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见了外面的景象,应当觉得很新奇才对。 他想让谢虚开心。 也想在这场契机中,谋取那一星半点的心动。 只一声清鸣,无数只明黄的灯笼升腾起, 橘色光点摇曳,好似在苍穹中开了枝含苞欲放的花。白风拨开船上挂着的软烟罗,让谢虚的目光落在那漫天的灯笼上, 侧颊被灯光映得柔和。 “喜欢吗?”他没有告诉谢虚,这是他特意安排的。 谢虚望着那密布的孔明灯,黑沉的眼睛都似被映亮了点。 “这样很容易失火。”谢虚默然片刻后道。 “……” “……我会让衙役和更夫多巡逻几趟。” 直至陷入沉默中,谢虚才反应过来他方才有多不解风情——至少依黎庭的话,他还没到会欲拒还迎的段位,便先百依百顺哄着客人。像方才那样的问话,只答“喜欢”便好了。 少年微微站起身来,画舫平稳得没有一丝抖动。 船舱空间很大,谢虚便是伸展了身子也有大片的余裕。他站在船檐上,极认真的又看了半晌,湖面空荡荡的,除了花灯,其他船都隔了他们有百十里远。 光芒便也落在谢虚的面颊上。 他是真正的,光芒万丈。 那像是只出现在臆想中的美人,忽而侧了侧脸,极长的睫羽敛下一层阴影,那不可触及般的灼人美艷,在刹那间出现在眼前。 近在眼前。 “喜欢。” 他淡淡道。 白风出神了半晌,才觉得自己微妙的被迁就了。 但谢虚是在很认真的迁就他。 他的脸因为那两个字红成一片,连耳朵上都是滚烫的热度;他像是没牵过心上人手的黄毛小子,猛地扭开了头,看着那满天的灯盏,害羞又不可思议地咳呛了几声。 等过了三更,白风便也送谢虚回南竹馆了,要不然秋先生,怕是要来寻他的麻烦。 他一路上都挂着笑。 不是平日温温吞吞的假笑,而是几乎掩藏不住,要从心里跳出来的雀跃。 白风看着谢虚向他告别,要转身离开。他的黑发随意地散在肩头,微微一触,便滑得似要从手心溜走,又露出那一截雪白的脖颈来。 突然便忍不住了。 “谢虚。”他叫住了少年。 这并不是个好时机,三日后,他可以手捧着万两黄金,将人牢牢把控在手中—— 那才是他应当风光的时候。 白风这么告诫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泄了点笑意,神色温柔:“三日后,我取万两黄金,来为你赎身。” 他看见黑发的美人,露出了平淡至极的神色,没有一分喜悦。 谢虚甚至微微皱着眉,拒绝了他:“我不要。” 白风的笑一下子僵硬在唇边,一股没顶凉意,几乎让他的骨头都冷得生疼。他将那些暴戾神色都掩盖得很好,装作不在乎地问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没有。” 白风这次沉默了许久,才像是解释般地道:“我并非是那些酸腐书生,说着有情饮水饱的傻蛋。我家中还有许多银两商铺,祖父与父亲也还在朝中做官,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过得只比从前快.活。” “你喜欢看花灯,我们便日日看;喜欢写字画,我便押那些鸿儒亲自教你……” “白公子。”谢虚却打断了他,神色如往常一般无异,连白风都想不出来,他怎么能这样平静地说出绝情之语。 “我从未打算离开南竹馆。” 白风抿了抿唇,盛怒:“你难道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做个妓子?” 谢虚极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还没说自己的目标。 白风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似哀求般地又追问:“你是不是担心,爹娘会不同意?” “我发誓我白风此生,只娶你一人,再不会有其他的妻子。” 谢虚:“……” “白公子,你倦了。”谢虚站在月光下,仍是好看的惊人,一双眼几乎能让人溺进去,却又毫不留情地道,“请回吧。” 那几乎是白风人生中最尴尬窘迫的时刻。 白风想报复谢虚一顿,威胁他,逼迫他,侮辱他,让他为那天付出代价;但到底到最后,都没舍得下手。 他更频繁地出入各种花楼,酗酒赌.博,可是不论如何刺激之下,都没有人能再入他的眼。 直到白风宿醉醒来,看到来扫洒的小厮微佝偻着身体,露出那一张带着疤痕的脸,突然便惊醒了——他以往曾骗过真心的花楼名.妓,也曾伤心欲绝下毁了自己的脸,变成带疤狰狞的模样。 别人说他是专擅玩弄感情的风流浪子,他不仅不忌讳,且自鸣得意——反正他从未碰过那些清白人家,花楼中的小倌名.