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时间,殷知予心中的火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堵的他难受至极。 侍卫稍稍往后退了小半步。 自从王妃嫁进府中,他这个主子的行事作风就让他看不懂了,明明王爷先前不是很厌恶王妃吗?为何现在反倒对王妃上心至极? 可两人之间总会有某些时刻的态度转变,让人觉得费解至极。 殷知予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愤懑与嫉妒压下去,淡道:“还不跟上去,若是王妃出了事,本王拿你们是问!” 侍卫即刻领命而去。 殷知予站在那里看着沈意欢离去的方向,定定的看了许久,才抬脚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京都观星阁。 殷知予坐在窗边,看着下面的人影幢幢,心里的闷气却越发消散不开。 桌上的酒壶逐渐变多,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 自今日在街上那一遭,殷知予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 沈意欢与他同样是重生而来,可两人的目的却是南辕北辙。 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沈意欢要的,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哪怕这一世他掩饰下自己的漠然霸道在她面前尽量做好一个夫君该做的事,可上辈子犯下的错,终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盖过的。 殷知予眼神有些茫然。 重活一世,他终于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了,可那个人,却只再也不想要他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 殷知予仰头又灌下一杯酒,只觉得喉咙里苦到了极致。 他望着夜空许久,才看向南阳王府的方向,眼里有着刻骨的隐忍。 难道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打动沈意欢的心了吗? 这时,殷知予身侧传来一个带着颤意的熟悉嗓音。 “王爷,妾身终于又见到你了。” 殷知予下意识转过头去,林雪舞梨花带雨的那张脸便映入眼帘。 他有些恍惚。 前世,他也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林雪舞,只是匆匆一面,他还没来得及留住人,林雪舞便再次离开,直到他南巡时才遇见。 就这么一恍惚的功夫,林雪舞已经到了跟前,她抓住殷知予的手臂,情意绵绵的开口:“王爷这段日子,过得可还好?” 在林雪舞的心里,殷知予再次看到她,应该是欣喜若狂的,然后她再设计离开。 这样一来,殷知予只会更加厌恶沈家和沈意欢,而对她,则会记忆深刻。 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是林雪舞很早就知道的道理。 可她没想到的是,如今在殷知予心里,得不到的那个人,已经成了沈意欢而不是她了。 殷知予皱着眉,将她的手拨开,虽然不算冷淡,却远不如从前温和。 “林雪舞,本王如今已经成婚。” 林雪舞顿时愣住,她看着殷知予眼里的平静,心里突然一慌。 她眼眶中泪水打转,声音也带着哽咽:“阿予,你是在怪我吗?” 殷知予此时酒劲上头,对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林雪舞却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她语气哀怨。 “我不过一个青楼女子,有幸救了你一次才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可终究身份上的差距太过巨大,沈家如日中天,他们要我走,我如何能反抗?我更不想因为这种事让你为难。” “阿予,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不走了,好吗?” 原本,她笃定这次离开之后,在殷知予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忘不了了人,可眼下看着殷知予的冷淡,林雪舞怕了。 她有种预感,若是这次离开,说不定殷知予再也不会记得她了。 该死的!林雪舞想到这点,心脏都在发颤,她好不容易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绝不能就这样错过。 如今,只能改变计划了,林雪舞心想。 可她的心思千回百转,殷知予只用了一句话便将她打了回来。 “不用,你想游历大好河山你就去,本王会给你一件信物,不管到哪里,你都会衣食无忧。” 殷知予在身上摸出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递了过去。 林雪舞彻底愣住。 殷知予皱了皱眉:“怎么不要?” 林雪舞适时低头像是娇羞,实则在隐藏自己眼底的惊骇。 