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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大榕树后不远有幢小楼,和国教学院别处的灯火通明与热闹相比,这幢小楼要显得安静很多。 她直接推开小楼的门,握着黄纸伞走了进去。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楼,她停在一个房间的门前,门缝里隐隐有药味弥散出来。 门后的房间里有张床。 折袖躺在床上。 虽然他的伤已经渐渐好了,但经脉方面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很多时候,他还是需要静卧。 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转转,望向房门的方向,神情凝重严肃,如临大敌。 他此时的神情甚至要比当初在周园里面对那对魔将夫妇时,更加慎重。 视线落在房门处,他的眼瞳微缩。 他的右手在被褥里缓缓移动,握住了魔帅旗剑。 就在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背上生出了很多黑毛,微缩的眼瞳迅速变得血红一片。 他准备好了战斗,甚至准备毫不犹豫地变身狂化,因为他能感觉得到,房门外的那个人很强。 如果说境界,门外那个人应该与他差不多,却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 因为特异的血脉天赋和严酷的成长环境,自幼便与杀戳相伴,以猎杀魔族为生,可以说,狼族少年折袖是世间最擅长战斗或者说搏杀的少年强者,在他的认知甚至是所有人的认知里,同等境界内不可能有人战胜他,当初他还没有通幽的时候,就曾经想过要搏杀通幽境的苟寒食,便是明证。 然而,他这时候却觉得,就算自己没有受伤,已经完全恢复到巅峰实力,依然不是门外那人的对手。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确定没有与门外那人交过手,但却仿佛与对方交过无数次手,而且……他没有胜过。 正是这种危险的感觉和奇异的心境,让他有些敏感,所以警惕,甚至不安。 房门外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 …… 徐有容提着黄纸伞,静静地看着房门,没有说话。 她已经猜到了房间里的人是谁。 她和对方没有见过面,但其实已经见过很多面。 他们见面的地方在青藤六院和所有学院门口的石壁上。 那里是青云榜。 他们见面的地方就在青云榜的最高处。 过去三年里,她一直是青云榜首,那人一直是青云榜第二。 如果换成以前,她绝对不会错过与对方交手的机会,但现在她知道对方重伤未愈,自然不会发出邀请。 片刻后,她转身向楼上走去,没有刻意湮灭自己的脚步声。 …… …… 从对方的脚步声里,折袖听出了对方没有恶意。 但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夜入国教学院? 忽然间,他想起今天京都最轰动的那个消息,以及白天在湖畔停留了半日的那只白鹤,脸上顿时流露出震惊的情绪。 转瞬间,他又想起陈长生这时候在做什么,震惊的情绪顿时转变成了同情和怜悯。 …… …… 徐有容直接去了陈长生的房间。 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需要了解什么院长的特权,只需要了解他就够了。 她记得很清楚,在周园里的时候,哪怕再如何辛苦忙碌,日夜奔波逃亡,根本没有时间洗澡,他也会尽可能地把脸和手洗干净。 这层楼很干净,非常干净,干净的有些令人发指。 没有蛛网,没有纸屑,没有垃圾,甚至就连角落里的木板缝隙里都看不到一粒灰尘。 走道的地面更像是每天都会用水洗过十遍一样,干净的仿佛可以照见人的影子。 徐有容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裙子,有些不安,心想有洁癖的人会不会都有些变态? 她向那个房间走了过去,鞋底落在走道上,没有发出声音,只留下了很多在楼外沾着的雪与泥。 来到门前,她回头看着干净的走道上那道清楚的脚印,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确认房间里没有人,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 …… 第508章 书架上的竹蜻蜓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排书架,一个衣柜,三个盆。 毕竟是女子,徐有容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了衣柜。 衣柜里也很简单,基本上就是素色的衣衫,最多的是国教学院的院服,除了淡淡的皂树叶味道,没有别的任何香味。 对此,她很满意,但当她看到衣柜最下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五十条毛巾与手帕,还是沉默了很长时间。 关上衣柜,走到书架前,她随意抽出几本书来看,发现都是京都这些年流行的志怪演义,于是又沉默了会儿。 自幼通读道藏,于是现在就不思进取了? 