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比在意起来。他几乎心下立定了猜测, 这背着他的少年, 就是那地位超然的谢虚公子了。 谢虚背影生的修长,只外披一件朱红色的外衫,腰身系着衣带, 便被勾勒出一弯弧度来,让人看着便想抱一抱。 要说起来,这身影也并不如何魅惑,不过是相对男子而言要更轻盈些,更不如柳玉生自己纤腰翘臀,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也是被秋先生唤了两声,柳玉生才反应过来,短促地“啊”了一声,往暖烟阁那处走。 也不知怎么,柳玉生心中生出的念头,竟是现在登上暖烟阁,便能看见谢虚的真面目了。 柳玉生抱着这个想法,脚步都急促了些。却见那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地转身,一双黑沉的眸子便望过来。 好似黑夜般沉寂的颜色。 柳玉生也恰逢其会,偏过头来。不过目光相触一眼,便满心寂静——柳玉生他觉得自己魂都要飞走了。 怎么会有人生得这样……稠艷动人。 怪不得为何旁人每每提起谢虚,都是那般的神色。 连他自己也要竭力自持,才不至于露出丑态来—— 偏偏他如此自制,那人却对他的努力漫不经心。眼前人黑沉的眼睫微垂,覆出一层细密阴影来,唇色殷红如被春日最娇艳的桃花轻吻过,声音很轻,与他道:“柳公子。” 那桃花也从他心底擦过。 他呆怔的太久了,于是谢虚有些疑惑地问:“您不去吗? 他便晕晕乎乎地上了台。 哪怕隔着那么远,那人的眉眼依旧摄人的艷丽。柳玉生发现他似在看自己,连动作都僵硬许多。他调.教许久带在身旁的琴师正奏着曲,他却好似连什么声都听不见了,视野里只剩下那一人,在台下望着自己—— 柳玉生虽然脑中乱成一团,但身体的记忆还在,因此剑舞节奏踩着节拍。除去偶尔的肢体略微迟缓,倒是未有其他异样。 便是连秋先生,也看不出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九天外,只微微颔首:“好似还没你平日跳的好——这些时日也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柳玉生微微垂首,声音都似打着颤:“是。” 谢虚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他没听清。 只听见秋先生对谢虚道:“你很闲么?现在去跟着练——舞剑好似要杀人,又不是舞枪弄剑。” 谢虚无辜道:“好。” 却不知柳玉生听的心中不忿,秋先生怎么平白无故的这么……这么凶他。 直到柳玉生回去了,还都在 晕晕乎乎想着谢虚的事。 院落中,服侍他穿衣洗漱的小厮进了门。小厮跟着柳玉生许久,平日说话便也不忌惮。于是询问起柳玉生今天见了那谢虚,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的道行,柳玉生才似猛地惊醒般想起来。 ……他原本是去和谢虚斗法的! 结果不仅法没斗上,还表现的痴痴傻傻,像个呆子般。 柳玉生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整个人瘫软在榻上,将脸埋进被褥里,忽地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喊声来。 . 谢虚对着柳玉生的复杂心态全然不知,一心投进花朝节里了。 他的剑舞太过锋芒毕露,并不怎么符合当下时兴的喜好,若是能像柳玉生那样柔软漂亮点,倒是更像模像样点。 这些天花朝节的氛围已营造到最高点,花楹台也修缮完成。底部镂空,勾栏漆上暗沉金色,又在附近建立了许多视野好的私人隔间。 来往的客人莫不热切瞩目,似能想到那天到来的盛况。 就在花魁选举来临前,街上还有小摊贩售卖着画册。 谢虚从送衣衫的小厮那处看见上了色的画册,便也好奇地问他要了一本。 “这是什么?” 小厮刚要回答,谢虚自己已经翻开那本册子了。裁剪的细线旁写着“觅芳录”几字。 那接下来的书页上都是彩绘的美人,各个腰身修长,弱不禁风,一双美目顾盼,说不出的身姿动人,旁边又名和姓名。谢虚翻到了第二页,见那上面是昨日见过的柳玉生,更觉新奇。 