她开口说道:“王爷,妾身救你,并不是为了这些。” 殷知予酒意更浓,连呼吸间都带着灼热。 他有些难受的撑着头,心里对林雪舞也起了几分不耐烦的心思:“有话快说,本王还要回府。” 林雪舞默然片刻,抬起头来,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王爷,妾身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哪怕没有任何名分,只要能留在王爷身边,妾身什么都愿意做。” 殷知予想起当时他对林雪舞许下的承诺,一时间脸色有些莫名。 正巧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侍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王爷,王妃已然安全回府,您现在要回去吗?” 殷知予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来,可随即,他又顿住了脚步。 跪在那里的林雪舞被彻底遗忘,但她看着殷知予,心脏直直往下坠。 不对劲,他对沈意欢的态度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雪舞心里简直在咆哮了,为何她不过离开短短十余日,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不受控制的地步? 殷知予可没去管林雪舞心里在想什么,他站在那里踌躇片刻,最后开口:“本王自然要回。” 侍卫站在那里,看着跪在一旁的林雪舞,又看看殷知予带着些许醉意的眼,眼神有些变化,他即刻低头,应了一声便准备退下。 但殷知予却喊住了他:“等等,把她带出去,给她找个住处。” 他隐隐约约猜到,或许沈意欢知道今夜林雪舞会出现在这里,才将他带到了这一处来。 沈意欢想要推开他?不可能! 一旁的林雪舞听到他的话骤然抬眸,可殷知予却连半分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只是大步朝门外走去。 王府。 沈意欢坐在房内,看着窗外天色,估摸着此刻殷知予与林雪舞应该见上面了。 她心里虽说没有多少不舒服,却莫名有种忐忑的感觉。 不得不说,殷知予前段时间的态度,终究还是在她冰封的心上敲出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她默默放在心里十余年的人,给了她最刻骨铭心的痛苦,却也给了她最美好的回忆。 情之一字,向来由不得人,沈意欢叹息一声。 只怕过了今日,殷知予又会变成从前那副冷淡模样。 但这一世,她一定会牢牢护住自己想护之人。 就在她准备叫人吹灭灯烛时,一道略显潦草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她下意识转头,却见殷知予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呼吸间还带着一丝酒气。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掩饰极深的不安:“我回来了。” 沈意欢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肌肤胜雪,黑发如瀑。 殷知予鬼使神差的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澄澈的黑眸,语气轻缓:“沈意欢,我是真的想跟你有以后,我不会让林雪舞进府,更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你别离开我。” 殷知予所有的强势想法在看到沈意欢的一瞬间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迫切的想要跟沈意欢说清楚一切,恨不得将整颗心都剖开给她看才好。 沈意欢眨了眨眼,说出来的话很轻:“殷知予,我何时离开过你?” 一句话,让殷知予整个人陡然僵住。 沈意欢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你指的离开,是前世我死了之后吗?” 殷知予张了张嘴,却好似被人扼住了脖颈,脑子里一片空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殷知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个傻子,任由你玩弄鼓掌之中,你觉得你回来了,我就要感恩戴德接受你施舍般的爱意?你觉得你回来了,前世的痛苦就可以一笔勾销?” “意欢,我没有……” 可下一刻,沈意欢狠狠挣脱他的怀抱,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她字字如刀,扎进殷知予心里:“早在新婚之夜我便跟你说过,各不相干,如今我再说一次,等到时机合适,我一定会跟你和离。” “沈意欢!”殷知予呼吸急促,声音极冷,可细听之下,却带着一分慌乱。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弃,你想和离,除非我死!” 沈意欢紧紧盯着他,本来无波无澜的眼里,却带着一丝恨意。 