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便是惯来冷心冷性的融司隐,都看着少年怔愣了一瞬。 不过融司隐很快收了心,专心诊治起来。他虽不通医术,但少年时在江湖上闯荡许久, 对这类外伤也算有经验, 只握着谢虚的手将真气渡过去探查……便是心中一沉。 少年的伤势很不妙。 他和沈谭是用轻功赶路过来的,后面还缀着融雪城的大批人马。临行前也考虑到见到融司藏时,融司藏会不会受着伤, 因此不仅车马上装载着大批的珍贵草药,便是现在融司隐身上, 也正带着几剂灵药应急。 除去融雪城特产的雪蒂莲, 还有紫灵芝、肉蔻、千年乌参这样百用的养气药材,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给弟弟的救命恩人用,也和给融司藏用无异了。 南竹馆自谢虚受伤那日起, 便常住着几个大夫。此时融司隐将药方写好,正让人拿出去抓药时, 沈谭便先一步接过去了,自然而然地道:“我来吧, 那些大夫还不如我的药煎得好。” 融司隐知道沈谭通医术, 只是他与沈谭尚且不算亲近,便没有麻烦他。如今沈谭自己开口,倒是无所谓。 沈谭也并不是热心人,原本不想管这件事,但是这少年生得面善, 让他心中也很难浮起漠不关心,索性帮他熬两剂药。 融司隐又往谢虚的经脉中输送了些内力,片刻后才道:“你这些时日,一直以内力予他,护住心脉么?” 融司藏漠然,半晌才露出一分苦笑。 “……是。” 他这些时日,已是散去两年的功力了。融司藏并不后悔,却也能想到兄长的不满。 融司隐十几年前便对他的武功忧心忡忡,他这次遇见劫难,说到底是实力不济所致。原本便已是弱者,如今又化了两年的内力……便是融司藏自己,也兴起要提升武功的念头了。 要不然,他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却没想到,融司隐竟是不曾怪责于他,反倒沉默片刻后道:“接下来几日,你去休息吧,我来给他传内力。” 融司藏吃惊:“兄长,不可……” 融司隐答:“我有分寸,不会损伤功力,你忘了我所修习的功法?” 现在并非逞强的时候。 融司藏微微犹豫,还是咬牙道:“好。” 只是融司藏却并不如答应的那般,好好睡上一觉,而是打坐修炼起来,分明身体已经困倦无比,但精神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先前他不敢睡,是因为整个南竹馆里没有比他武功更高的人守着谢虚;现在他不敢睡,却是为了以后。 有谢虚的以后。 . 融司隐将手搭在谢虚的脉搏上,冰凉细腻的触感传来,让融城主略微有些不自在。 他自从修习那功法以来,已是极少与旁人接触,便是贴身伺候的侍女侍童也遣散了去做旁物,每日梳洗皆是亲力亲为。只是这下他与少年接触……竟也不觉得排斥厌恶。 或是因为对方的手冰凉细腻,像极了他那块雪顶玉的缘故,只略略搭着,便颇为润手。反倒是他自己的手,虽也生的修长,却因为练剑的缘故,掌心间是薄薄细茧。 这么看来,少年倒是更像卷人,看不出半点习武的痕迹。 融司隐也没有细想,这么坐到了夕阳薄暮。等那汤药被沈谭端上来时,便主动接过:“我来喂。” 沈谭略略一怔,他记得融城主极其厌恶和人接触,更别提喂药这样亲密的事,因此方才都准备主动坐过去了,这一下被接过汤药,还有些不适应。 或是因为少年是融司藏的救命恩人的缘故。 正巧这个时候,融司藏也结束了一周天的打坐,闻见了苦涩的药味,便也来到谢虚所在的厢房里,见着兄长端着药碗,主动接了过去:“我来。” 融司隐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让谢虚靠在他身上,半竖起身子,又抬起了谢虚的下颚,整个人被牢牢禁锢着。融司隐道:“这样你喂着方便些。” 融司藏……融司藏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也依言喂过了药,又用巾帕擦拭掉唇缝间的药渍,小心翼翼给谢虚润了润唇。只是再探脉搏时,仍是心中一沉。 哪怕心知再好的良药,也不可能见效如此之快,但谢虚的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哪怕受了融司隐这样绝顶高手的内力,也还是仅留存着一线生机。 融司藏又想起这些时日萦绕在脑海中的念头,又是斟酌又是希翼地道:“兄长可认识鬼医?” “那些大夫说,谢虚现在的情况,唯有鬼医慕容斋可救他。” “谢虚?”沈谭忽地惊诧地道,神色有些错愕。 