只是这里面画的柳玉生,好似并没有真人来的动人。 小厮这时答道:“这东西俗称美人录,每回花朝节时,便会出一册,押谁能上花楹台。听说还有人开了盘,押里面有谁能成为今夜的花魁。” 谢虚又翻到底,失笑道:“却是没有我。” 小厮从头到尾都垂着头,听见谢虚的话,很是无奈:“公子平日不显于台前,画这册子的人看不见,自然画不上去。” 若是让他们瞧见公子的样貌,恐怕这比试也不用再比了。小厮暗忖道。 谢虚翻完了册子,看着酉时将近,便将秋池水为他送来的衣裳穿上。又略微打理形容,便准备出门了。 他今日也着一身艷裳。 那花楹台下的客人都坐的颇远,因此要穿艳些,更引人注目。 谢虚连着穿了几日红裳,这件比前面几天的衣裳都更要繁复精细,上绣着金色暗纹,偶尔转身时,便可见缎面蹁跹,好似覆着银光。穿这样的长裳,又不是多严整的形制,原该显得轻浮。可谢虚身上穿着红衣,却只显出少年气来,尤显肤色白皙,让人想上手去触一触。 谢虚五官的确稠艷得很,却不显阴柔,配着这样精贵的缎料,长身玉立如同从天上走下来的仙人般。 小厮只连看都不敢看,怕会误事。他又去取了斗笠给谢虚放置在手边,嘱咐谢虚下车马时要戴好——倒不是出于特殊考虑,而是戴斗笠是花魁选举的惯例。若是女子,便蒙面纱,在台上再取下来。 这还是从九年前的花魁选举中传下来的规矩,当时的花魁便是蒙着面纱,待结束时才取了下来——或是神秘感作祟,又或是那美人的确好看。当年那一瞥风华,真正是叫台下的客人都神魂颠倒,有客人以万两白银并珍珠十斛买美人一笑,直叫人传为佳话。 接下来的花魁大会,或是为搏个彩头,便也一直延续下来了。 要出发前,谢虚忽地想起:“柳公子不一并同行么?” 他们同在南竹馆,要一起去,应当很 方便才是。 小厮微微一顿,他在南竹馆中待了许久,自然知晓柳玉生对谢虚颇有敌意,含糊道:“许是已经走了,谢公子跟去吧。” 谢虚也不过随口问一句,听到后也不在意,让人去往花楹台。 花楹台附近已经聚拢了人,莫不是公子豪绅。 后面云集的各楼美人,也是让人花了眼,处处香风阵阵。 柳玉生比起谢虚还要晚到一些。 他来到花楹台后方,似是赌气般地哼了声。近乎敏锐地找到谢虚所在的方位,一双眉目满蕴怒火,也不说话。 因为出马车出得急,柳玉生忘带斗笠,那张漂亮的像是画一般的容貌便显在眼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连那些姑娘们,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暗暗警惕。 这人生得这样祸水,恐怕要让那些色.欲进了脑的客人好一阵追捧了。 穿着艷红长衫的少年却是戴着斗笠,垂下来的淡灰色纱布让他眼前都好似覆着雾气般,也有些看不分明眼前的事物,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被柳玉生瞪了一眼。 面纱下隐约可见谢虚白皙肤色,细看下去,很是勾人。 “柳公子,”谢虚道,“我在这里。” 谢虚的音色也让人颇为在意,四周闲散的美人,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那声音也算不得娇软魅人,让客人听着便浸死在温柔乡里;但的确音色悦耳,让人说不出的喜欢。 这样好的嗓子,应当是来唱曲的吧。 要在花楹台上献曲的美人们都心下一惊,心中暗自盘算胜负,心下却有些拿不准。 柳玉生原本还在与谢虚生气。 昨日他见谢虚待他还算客气,还真以为谢虚是个好相与的人,没想到到了今天,便是同行做个样子也不肯——柳玉生想着自己在轿中呆愣愣地派人去叫他,最后却尴尬得知谢虚早便离开了,心中一阵闷气。 但他被谢虚这么一喊,却又按捺不住,走了过去,挨在谢虚身边坐下来。 ……如同被下了**散般。 一个样貌惊人好看的柳玉生和方才声音悦耳的红衣少年;哪怕这两人只是男子,却也足够让人忌惮了。 可这花魁的人选,绝不该是男子才对。 许多人想到这点,又略微放下心来。 · 夜渐深,秦水城中却如同滚了油的水,热闹起来。焰火自花楹台四周放出,一时夜空明亮如同火光映天。 花楹台下置放着桌椅茶水,也有今年修建的上品隔间。 