殷知予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意欢只要知道他就是前世那个殷知予,她决计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爱意。 殷知予猛地攥紧了手,眼中带着一丝凌厉:“本王绝不和离。” 他知道现在这样有多像个市井无赖,可对沈意欢,他毫无办法。 殷知予只觉得呆在这里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转身径直朝外走去。 沈意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淡漠如冰。 现在,她确实无法跟殷知予和离,可得知一切真相,她更不可能再欺骗自己,装作无事发生。 沈意欢坐在床上,前世今生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没了睡意。 第二天清晨,沈意欢眼下带着几分青黑,从房内走出,却在走廊处,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的殷知予。 她脚步一顿,转身就想往外走。 殷知予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若是你现在离开,我就去问问祖父,你是不是没有用早点的习惯。” 沈意欢猛然转头,一双清眸中怒意几乎化为实质,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用这种手段?真令人不齿。”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让殷知予心里猛然一刺,可他转瞬想起从前,他也是这么对沈意欢的……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缓声道:“进来用了早点,我绝不管你去哪。” 沈意欢只能转身进了屋里,早点都是她喜好的口味,可她半分胃口都无,随意用了点便准备出门。 这一次,殷知予没再拦她,只是喊来下人,吩咐道:“去亲卫队传话,让他们派几个人跟着王妃,确保她的安全。” “是,王爷。” 殷知予看着满桌琳琅的早膳,也吃不下了,他起身,道:“撤了吧。” 说罢,他出了院子,准备去宫中一趟。 刚走出王府,他便看到昨夜安排林雪舞的那个侍卫迎上前来。 殷知予手指动了动,寒声道:“有事?” 侍卫脸色为难:“王爷,林姑娘说,她一定要见你,否则……就绝食。” “那是她的事,与本王何干?以后这种小事无需禀报,对了,别让她靠近王府。” 殷知予说完,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那侍卫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但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得跟着离开。 另一边,林雪舞听完侍卫的回报,看着眼前朴素的院落,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目光沉沉的盯着天边的日头,向来温柔的形象瞬间破裂。 她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瞧着那碎裂成渣的壶,心里的怒意没有半点消退。 自从跟殷知予扯上关系,她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没想到,她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林雪舞指甲掐进掌心。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辛苦经营的计划就这样毁于一旦,她明明才是最应该得利的那个人! 一定是沈意欢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此刻,正往太极殿去的殷知予没工夫去想林雪舞在想什么。 他此番入宫,只有一个要求,前往江陵平定叛乱! 前世,盛帝就是因为太子死于江陵之乱,气急之下御驾亲征,结果引发病情,含恨而终! 上辈子,殷知予也是摄政之后才查出,江陵之乱是有人勾结外族,里应外合想要蚕食大秦。 如今,他既已掌握先机,绝不会让父兄陷入险境。 殷知予走到太极殿门口,却看见大门紧闭,他朝一旁伺候的太监问道:“父皇可在里面?” “王爷,陛下如今有急事,任何人不得入内。” 殷知予点了点头,走到一边等了起来。 足足半个时辰,太极殿的门才被打开,殷知予转头看去,却看见盛帝身边伺候的人,满脸恭敬的领着一个人出来。 殷知予薄唇紧抿,顾沧海是他母家极负盛名的神医,他自然认得。 莫非,盛帝此刻已然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了? 殷知予皱着眉,心里乱糟糟的。 这时,盛帝身边的太监走过来:“王爷,陛下召您进殿。” 殷知予抬脚走了进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盛帝,见他脸色尚好,才放下心来。 盛帝瞥他一眼,淡道:“怎么今天有空进宫?” 殷知予性子淡泊,跟宽厚温淳的太子截然不同,从前一月也见不得他进一次宫,成婚了倒是来的勤快。 