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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有责任为人类谋求更美好的未来,为此我们可以承担污名,可以不计代价,当年我与你老师为敌,现在我与娘娘为敌,都是这个道理。” 说完这句话,教宗向大殿深处走去,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陈长生和落落走出大殿,走下石阶,来到教枢处前那片枫林前。 春天的枫树林是青色的,但暮时是血红色的,这时候在夜色里,却变成了黑色。 原来,所谓颜色,都是天地来涂染。 没有过多长时间,殿里响起了沉重的钟声。 离宫里也响起了钟声。 钟声响起,那是归家的讯号。 国教典籍里,一直认为人死并不如灯灭,但灵魂也不会停留在现世里,而是会回归星海。 夜空里的星辰海洋之间,是神国,是天堂,更是永恒的故乡。 梅里砂大主教的灵魂,就在钟声响起的那瞬间,平静地离开了人世,神魂归寂于星海之间。 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壮阔而瑰丽的结局,只是这样平静寻常地依循着生命的规律离开,就像很多普通的老人一样。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的老人,他是国教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圣堂大主教。 他见过三任教宗,四代圣女,见过太宗皇帝,见过周独夫,见过陈玄霸,见过王之策,见过百草园的生与死,见过国教学院里的血与火,他见过无数岁月,知道无数秘密,而那些岁月与秘密,便将随着他的离去而一道被掩埋。 听着钟声,陈长生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满天繁星被随风摇曳的树叶或掩或分隔开来。 他不知道主教大人的本命星是哪颗,更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颗星辰这时候应该正在变暗。 如果说死亡真的是灵魂回归星海,那为那颗星辰会变暗呢? 钟声依然在持续,不停有车辇从京都各处抵达教枢处,大人物们纷纷亲自前来表达哀思。陈长生站在树林里,看着这些画面,没有说话——他看到了天海家的家主,看到了薛醒川,看到了莫雨,看到了强忍着泪水的陈留王,看到了徐世绩。 他不想与这些人相见,与落落牵着手穿过树林,来到相对僻静的大街上,一起回到了国教学院。 这是很长时间之后,落落第一次在国教学院过夜,金玉律一路随着,知道今夜情况特殊,没有说什么。 陈长生带着她直接来到湖畔,爬上大榕树,并肩坐着,看着天上与水里的繁星,轻声说着话。 他说了很多事情,西宁镇的事情,周园里的事情,一路南归上发生的很多他以为险恶血腥残酷的事情,他上次没有对她说,今夜都说了。 落落安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 “成熟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很难把握其间的度,果子熟透了,就很容易腐烂。” 陈长生说道:“我还是坚持认为,活着不应该是战斗。” 说完这句话,他让落落去睡,自己继续在大榕树上坐着,想着一些事情。 苏离教过他三剑,慧剑很强大,各种计算推演,那是战斗,燃剑很强大,各种燃烧生命,那是战斗,但他真正喜欢的还是笨剑,因为笨剑需要的是勇气,而且不是战斗。 他只想要活着,从来没想过要战斗,他不喜欢战斗,但是活着,有时候战斗不可避免,尤其是当你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梅里砂大主教想要承担的责任是什么,但他领悟到了那种态度。 他在大榕树上闭着眼睛,却一夜未睡。 清晨五时,他睁开眼睛,就像往常里的每一天,只是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做了五次深呼吸,静心明意,下树沿着湖畔走了一圈,活动了一下有些酸僵的身体,在灶房里吃了两碗轩辕破煮的粥,还破例吃了半个咸鸭蛋。 “今天应该有很多人去教枢处吊唁,你代表国教学院过去。”