融司藏奇怪地看着这个跟在兄长身旁的公子:“你认识谢虚么?”听这口气,不像是旧识,却像是旧怨了。 融司藏眼中立即满是防备起来。 沈谭又忍不住打量少年……他虽然上辈子与谢虚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对方相貌无盐,而谢虚的尸身被拖出融雪城埋葬时,他还看了一眼,或许是人临死前多为五官狰狞的缘故,他依稀记得那是张极丑的面容。 和眼前的少年大不一样。 何况这辈子的谢虚,也不在是尊贵的谢少主了,而是一个妓子,又怎么会武功,甚至于救下融司藏? 沈谭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少年就是印象里的那个谢虚。于是只是在惊诧过后,便连忙道:“是我记错了,该只是同名的人。” 这一插曲并没有打乱融司隐的思路。 鬼医慕容斋,他不仅知道对方现今在何处,甚至还有几分交情。 绝顶高手的交际圈,大多都是相通的。而慕容斋是二流武功,一流毒术,绝顶医术,这三者加成起来,足以让慕容斋比许多绝顶高手都地位超然,融司隐甚至还和对方切磋过武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但若是请慕容斋治病,却并不是那么美妙的事了。 对方是个十分贪心的神医。 凡是想慕容斋出手的,只要能找到他,慕容斋都必定会出手。但他索要的代价却是巨大的,若是商家巨贾,便要他们九成的钱财家产;若是簪缨世族,便要他们中权倾朝野的官员都辞官告老;还有那名动天下的美人,他要取的酬劳,竟是要毒烂了美人倾国倾城的一张脸。 损人却不一定利己,反正就是要人将心肝肉割下来给他,才能让他称心。 所以慕容斋的武功还算好,也算是有理由了。他若是毒术再差些,只怕恨他的人,够他死一万次了。 而融雪城能被索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如此,融司隐也未曾犹豫,只略沉吟一会,便平静地道:“我能找到他。” . 慕容斋不仅擅毒擅医,还十分擅易容之术。他扮成一个脸色微黄,愁眉苦脸的中年书生来到南竹馆,和那些个郁郁不得志来喝花酒的穷书生一模一样,还差点被龟公请出去。 南竹馆已经恢复了营生,只后馆封闭起来,秋池水每夜都来看谢虚一次,待半个时辰。穷书生要进后院,自然被阻拦着,还是沈谭去接的他。 一路上沈谭都偷觑着他——要不是有融司隐的肯定,只怕他也会将这人当成冒充鬼医的江 湖骗子。 只是鬼医的确是鬼医,他看见自己的病人时,就好似看见一坛琼浆玉露般,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只上前翻看了下伤口,又探过谢虚的内里,便笃定道:“能治。” 融司藏在那一瞬间几乎要被狂喜淹没心头,手都在微微发颤。他难以自持地欣喜了会,才想起鬼医的规矩,有些犹豫地问兄长:“鬼医要的,是什么?” 融司隐显得略略有些犹豫:“黄金万两。” 沈谭只觉心中一沉,暗道这鬼医也太黑了。 融司藏有些诧异:“只这么点?” “嗯,”融司隐淡淡补充,“或是因我们有些交情的缘故。” 沈谭:“……” 那鬼医也没搭话,写了张单子让融司隐去取药材。 融雪城的车马,这时已经到了,药材可谓应有尽有。但融司隐看了一眼那堪称巨额的分量,道:“今天晚上,太阳下山前凑齐。” 慕容斋点头,又询问:“这里有药浴池没有?普通的暖池也行。” 南竹馆中给客人净身的暖池又好几口,秋池水将自己平日沐浴的池子让了出来——总归要干净些。 一切准备就绪,慕容斋又将书篓——实则是药箱里的一卷似丝绸又如玉片的柔软物什取出来,便要去扒谢虚的衣服。 融司藏立即拦住了他,声音含着几分冷意:“你要做什么?” 慕容斋懒懒地回答:“给他身上套着这个,要不然人要给药性毒死了。” 融司藏默然片刻答:“我给他换……你来不合适。” 慕容斋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男人。” 他可没到会分错男女,连女扮男装的姑娘都分辨不出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在文里,都是男人比较危险…… 三更完毕,感谢榜单日我,真的好久没试过日9000了……希望每天都是截稿日,哭了请牢记:玫瑰,报错章,求,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 正文 天下第一(十三) 融司藏吞吞吐吐, 他心中觉得不合适, 但在明面上, 竟是寻不出一个理由来。 