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的沉寂。黑暗、安静、无事可做,往往可以将时辰拉伸到无限长远。 她从小跟随宗族大家,祭祀守陵的仪式没少参与过,有时守夜也是常有的事。 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两天一夜的狩猎,竟然也是要守夜的。 “崔淑媛,可是有些乏了?” “承蒙陛下挂心,妾一切安好。” “那便好,不然一会的好戏可是要错过了。” 好戏? 崔星遥的心突地便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可是安排了傩戏?还是......” “莫急,时辰到了,你自然知晓。” ****** ****** ****** 羽林别苑外五十里,密林深处,无常道上,两人一马,正飞快移动着。 小松林,实在不该担一个“小”字的。 整个赤州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大的林子了。 漆黑笔直的树干通天蔽月,荒野赶路人,只能从那片叶之间的缝隙去窥那今晚的天象。 每次抬头望月观星的时候,肖南回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快断了。 摸黑赶路,又不熟悉地形,生怕一个走神走入歧途,她这一路上伤神伤的厉害,比当年跟着日行百里的急行军还要劳累。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么?” 矮个子的狗头军师哈欠连天,敷衍摆摆手。 “绕是绕了点,大方向一定是对的。” 肖南回一听这话有些着急。 “不是捷径么?怎么还绕路了?” 伯劳指了指西北方向那座在夜色中沉默的大山轮廓。 “除非弃马步行,想骑马进斗辰岭,绕点路再正常不过,总比栽进山坳里强些。只要方向对,天亮前应该可以......” 伯劳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气息一变,眼神也瞬间凌厉起来。 哒,哒,哒。 缓慢的马蹄声从前方密林深处传来,片刻间已至近前,一人一马显现出来,银色剑鞘与弓弦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肖参乘,夜深了,前方路窄难行,不如等天亮再做定夺。” 见到鹿松平的那一刻,肖南回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她最怕的那群人。 她横过马身,用吉祥壮硕的腰身对着来人。 “鹿中尉为何要阻我?” “奉羽林司之令,在此守卫猎场边界。春猎猎场,许出不许进,肖参乘应当熟读文牒的。” 放屁。 这么大个林子,难不成所有关隘都派人把手?那莫说一个黑羽营,就是十个黑羽营也不够这么使唤的。 那可是皇帝身边的精兵强将,一个个都派来守这鬼大的林子,谁守皇帝啊? 想她拼了命赶时辰,吉祥的马屁股上都是汗,如今却要在这耽误这冤枉工夫吗? 肖南回沉了沉脸,干脆单刀直入。 “皇帝教你来的吧?” 知道她在追查什么,并且可能握有雨安肖府大门锁匙,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东西藏入昱坤街的人,寥寥无几。 而最重要的是,愿意费尽心思设计这出调虎离山之计、又能调得动鹿松平亲自来拦截她的人,只可能是他。 “肖参乘何出此言?在下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肖南回冷哼一声。 装,接着装。 两方僵持不下,伯劳轻咳、压低了嗓子。 “那个,我看要不算了......” 算了? 肖南回嗖地抽出背上的臂弩,恶狠狠地上了弦。 “路就这一条,不从这里过从哪里过?” 杀气溢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鹿松平缓缓抽出腰间那把银色软剑,气息之沉稳,竟不输丁未翔。 肖南回不敢妄动,飞快盘算着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她还记得那一晚在康王行宫,她与这妖人交手时的情形。