忽然间,她在书架上看了一个小东西,神情微怔。 那是一只竹蜻蜓,明显已经很久了,早已发黄,而且似乎被水泡过,边缘都快烂掉……她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这是很小的时候,自己搁在给他的信里面的。 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她有些微惘,看着这件竹蜻蜓过了这么多年,还被他保存的……好吧,保存的不算太好,但终究还算保存着的,原来是个念旧的人吗?她有些满意,但接着不知为何,又有些生气,然后她醒悟过来,生气的原因也是自己,那么究竟应该生气还是开心呢?她想着这个问题,却不知自己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微笑。 把竹蜻蜓小心翼翼地搁回已书架上,她走到床前,当然没有坐下,只是看了两眼。 被褥叠得极整齐,非常干净,无论床单还是枕巾上都看不到任何不干净的地方,就连头发都没有一根,不对……那是什么? ——在枕巾的阴影里有很难发现的一根头发。 徐有容沉默了。 那根头发很长很细,明显是女人的。 忽然间,她觉得有些寒意。 片刻后,她才发现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 今夜有雪,雪花从窗外飘了进来,打湿了书桌的一角。 她有些不解,像陈长生这般冷静沉稳而且有洁癖的家伙,怎么会离开房间的时候不会把窗户关上? 就算风雪无所谓,可如果进来的是灰尘与落叶怎么办? 这扇没有关闭的窗户,难道是给人留的? 徐有容忽然醒过神来。 这种猜疑,这种无止境的推算,没有用在战斗与修行中,却是用在发掘这根头发的真相上,自己何时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了。 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准备取出毛巾,把落在书桌上的那些雪擦掉。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她明白,这些猜疑与羞恼,并不是自己变得不堪,而是那家伙真的本来就很不堪。 雪粒轻舞,淡香袭来,一个女子越过窗户,落在了房间里。 同时落在徐有容耳中的,还有一句话。 “不怪姐姐没和你说,你那位未婚妻对你怨气极重,你可得小心些,她那小脾气发起来,啧啧,说起来,你可千万不能跟她说,我经常来你这里睡觉的事儿,不然……” 忽然间,那道充满调笑意味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那名女子忽然发现柜门后的人不是陈长生。 徐有容关上柜门,望向那名女子,觉得师父说的对,人世间的事情最禁不住的就是说。你说什么,往往事情就会发展成你说的模样。 比如离开神将府前,霜儿问她去做什么,她没有说实话,她说是去看莫雨。于是,她这时候……就看见了莫雨。 只不过不是在皇宫里,也不是在莫雨的居所桔园,而是在国教学院三楼的房间里。 …… …… 莫雨微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然后,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声音微沙问道:“能不能当作没有看见过我?” 徐有容静静地看着她,说道:“我已经看见你了。” 莫雨用右手扶着额头,左手指着她说道:“你先不要急着问,让我自己先理解一下当前的状况。” 徐有容平静说道:“你先慢慢想。” 莫雨这时候确实有些无语,脑子有些乱。她本想着趁着徐有容回京来调戏陈长生一番,同时也是真的想警告他一下,谁曾想到,居然会在陈长生的房间里碰见了正主,而且还被她听到了那句话。 “首先,我们应该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你要冷静地听我解释。” 莫雨放下手,看着她严肃认真地说道:“小脾气那句算是我背后说你坏话,但睡觉这个事情你可一定不要理解错了。” 徐有容微笑说道:“继续。” 莫雨见她神情便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在心里叹了声,无力说道:“睡觉只是睡觉,不是你想的那种睡觉。” “噢,那是哪种睡觉呢?”徐有容的笑容更加温柔。 莫雨有些无奈说道:“反正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徐有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睡裙,赤裸着双足,黑发披肩,略有湿意,还有几粒雪花,似乎刚刚洗过澡? “嗯,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误会。” 莫雨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自己身上,心里咯噔一声。上次陈长生提过一次之后,她竟真的每次洗完澡才会过来,渐渐变成了习惯,今夜也很自然地这般过来……那么,这真是跳进星海里都洗不清了。 正所谓破罐子破摔后往往便能够先声夺人,莫雨此时也是如此,眼见着解释不清,反而理直气壮了很多,看着徐有容说道:“这个故事很长,我想你也没有兴趣听,你呢?