融司隐或是看出了弟弟的为难, 微微一顿,面色淡然地接了一句:“我来。” 然后便见沈谭猛地起身, 反应大的惊人。 沈谭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上一世对融司隐太了解了,融司隐不喜欢他人碰他,更别提主动做这样类似于服侍的事……又或是现在弟弟未死,融司隐还未似上辈子那样心性冷冽荒芜? 这么一想,倒又是好事了。 即便如此, 沈谭还是忙不迭地上前扶住谢虚半边身子,唇边笑意温和, 却是不容拒绝般地强势道:“只怕融雪城的城主做不惯这样的事, 还是我来吧。” 融司藏的眉头微微皱起, 看着沈谭的目光有些防备。 慕容斋也不在意是谁来, 只催促着快些,后又指挥着沈谭进内院, 将那片奇异、柔软的“布料”细致贴上谢虚的每一寸肤,连面颊和发丝都无微不至地包裹起来,看上去好似裹成个蚕茧。 沈谭很专心致志,出来后却是耳朵尖红成一片, 罕见地有些发热起来。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因融司隐之外的人而心绪起伏这样大。 昏迷沉睡的谢虚半倚靠在暖池中,待近日暮时, 融雪城的车马来返几次将慕容斋指定的药材分量都送齐,慕容斋才起身炮制,将药材都扔进池中,又往里吹了点粉末,刹那间便见池面上浮起一层火焰。 融司藏在一旁盯着,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下意识地看向慕容斋。 慕容斋好似心知他们的顾虑般,无所谓地:“放心,没事。” 等火光略熄,慕容斋又给谢虚在水下施针,用内力催灌一通后方才收手。 “还需再医三日。” 眼见慕容斋神色平静,仿佛尽在掌握中的模样,融司藏倒也安下心,眸色无比深重地看向那池中、被包裹成蚕茧的谢虚。 . 三日后。 一切时机成熟,慕容斋将针取下,出了内院,坐到前院来用茶水点心。 他这几日也未闲着,那池中的药材隔几个时辰就要换一次,颇费心力。 漫长的等待让融司藏的担忧似细针般嵌在心底,虽说知晓谢虚能醒来后他已不似最开始那般焦灼,但只一日未睁眼,融司藏便一日觉得心中有恶鬼作祟。 他又一次询问慕容斋:“谢虚何时能醒?” 慕容斋还是那副病恹恹又有些沉郁的书生模样,却是气定神闲的答:“今日。” 融司藏好似心都要飞起来。 却又听慕容斋接下一句:“只是还需将诊金结了,我才能进行最后一步。” 融司藏道:“自然。” 却见融司隐微皱着眉,似有不解地打量这脾性怪异的鬼医。 慕容斋“啧”了一声,面上露出十分欠揍的欢快笑容来:“小少爷,我要的可不是那黄金万两。那只是我外出诊断的报酬,真正的诊金——” 那万两的酬劳,早在他赶往秦水城的路上便收了融司隐的银票。慕容斋的神色蓦地转冷,那双因易容显得细长浑浊的眼透出诡异的深沉来:“你应当知道我的规矩,我只要人的珍宝。” 融雪城能给予的珍宝太多了。 权势、金钱、亦或是美色——融司藏因为慕容斋突如其来的变卦要求感觉到了一丝难安,心中隐约不妙,却还是神色冷漠矜贵地问道。 “你要什么?” 慕容斋的声音满是雀跃,像是酒痴见了良酿般兴 奋:“我要融城主渡我十年修为功力。” “……”一时寂静无言。 对江湖人而言,重愈性命之物的确是自己的武功修为。又何况是融司隐这种有天下第一剑盛名的顶尖高手,对武道追求只会更为执念。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慕容斋不疾不徐,似乎相当愉悦,眼睛微微弯起,在眼角处皱起细微的痕迹,像是恶鬼盖着一张松弛的皮,“这天下间,唯我一人能救他。” 沈谭已是煞白了脸色,难以置信慕容斋能说出这样的荒唐要求,牙齿都打着颤:“不可能!” 融司藏也好不到哪去。 哪怕如今躺在那里的是自己,要死的人也是自己,融司藏也不会生出让兄长舍出十年的武功修为,来相救自己的混账念头。 但如今躺在那里的是谢虚。 他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慕容斋,面上十分冷静,甚至显得有些傲慢:“我给你渡十年功力。” 慕容斋打量他一眼——可惜融司藏虽称得上百年难见的天才,却从未到天下闻名的地步,更不似他兄长的剑那般出名。 所以脾性怪异的鬼医只是嗤笑出声:“你还不够格,若是你再长个十岁,兴许我还有些兴趣。”虽是这么说,慕容斋却只差将挑剔挂在眼里,明晃晃的写你武功太低,我瞧不上眼了。 融司藏强抑着怒气:“是我要救人,付酬劳的也应是我才对。” “哦?可我看着融大城主,似乎也挺上心的。” 一直隐而未发的融司隐却道:“可以。” 