妓,本就是拿来取悦的。凭他们的身份,竟想着高门大户的公子能纳其进门,本就是一场灾难了。 那些被他玩弄后的人,都如何了? 有一个似乎是投河,死了。 白风又去了南竹馆。这次他比那天还要狼狈。 “我是真心的,我没有骗你。” “谢虚,我是认真的啊,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玩笑把戏……” “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喊得连那些护卫们都面面相觑,看似好似发了疯般的白公子。 “是不是我死了赎罪,你才能相信我?” 白风似失了魂,痴怔怔地说出这句话。随即满身狼狈酒气,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待他走后,谢虚才从紧掩的阁楼中出来。看着白风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请卫护卫差人,去请白家的人马来,跟着白少爷。” 就白风这个狗脾气,白家奴仆早被有意甩掉,也不敢近跟着。 谢虚交代完,便也将这件事抛下了。 他最近睡得不大好。 近来总有人在南竹馆中来回出入,谢虚发现他们只进秋先生的房,而且秋先生与他们商讨半夜,呼吸平静,似是友人。 谢虚决定如果下次他们再来,便去建议一下秋先生,门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今日,近天亮时分,那群人又来了。 “齐侠客死了。” 只这一句话,谢虚原本躺着,突然睁开了眼。 齐侠客是迄今世上,最为百姓称道,世人景仰,朝廷敬重的侠客。这世上还有许多比他武功更好的武林人士,却没一个如他那般心存善意宽厚。 可好人总是不长命的。 有人似乎低低啜泣起来,便连秋池水的声音,也打着颤。 “齐侠客不是有个孩子吗?” “孩子呢?” “应当,才七八岁吧,可能也……” 谢虚闭上了眼。 无论如何,那个孩子都活了下来,成了融雪城的继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渣攻收割机X2 不会再有渣攻内容啦,要早日名扬天下(叹气) —— 对不起,通宵码字效率低下_(:з)∠)_ 晚而短小的一更…… 正文 天下第一(二十) 第二日, 秦水城中的人们才知晓出了大事。 白府那么些仆役护卫跟着拦着, 也不知那白家公子怎么就异常决绝地跳了秦水城河。也好在的确是有那么多人跟着,才将白风从冰凉的河水中捞了出来。 据说当时白风已是面色惨白, 衣裳被浸得黏在胸膛上, 微微起伏着,尚且存了一口气在。 白家震怒, 那天负责伺候白风的仆役都罚俸挨板子, 一个个都几乎要被打去半条命。不过他们却还都十分庆幸——白风少爷若是真丢了性命, 只怕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没人知道, 白风为何突然间便想不开了。倒是有亲近的人知晓他和南竹馆的公子有一段,白风也是从南竹馆出来后生事的, 但白风那点假意用情至深的恶劣性情他们也清楚得很, 无人会觉得白风会为了个小倌要死要活。 索性等人醒了再问。 白风害着高热, 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有余, 人竟也救回来了。也没被高热熬坏了脑子,只是有些记不清事,心性纯稚不少, 如同回到了少年时期。也不再往那些红粉窟中游走,每日念书写字,像将那些白家人耻于言说的习性都改掉了。 于是纷纷惊喜,说白风这一遭却是因祸得福, 被开了“慧心”,才通晓事理了,日后定然青云直上。 却不知白风是只要挨近了秦水城, 便觉得心中一阵酸涩难忍,只痴怔地望着那处,胆怯便无限丛生。 这样一来,白公子和谢虚的关系自然又断了。秋池水又开始头疼起,他应当给谢虚找什么样的客人——或者干脆让谢虚绝了这个念想也好。 白风在花楼中的名声,因为那几个被他抛弃后寻了短见的可怜男女,并不算太好。但他到底是客人中少见的美男子,人又温柔俊朗,也没那些不可言说的怪癖,一开始听说他不再进花楼里风流了,还有些惋惜,天天念想着。 只是这些流传在私底下的小话,也谈不到两天,便被另几桩大事掩过去了。 一是那穷凶极恶,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化朽阁头目,竟是被融雪城的融城主一人一剑击杀,化朽阁也被捣毁,从江湖上消声湮迹;二却是罕有的悲寂之事……那义薄云天的大侠齐侠客,竟亡去了。 