盛帝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殷知予扬声道:“父皇,儿臣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儿臣自请领兵,出征江陵。” 盛帝瞳孔微缩,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殷知予,半晌才开口:“你可知,江陵如今有多乱?朕已准备让太子前去,你不必多想。” 殷知予淡道:“父皇也说江陵大乱,太子乃一国储君,若是身陷险境定会动摇大秦之根本,还望父皇全儿臣一片心意。” 盛帝停下了手中笔,他看向殷知予,却从这个小儿子身上看到了从前从未有过的沉稳坚定。 他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声,低声道:“太子身陷险境你不忍心,难道朕就忍心让你去?” 殷知予开口:“儿臣定会全身而退。” 盛帝看着这个他最喜欢的孩子,轻声道:“朕记得沈老丞相的祖籍便在江陵,让他与你同去。” “阿予,你是个好孩子。” 没有经历过挫折,怎能翱翔于天地之间?若说这三个儿子里盛帝最不担心谁会有异心,那一定是殷知予。 殷知予达到目的后,便也不准备多留,可盛帝却喊住了他。 “对了,你母后时常担心你与王妃的相处,出征前有时间,记得带王妃入宫同你母后用膳。” 殷知予犹豫一瞬,低声道:“儿臣遵旨。” 殷知予不知道的是,在他出了太极殿之后没多久,一道圣旨,便到了沈府。 沈意欢跪在那里,听着太监宣旨,心都提了起来。 江陵之乱,陛下竟然祖父随军出征?且还是殷知予为主将? 殷知予,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沈意欢心事重重的回了王府,却在府门口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雪舞。 沈意欢眼里划过一丝意外,但也仅此而已,她抬脚就要从林雪舞身边掠过。 可林雪舞气急败坏的声音骤然响起:“沈意欢,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阿予对我不闻不问?” 沈意欢顿住脚步,她打量着林雪舞,声音发冷:“他对你不闻不问,与我何干?林雪舞,我今天没有那么多心情跟你周旋,识趣的话别再纠缠,不然丢脸的只会是你。”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底气,身为丞相府的二小姐,又是如今的南阳王妃,沈意欢不会畏惧林雪舞任何。 前世,沈家没落,她的王妃之位名不副实,更害怕惹怒了殷知予而导致沈家受罚,才会过的那般窝囊,重来一次,她决计不再忍气吞声! 林雪舞被她眉眼间的凌厉之气惊了一下,她咬了咬唇,突然看到沈意欢身后正在策马过来的殷知予。 她脸色骤然变得柔软,声音却提起了一点:“王妃,我只希望你能成全我和阿予一片真情,我不要任何名分,哪怕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沈意欢看着她这幅做作的样子,突然笑了笑:“林雪舞,你不该来找我,殷知予来了是吗?那你不如问问他,愿不愿意让你进府?” 沈意欢这才转头看去,顿时看见殷知予刚好勒马停下的身影。 她唇角明明带着笑意,却无端显出一分苍凉,让殷知予心里有些发紧。 殷知予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沈意欢面前,迎着林雪舞期待的目光,他声音冷到了极致。 “本王从没有让你进府的意思,林雪舞,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林雪舞瞳孔一缩。 殷知予的话像是一把匕首狠狠插进了她的心脏,痛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死死攥着拳,指甲都深陷进掌心里。 殷知予冷冷看向林雪舞,声音更加冰寒。 “还有,本王与王妃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配管。” 林雪舞的心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 她死死地盯着殷知予看了半晌,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殷知予。 “可王爷所说的承诺,又该如何?” 殷知予明明说过会娶她为妻的! 她等了那么久,不惜布局多时,只为让殷知予彻底厌恶沈意欢,她忍着嫉妒任由他们成婚,没想到最后,换来的竟是这个男人不要她?! 殷知予正要开口,却听沈意欢说道:“王爷的风流事还请自行处理,我就不奉陪了。” 沈意欢看着两人对视的模样,明明已经放下,可不知为何,心口还是翻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那些前世今生殷知予为了林雪舞做的事一一显现在她眼前,那些她很想忘记的,失去至亲的痛,被殷知予置如敝履的痛,纷纷翻涌。 看着沈意欢离开的背影,殷知予对眼前的林雪舞厌恶达到了顶峰。 他冷声道:“你想要的,本王都可以给,除了王妃之位!” 林雪舞猛地瘫坐在地。 她从来没有想过,殷知予会这样残忍的拒绝她。 一直以来,林雪舞最大的依仗便是殷知予的爱,可如今,他爱意全无,自己若是强求,什么都得不到。 