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会真的对那孩子做些什么吧?” 夙未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处晃荡着。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女童便是沈石安挑选的下一个容器。” “什么容器?” “沈家现任家主沈石安,生于涅泫覆国末年,如今当有一百零三岁整,怎可能是个未及总角之龄的孩童?” 肖南回脚下一顿,瞬间想起那老妇于垂花门下对她说过的话。彼时她以为的刍狗一说,不过就像碧疆一些古老村落的活人祭一般原始野蛮。而此时此刻,她才终于彻底明白过来那些孩子的真实用途。 他们连祭品都不如,只是年老且愚蠢的当权者、通往长生之路上的傀儡衣衫罢了。 “只是挑选成为侍神容器,为何要一定要是孩童?直接挑选长成者岂不是更快更好?” “息慎族人认为,人的肉身里盛装着灵魂,就像形态各异的容器里装满水一般。一具身体本来便只容得下一个灵魂,如果有旁的东西硬要闯入其中,那便会因为不相容而发生冲突。一个年及弱冠年轻男子的灵魂、同一个不过总角之龄孩童的相比,总是要强壮坚定许多,不容易被撼动,更不容易被驱逐,即便一两次降神成功,也往往不能长久。所以,要想拥有一个长久的、不易出岔子的容器,或许便是要从其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培养,摧毁他的心智、削弱他的自我感知,使之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傀儡。” 仿佛有一条细线在脑海中一穿而过,将先前种种碎片连接起来,肖南回几乎脱口而出道。 “我知道那邹思防是怎么回事了。”她声音有些急切,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之前我一直以为,仆呼那是知晓晦日祭上你会拿出三枚玉玺,所以才扑向的焦松县。可那晚我却在行宫中碰到了那个诡异的宫人,那许睿分明也是冲着我、或是冲着什么东西而去的。如果不是感知到了什么,在发现长宓台上的秘玺是假的之后,绝不会再冒险潜入行宫中。” “如果说,仆呼那中只有一人可以感知秘玺的存在,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出现在焦松县的那个‘邹思防’。或者说,当时邹思防身体里的那个人。除此之外,那夜我在行宫遇见的那个宫人,也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这一切看似荒唐,实则有着一层微妙的联系。那便是,邹思防和那名叫做许睿的宫人,在现身日之前,就都已经毙命了。” 人的灵魂离开身体后,如果身体还活着,那便会有别的东西来占据其中。 可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前方的身影一顿,夙未半侧过脸望向她,神色在夜色里有几分晦暗不明。 “你所言不错,但还差漏了一层联系。邹思防曾因奇毒而生命垂危,许睿死前曾是内殿寝官,亦在行凶前几日有过病重告假的情况。而此二人出现异兆之前,很可能都曾接触过秘玺。” 对,她想起来了。那许睿的尸身上,曾有一处微小而不易察觉的刺点。只是不知那刺点是否就是接触过那秘玺后留下的痕迹...... “所以,这就是你没有将那东西带在身边的原因吗?” 夙未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丁未翔打了个手势制止。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接近石窟林。小心起见,三人便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然而各个石窟内除了火光外仍不见一人,那些少男少女连同沈石安,就仿佛走入旬空之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肖南回不死心,在那处最大的主窟四周仔细探寻了一番,最终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洞口。 