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口气,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我之间,实在叙不上旧。有什么话,快些说罢。” 许束牙关紧闭,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许久他下定决心般、突然单膝跪了下来。 “肖南回,之前的一切都算作是我的错,我认输认罚。我知道你如今身份特殊,这件事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办到了。你就当成全我了好不好?这对你也有好处啊,她一个没有恩宠的淑媛即便是被囚在宫里、将来也是碍你的眼,你就去和皇帝说说,让他放了星遥好不好?她舅父做的那些事,她一个女子家家又能知道多少?你就当做件好事,莫要毁了她一生。我不会嫌她,我会一直对她好,只要你能......” 肖南回望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十分不情愿地低垂着的脑袋,心中有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泅水泅了很久的渡河者,正在岸边晾着湿透衣衫的时候,转头便见河中央仍在旋涡中挣扎的另一人。 “许束。”肖南回看着眼前沉浸在自己执念中的男子,缓缓开口说道,“原来你一直不明白你我的结怨究竟在何处。我们之间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你自始至终没有给我过尊重。同样,现在你也没有给崔星遥尊重。你让皇帝放了她,可考虑过她的处境?从她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她于她的家族而言就是一颗可以被抛弃的棋子了,但那是她的选择。即便能够活着走出那道宫墙,她也早已失去尊严,她母家的人会如何看她、你家中人会如何看她、她自己又要如何自处?我觉得她并不需要你的不嫌弃,而我也不需要你的认输。” 她从来没有一口气同许束说过这么多话。这些话一出口,她便觉得自己此生同眼前这人的缘分似乎终于快到了终点。 许束的身影僵在那里,过了很久才缓缓起身来。 “那都是我的事了。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否愿意帮我?” 许束能开口求她,定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明白那种绝望,但却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总是充当那个救人水火之中的角色。 “我愿意成全你们,但做选择的人不是我,是他。而我也并不想去左右他的选择。” 她说完这一句,便绕开眼前的人向那棵树下走去。 “肖南回,你当真以为自己同他会有所谓长久吗?” 许束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压制的怨愤。 她觉得或许接下来的话,才是他真心想同她讲的话。 “你们身份地位悬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是没有如此世俗天堑,自古能一心相待、相守到老之人能有几何?何况帝王之家。你便是自欺欺人地做这一场梦,也早晚会有梦醒的一天。” 肖南回站定脚,转过身看着与她隔着一条窄街的许束。 如果一个人真的去过地狱,遇到那些用恶鬼阎罗大放厥词的人时,大抵是会有些想笑的。 生离死别,一日尝尽。 她会去想很多很多年之后的相守吗?她不会了。 如若有一坛美酒,她便会喝光那坛酒,绝不留到明日。 如若有相爱之人,她便会握紧他的手,牢牢记住这一刻。 她再次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的梦早就醒了。我现在清醒的很。” 而她越是平静,许束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狰狞。 “那肖准呢?你当真放下他了吗?我听说他逃走的时候是同白家的......” 一阵哒哒马蹄声打断了许束的话。 随即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从相府后街驶出,当不当正不正,就在她二人之间停住。车前坐着的人身板挺直,就横在她与许束交锋的视线之间。 丁未翔目不斜视,既没看向她,更没看向许束。 而他身后车厢里的人也未露面,只有一道声线隔着那薄薄的车帘传出。 “许卫士令,你的问题由孤来作答如何?” 许束的脸色白了白,虽然仍站在那里,但整个人却比方才跪在地上时更加低落。 马车内的人声顿了顿,终于再次响起。 “他们一青一白、一准一允勉强算是般配,而孤与她素未配难回、孤王配孤女,才是天作。你听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莫说许束当场退了几步、险些站不住脚,就连肖南回也是瞠目结舌、一时失语。 这话实在是没有半点说服力,可却透出一股近乎无耻的笃定来。 谁说当今皇帝知礼守信、言谈有度,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脸比墙厚。 车旁的女子迟迟没有反应,马车上的青衣刀客终于有些不耐烦。 “肖营卫,还不快快就位。” 春猎结束,她的头衔又从参乘变回了营卫,约摸着比许束的卫士令至少要低个三四阶。 如果说“营卫”两个字令她在许束面前颜面扫地,那“就位”二字用得就可谓是十足的糟糕。 