他对落落说道。 落落想着今天那场战斗,有些不想离开,却抵不过陈长生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 …… …… 晨光渐退,百花巷外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临时搭建的凉棚下面已经坐满了人。最好的位置不属于最有权力的大人物,而是属于四大坊的画师与说书人,他们要负责把今天这场战斗的所有细节纪录下来,然后传遍整个京都以及整个大陆。 周自横已经到场,站在国教学院门前,心情有些遗憾。 ——以聚星境的修为来挑战一名通幽境的少年,怎么看都有些丢人,但对方毕竟是国教学院的院长。所以他认为今天这一场战斗,必将让自己的声名得到极大的提升,不敢说在逍遥榜上提升多少,但至少能够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作为一位客卿,名气往往是比实力更重要的东西。 想要通过这一战让名声更加响亮,他需要观众,尤其是那些很有力量的观众,而不是那些画师与说书人。遗憾的是,梅里砂大主教昨夜死了,那些本有可能出现的大人物,都会去教枢处吊唁。所以他觉得有些遗憾,甚至有些恼火。你什么时候死不行,非得这时候死呢? …… …… 第442章 国教学院的首战 国教学院外人声嘈杂,仿佛一个大鼎,里面的水正在沸腾。百花巷外的街上搭起的凉棚四周,有很多掌柜管事正在忙碌,接受民众的下注,只要战斗还没有开始,那么便可以随时下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双方的赔率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不是所有的人都好赌,有更多的京都民众只是单纯地来看热闹,毕竟这是一场盛事——陈长生接任国教学院院长之后,便进了周园,这是他回到京都后的第一次亮相,今天对他来说很重要,同样,今天对国教学院来说也很重要。如果说去年,陈长生成为国教学院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学生,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那么今天这一战,便是国教学院真正重现人世的首战。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必然是陈长生顺理成章地获得胜利,破败多年的国教学院向整个大陆宣告重生,遗憾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故事不会这样发展,因为他的对手是一位聚星境强者,国教学院的新生首战,极有可能会迎来一个惨淡的结局。 人们看着紧闭的国教学院院门,看着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周自横,生出很多感慨,谁都知道,诸院演武的新规,是天海家和国教新派大人物们联手打压国教学院和陈长生的手段,再联想到那名传说中的狼族少年折袖直至今日依然还被关押在周狱里,更是能够在这件事情的后面看到圣后娘娘高不可攀的身影。 圣后娘娘怎么可能给国教学院任何真正成长起来的机会?如果国教内部没有纷歧,或者离宫方面会对这次打压做出更强烈的反应,国教学院不至于被逼到如此尴尬的境地里,可惜的是就连国教内部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国教学院真正复兴——那两位提出诸院演武新规的圣堂大主教,已经向整个大陆昭告了自己的立场,在教宗大人改变心意的当下,他们依然站在了圣后的身旁。 令人感慨的是,这两位圣堂大主教是在教宗大人的刻意培养才成长为如今的国教六巨头,变成了两棵参天大树,也正是因为教宗大人他们才会与圣后娘娘有所接触,如今教宗大人改变了自己的立场,却无法让离宫里的所有人都改变立场,毕竟,离宫与圣后娘娘已然亲密无间二百余年,怎能一朝切割开来? 梅里砂大主教昨夜死了,教宗大人失去了他曾经最强大的对手、也是最强大的战友,而且教宗大人必须保证表面的公平,就算离宫有再多想法,也不可能在万千眼光之前偏帮国教学院,所以今天这一战哪怕再如何艰难,结局可能再如何惨淡,依然得由国教学院自己来打。