了饭,聂卫民和二蛋两个又去找高小冰玩了,大人们坐在一起吃饭聊天,高书记也是半开玩笑的说:“小陈同志是大学生,光带孩子可不行,也得为咱们基地发挥点儿余热,怎么样,整个矿区,有没有你看上的职位?” 帮有知识的家属安排工作,一能稳定军心,二能拢络人才,实在两全齐美。 陈丽娜笑着坐正了,深吸了口气,说:“一直呆在基地,真呆在家里不工作,确实挺无聊的。聂工建议我去当木兰农场的场长,虽然自知年青,还力薄,但我想试一试,也算为咱们基地的建设,添砖加瓦。” 一句话吓的聂博钊差点没跳起来。 他什么时候建议她,让她去作木兰农场的场长了? “哦,小陈在大学里学的是什么专业,而且你就只上了一年大学,农场场长的位置,我怕你拿不下来,你还太年青啦,倒是一个教师的工作,很适合你啊。”高区长也不打含糊,直接就说。 “那么,高区长觉得,目前咱们木兰农场的生产规模怎么样呢?” 高区长顿时摇头:“不行,比起那些建设兵团来,咱们的产量可真是差远了,人家兵团农场除了自给自足,给国家上缴的粮食足以养活大半个共和国,可咱们木兰农场也不知怎么了,种棉花棉花欠收,都不够供给矿区,我们还得贴钱买棉花才能保障民生。种小麦也要遭害,去年农场产的小麦,就只够供给一号基地和二号基地,我们吃的米和面,都还是我想办法从719兵团农场调来的。” “您觉得是天灾还是人祸?” “也谈不上天灾人祸吧,咱们农场规模不大,也不是军事化管理,知青和工人们的积极性也调动不起来。” 陈丽娜说:“我在女子师范大学,学的是生物科学,而在生物科学学科,我们的功课,除了动物科学,就是植物科学。前几天我去农场走了走,发现咱们农场里的棉花种子,还是最老式的中棉二号,小麦还是最老式的新冬2号,而在建设兵团的农场里,他们棉花种的是中棉11号,小麦是新冬7号,无论棉花的结株与抗冻,还是小麦的防病害,咱们早已远远过时了,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别人。” 原本,高区长只是懒懒的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坐着,听了陈丽娜一席话,立刻就坐正了:“可以啊,小陈对于植物科学,还真有一套研究。” “要是我当场长,一年之内,实在棉花自给自足,两年之内,实现小麦的自给供应,区长从此之后,就不必再去兵团农场求人要粮了。” 缺粮食的年代啊,家属们多一桶油,或者说多几条带鱼,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孰不知,领导为了点儿福利,也是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我刚到基地的时候,也才大学刚毕业,夜里搭着账篷,啃着窝窝头,听着狼叫声,幸不辱领袖和总理的使命,终于采出石油来。要是高区长不放心小陈,我当初在生物学科领域还有点儿研究,到时候多帮帮她就行了。” 聂博钊看高区长还在打犹豫,赶紧的,就多加了一句。 这时候不捧场,回家陈丽娜肯定没完。 第41章 炫娃狂魔 “但是, 木兰农场目前的厂长,可是孙工的妻弟刘解放, 他也没啥大错, 这个事儿, 我就有点为难。基地还缺个出纳, 小陈同志, 那工作好啊, 闲隙, 不受风吹雨淋。” 为了给陈丽娜要到她想要的工作, 聂博钊心一横, 就说:“小陈学的是生物科学,爱好也只在这一块,高区长,大庆那边也是农业工业一手抓,她到了大庆, 是不是更能发挥自己的特长?” “这个,贺厂长你说呢?”高区长好为难,把皮球踢给了妻子。 贺厂长是炼油厂的厂长,要陈丽娜真的当了木兰农场的场长,虽说没编制,但俩人也是平级了。 她就说:“小陈的工作, 总还以照顾聂工的生活起居, 和带孩子为主。” “我会照顾好弟弟们的。”聂卫民捏着小拳头, 坐的是军姿, 刚才打闹时的汗还没干了,一本正经。 关键时刻,就他最给力。 “老高,那就让小陈同志试试吧,如果她也干不下来,就让贺敏来干吧。”贺厂长说。 贺敏,陈丽娜记下了,据她猜,这人绝对是贺厂长家的亲戚。 当干部的,趁机赛个把自己人,这可是套路了。 高区长于是说:“那这样吧,小陈你回去听消息,我极力去争取,看能不能把这事儿给你办下来,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生产搞上不去,我依然要换场长。” “领导放心,我肯定能办好就是了。”陈丽娜说。 