要知道参乘或许还能骑在马上,营卫可是要跟在车后面跑的。 就位?她去哪就位? 车帘被从内撩开一条缝,一只戴着佛珠的手伸出来,动作却仿佛望尘楼里揽客的小娘子。 “上车。” 还是做老大的上道,比做狗腿子的通透多了。 肖南回半点也不矜持,撅着屁股就爬上了马车。 进那车厢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许束。 他其实几乎还是站在原地的,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已经离她十分遥远了。 就在他几乎是要望向她的那一刻,她连忙钻进了车厢。 她果然还是不够心狠,再多一瞬的停留便会令她心生动摇。 车厢内有淡淡的清苦气味,肖南回深吸一口气,让心慢慢平复。 “我们要去哪里?” “北上,霍州。” 她听闻一顿,整个人随即欠起身子来。 “北边?不是去追燕紫么?他们......” “追总是下策。因为不管你动作如何迅速,都是要落后一步的。若想扳回一局,便要想办法提前一步。” 她一时有些听不进去,语气也急迫起来。 “可如何才能提前一步?他们带走肖准,定是有所图谋,那仆呼那又不知何时才会再现身,为何要放弃眼下这唯一的线索?” “谁说这便是眼下唯一的线索?” 男子单手挑开一旁的锦盒,锦盒里端正摆放着一段带子,正是她那夜从府里带出来的那条。 “你在肖府发现的那条带子究竟隐藏着什么信息,邹思防府上的人究竟去了何处,那封来自黑木郡的书信到底是何人书写的、又究竟写了些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紧握的拳头松开,半晌,她终于缓缓靠回那张软垫。 她被说服了,但心中仍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答案。 她又支棱起身子,刚想开口询问,一转头却发现那人已经阖上眼、似乎沉沉睡去了。 他似乎很是疲惫,手边翻了一半的册子还摊在膝头。 “陛下?” 她轻轻唤了一声,他依旧没有反应,车厢外却传来丁未翔低低的声音。 “主子为了尽快出这趟远门,不眠不休地同各方元老论政了三天三夜。” 肖南回不说话了。 想了想,她把那卷册子拿起来放到一旁,又抽出一旁叠着的毯子拉到那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样的事,她是第一次为旁人去做。而从前,杜鹃曾为她做过很多次。 鼻子一酸,她险些又要不争气地掉下眼泪来。但她终究还是学会了平息那些情绪。她在心中默念那些已经离她远去的名字,渐渐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从心尖流淌而出、最终通达全身。 再次睁开眼,肖南回支起一点车窗、向外望去。 车子已经驶出城门,外面是阙城城门外熟悉的景象,平坦的官路通向远方,路旁已经浓绿的高大杨树在夏日晨光里沙沙作响。 她曾无数次从这里出发,又无数次回到这里。 这一回,她并不知道路的尽头在何方,只知道不论前方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她都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第148章 六月苦热,赤州境内接连十日未落下一滴雨。 白日里闷热难熬,过了傍晚才能有些凉意,肖南回便常常倚在晃动的马车侧窗旁,一边吹着晚风、一边整理思绪。 有时她思绪放空,便会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偷偷观察他。 这十日间,他很少说话。 他带了足足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是满满一摞文书奏简。期间总有快马从后面赶上来,有时是夜深人静的子时,有时是烈日当空的正午,每次都是拉来一箱、再取走一箱,每次箱子都装得很满。 肖南回在旁看着,渐渐从一开始的好奇难耐、变得习以为常。 她曾经觉得皇帝是这天底下最最舒坦的差事,出门八抬大轿、脚不点地,进门金杯玉盏、高枕无忧,琉璃美人要多少有多少、珍奇巧玩恨不能一朝之间都送到眼前来,放眼天下他说一没人敢说二,永远不会有人瞧不起他、欺辱于他,更不会如她一般常常枕戈待旦、泣血忘餐。 但如今,她突然对所谓天家失去了兴趣。她唯一还有所艳羡的,不过是他身上那些经年累月、克己修身带来的某种气度。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对周遭事物从一而终的淡漠,她勉强能用“从容”二字去形容,而那种感觉是她身上绝不会有的。 她时常是焦虑地、不安地、蓄势待发地。 从容对她来说太过奢侈了。 而除了与那十只箱子作伴,他偶尔也会停下来、估算一下时辰,然后从漆盒中拿出一只瓷瓶递给她。 每只瓶子里只有一粒药,服过之后瓶子便收进另一只漆盒。如是往复,一日两次。 他说那是她伤后吃的救命药,为了稳妥起见,教郝白又多开了几副。 她没多问,但心下几乎肯定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出几副的东西。因为那药的滋味和郝白曾在穆尔赫给过她的枳丹很像,只不过闻起来更香、吃下去更温热一点。 这样的东西,那抠门郎中怎舍得像开顺气丸一样、让她一日吃两颗? 想到这里,她吃得更开心了。 吃着吃着、那晚在斗辰岭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浮上心头,她隐约记得郝白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在她头顶晃啊晃,然后骂了些难听话后、又狠狠给了她几针。 