那隔间都是早三个月便订好的,提着鸟逗趣的陈少爷刚刚坐下不久,连美人的面都没见着,那秦水城的管事便过来,又是赔上金银珠宝又是弯腰鞠躬,让公子爷去旁边侧间,能挪个位置出来。 那陈少爷身世颇为显赫,既有在朝廷食三品俸的叔叔,自己又拜在昆仑派学艺,家中银钱富足,从来只有别人给他腾位置的份,哪有他给别人让地方的份?因此虽然不算什么大事,陈少爷却还是眼底浮上层冷意,强压怒气。身旁的护卫看出少爷心情不善,一幅要拔刀的样子,又被他拦了下来。 陈公子笑嘻嘻搭上管事的肩,油嘴滑舌道:“让爷给你腾位置,倒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何方大驾,这么兴师动众啊。” 管事倒是听出他语气不对,一幅歉然的样子,却没有丝毫后悔,只俯身将要过来的人身份透露了一下。 公子爷笑容忽地一僵,紧接着瞠目结舌。 融雪城那位主子,天下第一的剑客,又怎么会…… 这下 他都咋舌了,僵了半晌才用更低的声音斥道:“你、你疯了吧!那位怎么可能……” 他正说着,被他们讨论的正主就进来了。 一身白衣银发,腰间佩着银灰色长剑,容貌俊美无铸,只是一进来,好似身边都起了分凉意。 融司隐一生自持律己,自然是不知道花朝节和花楹台的事的。 他来这里,也不过是听秋池水说,今天谢虚要上台竞选。 当然,融司隐再没常识,也是将齐周灵撇在了客栈再过来的。 他见管事久未出来,料想应该商量的不太顺利——当然不会顺利,谁会愿意将绝佳的好视线让出来? 可这里是观赏花楹台最好的位置。融司隐虽然没有横行霸道的习惯,却也习惯将利益最大化。于是他进来后,微微一顿,便从袖中取出面额巨大的银票来,放置在桌上。 沉默片刻,才询问:“一起?” 在融城主看来。这自然是商量的意思。若是对方实在不愿意,融司隐也不至于强求。 但是陈少爷都快吓死了! 早知如此,他肯定在管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急流勇退,将位置让出去,以免和这种大侠面对面。 但现在融司隐开了口,便是给他十万个胆子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腿微一软,便跌坐在凳子上。 虽然动作有些古怪狼狈,但融司隐也当他同意,拂摆坐了下来。 隔间中一片死寂。 陈少爷面色惨白如纸地望向台上,想着,要这回我能活着回去,一定和兄弟们吹水,我是和天下第一剑客融司隐一起逛过花楼的男人。 说起来,为什么融城主……这般骇人啊! 融司隐坐姿一丝不苟,目光清正冷冽,毫无邪佞之气。这样一个人,与其说他是来逛花楼的,还不如说他下一刻便要去武林大会斩奸除恶来的让人相信。 就在陈公子的哆哆嗦嗦中。上花楹台的第一位姑娘出来了。 献艺的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第一名固然给人印象深刻,却因为出场太早,难以留下印记,反而不容易登上这花魁宝座。 但这花楹台上的女子却像十分自信,纤薄的红衣层叠在身,一双雪白的大腿隐约可见,简直要将人的魂都勾去。 女子摘了面纱,露出一张五官深刻,颇有异域风情的脸,抱着琵琶微微一笑,台下便传来“嘶——”地抽气声来。 花楹台的构造很是巧妙,那些在后等候的花楼中人只需卡在角落,便能看清花楹台上的景物,也不被客人发觉。 此时,也有不少人盯着女子,心中暗暗较量了。 柳玉生抽到的是第二的签,也不算太好的位置——谢虚似含鼓励地看他一眼,柳玉生微一抽气,便也上台去了。 台下客人诸多,柳玉生却也不露怯。他的剑佩在腰间,是一柄软剑,这样掩藏着看不出形迹。只见他走进花楹台中央,忽地跪坐在地,血红的衣纱极有技巧地铺散开来。 而他在其中,微微仰首,那遮着相貌的斗笠便滑落下来,露出美丽无比的一张面容。 这一下的冲击太大,饶是台下不好男色的客人,也微微挺直了身体,眼珠子都似要掉下来。 琴声渐起,是绵绵悱恻的琴音,柳玉生也随着琴音调整体态。他虽是男子,但这样柔媚的舞姿,却别有一种美感—— 琴声越渐急促起来。柳玉生要搬上台的,是剑舞。 谢虚安静地盯着台上,他看过柳玉生献艺,自然知晓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随着琴声中绵软之意褪去,柳玉生也将手中软剑拔.