从高区长家出来,至少有九点了,寒风呼啸,聂博钊扛着跟个肉蛋子似的二蛋,陈丽娜抱着小的一个,除了聂卫民,其余两个全睡着了。 一觉睡到基地,到了家门口二蛋才醒,而这时候,露天电影已经散场了,狗蛋儿一马当先,拿手当匣子枪,吡吡吧吧的打着。 二蛋揉着眼睛,咧嘴就哭开了:“电影已经放完了,这可怎么办呀。” “上甘岭,可好看啦,二蛋没看到,二蛋没看到哟。”钱狗蛋说着,一个蹦子就回自家了。 “没事儿,放映队明天还在基地停一天,明天估计还有电影。”钱工笑呵呵的说着,就把自家的门给关了。 “明天真还有吗,爸爸,你知道吗?” “据我所知没有了,赶进回家洗涮,你们今天吃了太多的糖,一定要好好刷牙。”聂博钊说。 二蛋一会儿想着还会有,一会儿想着没有,担担悬悬的上炕睡觉了。 倒是聂卫民,小王八蛋,刷完牙洗完脸,这边兜里一把糖,那边兜里一把糖,而且他还挑的全是最好的糖果,里面甚至有几枚苏国产的巧克力。 一枚枚的数好了,总共三只巧克力,八颗糖,小孩子的手嘛,他搂来的算是多的了。分了两只巧克力,两颗糖留在兜里,他就把剩下的藏起来了。 而且,他也不往别的地方藏,直接打开缝纫机下面放顶针和线的匣子,一枚枚的就藏了进去。 这地方,二蛋是从来不会翻的,至于陈丽娜,她当然不吃糖啦,聂卫民就没见她吃过糖。 “兜里留下的那几颗,你是准备半夜吃,还是送给陈甜甜?”陈丽娜格外好奇,就问。 聂卫民咬着牙摇头,不说。 好吧,他最近在换俩上门牙,又在露风。换牙期的孩子,一般都丑,这小帅哥他一点也没变丑,一双薄皮桃花眼,一看就是长大了贼招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你个小器鬼,不是一根针也不肯送人的,咋总爱给甜甜送东西?”陈丽娜故意揶揄。 聂卫民笑了半天,来了一句:“她吃着香。” 是,陈甜甜吃东西,那就一个字儿,香。 小丫头脸圆身体胖,肚子圆鼓鼓的,过了个年,体形都快赶上二蛋了。 “木兰农场的场长一职,你真能拿得下来?” 聂博钊一个过年不在家,回来想表现一下,大半夜的,拖地是首要任务,水泥地面,至少得拖够三遍,才能符陈丽娜的心思。 “拿不下来。” “那你不闷不哼的,为啥要跟高区长提这么个要求,那么大一个农场,十二个大队,加上知青上千号人,我就问你,怎么管理?” “我姐夫上辈子是水电厂的厂长,他在管理方面工作做的非常到位,我可以叫他作副厂长,替我作行政管理。” “感情你这厂长,是帮你姐夫弄来的。陈丽娜,现在的木兰农场可姓孙,我的实验室里还有一大堆的工作,当然,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为了这些事,跟孙家的人撕破脸,毕竟孩子们总还得有个亲戚。不能说区长凭我的面子,先把场长的位子给了刘解放,现在仍然是因为我的面子,就把这个位置给王红兵,我聂博钊只是个科研人员,不干涉政治走向,也不想从农场里捞什么好处。” “聂博钊,你去过木兰农场吗?” “没怎么去过。” “你看见那些知青们手上脚上的大冻疮了吗,你见他们铺盖的黑心棉了吗?你知不知道,那些女知青除了下地劳动,还要陪不三不四的人跳舞,那些可都是孩子,大多数都是高中生,比卫民大不了多少的,要说我看不到,没有能力,不帮他们也行,但我看到了,并且有能力,我不帮,冻死一个,我良心难安?” “是不是从未来来的人,都有一种立志想要改变一切的雄心?” “这不是雄心,而是我的力所能及。” “你的力所能及,就是拿着我的工资,照顾好孩子们。” “你是生气我想出去上班,会耽误了照顾孩子,还是生气我要从孙家人的手中拿农场?你也像别人一样,觉得我不过一个农村妇女,带带孩子,吃吃粉笔灰,这辈子也就到头了是不是?”陈丽娜咄咄而逼。 “都不是,我只是单纯觉得你拿不下一个农场来。” 好吧,这会俩人是真吵架。 聂卫民竖了耳朵在大卧室里听着,三蛋儿今天喝了太多的汽水,憋不住了,翻坐起来咧嘴就要哭:“妈妈,尿尿!” “嘘,不哭不哭,哥哥带你尿。” 窗外就有个小尿壶,聂卫民推开窗子拿了进来,等三蛋儿尿完了,又推开窗户放到外面去了。 聂卫民怕弟弟还要再哭,小心的,在他胸膛上拍着,直到弟弟完全睡着。 隔壁的客厅里,聂博钊拖完了地,坐到沙发上了。 虽然说吵架,但家务太多,该干的还是要干,陈丽娜正在给菜锄草,浇水。 抽着空儿,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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