这两件事几乎是同时传出的,而齐侠客正值壮年,习武之人又比普通人要强健长寿,怎么会年纪轻轻便仙去,定是被人仇杀。于是便有人猜测,或是化朽阁暗杀了齐侠客,而融城主为友报仇。 融雪城否认了。 齐墨这种大侠,如何会死在宵小手中? 而要说出死因,却仍旧成迷。 . 古道西风瘦马。 一个看上去还仍带稚气,约莫十六岁的少年披着一身斗篷,脚下夹着瘦马,明明是极俊美的样貌,偏生一双眉头紧皱,看上去冷厉肃然。 若是细看,便会发觉他的身前斗篷里,还藏着一个身影。 那也是个孩童,面颊白软如同刚蒸好的团子,生得玉雪可爱,两只黑葡萄似的眼大大睁开。 可若是再仔细看去,便会觉得可怖了。因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好似光芒都落不进他眼中,视线没有焦点的放空在某处。 简直如同那些巫蛊邪术制成的蛊人。 少年时不时地便低头,轻声问他:“疼不疼?” 小孩没有反应,少年也不在意,只轻夹马腹,望着远处影幢的山影。 神算子苗瑞所言,利在东方。 可他这一路走来,竟未有分毫机缘,反倒是离大裕皇宫越来越远,便是他深知神算子的相术誉满天下,算无遗漏,也忍不住心生动摇起来。 若是现在回头,或是能赶在那些叛军发现之前,回到宫中。 燕继政向来是敢想敢做的性子。 虽心中仍在斟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头了。可他身上所带的食水将尽,何况几夜奔波,便是他尚且熬得住,齐周灵却还年幼。 燕继政看向怀中的孩子,眼里掠过一丝深痛和愧疚。 或是他们终于被气运偏爱一次,正是疲累时,眼前骤然矗立起一座城池的围墙。少年架着马走近,眯着眼打量片刻,只估算过规格和排队入城门的人数,便能推测出这是怎样宏伟富饶的一座城池。 奇怪了……南界的板块里,竟有这样看上去繁华的城池吗?即便是那些武林中人搭建的地盘,也应当在府衙里登记在册才对。 燕继政自然如何也想不出,这并不是正经的城池,而是一座“花城。” 他从马上下来,明明身躯看上去颀长却瘦弱,竟也能一把将小孩抱起来,让齐周灵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那些周围诧异的目光,他也只当做是对自己气力的惊讶,而没想到,是因为另一层缘由…… 那些人窃窃私语道“怎么还带着小孩进来啊”。 燕继政微微皱眉,只觉得这些人未免管的太宽了,男人带孩子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 他进了城,还正思索着要去何处找歇脚的地盘,便发觉这城中简直处处都是酒楼,门门相对,有大有小。正道这城池难不成是专为他这种过路人开设的,便一头雾水地走了进去…… 紧接着满面通红的出来了。 荒唐、太荒唐了! 这下燕继政看着那些雕梁画栋,都像是看着吃人的魔窟一般。便是再累再饿,他也不可能带着恩人之子进这种地方。 正准备离开,却见那城门口一阵熙攘,来了许多身形壮硕的男人。他们穿着同制式的黑色皮甲,五官略深,生着一双灰瞳,满脸的浓密胡须。 少年的呼吸一窒。 叛军寻来了。 他们不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燕继政微微咬唇,强自冷静下来,将齐周灵抱上马,向着巷道深处走去。 正文 天下第一(二十一) 燕继政本也就年岁不大, 惹人偷觑;还带着一个不过七岁的小孩, 看着便更显眼了。 他慌乱之下,挑了个门面看上去宽敞干净, 门外守着几个俊朗小生的花楼, 便这么抱着齐周灵踏进去了。燕继政瞧着牌匾上“南竹馆”三字颇为风雅,还存着说不定这是片闹中取静的酒肆念想, 可刚踏进两步, 便见着两个男人耳鬓厮磨成一团的场景, 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厅中有不少男人在喝酒, 或是与身旁的男子**。 “!!”有、有伤体统。 燕继政震惊极了,下意识地拿手去遮齐周灵的眼, 小孩细密的眼睫又扑颤在手心里, 倒让他反应过来, 自己这个举动在花楼中有多怪异。 他全身僵硬地放下了手, 嘱咐齐周灵不要去看那些场面——后又觉得自己多虑。 齐周灵若是像个寻常孩童那般,或许还好些。 