林雪舞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哑声道:“我知道了。” 殷知予转身走进了王府,快步朝沈意欢的院子里走去。 沈意欢似乎是没想到他解决的这么快,清冷的眼眸看着他,淡声道:“王爷这次,怎么没跟林夫人多呆一会?” 这样的讽刺,让殷知予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再次体会到上辈子沈意欢的感受。 他缓声道:“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日后她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沈意欢一怔,她没想到,一直困扰她的事情,就这么迎刃而解…… 其实很简单,上辈子的林雪舞是有殷知予撑腰才能为所欲为,而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方方面面都是没办法比过沈意欢的。 沈意欢也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太久,她问起了另一件事:“我想随王爷出征。” 殷知予一愣,随即眼里有种欣喜若狂。 沈意欢面对他灼热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她强自镇定道:“祖父年迈,我必须在他左右。” 沈家历代都以文臣姿态出入朝堂,沈意欢自然不会去怪罪盛帝让自己祖父随军,但她必须要亲眼见到祖父安好。 殷知予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好,我会去请顾家的人随军。”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件事来,轻声开口:“我出宫时,向父皇借了个人,你让他给你把脉。” 沈意欢看着他强忍担忧的眼神,心里不由一颤。 随即,她想起了上辈子病痛发作时的痛苦,整个人犹如坠入冰天雪地一般。 她异样的神色自然被殷知予看在眼里,他不由握住她的手:“别怕。” “这一次,我们提前发现了这病,哪怕药材再珍贵,我也会给你找到。” 殷知予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哪怕你要用一辈子来原谅我,或者这辈子都不原谅我都没关系,我会拼尽全力让你活着。” 听着这些话,沈意欢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咙间。 她想笑,却发现连嘴唇都是僵硬的。 她抬眸看着殷知予,忽然伸出双臂将他紧紧抱住,低语:“殷知予,这可是你说的。” 殷知予愣了片刻,然后回抱住她,紧紧拥抱,似乎只要稍微松手,她就会离开一样。 他在心里默念,沈意欢,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他闭上眼睛,任由眼眶里的热泪滑过脸颊,最终融进两人几乎相融的衣襟中。 一刻钟后。 顾沧海本以为是来南阳王府诊个平安脉,却不想手指刚搭上脉,眼神便认真起来。 殷知予站在一边等了许久,直到顾沧海将手指从沈意欢手上挪开,忙问:“如何?” 顾沧海笑了笑:“无妨,王妃这病,好生调养便可,若拖久了,还真不好治。” 这一刻,殷知予看向沈意欢,却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万般皆在不言中。 三日后,前往江陵的大军开拨,京都百姓皆是站在街道两旁送行。 殷知予穿着黑色甲胄行走在队伍最前方,目光却时不时往身后的马车望去。 那里面有他此行哪怕拼命也要保护的人。 十天后,殷知予带着军队到了江陵城,大军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 殷知予带着沈意欢一行人进了城内。 眼看城内满目疮痍,殷知予的眼神更加森寒,他的目光落在前来接待的一个官员身上。 “张大人,城内百姓过的这般苦,你倒是好气色。” 殷知予不紧不慢的语气,却带来的巨大的压迫感,本来没将他放在眼里的张大人顿时神色一紧,他打了个哈哈:“王爷说笑了,下官来迎接您,自然要体面。” 殷知予瞥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时,王府侍卫走了出来,朝殷知予道:“王爷,城内百姓已经组织撤离,现在城内还算干净。” “嗯。”殷知予点点头,看向张大人,“城中可有粮草?” “这……”张大人迟疑了一下,对上殷知予审视的目光,心里一震,但他还是说道:“王爷,江陵城早已被外族搜刮了好几遍,再想找粮食,怕是难了……” 殷知予声音冷了下去:“是城内粮食难找,还是张大人藏粮草的地方难找?” 一众官员被殷知予这话吓得变了脸色。 张大人脸色一变,只是转瞬,他眼里便露出狠色。 袖中迅速滑落一把黑色的短匕,随手抓过了一个官员。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若是从前,殷知予定然会轻飘飘的说:“无用之人,杀了便是。” 可现在……他看了眼身侧的沈意欢,心中柔软几分。 重生而来,他也相信因果,断然不可能再做这种冷血的事。 他往后退去,嘴里道:“好,本王答应你。” 张大人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的退让,一时间竟愣住了。 