彼时她有平弦在手,对阵鹿松平的软剑还是有些优势的。可如今...... 鹿松平见她沉默,心中也知晓她为何沉默。 “便是昔日你兵器未离手的时候,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如今又要拿什么同我较量?” 面对对方近乎傲慢的挑衅,肖南回没吭声,只转过身去,对一直龟缩在马屁股上的某人沉声道。 “该你上了。” 伯劳瞪大眼睛,短粗的眉毛在脑门上跳啊跳。 “怎么就该我上了?!又不是我要回去!” “你是谁的人?让你上你就上!” 两人在马上推拉撕扯起来,恨不能已经拆了几套掌法,远远看去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鹿松平在黑暗中眯起眼来,顿了顿,终于认出那这张气急败坏、满月般圆润的大脸来。 “你是吃我葡萄的那个?” 伯劳坚定摇头。 “不是,你认错人了。” 肖南回不管不顾地拆着台。 “你才吃他几串葡萄,又吃过我几串葡萄?” 伯劳瘪了瘪嘴,屈辱地低下头去。 鹿松平看一眼那大头,慢悠悠道。 “安道院从来为天家正道做事,你我没有必要为敌。你说是也不是?” 对方话音未落,肖南回双眼已经刀子般横向身旁的人。 “都说安道院中人,终身只效忠一人。你说是也不是?” 伯劳抱住自己的大头,痛苦摇摆。 “不就是几串葡萄?要不你俩把我交给谢黎算了......”伯劳的声音突然顿住,“什么声音?” 肖南回翻个白眼。 “不要以为打岔就可以......” 然而下一瞬,鹿松平也收敛了神色。 随即,她也听到了。 细微的声响由远而近,嘈杂纷乱,像是上百只尖锐的爪子刮挠发出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向密林的西南方向望去。 月色晴朗的天边,一小片诡异的黑色正由远及近、飞快逼近。 “是......” “是夜蝠。” 鹿松平的声音沉到谷底,说话间已从身后抽出一支踏云箭、飞快搭上弓弦。 蝠群飞快逼近,然而四周林木遮天,视野与射击角度都远不如那日在碧疆荒原之上,更分辨不出其中究竟哪只才是携带密信的“蝠王”。 即便如此,也不能就此放过。 鹿松平凝气敛神,准备等那蝠群掠过三人头顶正上方时射出踏云箭。 然而几乎是转瞬之间,那蝠群突然分化作几团、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伯劳瞪大了眼:“这玩意......难道还识数么?” “它们学聪明了。”鹿松平已经飞快收起弓箭、勒紧缰绳,“来不及了,我们兵分三路去追,务必查明敌人来意。” 肖南回没有动作,两眼死死盯着那条通往羽林别苑的路。 鹿松平留意到她的眼神,语气淡淡、说出口的话却有千斤重。 “你若执意要闯,我便只能奉命拦你。但希望你记得,自己身为一名天成将士的职责。” 肖南回握紧了拳头。 那一次夜蝠出现的时候,若非鹿松平将信报拦下,不知碧疆一战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数。此次夜蝠再现,背后势必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可肖准呢?肖准怎么办? 她的预感不会出错,今夜即将发生的事,一定与肖家有关。 皇帝会怎样做呢? 她应当只相信自己,还是应当相信他不是那样残忍冷酷的人? 脑海中的过往情形翻涌搅动,蝠群的声音即将远去,肖南回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片刻,她终于松开了拳头。 “我们三个人,马只有两匹。我往西南,你往东南,伯劳轻功最好,走西北斗辰岭。” “好。” 鹿松平答的简洁,只有伯劳还在无声抗议。 肖南回一把将她拉过,快准狠地交代道。 “我同莫春花说好了,今年入秋,她那的葡萄都归你了。” 前一秒还有些灰败的大脸,瞬间便有了神采,尽管嘴还撅的老高,脚下却已经利落起来。 “看在你如此心诚的份上,勉强再让你使唤一回。” 肖南回勒紧手中缰绳,吉祥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今夜过后,希望诸事平安。” 