龟公向来有眼力见,来人虽略显风尘仆仆, 被牵去马房的一匹老马也瘦得皮包骨,但身上的衣裳料子却精细,尤其是那通身的贵气,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只要能拿出银钱, 谁管他年岁几何? 何况燕继政看着也似通晓人事的模样,只身边那个团子似的小少爷的确是太小了。 龟公问道:“这位客人,要不要将您弟弟带到房中去?那处挨着内院, 清净得很,再加点茶水费便能请个奶娘照看,也不碍着您办事。”龟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颇为意味深长。 燕继政本就是来借地藏身的,何况他对这满屋子的放浪之辈,也着实有些瞧不起。对龟公话中的暧.昧之语,不过是皱了皱眉,使了银子冷声道:“带路。” 南竹馆里的龟公也有数,不可能每个客人来都随身陪着。但燕继政出手大方,龟公只一掂量那银子的成色和分量,眼睛都快直了,自然殷勤地跑前跑后,准备将事情一手包揽下来。 哪怕这客人少言寡语,他也不在意,还猜测着燕继政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又想挑什么性格样貌的人选。 燕继政只牵着齐周灵,一言不发。南竹馆正门虽藏在巷中,内地却是别有洞天,几乎与园林一般大,路途中人影渐稀,景色郁葱连密,探出的枝头都要遮住屋檐。四周寂静,倒是让燕继政焦躁的心神微微放缓些许。 脚步声多了起来。 燕继政走在朱红漆柱的长廊上,微微侧头,隔着垂下来的绿萝,见到了相距数百尺的另一条长廊上,有几个男人经过,与自己方向相反,是朝着外院去的。其中最瞩目的要属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侧脸可见眉眼应当十分艷丽;还有另一个玄色长袍的男人,他让燕继政觉得相当……忌惮。 甚至还有些许惧怕。 这让他的脚步都放缓下来,直到龟公轻声唤了两句,才迟疑地回过神。 背上竟已出了层细汗。 这花楼中,竟然还潜藏着这么可怕的人物。 燕继政忽然有些头疼,他意识到藏身于此,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走。”半晌,他才声音低哑地道。 却没注意在他身旁一直目光空洞,呆呆怔怔如同木偶般的齐周灵,却在那时好像骤然被注入了活气般,偏过头紧紧盯着玄衣男子。 . 玄色长袍的男子看着不过三十上下,一头乌发,样貌生得也是人中龙凤的俊朗,依他神态气色来看,应当是正值壮年的精神矍铄,谁又能想到这已是位大衍之年的前辈。 至少秋池水想不到。 他听见那难缠的血鹿堂主叫出的一声“义父”,只觉得腿都要软了。 秋池水忌惮血鹿堂,却没到怕得要命的地步,毕竟这只是个刚建立不过几年的江湖帮派,纵使行事凶恶残忍,也不能真正动摇总舵的根基。先前之所以那般忍辱负重,生怕开罪了血鹿堂主,宁愿受辱也不暴露,却是因为这血鹿堂主的义父了。 在二十年前,差一步便执掌中原武林的苗疆异人,当年的混世魔头,直至现今还有人称一句戮教主的上任魔道教主! 也不知他怎么会重回中原,又如何不去掀起那些腥风骇雨,反倒来这小小南竹馆寻刺激了…… 秋池水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战战兢兢,毕竟他现在只是个花楼的老鸨,如何也不该得知血鹿堂主的义父是名震天下的大魔头这样的秘辛。但他总觉得在对方的一双鹰目下,自己的秘密无所遁形,更别提那些掩藏武功的手段,恐怕如同小儿舞剑一般可笑。 戮教主看起来,竟好似比他的义子还温和些。至少神态不如血鹿堂主那般凌厉,只别人多瞧他两眼,便要将人眼珠子挖出来似得凶恶。 那平时乖戾的血鹿堂主,也温顺的给戮教主撑着伞,直到走进有屋檐遮蔽的长廊下才收手。 “念念。”戮教主笑着喊义子的名字,哪其中亲昵的语气,直让血鹿堂主这种煞中恶神都显得可爱起来。 戮念念一脸冷淡:“……” “你近日的武功精进不少,便是这南竹馆里的人指教的?”戮教主的目光掠过周边众人,最后点在秋池水身上,让秋池水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 戮念念满脸无所谓的扫了一眼秋池水,答道:“嗯,叫谢虚的那个人,功夫的确很好。” 像是怕义父误会般,戮念念想了想又道:“只是这南竹馆里,也只有他一人的武功能上台面。” 秋池水:“……” 这话,太嚣张了。 但他却不敢反驳,毕竟在戮教主眼前,恐怕这天下大多数人的功夫就是“上不了台面”。 