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陈长生和国教学院在离宫的照顾下,没有怎么经历风雨,很顺利健康地成长着,那么到了今天,不说轮到他们为离宫遮蔽风雨,至少他们要开始与离宫共风雨了。 当然,这并不公平,街上的民众大部分都是这样想的,通过教枢处的登记名册,四大坊早就已经向整个京都做了确认,国教学院现在只有五个在册的学生,落落殿下身份特殊,无法代表国教学院参战,被很多人认为最强悍的折袖则被关押在周狱里,那么当其余诸院发起挑战时,国教学院其实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或者说腾挪的空间。 这里没有成名已久的强者高手,只有年轻人。 国教学院的门被推开,陈长生走了出来,轩辕破和唐三十六随在他的身后。 街上一阵骚动,然后迅速变得安静下来。 国教学院首战,出战的当然是陈长生,因为他是院长。 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院服,针脚细细密密,袖口收拾的极利落,显得很整洁,黑色的头发紧紧地束着,眉清目秀,看着很是干净。 走到院门前,对百花巷里那间客栈遥遥行了一礼,然后他望向周自横,点了点头。 与十六岁的年龄相比,他确实显得太过沉稳平静了些,不过绝对没有任何老成浑浊之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缕清风。 单看风姿,他确实很像一个院长。 四处传来真挚的赞美声。 来看热闹的民众无法突破御军与离宫教士,只能在远处看着,并不清晰,却越发觉得这位少年院长看着很是舒服。 去年春天整座京都围攻国教学院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了过去,梅里砂大主教都已经死了,教枢处前的血迹都已经不在,谁还记得那些?经过大朝试、天书陵以及周园三事,现在陈长生早就已经成了大周朝的骄傲,京都是大周的京都,国教学院在京都,那么京都人自然也认为这是自己的骄傲。 有赞叹便有议论有遗憾,人们始终觉得今天这一场战斗不公平。整个大陆都知道,陈长生和徐有容是有史以来最快进入通幽上境的修道天才。但那终究是通幽上境。他的对手周自横,是位聚星初境的真正强者。能够获得越境战胜利,已经极属罕见,更不要说,今天这场战斗,陈长生如果想要获胜,需要越过的是一个大境的差距,那是多么高的一个门槛? “昨夜听千机阁的知客讲述,小陈院长在浔阳城里面对朱洛大人也没有后退一步,周自横不过是聚星境,谁说他一定会赢?” “不错,我也听说了,在浔阳城里,小陈院长和肖张那个疯子都对过一记,虽然不敌,但也没吃什么大亏。” 人群里传出很多议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绝大多数都看好陈长生,或者,那不是看好,只是情感上的某种倾向。 “拜托你们拎拎清楚,小陈院长在浔阳里里表现出来的水准再高,但当时他身边可是有苏离和王破,而且局势混乱,现在可是单对单。”有人嘲笑说道:“我也不与你们争,你们要真相信,要不去押国教学院胜好了。” 人群暂时安静,果然,人们只是希望陈长生能够获胜,并不是真的看好,事实上,就没有几个人押了国教学院获胜。 “一赔十一,这实在是没办法押国教学院。” “如果是换作别的通幽上境修行者挑战聚星境,你觉得那些比贼还精的家伙,会开出赔率来?更何况还专门搭了个凉棚,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依我看啊,四大坊应该也是认为小陈院长会输,但至少能够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哪怕周自横只是聚星初境,可是要战胜一名整整低一境的对手,难道还需要很长时间?” “不要忘记,当年王破在通幽上境的时候,是怎么把他的那名聚星初境对手砍成疯子的。” “虽然我也觉得小陈院长很厉害,但我不认为他能够赶得上当年的王破,不要忘记,王破当初就是在那一战里聚星成功。” “你也不要忘记,小陈院长年初的时候,也正是在大朝试最后一场对战里通幽成功。” “正是因为没忘记,所以才认为这不可能,这才短短半年时间,怎么可能会连续出现两次,除非那是神迹。” …… …… 观战的人群议论纷纷,激烈地争执着,只有投注的数额与人数,才代表着真正的看法。 