马蹄重重落下,三道身影已如箭一般飞出,追随着半空中那三团飞速移动的阴影,向着三个不同方向而去。 ****** ****** ****** 重壁高台,无人声、无虫语的昏暗小帐内,崔星遥依旧维持着半个时辰前的姿态。 石榻上,年轻帝王侧身而卧,似乎是累极、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均匀的呼吸声仍未改变。 “陛下?” 许久无人应答。 一直安静跪坐在软毯之上的女子身影终于动了。 她今日穿的是最柔软的纱织,头上只戴了一根银钗,耳间去了流苏坠子只留了一颗圆润的宝珠。她的动作很轻,举动间半点珠翠相击、衣鬓相磨的声音都听不见。每落一步之前,都会用足尖轻轻试探落脚的那块木板,确认那木板不会吱嘎作响,才轻轻迈出一步。 她自幼习铃铛舞,论狠论快,她比不过刺客武者,但论轻论稳,没人能比得上她。 她先走到正中的神龛前,仔细查看龛笼后的礼器贡品,指节轻轻叩击每一块木板,确认是否有隔层。 片刻过后,她将一切复原,小心退开来。 环视整个小帐内的陈设,她的目光落在男子休憩的石榻旁。 那里有一张高脚条案,条案上工整码放着近日来的奏章文书,还有一只精巧的铜角木箱,箱上落了锁。 崔星遥慢慢靠近那只箱子,纤细的手指托起那箱上的锁,细细端详了一会,随即从发间取下那只银钗插入锁眼轻轻拨弄。 许久,那锁终于传出一声细微响声。 原本干燥服帖的鬓角被汗浸湿,她解下手帕轻轻擦了擦,屏住呼吸、缓缓打开了那只箱子。 箱子里空荡荡的,只正中摆着一片烧了一半的信纸,信纸上依稀可见几个秀气的小字,眼熟地令人心惊肉跳。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崔星遥一惊,指尖突地一松,箱子盖“啪”地一声便合上了。 但她反应很快,几乎是立刻便将簪子握在手中藏在衣袖之下,随即俯身行礼。 “妾罪该万死,惊扰到陛下......” 男子的声音从石榻上传来,平静地听不出任何端倪。 “你何罪之有啊?” 银簪在手中握紧,崔星遥的声音染上几分颤抖。 “妾的舅父仗着陛下对妾的恩宠,进言封爵加禄,妾不想陛下因此疏远了情分,这才想私自将奏疏拿走......” 帝王的身影映在纱障上,轻缓地摇了摇头。 “你亲手写下的密文暗书就在那箱子里。你的情分,根本一文不值。” 崔星遥的头深深低埋、瞧不清神色,可那颤抖的双肩却泄露了些什么。 男子的衣摆在她面前的地面划过,半晌,一只清瘦的手将她一早放在地上的香囊捡起,轻轻晃了晃。 “你很聪明,也懂得把握时机。只可惜,你要找的东西,如今并不在孤身上。” 第137章 崔星遥十七岁的人生是在那一天改变的。 她还记得自己坐在辇轿中,第一次进入那三层宫墙时的情形。 她穿着出生以来穿过的最华贵的衣裳,云鬓高高梳起,上面簪的东西是她母家一族几世的财力。 层层绫罗绸缎包裹着她,丝毫不差、分厘不偏,然而临跨过那道门槛前,为她更衣的姑姑却将她后颈的衣服往下拉了一寸,说她的脖子生的好看,而陛下前些年曾多看过一眼脖颈好看的采女。 她的身体没有动,心底是厌恶的。 父王已死,余氏一族也早就破败腐朽,昔日养在康王行宫、罗袜都要束到小腿的明珠,如今却要同青楼娼妓一般让人挑选赏玩。 月栖湖畔旁,他坐在九层纱障之后,只有一道清瘦的影子。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语气令她琢磨不透。 他留下了她,原因她大抵也是知晓的。她是康王之女,是安抚藩国的一颗棋子,是寄托家族希望的最后一块筹码。 初见匆匆一瞥,再次见他已是半年之后。他终于从那层层纱障之后走出,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比她想象中年轻太多了。不仅年轻,还很好看。他说话时从不疾言厉色,眉宇间的表情眼神、清淡得不像一个身居高位的帝王。 他清雅得体,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柔和如春风一般。他说一不二,身在前朝平定碧疆战事时杀伐果断。他从不利用她的身份多做文章,除了偶尔约她在月栖湖畔旁、隔着那道纱障观星赏月,他们几乎很少见面。 