再说回来,秋池水听见谢虚的名字,便是心中一跳,竟隐约猜到血鹿堂主是冲着他来的了。秋池水觉得谢虚明明是很乖的性子,怎么每天不动都能生出这么多事来。 哪怕顶着压迫,秋池水还是喉结微滚,强自镇定道:“好生不巧,馆中这个不省心的正生着病,不宜见客。” 戮教主还未吱声,戮念念倒是先开口问了。眉心微蹙,看上去竟有些烦躁般:“是生了病,还是受了伤?” 先前戮念念眼见着谢虚身陷危局,虽抱着要试探深浅的想法,袖手旁观着,却没想真正让谢虚送了命。 偏偏义父出事,他在那时赶去关外,只留方左方右打探消息看住南竹馆……可底下负责情报方面的探子潜不进南竹馆便罢,连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只知收了许多草药送去了馆中,车马辙痕颇深。 某种猜测令戮念念尤其暴躁。 所以当情报递来南竹馆里新出了位谢虚公子时,他第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到了该说早安的时候,新的一天,从短小开始 正文 天下第一(二十二) 至少谢虚还活着。 此时戮念念的问话, 倒是让秋池水微怔, 琢磨了会血鹿堂主的语气,方才小心答道:“是病了, 脸上生了疮疤, 还需小心将养,不宜见客。” 戮教主见义子的反应, 也不过是微眯了眯眼, 眼角的细纹生出一种和蔼的气势来, 他笑道:“那更要去看看了——不妨他动身, 秋先生带路吧。” 若是血鹿堂主开口,秋池水尚且能斡旋, 但这么个魔道老教主开口, 却让秋池水顿歇了那些心思, 低声应下来。 自然是有人提前去通报的。 那人也在总舵里颇有声望, 知晓谢虚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秋池水和舵中承了谢虚的情,于是不免给他透露了点戮教主的高深莫测;眉头微皱, 面色肃然地道:“小心为上。” 谢虚也被来人的肃穆给感染了,面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只是他到底与旁人不同,不知道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戮魔头是多少武林中人压在心底的大石,只知道来的是位大人物;更重要的是…… 这还是客人第一次点名指他。 先前那位白公子, 开端虽是相处颇好,但到后面结束时,显然并不尽如人意。之后, 秋先生也未再安排新客人,这次让他主动待客,想必是寄予厚望。 谢虚十分重视。 他犹豫片刻后,又想起了秋池水的叮嘱。于是又折返回去,戴上了覆面的面具。 . 戮教主虽说是要亲身前去“探望”,但秋池水这样心思颇多的人物,自然不会留下可借机发作的把柄,还是让人去将谢虚叫来了。 少年身形修长,穿着一身材质细密的暗青色长衫,衬得那露出来的指尖与颈项雪白。那衣料也并不如何价值千金,但只覆在少年的身躯上,便好似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奇怪的是,他分明带着一张覆面的银色面具,遮住了相貌,但只出现的那刻,便如同举手投足间都令人魂牵梦萦,忍不住地牵引着旁人的目光。 甚至直到秋池水唤了少年的名字,戮教主才反应过来,这便是“谢虚”,而不是什么误入的王公贵族或世家子弟。 戮念念也忍不住,多瞥了他两眼,最后眼睫微垂,目光落在那暗青袍底的云纹上。 他总觉得谢虚……似乎与先前有点不一样了。 也是,他上次见到谢虚,对方还穿得如同护卫一般。没想到只是换了身长袍,便实在是……有模有样的好看。 戮教主也不过诧异了瞬间,谢虚原来气质生得这般好,注意力便落在了别的地方。 对方的气息沉静,步法轻巧,看得出应当功夫很好——至少内家功夫与轻功不错。但他分明站在自己眼前,戮教主却只觉得对方无害的如同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
相关推荐:
九品道士
生化之我是丧尸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综穿]拯救男配计划
贵妃母子民国文生存手札
大风水地师
试婚
[综漫] 成为叛逆咒术师后攻略了哥哥同期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
永乐町69号(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