出, 似是不经意间,割裂了腰带,厚重的外衫顺势滑落下来,露出里面如雪一般洁白的白衣。 白衣上纹着几点梅花,从远处看去,又好似是浓稠鲜血化开一般。 这一下转变的让人眼前一亮。 柳玉生低垂着头半跪于地,手中抵剑,正要抬头出剑时,琴声却骤然停了。 在激烈的旋律中间,出现短暂空白,的确会让氛围变得更凝重热烈,但这次却有些不同,乐声的停顿,似乎太长了。连柳玉生原本满是自信的神色,都变得略微苍白起来。 ……不对劲。 谢虚看着台上人微弓着身子,肩膀微微颤抖,似是用极大的力气握住了剑。 虽是剑舞为主,但没了乐声相伴,效果便诡异的大打折扣了。 柳玉生的乐师是调.教的,两人磨合数次,本不该出现这样的失误才对。 谢虚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那掩在后台的乐师身上。 乐师似一下子慌了神,面色苍白,搭在琴弦上的手停顿着,汗如雨下,神情十分痛苦。 第一眼看去,或是以为那乐师当是犯了急症才如此,但他的手却偏偏极稳,搭在弦上,连一点声响也未擦出。 谢虚走了过去,手搭在乐师身上。 “继续。”谢虚的声音不算很大,甚至说的上温柔。 琴师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却还是满脸强硬地道:“不行,我的手动不了……” · 花楹台上僵持的太久。 就在柳玉生想着要不要硬着头皮先表演完时,四周又传来了弄弦声。 一声清晰过一声,音调极高,好似从万物的寂静中,忽地挣扎出一点生机来。 连先前尴尬的沉默,都好似成了在积蓄力量的前调。 紧接着曲调降低,似配合柳玉生般,从高昂到低沉、冷冽至温情。柳玉生虽说此时已是汗如雨下,但身体记忆还在,软剑抽出,便行剑招。 他隐约察觉出此时乐声的变化,但来不及细细思索,便已专心致志沉浸其中。 待结束之时,柳玉生已身子崩紧得面无表情,但只台下客人满眼痴迷,料想应当不错。 陈少爷在下面见着这么个美人,献艺又极是别出心裁。若不是旁边有融司隐在,他只怕已经撒上大把银子去搏美人一笑了。 他按捺半晌,不敢表现的太过孟浪,却还是跃跃欲试地问身旁前辈。 “融前辈觉得如何?” “很好。” 果然性好美色是人之常情——陈少爷深以为然,觉得他和大佬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便又十分含蓄地道:“前辈最喜欢哪里?” 像他,最喜欢台上那公子柔软的腰肢,修长的十指……当然,若前辈喜欢,他定然不敢出手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融前辈微微弯了弯唇。 融司隐:“琴声。” “……” 大佬果然不流于俗。 · 柳玉生回来后,看见琴师要偷偷溜走,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直接奔过去便对琴师动了拳脚。 那琴师被他打的哀哀,脸上青紫一片,却也不敢还手。 柳玉生脾气上来了:“我平日短你银两还是轻贱你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要说恰好在献艺中出了问题,未免太过巧合,柳玉生不会信。而那剩下的可能性,都是能将他气出病的。 谢虚在一旁看琴师瑟瑟模样,顿了顿道:“等回去告诉秋先生。” 柳玉生想了想,也冷静下来了,没再动手,只喘着气点头答应。 他又想起方才在花楹台上的失误,第二段琴声明显不同,技艺高超,觉得是谢虚喊了秦水城管事那边的琴师来给他救场,有些别扭地道:“对了,后面弹琴的人……是你寻来的?多、多谢。” 谢虚眸中微带笑意。 “算是。”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现在才写完,可能这就是鸽子精吧_(:з)∠)_ 原本写完6k8的,修修文就剩6k了(……),今天更新多补点字数 不过依旧会是短小的:) 正文 天下第一(三十二) 谢虚的签排在中间入场,刚好不上不下的位置。 说不上多么天时地利。 且前面皆是花楼公子, 现下在台上表演的也是一位弄琴的男人。或是见美人见得太多, 台下的客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谢虚也不在意, 又在心中将剑舞演练过一遍。 