正如民众们分析的那样,包括开赌的四大坊以及京都很多大人物在内,没有谁看好陈长生。哪怕陈长生在周园和浔阳城里,已经展现过自己惊人的天赋与战斗能力。那是因为浔阳城里的战斗,陈长生不是主角,而在浔阳城之前发生的那数场战斗,也没有观众。 澄湖楼的顶楼今日清了场,只有一个人在吃饭,因为他一直觉得赏湖最需要的不是天时,而是清静。现在是夏天,澄湖楼里最出名的蟹宴自然无法摆出来,但桌上依然密密麻麻摆着数十盘菜,每盘菜,大概都比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所需要更贵。 如此奢阔的人物,自然不是普通人。 天海承武身前的盘中是来自大西洲的蓝龙虾,洁白如玉、却比玉更弹嫩冰冷的虾肉,被澄湖楼的大厨以极妙的刀工切成了菊花形状。 他拿起筷子,片刻后却摇了摇头,没有动筷。 他没有什么食欲,因为手里的那几份卷宗,以及卷宗上对那些血腥场面的描述,实在是有些恶心。这几份卷宗讲的是陈长生与薛河神将、梁红妆还有那位北地大豪林平原之间的战斗。前两场战斗,由薛河和梁红妆亲自讲述,最后那场战斗,因为所有人都被陈长生杀了,所以是由事后的现场倒推而来的画面。 不知道确认了何事,天海承武的心情好了很多,重新拿起筷子,挟了虾肉送入唇里,缓缓地咀嚼着,只觉入口甘甜。 “现在没有苏离,你还怎么赢?” …… …… 整座京都,没有人看好陈长生。 看好陈长生的那位主教大人,现在正在梅花里安静地沉睡。 教枢处里一片哀戚的意味,很多教士却看着国教学院的方向。 落落坐在梅花畔,代表国教学院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忽然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走到窗边,向国教学院方向望去,双手微微握紧成拳。 先生一定会赢的。 就算所有人都不看好陈长生,她依然相信陈长生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没有理由。 不知何时,莫雨来到了国教学院。 她没有去国教学院的院门前观战,现在那里已经有很多大人物镇场,薛醒川正在那间茶楼里,她没有必要过去。 不知何故,她出现在陈长生的房间里。 她没有睡,她坐在窗前,看着国教学院里郁郁葱葱的树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前院方向传来轰的一声。 她眼瞳微缩,向声音起处望去。 国教学院的第一战,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开始了。 …… …… 周自横出剑。 陈长生出剑。 各自出了一剑。 负责纪录现场情况的离宫教士,目不转睛。 数十名画师与说书先生紧张地注视着场间。 数千京都民众鸦雀无声。 京都各处,有更多的人等着听到这场战斗最新的情况,看到最新的画面。 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四大坊。 有极深造诣与眼光的画师,在周自横与陈长生出剑之后的那一瞬间,便开始落笔。 尤其是来自天机阁的那位画师,更是本身就拥有聚星境的修为,只见他草草数笔,一幅图画,便跃然于纸间,虽然潦草,却已经完美地捕捉到了那两剑的轨迹与精神。 片刻后,这一幅画便通过法器,传到了京都各处。 …… …… 这是一幅草图,极其潦草简单,如果不是知道画的是什么,甚至会以为是刚刚学会写字的孩子胡闹的作品。 房间里一片安静,天道院的学生们围在桌子四周,心里有无数疑惑,却不敢发问,不敢打扰桌前那人观画。 没有天道院学生敢靠近那人身旁,因为敬畏,因为爱戴,因为那人是关白师兄。 如果说前些天自杀而死的庄换羽,是这两年天道院的骄傲,那么关白便是天道院这十年来的骄傲。正如逍遥榜上别的那些人一样,关白也有自己的封号:大名关白。 这些年来,正是他让天道院的大名不堕。 关白眉眼如剑,略有风霜,很明显刚刚从远方归来。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潦草简单的纸上后,变得更加锋利,仿佛是真正的剑。 