城内一片寂静,唯有一些杂乱的虫鸣之声响彻耳边,殷知予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对劲,他浑身紧绷,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时,他整个人猛然站在沈意欢身前。 侍卫都没反应过来,沈意欢也没反应过来。 她只听到一声响,沉闷又尖锐的刺入身体的声音,在她身前的殷知予身子一颤。 下一刻,一根闪着寒光的箭头倏然出现在她眼前。 带着温热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沈意欢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便伸出去接住了殷知予。 她下意识想抚上殷知予的脸,可泪却比动作更快的落了下去。 沈意欢终于后知后觉哽咽出声:“殷知予,你别吓我。” 殷知予艰难的抬起手,眼里除了痛苦,还有笑意。 “吓着了吗?别怕。” 下一刻,他的手掌直直垂落…… “殷知予!” 三月后。 江陵城已经恢复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仿佛曾经出现在这里的苦难都像是一场梦境。 城主府内,沈意欢坐在药炉边,脸色憔悴的比前世病重时还要严重。 整整三月,殷知予依旧没有醒来,外界传言这位南阳王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当日众人惊疑不定时,张大人这个叛徒被当场抓获,放暗箭的刺客也尽皆伏诛。 一切都好似风平浪静,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殷知予。 殷知予没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 他睁开眼时,已经快入秋了,而沈意欢刚给他擦完身子。 殷知予睁开眼看着她,窗外秋风扫荡落叶漫天飞舞,可屋内却清新又干净。 沈意欢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 殷知予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后悔一世,忏悔一世,求的,不就是眼前这个眼里有他的沈意欢吗? 他突然拉住沈意欢的手,低沉的嗓音沙哑又难听,好半天才开口:“你怎么不趁我昏着离开?” 沈意欢被他吓了一跳,听着他的话却又想笑。 她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认认真真看着殷知予。 “我不走了,这一世,我想陪着你。” 全文完。 1 黎昭宁是黑道大佬唯一的掌上明珠。 风流多情,最大的爱好就是得到男人的真心然后再将狠狠踩在脚下践踏。 可她却在24岁那年甘愿收心,与当时只是服务生的陆延北一起步入婚姻殿堂。 所有人说她爱他如命,连陆延北本人也同样这么认为。 为了得到她父亲认可,他不要命的帮黎家做事,一次又一次在生死间徘徊。 以为这样,就能跟她永远在一起。 直到两个月前,黎昭宁身患重病且命不久矣的白月光程叙白回来了。 陆延北才知道八年恩爱不过只是一场泡影。 他只是一个可悲的替身。 可他偏不认输。 于是他把枪抵在了程叙白脑袋上。 直到看到母亲被野兽撕咬的浑身是伤的尸体时。 他才知道自己输的彻底。 ...... 阴暗潮湿的空间内,血腥味弥漫,陆延北的母亲被人蒙着头带了上来。 在她背后的大铁笼里,分别关着三只畜生。 猛虎,烈犬,巨蟒各个目露凶光,贪婪着等待牢门开启,似乎想一口将猎物吞吃入腹。 “阿延,选一个吧。” 黎昭宁纤细修长的手上出现了三根竹签,语气似乎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几步之外,单薄年迈的身影剧烈颤抖着,但却因为被人堵着嘴的缘故,发不出丝毫声音。 陆延北几乎一瞬间就发应过来黎昭宁要做什么,他心脏剧烈跳动,血液逆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开口,连声音也在颤抖。 “她是我妈,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不要伤害她......求你......” 黎昭宁是黑道大佬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便得到了父亲的真传,手段残暴狠厉。 陆延北见识过,所以眼下,他并不会觉得她在吓唬他。 “如果我非要伤害呢?” 黎昭宁抬起了他的下巴,眼神中似乎有一丝笑意,但细看却透着危险。 “阿延,我记得我跟你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叙白他就要死了,他活不过一个月了,你为什么就非要跟他对着干呢?” 陆延北看着她,悲从中来。 他强忍心头的酸涩,哑声道:“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妈危在旦夕,我是没有办法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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