柳玉生已表演完毕许久, 原可以下花楹台, 去旁边支起的小隔间休息。但他心下记挂着谢虚,便在此处偷觑台上, 正巧视野也宽广。 旁边不知哪个花楼的小倌突然凑过来,或是想结个善缘——毕竟依照柳玉生方才的表现, 一飞冲天也未尝不可。 柳玉生正专心致志地等着谢虚上花楹台,面对旁人的热乎劲,显得有些敷衍。那人倒也知进退,看柳玉生回应的漫不经心, 也准备找借口离开。只是还有些讪讪地调笑一句:“柳公子许是不知晓, 方才为您抚琴的人, 不是随意寻来的琴师,是与您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亲自抚琴呢。” 柳玉生脑中忽地懵了一下,站起来踉跄两步,捏住那人的手腕,眼里似有精光:“是他帮的我?” 那小倌似被吓了一跳, 不知柳玉生怎么忽然反应这么大,又心中暗悔:莫非这两人有旧怨?嘴上却老实:“对、对……” 紧接着便见柳玉生神情忽地一松,眉梢是压不住的喜意:“他这样……还让我怎么偿他的人情。” 原来不是旧怨,看这表现, 两人应当关系不错。 小倌心下计较,又调笑般问道:“那公子琴艺极是高超,若是上花楹台献曲,必能迎来风雅盛赞。” “不是。” “嗯?” 柳玉生目光灼灼,复又望向台上,轻声道:“他不弹琴。” · 花楹台四面都挂着精致花灯,连绵成一道光幕,好似数朵花开般夺目。因是夜间,更点了两盏“鲛人灯”,明亮柔和的白光照的极远,也将台上人的肤色衬得白皙无比,更映亮了台下众生百般神色。 到谢虚了。 谢虚的红衣既艷也稠,被风吹拂时,隐可见金光暗现。 只是今夜客人们见过的艳裳颇多,还是更喜欢暴.露风情的身体。于是谢虚一上台,隐约瞧见又是男子,自然很多人挪开目光,反倒和身旁的美人调笑去了。 丝竹声与箜篌声便在此时交织响起。谢虚抬袖间,露出手上两柄软剑,剑锋雪亮,剑身细薄,手柄处缀着数条金色细链,摇曳间便发出一阵伶仃声响。 这声响倒是让许多人不经意间往台上瞥了一眼——然后目光便像被钩住一般,如何也挪不开了。 红衣极显肤色,鲛人灯下,那抬袖露出的一截手腕如雪一般,又细腻柔软,看的让人想上手去摸一摸。 身形修长,是极漂亮的身段。 便是先前还喝酒的纨绔公子们,杯中酒浸湿衣领也未反应过来,只身子前倾,眼睛痴怔地望着,一幅想要扑上台去,看个仔细的模样。 这美人的身段太好,脸想必也不会差。若是能抚一抚那样细腻的身子,想必定然是如登极乐的快意—— 各人眼中欲.色渐深。 谢虚这次用的是双手剑,一长一短,只由他使着看不出太大差异。 世人往常认为双手剑只是个漂亮的花把势,若说起武功高超,定然还是单剑一骑绝尘。 可台上这人动作无比轻巧,每一道出剑都行云流水。一剑先至,二剑相抵,若是有人与谢虚过招,只这一个起手势便可将那人逼入进退两难中。 花楹台下有不少人是家中权贵的纨绔, 更有各个武林门派的弟子出来历练寻欢,因此有人一见这手漂亮的双手剑,刹那间脱口而出:“好!” 因他这一声,台下骤然喧哗起来。有人甚至不顾规矩,当即便站起来,想要看的细致。 那叫好的人也身居隔间中,身旁还有师兄弟。 他的同门红着脸,好似有些醉醺醺的羞意,不好意思道:“师兄……你也喜欢他吗?” 他师兄平日醉心武学,也是第一回来秦水城,见识这花楹台,闻言还有些不解:“自然是喜欢的,可我不用剑,再好的剑法也学不了。” 师弟:“……” 还有更多的人,虽然意识不到方才那一剑有多精妙,但是盯着那一剑出时,台上人的腰身,却是心生荡漾。 花楹台下。 “燕公子看的这么专心,想必是心动了?”隔间中的一名男子调笑同伴道。 被调笑的人微微一顿,意识到自己失神太久,方才垂了垂眼,复看向花楹台上,语气颇为玩笑:“那不行,我还得看看脸,要是丑,我可就……” 话猛地顿住,燕公子的瞳孔微微扩散开来,满是痴迷。 · 谢虚的剑势的确利落好看至极,在灯烛下如同仙人御剑。 可秋池水也说他太过锋芒毕露,无半分旖.旎,倒不是很符合时兴的喜好。 就是这时,谢虚的双剑顺势而收,自额前抹过,挑开了戴着的斗笠。 那为了戴帽而束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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