她不想完全沦为丧良心的人,便寻了个机会问起那江湖郎中的下落。对方只淡淡说:给了他些别的事做,并请了个老朋友作陪,过的是清静无忧的日子。 她有些半信半疑,因为从离开阙城起她打喷嚏的次数莫名多了起来,耳根子也有些发烫,总隐隐觉得那郎中过的并不是舒坦日子,所以才会三天两头咒骂与她、害她鼻子痒痒。 亦或只是是因为天气实在干热难耐,所以她的鼻子才总是干痒。 终于,第十日傍晚时分,随着一声惊雷落地,雨滴开始啪嗒啪嗒地打在车盖上。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那运送箱子的人突然便不再来了。 肖南回猜测,这是因为进入了霍州境内的缘故。 他终于闲了下来,在太阳落山前调了一味气息甘辛冷冽的香点了,斜斜倚在骤雨敲击的侧窗旁,静静望着她。 马车仍在颠簸,黑暗中只有一点香粉燃烧时发出的暗红色的光。 而他的目光就这样穿过晃动的黑暗,仿佛穿过悠长的岁月与未知的磨难,轻轻落在她身上。 “为何不问我?” 她下意识便低下头去。 “你一直在忙,很多事我也还未理清......” “那现在问吧。” 他又逼近一句,声音在窗外嘈杂的雨声中显得异常平静。 什么问题呢? 其实她可以假装不知道的,但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不想知道肖家灭门案我是否知晓实情么?为何不问?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 但他终究还是替她问了出来。 潮湿的空气开始渗透进车厢内,混合着那辛香的味道,有种夏夜不该有的清冷。 她在黑暗中轻轻叹气。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有些问题如果未曾听到过答案,那即便有着种种推测,都算不得尘埃落定。 可一旦知晓了答案,很多事情便不能回避了。 “但是你已经查到了不少,不是吗?”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遥远,“早在穆尔赫相遇的时候,我便有种预感,你可能会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接近真相的人。所以那时候,我曾想过要不要杀了你。”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可以细细回想起那时情形,便记起自己也曾动过杀心,内心又平衡了些。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那时她只觉得他是侯府的敌人。 “没有杀我,你后悔吗?”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才淡淡道。 “有些答案,要很久之后才能知晓。” 很久之后是多久呢? 她觉得这话说得看似深沉,实则十分空虚无物。 若是话本中那些相恋的痴男怨女说出这样的词来,掏银子买书的人是会骂娘的。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那么多说辞。 她心一横,话里带了些赌气的意味。 “当初没杀,现在倒也还来得及。反正有些事,我还没有告诉第二个人过。” 他却根本不接她的气话,关注点都在别处。 “你都查到了些什么事?不如说说看。” 若是换做一个月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能够如此坦诚地同他面对面说起这件事。 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她却比想象中要清醒冷静。 整理一番思绪,肖南回缓缓道出自己这些日的思考结论。 “我最早调查肖家疑案的时候,便留意到了御史台记录过的那封书信。那时我人微言轻、势单力薄,不可能再挖得更深,也只好作罢。但白允出现之后,我得知了一件至为关键的事:那便是白家与这封书信有关。而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白家与此事的纠缠是在雨安之乱那一夜才开始的。” 他面上依旧平和,肖南回看不出他是真的心无波澜,还是她调查这些事的前前后后其实他早已知晓。 “白允是如何同你说的?” 静波楼里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她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白允说,书信是白鹤留出使霍州时亲自从黑木郡带回的。这话乍听之下并无不妥,但细想便有奇怪之处。首先肖家素来与霍州无往来,怎么突然便多了可以互通书信的故旧?其次以当时朔亲王的地位,往来霍州这种敏感之地,若无特殊原因,书信往来理应通过官府文书传递,这样即便之后被牵扯进什么事端,也好说得清楚、及时脱身,委托共侍朝中、且身居高位的朋友,绝非良策。” “所以我推测:朔亲王当时的举动皆是出于谨慎。他不想让旁人知晓那封书信中的内容。白家与其交好,书信在传递过程中不会假借他人之手,避免了泄露内容的风险,同时避开了官府文书的抽查。而那书信内容若与之后发生的事有关,必定牵扯两方势力。” 他欠了欠身子,似乎终于有了些兴致。但那兴致更像是看热闹时的事不关己,仿佛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同他没有半点关系。 “哪两方?” 她看了他一眼。 “当时的天家,还有仆呼那。” 他紧接着又问。 “为何不怀疑白氏?” “我不喜欢白允,但她在这件事上说的话至少有六七分是真。