他只两个字,就让气氛空前的静滞下来。不论是谁,从沉默中回过神来时,都是惊讶地望着他。 融司隐道:“只是我的功力,你承受不住。” 慕容斋武功不差,又擅长左道,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是眼中仍有几分深思和质疑:“我会事先以毒术扩宽经脉,只要融城主愿意,定然可成。” 沈谭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立即激烈地反对起来:“你是融雪城城主,天下第一剑,若是失了这十年功力……难道你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毁了自己后半生的荣誉?” 融司藏神色阴郁至极,只咬牙忍耐着。 “天下第一剑?” 融司隐已是掸衣坐下,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银色的眸底满是困惑:“若是失了十年功力,我便毁下半生,只能说明我本便够不上这些美名。” 沈谭简直快疯了。 他突然发觉,自己其实难以接受融司隐不再那么强大,矛盾的心态让他意识到自己私心过重,一时沉默下来。 融司藏亦不好受,脸色灰败。一方面他因为无能而觉得羞耻痛苦,一方面却又因为谢虚的安全而卑劣的窃喜起来。 他从未嫉妒过兄长的能力才华,却在这时不折不扣地痛苦起来,如果那个人是他就好了。 而谢虚在这时,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 只是他的眼睛实在沉重得厉害,如何也不得动弹;倒是意识清醒,他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对外面的声响也听得清晰——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谢虚倒是听明白了,融司藏寻了大夫来救他,而那位大夫却提出了要另一人给他传十年的功力,以此为报酬,才愿意救助自己。 谢虚虽然不能动弹,却也察觉到胸腔处伤口大好,于是对那大夫口中的“这天下间唯我一人能救他”这句话,微微沉默。 “……” 好一个庸医。 谢虚并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何况是在武侠位面的“十年功力”,似乎是相当难以偿还的 东西,于是挣扎起来。 身体里的热流从丹田流向指尖,谢虚泡在一浴池的药液中,艰难地动了动身躯。他的周身还包裹着那银白色、似丝绸似玉片的“布料”,将他全身缠得像个无法动弹的蚕茧般。等手指能活动了,谢虚第一时间将那东西从手臂上撕开了。 滑溜溜、黏黏的薄片,一下子从身上滑落下来,露出简直可称得上吹弹可破,如同雪顶玉般细腻的肤色。 谢虚看着自己的手,即便他对身体的认知数据并不在意,却也意识到了这样白皙娇贵得过分的身体,似乎与之前差异颇大。 好在只是看着娇贵,实际上这具身躯比先前还要强韧些。 少年流露出些微的困惑神色。 他又将发上、脸上和身体上的黏连物撕下来了,露出黑沉如夜的发,和殷红的唇,苍白如细雪的身体来。 那药池微微晃动的水声分明应该很引人注意才对,但少年的动作又迅速又轻忽,好似是一道风吹乱了池水,便是在前院隔间中武功最好的融司隐,都未察觉出药浴池里的异样来。 谢虚从水中出来——因这本来便是浴池改成的药池,因此木架旁边还搭着巾帕和给客人准备的宽松衣物。谢虚当然也不可能赤着身体便跑出来,索性将木架上的衣裳给穿上了。 布料摩挲的声响总算是引起了融司隐的注意,他微微侧头,却并未察觉出院中有多出一人的迹象。 融司隐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眼睛底下瞒天过海地溜进内院伤害谢虚——或者换句话说,若当真是有这种本事的人,只怕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谢虚应当死了。 但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面如凝霜地撇下了慕容斋,突然间大步往内院走去,衣摆像是云海般掀开。 谢虚的动作极快——也幸在那身衣物实在简单又宽松,他只需要套上再系上腰带便装束整齐,只是身上的水还狼狈的没有擦干,一时泅在衣服上,隐约可见。 少年的样子明明狼狈极了。 他湿漉漉的刚从药浴中捞出来,发也黏连成一团,盖在颊边。