他的手指在空中沿着纸上的线条轻轻地划动,发出嗤嗤的响声,指缘仿佛有剑意破空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收回手指,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国教学院的方向,神情复杂说道:“好剑。” 终于有学生忍不住问道:“师兄,到底谁胜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同窗们的无数眼光,眼光里满是责难。陈长生与周自横的这一战刚刚开始,这幅图上只画了双方的第一剑,哪里能够凭此判断谁胜谁负,这个问题徒然打扰关白师兄观剑,何其愚蠢。 然而,令这些天道院学生们想不到的是,关白竟真的做出了判断。 他看着纸上的那几根线条,看着将凝的墨与枯笔里的拖丝,眼眸里忽然有剑光亮起。 然后他说道:“陈长生胜了。” …… …… 第443章 拙于剑者 在那草草数笔间,关白看到了周自横孤舟一剑天外来,气势果然磅礴。 但他更能够清晰地看到陈长生的那一剑。 那一剑就是一字。 就是一字。 仿佛大堤,仿佛铁链,仿佛崖石,仿佛横剑自刎。 关白的胸口隐隐作痛。 如果师弟能够明白这一剑的道理,万事取直,那么怎么会有现在这个下场? 他看着面露困惑之色的同窗们,说道:“这一剑,陈长生至少练了一万次。” 天道院的学生们不解,问道:“这就够了?” “据我所知,陈长生习剑至今不过一年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把如此简单的一剑,便练了万次。” 关白面无表情说道:“如此拙于剑之人,既然答应与周自横论剑,周自横的剑,又哪里有胜的可能?” 说完这句话,他摇了摇头,起身向室外走去。 天道院里风景如画,无论怎么走,都是风景,比如迎面的那片湖山。 湖畔站着一个身影很落寞的中年人。 他便是天道院的院长,庄换羽的父亲。 他转过身来,对关白说道:“你对陈长生的评价很高。” 关白说道:“既然注定会是对手,所以评价更应该冷静客观。” 庄院长看着他说道:“如果让你知道陈长生学那一剑最多不过三十天的时间,你对他的评价会不会更高些?” 听着这话,关白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我不管您怎么想,换羽终究是我的师弟,我总要替他做些事情。” 庄院长叹道:“看来煮石大会你是一定要参加了。” 关白说道:“是的,因为我想知道,再给陈长生三百天的时间,他的这一剑能够到什么程度。” …… …… 国教学院门口,周自横的剑挟着满天风雨而来,气势逼人。如果不是离宫教士昨夜便提前布置好了阵法,只怕外围观战的人群,都会被他的剑势所震伤。 正如关白通过那张草图看到的一样,陈长生只出了一剑。 当然,不可能真正就只有一剑,这里的一剑指的是他把那一招剑法不停地重复使用,从周自横的剑挟风雨而来,再到狂风巨浪之势已成,他始终都是用那一剑。 在关白眼中,他是个拙于剑之人,那么他用的剑自然也有些拙。 正是苏离当初教他的第三剑。 这一剑有个很蠢的名字:笨剑。 这一剑看上去也很笨,有时候像是挑担,有时候像是牵马,有时候像是准备自刎,总之,就是不像出剑。 剑锋从不向外,剑身始终平直,就在他的身前。 这看似简单的一剑,实际上很不简单,因为就连苏离都没有练成,事实上,陈长生是第一个学会笨剑的人。 要练成这一剑,什么都不需要,天赋、悟性,都不需要,只需要不断地练习,笨拙地重复,以及坚定地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周自横的剑真的很强大,剑势如海浪一般,不停地拍打而至,却无论如何,过不了这一剑。 陈长生手里的剑,变成了被巨舟拉直的铁链,变成了倔强的杨树。 周自横的剑如孤舟而至,便被拦住。 周自横的剑如风雨而至,还被拦住。 周自横的剑招无论再如何精妙,却始终无法突破陈长生的防御,剑锋无数次地刺在陈长生的剑身上,激射出无数火花。 两剑相遇,放射无限光华,绝大多数观战的民众都被刺得遮住了眼睛,震撼想着,周自横果然不愧是聚星境强者,剑出如风,只是瞬间,便把陈长生压迫的节节败退。 普通人看不懂场间的局势,自然有看得懂的人。 就在陈长生出剑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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