那块被火油环抱的石台正下方竟是空的,黑黢黢的洞口就开在其背后的地面上,洞的深处隐约透出些火光来,露出一条窄而陡峭的石阶。 丁未翔看了看,脸上神情有些变幻莫测。 “主子和肖姑娘留在此处,我下去探一探。” 肖南回转了转眼珠,轻飘飘道。 “你认识路吗?” 让人吃瘪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丁未翔一窒,肖南回恨不能叉腰仰天大笑三声。但为了接下来的一路同行,她还是忍住了。 “这道口看着如此狭窄,你的身形怕是不大方便,还是我下去探探。” 丁未翔显然不肯,正要开口驳斥,一旁的男子终于开口。 “不如你们俩下去,我留在此处等你们......” “不行!” 这一次,肖南回和丁未翔终于统一了阵线。 夙未摆摆手,下了定论。 “那便还是三个人一起吧。” 进入地下的这段石阶比方才的山路还要陡峭,丁未翔打头阵、夙未在中、肖南回殿后,三人再次沉默,就着四周晦暗的光线一路下行。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四周空间瞬间开阔起来,原来是一处地下石窟。螺旋形的石阶围绕着石窟石壁盘桓而下,像是一条蛰伏冬眠的巨蟒,蛇头便直通那传说中的地狱之门。 石阶旁点着许多长明灯,灯火映亮了石壁上赭色的壁画,依旧有许多符文花样掺杂其中。 从颜料剥脱褪色的情况来看,这些画的年岁远不如色丘别梦窟中的久远,但画技与意境却是差了太多。描绘虽然精细,但落笔却极为拘谨,用色也很单调,似乎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才画下的。 肖南回的视线匆忙掠过那些壁画,因为心系那消失在洞口的沈石安,她本无心去细瞧那壁画中描绘的内容,但就在她要收回视线之时,有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幅近乎占据了半面石壁的巨大壁画,画上大半被赤红色的火焰覆盖,火焰中似乎又有无数人头攒动,火焰的中心站着一个人,双臂平展、双手张开,虽穿着僧袍,面目却十分狰狞可憎。 但这些都不是令她驻足的原因。她在意的是那丑僧左手手腕上的东西。 尽管这世间佛珠大同小异,但她就是觉得那串佛珠很是眼熟。或许是因为那些大小不一的珠串,又或者是因为那种稀少奇异的色泽...... “那画中人,或许是我师父无皿。” 肖南回愕然抬首,发现那人也在打量那幅壁画。 “你师父......当真生成这个样子?” 夙未沉吟一番,似乎是在回想往事。 “我拜他为师时,他已是耄耋老者,但也绝非画中的样子。想来是画这画的人,对他有些成见吧。” 这何止是有些成见,这得是不共戴天之仇才能将一介僧人画成这副尊容啊。 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末了又令她徒生遗憾。 “他既已是这画中人,想来是知晓不少这沈氏的秘密的。只可惜他已不在,这画中的秘密也无人知晓了。” “我看倒也未必无人知晓。”某人的声音冷到了谷底,“到底是这些年捐的香火钱太多了些,令那守着穷山恶水的和尚都学会了说谎。” ****** ****** ****** 永业寺大殿,九千九百九十九盏酥油灯前。 年轻主持狠狠打了个喷嚏,随后吸了吸鼻子。 奇怪,如今正是仲夏,按理说早已过了夜凉侵体的时候,怎么反倒觉得后颈有些发寒。 他瞧了瞧眼前才点了一半的油灯,只觉得身上的袈裟越来越沉、端着油钵的手腕越来越酸。 他清了清嗓子。 “烛鱼?” 大殿外无人应声。 一空瞄一眼殿外天色,不过酉时刚过,他那懒徒儿贪睡的时辰可是越来越早了。 定了定神,他又清了清嗓子。 “瓶儿?” 大殿外依旧无人应声。 一空盯着眼前的木鱼,拿起一旁金包铜的小锤狠狠地敲了三下。 “宝伞!” 半晌,一个半高不高、形销似伞柄的小沙弥,踉踉跄跄出现在殿门前。 “师、师父,怎么了?” 一空深吸一口气、恢复平和,继续装模作样地摆弄着油灯。 “方才听见山门处有人摇了铃铛,可派人去看过了?” 宝伞一手抓着有些不合身的裤腰、一手去提趿拉了一半的鞋子,在殿门前扭来扭去。 “好、好像是烛鱼去看了,还、还没回来。” 一空去添灯油的手一顿。 “去了多久?” “不、不到半个时辰。” 一阵微风吹过,那盏方才点亮的油灯突地灭了。 搓了搓手指,一空提起袈裟、站起身来。 “刚想起来,今日似乎是忽彻尔古佛的佛诞日。” 忽彻尔古佛?那是什么佛?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小沙弥偷偷挠着脑袋,担忧自己的无知被住持看破,住持却再次开口。 “今夜晚课停一天吧,去把大家叫到大殿来守夜。殿门关好,天亮才能出去。” 宝伞垮下脸来,显然是觉得这惩罚来得太重了些。 “师、师父,我、我觉得......” 一空走近他几步,突然伸手敲了敲小沙弥的脑袋。不多不少,整整三下。 “快去。” 宝伞一愣,不再做声,双手合十应下,转身跑远了,瞧着是比来时矫健了许多。 大殿后两三个院子之外的香积厨,另一道身影正鬼祟地贴着墙根移动着。 郝白怀里揣了三只烧饼、前襟处兜了四五枚鸡蛋,脚下生风,脸上都是收获的喜悦。 他深谙在敌人地盘上暗度陈仓的方法。想当初,他可是在碧疆那土匪窝里呆了俩仨月,偷过的鸡蛋、薅过的羊毛数不胜数,区区一个荒野破庙,岂能拦得住他? 三拐四拐出了堆柴火的后院,他直奔藏经阁而去。一想到一会可以美滋滋地烤上几只新鲜的蛋饼来吃,他便觉得唇舌生津、好不美妙。 然而一跨进那殿门,他便觉察到不对劲了。 他做事的地方虽然凌乱,但东西摆放位置他向来记得清清楚楚,绝不该是眼下这副光景。 殿内传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动,没有半点遮掩,透着一股不耐烦和急切。 殿内的烛火走时只剩了半拉灯芯,如今已经灭了,他只能现点了一盏油灯,向前望去。 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人身腰间佩着的细窄软剑,格外有些眼熟。 然而他那双久在黑暗中研习草药典籍的眼睛,如今已有些昏花,实在不敢确认自己所见。 “鹿中尉?”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那人动作一停,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郝白吞了吞口水,拎着油灯又凑近几步。 昏黄的烛火照在黑羽营细密的甲衣上,反射出一片如昆虫甲壳一般的光泽,像是沾了一层油......或是血。 郝白蓦地停住了,怀里的烧饼鸡蛋纷纷落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仿佛是他破碎的胆魄心肝。 那人终于转过身来,赫然就是鹿松平的样子。但那张脸上的神情却分外僵硬,像是有人带着一张劣质的人皮面具在同他讲话。 “你把东西,放在哪了?” 郝白眨眨眼,两条因为没用晚膳而有些发软的腿、悄悄往后挪动着。 “什么东西?” 那‘鹿松平’没有说话,而是“唰”地一下拔出了佩剑。 郝白立刻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声音也颤抖着提高了不少。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在那边。” 他胡乱往那旧书架间一指,对方却没有动,剑尖向前一伸,仿佛银蛇吐信。 “你来拿。” 郝白僵了僵,盯着那明晃晃的剑尖,小心往书架的方向挪着步子。 三四层的旧书架上落满灰尘,只有最下面一层因为要放置东西而清理了出来,如今上面盖着一块黑乎乎的皂布,瞧不见布下面的东西。 “快些。” 那‘鹿松平’开始催促,他咽了咽口水,一只手去掀那盖了一半的皂布,另一只手却缩进袖间。随即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那块布,与此同时将袖间的东西一股脑地洒了出去。 一股细烟裹着黑布劈头盖脸落在‘鹿松平’头上,郝白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庆贺两声,一道银光从上劈下,将那黑布一分为二。 他只来得及退开半步,便觉得左肩一凉,半边袖子已和衣裳分离。 白衣郎中吓得腿软,一边在地上爬、一边嗫嚅着。 “杀人了,杀......” 他刚哼唧了两句,突然听得身后一声重物撞击落地的声音,颤颤巍巍回头一看,便见年轻和尚正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口。 地上一只巨大的木鱼滚着滚着终于停下来,而那‘鹿松平’正面朝下倒在地上、不知是那迷烟生了效还是木鱼的功劳。 “一、一空?” 郝白心有余悸,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衣衫不整很是狼狈。 眉目清秀的和尚瞥了他一眼,挂心的显然另有他物。 “东西还在?” 郝白点点头,快步走到一旁煎药的火塘前、将那方方正正的东西摸了出来,赶紧揣入怀中。 一空挥了挥袖袍,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股子细烟,但一开口还是咳了两声。 “郝施主可是这几日大有所成、研究出了什么制胜秘药?” 郝白一顿,随即沉稳开口道。 “祖传方子,管用的紧。” 废话。 那是他为了偷鸡专门配的迷药,一只鸡一般用上二钱足矣,他为了多偷几只带了八两,方才全用上了,药翻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语毕,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只巨大的木鱼上。 “住持方才祭出的可是专为克制这邪魔外道的镇寺法宝?” 一空也是一顿,随即平静开口道。 “传寺之宝,有些加持。” 当然。 那木鱼里塞得可是他攒了半年的香火钱,一个月少说也能有二三十两,半年就是一百多两,这重量砸下去,寻常人恐怕非死即伤。 先前旧怨仿佛一笔勾销。白衣郎中和年轻僧人沉默片刻,不约而同上前一步,小心看了看那昏死过去的鹿松平,突然默契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 第155章 火光闪烁,影子在明暗交界处起舞。 石阶向深处不断延伸,仿佛一场无限下行的噩梦。 细碎的人声从地底深处传来、听不真切,像是无数小鬼的细语。 丁未翔停住脚步,示意身后的两人顺着自己指示的方向看去。 百级之外的石阶上立着一道道影子,少男少女们依次面朝下站在台阶上,除了口中念念有词外,几乎一动不动,仿佛一群殉葬的泥俑。 旋转的石阶汇聚到了底部,没入这漏斗状洞窟底部的一汪黑水之中。 那潭黑水看起来不过一丈见方的大小,却因为颜色的缘故显得幽深不见底,水中央半沉着一口透明晶石雕成的棺材,棺中亦是黑乎乎一团、看不真切。 老妇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静静望着那口棺椁。 棺椁旁的黑水中站着两个人,却是换了洁白衣衫的沈林林与沈央央。两人一左一右地上前,将一具如同骷髅骨架一般的肉身从棺中扶起,又用一块素白的绢布小心擦拭他的皮肤、发丝,其间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起先,她以为那棺中的人形是一具泡了很久的尸体,可过了一会,那‘尸体’竟然转动着眼珠、醒了过来。 “恭迎家主!” 震天的喊声从下而上冲上窟顶,带着喊叫者坚定无比的信念、带着一股近乎无知的盲目。 是了,这便是那沈石安原本的身体。 那老妇颤巍巍地跪下、膝行至水潭旁,从篓中取出放糖的罐子,恭敬递到那沈石安的‘真身’面前。 “恭请家主赐血。” 那双嵌在干瘦头骨上的凸出眼球转了转,随即掀开眼皮,看了看面前的老妇。许久才缓慢抬起左手,伸出那长着长长尖锐指甲的食指,深深刺入右臂之中。 预想中的鲜血并没有涌出,那具已经干瘪的皮囊中似乎早已不剩多少水分,那老妇等待许久,也才等来几滴浑浊的血液。但她的脸上依旧是欣喜的,她将那几滴血小心涂抹在那些饴糖之间,生怕浪费掉一点一滴。 目睹这一切的肖南回胃中一阵翻腾,尽管没有吃下那颗糖,但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幸好,幸好她没有吃下那颗糖。 “既然来了,何不近前来?” 苍老的声音自棺中响起,在粗糙的岩壁上碰撞划过,令人骨节生寒。 “那日听闻家主所言甚是有趣,不过今日亲眼所见、远胜言辞。” “三日之约未到,公子不辞辛劳追到此处,可是已有定论、要迫不及待与我交换所需?” “家主曾言及,织锦中所言,非其族中之人不能解答。家主既要以此做为交易筹码,又能否自证沈家便是那传说中织锦一族的后人?” 沈石安枯败的脸上纹路发生了变化,似乎是在假笑,又似乎是在隐忍。 过了一会,他轻轻闭上眼,沉入那水晶棺椁之中。下一瞬,那一直躺在黑水旁的矮胖娃娃突然浑身一僵,随即睁开眼、站起身来。 “果然还是这年轻身体的头脑用起来清醒一些。”纯真从那张圆钝的脸上褪去,转而变成一种死气沉沉的老成,“我若不能自证,你又当如何?百年旧事,你能交易的人,不会太多。” 这是笃定了他们别无选择? 肖南回定定望向那张圆脸,仿佛能够看到那藏在那肉体之下的腐朽灵魂。 “他这是千年妖怪当久了,忘了怎么说人话,何必同他多费口舌。” 那沈石安眉头一簇,竟能用那样一张脸做出一副阴冷嫌恶的表情来。 “你是谁?也配这样同我讲话?” 她还未出声,夙未已先她一步开口道。 “她所想便是我所想,她所问便是我所问。”顿了顿,他又补一句,“这世间需得她俯首帖耳、才能对话的人,还不存在。”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便有几分令人发笑,但由他说出来,便有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确实,他说不存在,那便是真的不存在吧。 肖南回难掩脸上笑意,而那沈石安终于开始正眼打量她。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从头到脚缠绕着她,许久才退去。 “你没有吃糖,有些可惜。”他终于将视线转开、又看向夙未,笑得有几分狡诈,“看来我不该向你要那佛珠,应当向你要个人才对。” “她的价码,你要不起。” “好一个要不起。只是这世间本没有无价的东西。有需求就有买卖交易,否则,你们也不会冒险前来。” 肖南回抬眼望了望四周林立的沈家人,心中一阵盘算。 “你料定我们今晚会来?” 沈石安笑了,年幼的嗓音将那笑声衬得有几分尖细。 “即便知晓我对你们别有所图、而这洞窟看起来又如此危险诡谲,你们到底还是来了。因为没有人能够拒绝未知的强大以及......永生的诱惑。” “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永生不灭。” 沈石安没有反驳。 “或许吧。但对于你我不过百年的寿命来说,千万年已算得上永生。而拥有此等永生之寿者,古来常被奉为神明。我曾说过,那烧骨的家族便是因为被那所谓的神明蒙蔽了双眼,致使人丁凋敝、残喘至今,却未曾告诉你个中细节。今日机缘已至,不如我便说与你听,可好?” “家主所言,又是什么价码?” “一会你自然知晓。”沈石安微微一笑,笑意就停在皮肉之上,“上古有神灵,降临于深山河谷之尽头,无名无姓,存世百年而无人供奉。终于有一日,他等来了顺着洪水漂流至此的落难族人,拥有了它的第一批信众。” “起先,它许诺家族中人长生不老、强健体魄的妙法,用施舍血液的方法将力量传给供奉它的人,使得这一家族驭火而生、迅速壮大,借此奴役族中人近百年。它会在每年新出生的孩童中挑选,留下肉体无限接近完美的孩子选做容器,将那些有瑕疵的人毁去容貌用做世间行走的差遣工具。” 是仆呼那。 巨大的拼图轰鸣着扭转拼合,在肖南回的心底构建出一幅匪夷所思的画面。 年幼的孩子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面容,就连至亲血肉站在面前也不能相认,他们被集中在一起培养杀人取物的技能,感情于他们而言是一种累赘,活着对他们而言的意义只有服从。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变成了杀手。他们被奴役的同时,也在寻找接替他们被奴役的下一代。他们会在夜晚光顾那些偏僻的村庄,拐走村里无人问津的孩子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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