当初在听风楼上她对我说肖家的血海深仇与白氏无关的时候,我心中虽然动摇,但并没有完全相信。直到春猎之行重回雨安,我亲自到了肖家别馆探查,现场的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听得认真,丝毫没有即将触及禁区的觉悟。 “哦?说明了什么?” 局中人都不当回事,她也只能尽量平静、不带半点感情起伏地讲完这最为险恶的一段。 “说明肖家灭门惨案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为的是彻底除去某个秘密,而白家作为计划之外的知情者,被顺水推舟嫁祸为凶手、裹挟其中。因为对手是天家,如若不反,下场只会同肖家一样,所以白鹤留带走了岳泽军避入碧疆,甚至多年来勾结仆呼那与天成作对,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没有完结,天家终有一天会完成当年杀戮的最后一环。这便是雨安之乱与收复碧疆的真相。” 这些话一口气倒出来的时候,肖南回突然觉得肺腑之间前所未有的通畅。 原来有些话就算不说,也早已在她心中珠胎暗结。与其等它有朝一日突然被触发呱呱坠地,不如当下剖白个明白。 “最后,还有一件事足以支撑我的推断。” 肖南回顿住,没有立刻顺着讲下去,反而抬眼看向他。 “我若如实说了,你不许生气、更不许迁怒于我。” 他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轻笑。 “你若怕我迁怒,还会说这许多话?” 从前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怎么样,但眼下这一刻她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便有些来气。 “杀头我是不怕了,但我怕你生气难过。” 他收了笑,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也有一层幽暗的光。 “可我已经生气了。因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肖南回前一瞬还有些膨胀的脾气,突然就有些中气不足了。 她要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肖准。 以她对肖准的了解,即便有白允的事牵扯其中,但他决计不会在春猎时因与白鹤留对阵而叛逃。 他生在将门、忠良之后,父兄从小便带他在军中起居生活,肃北于他而言亲如手足,家国于他而言更是血脉相连。即便白允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场意外,但他也不会因此便轻易抛下信仰了半生的家国情义。 除非他知道了什么可怕的事实,而那些事实足以动摇他浴血奋战二十载所捍卫的信仰。 她没说话,黑暗中的男子也沉默了很久。 久到那盘香粉已经燃尽,如鼓般敲击在窗棂上的雨声由急转缓,成了一点细碎的杂音。 “肖南回。” 他突然唤了她的名字。 “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要同你说的话,这世间再无第二人知晓。但不论你今日听到什么、今后又探明了什么,你都要记得那晚在青怀侯府对我许下过的承诺。” 不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离开他吗? 她的心越跳越快,但还是点点头。 “好。”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她还没来得及分辨那一眼中包含的意味,他的声音已经沉沉响起。 “一切要从我父王说起。夙氏一族曾是权臣出身,良策诸多而谋定不足,可到了我父王这辈,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是天生帝王,思虑之深晦如幽阁,无人能知其内心深处所想。然而天命弄人,他半生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福德却凶星入主,身边之人无一善终,子嗣后代更是命薄。” “父王曾有二子,长子重瞳,次子一目,皆年不过十便双双夭折。方士入宫行堪舆之术,谓宫墙之内有前朝遗秽,踞于阴气盘绕之地。于是父王下令要将宫内所有湖池全部填了,却唯有一潭烂泥的莲池怎样都填不满,方士使劲浑身解数也不得解决之法,最终只得蓄水以存之。” 听到这里,肖南回突然想起了先前姚易的那门生意。 “月栖湖?” 他看了她一眼。 “听说过?” 何止听说过啊,她还在宫墙外的土山包上偷窥过他选老婆,还因为这事和许束吵了一架,回去路上还挑了夙平川的亵裤呢。 她吸了吸鼻子。 “就只是听人乱说的。” 他装作看不见她说谎时的小动作,又徐徐道之。 “经历莲池一事,父王也觉得那方士大抵只是胡言乱语,于是去请已经归隐的步虚谷瞿家人前来做个定夺。当时的瞿家家长只在宫中停了一日,便断言池水未干、并非遗秽,而是前朝气数未尽之兆。此气脉或困于宫墙之中,或隐于旷野之外,已日渐昌盛,非遏其源不可祛除。父王闻言,大惑得解,深以为然,转头便将先前的方士杀了,转而去寻这股前朝气脉了。” 听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咋舌。 想起郝白那张有些做作的脸,肖南回实在有些无法想象那其余的瞿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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