全身都是极致的白与黑,唯独殷红的一点唇珠,简直莫名的妖异惑人。 便是纵识天下美人的融司隐,在走近后院,看见在打理衣襟,微微抬头的少年时,都呆愣愣地怔在原地。 那极致的艷丽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他竭力的想要防备起来,要询问“你是谁”。但他又奇异地认出这就是谢虚,他能看出谢虚的影子,但他如今的样貌却稠艷美丽的惊人。 最后,融司隐寂静片刻后,生硬地道:“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天使,只有一更,拖延症让我□□ 以后没写完更新前我一定克制自己,不要再玩了 猛虎落地扑OTZ请牢记:玫瑰,报错章,求,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 正文 天下第一(十四) 眼见着融司隐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慕容斋也心中恼怒, 又有些微妙的不祥预感,便紧跟在他身后。 于是清晰听见那句“你醒了”。 慕容斋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融司隐所指的对象是谁, 只皱着眉不耐地走近内院,眼里倏地撞进一个身影。 依慕容斋医者的目光来看, 这人的体态极是修长完美, 更别提这张脸, 便是蒙着一层淅沥水汽,那五官也依旧稠艷美丽的惊人。 少年看上去还有些许眼熟。 但这样好看的人,慕容斋没觉得自己记性差到忘记的地步, 一时竟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痴痴傻傻的形象挽回些许。 谢虚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 融司隐的白发白眸,实在惹眼得很, 但他神态虽冷冽, 看上去极不好接近, 相貌却与融司藏也有几分相像。谢虚只一眼便认出, 这是“自己人”。 慕容斋的打扮却不大容易辨认, 看着不像大夫就对了。 融司藏和沈谭也紧跟着走进来。 沈谭倒也还好, 有上世的经历,他对愈是极端漂亮的美人愈是敬而远之, 但眼前少年的确是超乎预计的美丽,才让他多看了几眼,也有些呆怔, 没了常挂在唇边的笑,看上去比平时寡言冷漠些许。 融司藏大约是情绪最外露的那个。 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谢虚样貌上的变化,只是比这更触动他心绪的,是谢虚终于醒过来的讯息。 他的眼前似还浮现着那日少年苍白的面容,冰凉的指尖,还有那从腹中泅出来,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拭净的黏滑血液。 而随着谢虚醒来,似乎终于令他从梦魇中挣脱而出。 融司藏很想拥抱他,却又莫名阻止着自己想要亲近的欲.望,于是只脚步微动了动,神色有些隐忍地道:“你醒了——” 这个时候的慕容斋,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 这比什么答案都更令他动容震惊。 谢虚还湿漉.漉的站在池边,那些蒸腾的水汽愈发勾勒出他清俊的身形。连他只是抿着唇,神色冷淡的模样,都致命的吸引着人的目光,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开眼。 “我昏迷了很久吗?”谢虚道,“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 融司藏心中微窒,莫名察觉出心慌来,下意识便目光流离,落在了慕容斋身上:“已经六天了……是鬼医救的你。” 于是谢虚的目光也跟着落在慕容斋身上,微微一顿:“是你治好了我?” 慕容斋头一次在病患眼前感到了心虚。 他来救治谢虚时,对方不仅是失血和脏器受损,更严重的是中毒。而慕容斋只要一眼,便能探出那是化朽阁杀手刀刃上的毒。换在之前,他或许还无解,但不久前解.剖过一个在化朽阁手上死去的朝廷官员的尸体,这才有了十分把握。 当时谢虚的境况已是相当危急,若不是有一丝内力护住心脉,只怕现在头七都快到了。诊疗他也并不像慕容斋表现出来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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