可就在月栖湖畔那荡漾的水光中,她动摇了。 这种她曾经厌恶唾弃的生活,如今渐渐变成了她的依靠,变成了她存续在这世间的意义。 他从来不唤她的名字,只客气地称呼她的名位。 但那又如何?毕竟如今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坐在他身侧的女子。 她从未在他身旁见过其他女子。 或许,她就是那个离他最近的人。 她和他的命运是相同的,所以她了解他的苦衷,那种被困于王位之上、宫墙之内的苦衷。她会是那个唯一了解他的人。 或许她注定会来到他身边,他们注定会陪伴彼此,在这深宫中一同老去。 夜深的时候,她常常在那白头到老的轻甜美梦中醒来,看着一地惨淡的月光、逐渐想起属于她的冰冷现实。 她的母族倾尽全力将她送到这里,给她的指令是如此干瘪而没有回旋的余地:杀了皇帝,夺回秘玺。 她常以为这任务难在行凶杀人、又或是难在窃取宝物,从未想过最终会难在不能自已动了心。 她不忍心杀他,但他若不死,余家又该何去何从? 可她又何其无辜?以家族之名将她送入这宫墙之中的那些人,又何曾想过她要何去何从? 命运抉择的那天终究到来,去找他的那一晚,她备下了汤盅和香囊。 汤里是穿肠毒,香里是迷魂散。 家族将命运交于她手,而她将命运交于老天。 如果他选了那碗汤,那么她将屈服于自己的宿命,将这一切画上句点。 可如果他没有动那碗汤呢? 长久以来的念想在她的心底蠢蠢欲动、就要破土而出,或许她可以改写这一切,拥有属于自己的结局。 那些对她来说夜夜入梦、遥远如星星一般的东西,或许有一日可以真真切切地属于她自己。 她料想了两种结局,将最残忍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勾勒,可唯独没有想过眼下这一种。 他早就知晓一切,并对她说:她的情分一文不值。 “你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他的表情依旧清雅淡然,像过往每次同她说话时一样,“孤把它交给了最信任的人。” 谁是你最信任的人?单将飞?还是......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她看不透他的情绪。 “妾不知道陛下所指为何,甚感惶恐......” “崔淑媛,你与孤都是清醒的人,事到如今又何必佯装大梦未醒。”他边说边将手中香囊打开,里面已经燃尽而成的香灰扑簌簌掉落,腾起一股细烟,“还是这迷香令你昏了头、竟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局面已破,再难平复。 崔星遥的心狂跳起来。她不善应对这样的局面,她从来该是从容的、美丽的、进退有度、优雅得体的。而不该是如此狼狈、穷途末路的模样。 “这一路走来,孤一直将你带在身旁,也算是给了你不少机会,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等到如今才动手。”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崔星遥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入阙城的那一刻。”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没有信任过她。 “是因为舅父......” “余右威?”他看她的眼神有些许惊讶,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奇怪,“他是他,你是你。不过若你不是余右威的甥女,孤确实不会见你。” 这答案与其说是伤人,不如说是令人难堪。 她自以为的撕心裂肺、悲苦情殇统统只是错觉,留下的只有一把钝刀子在她心口划来划去。 她不服、她不甘、她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也许,也许是他故意如此说来,好让她死心。 她倔强抬起头来,直视帝王的眼睛。 “陛下既然一早便怀疑我,为何还要约我在月栖湖畔夜夜观星?” 然而对方的眼中一片清明,许是因为太过清明而无从探究什么,像是一面镜子,只映得出她自己的影子。 “夜夜观星?你可看清了,同你观星的当真是孤吗?” 崔星遥呆住了,眼中的光渐渐褪去。她回想起过往短暂的几个月中,那一个个春风吹拂的夜晚。她沉醉于那些温柔与善意,竟未曾想过一个问题。 皇帝为何每次见她时,都要隔着纱障呢? “可是......你的声音......” “眼见尚且不能为实,何况耳听呢?” 崔星遥的身体僵硬下来,她始终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 他从未对她动过心,甚至不曾在她的世界停留过。而她却已经在那一个个深夜长梦中,走完了同他的岁岁年年。 她突然想起昨夜破晓前,她再次辗转难眠、起身到窗前时,曾无意中听见他所在的院子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声音。 彼时她以为是别苑宫人的声音,可如今想起才察觉异样。他的身边何时有过女官近前伺候呢? 恍然间好像游梦之人突然惊醒一般,崔星遥喃喃开口问道。 “是因为昨夜陛下院子里的人吗?” 就在她说出那句话的一刻,年轻帝王脸上的神情变了。 像是长久以来的面具顷刻间碎裂,或许是眉梢轻轻扬起的弧度,又或许是眼瞳之中轻微的颤动。她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见到的那张脸,不过是佛祖面对众生时、化作的千篇一律的石像罢了。 “你注意到她了?”他笑了,眼神深处有藏不住的寒意,“孤用靴子当借口将人骗了来,不过留了她一晚而已,就教不相干的人察觉到了端倪。” 靴子? 眼前闪过那个马车旁,一身灰尘、立在泥泞中的倔强身影,崔星遥的心底浮上一层不解与疯狂。 怎么会是她?怎可能是她?! “她怎能和我相提并论?!她武将出身、心思粗陋,做起事来又十足地肤浅......” “孤以为,爱本就是肤浅的。”帝王眼底的寒光渐渐散去,只留下一点没有温度的微笑,“她可以为孤去死,你可以吗?” 她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扬起雪白的头颈,不加掩饰地控诉道。 “星遥曾在玥河上为陛下挡过一箭,陛下难道不记得了吗?” “哦,是吗?”他轻轻歪了歪头,似乎当真在回忆那一天的事,“孤怎么记得,那一箭本就是射向你的呢?” 饶是先前数次被拆皮抽骨、反复鞭笞,崔星遥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如此轻易就从对方的嘴里说了出来。 即便是她本人,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白家女少年早慧,善拨弄人心、棋高一着。她知道孤身边有绝顶高手相护,即便那燕紫出手也未必有十成把握,又怎会在祭典如此大的场面中,孤身行刺杀之事?” 她的泪停在脸上,渐渐从温热变得冰凉。 她想捂住耳朵、不去听那犹如恶鬼低语一般的声音,可那声音却不肯停止。 “祭典最后一日,你以代父观礼为由求孤带你出席,并坐在孤的身边,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拿起那盅已经冷掉的汤来,掀开盖子、拿起瓷勺在其中搅弄,玉与瓷相击的清脆声响伴随着汤汁滴落的水声在帐内回响。 “她那一箭,是为了将你送到孤的身边来。” 男子手腕一转,汤盅里蜜色的汤汁倾泻而下、打湿了地上的锦毯,然而下一秒,那毯面上却腾起一股青烟,伴随着一阵刺鼻的气味,将整片毯丝灼烧出一片漆黑焦糊来。 “只可惜,孤的身边已经有旁人了。” 丝毯上的黑洞越烧越大,直到那发黑发臭的边缘停止了扩散,崔星遥终于笑了。 命运之所以被称之为命运,便是因为它是那样的难以撼动、不可改变。 她的人生,其实从未被改变过。 “我也不想如此。康王一脉已断,余家也根基尽毁,这次......这次是最后的机会,如若能成,我母家一族将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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