我倒很想听听你的故事,回京第一天不在家里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徐有容走到窗前,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院墙外的光线落在雪上,又映到她的脸上。 莫雨看着她美丽的连自己都有些嫉妒的脸,眼波微动继续问道:“圣女动凡心了?” 徐有容看了她一眼,问道:“当时你在信里面说他与小黑龙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千真万确,他那时候和她就是抱在一起的。”莫雨见能够转移视线,哪里会错过这机会,恨不得用圣后娘娘的名义发誓,只是她忽然想着先前的事情,有些不确定说道:“但就像你刚才看到我进来,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一样,眼见未必为实。” 徐有容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莫雨想到了些什么,不可置信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真是对他有意思吧?难怪你回京第一天就来看他!” “我与他有婚约在身,回京后来看看他是很自然的事。” 徐有容很平静,唯独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表明她其实有些紧张。 莫雨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平静地承认了,微惊说道:“当初你在信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了破掉你们的婚约,我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你要清楚,陈长生现在可不是一般人,我得罪的是国教学院的院长,未来的教宗,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真准备和他在一起,我可和你没完!” 徐有容看着她微湿的黑发与睡裙,平静说道:“代价确实不小,但他应该不会觉得这是冒犯或得罪吧?” 莫雨无可辩驳,羞愤说道:“别人不知道,你我都清楚,教宗已经解除了你们之间的婚约,就算我和他如何,你又以什么身份管。” 徐有容轻声说道:“不用你管。” 莫雨沉默了会儿,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徐有容微微低头,轻声说道:“还是不用你管。” 只有最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此时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很柔弱。 莫雨看着她叹道:“你就憋死自己吧。” 徐有容平静说道:“他去哪儿了?” 莫雨挑眉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别真的误会啊。” 便在这时,院墙外的丝竹声忽然变得大了起来,莫雨向那处望去,便是随夜风飘落的重重雪花也遮不住她的目力,只见那处的酒楼里灯火通明,舞姬正在堂间起舞。 “你不要生气,他好像在那边。”她看了徐有容一眼,说道。 徐有容向那处望去,果然在酒楼最上层里,那个家伙正在饮酒,身旁还有三四名青年男子,又有很多女子行来走去,如花中蝴蝶一般。 还真是放浪形骸啊。 她静静看着酒楼,静静地想着,便在这时,她看到那名正在堂间起舞的舞姬忽然似乎没有站稳,跌落在那个家伙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有些难以保持道心的宁静,胸膛微微起伏。 …… …… “徐有容回来就回来了,你怕什么,你又愁些什么?不要有心理障碍,该打就打。” 酒楼里,唐三十六拎着酒壶,搂着位少女歌姬,看着陈长生说道:“男女本就平等,你只要不抱着女人不能打这种世俗陈腐的观点,这场就有得打。” 他说话的时候,那位少女歌姬在他怀里仰着脸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倾慕与幸福。 陈长生身边那位歌姬则是神情有些幽怨,不仅仅是因为陈长生坐的太过规矩,从始至终连手指都没有碰一下,也因为整个大陆都清楚,这位国教学院的少年院长未婚妻是谁,她只是个欢场女子,可不想得罪东御神将府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凤凰。 “我准备输,你觉得行不行?” 陈长生忽然说道。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第509章 七日之约 “当然不行。”唐三十六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丢得起人,国教学院丢不起这人。教宗陛下以后在娘娘面前怎么说话?你不要忘记,这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国教的事情。” 这些事情整个大陆都知道,所以不需要避着那些歌姬舞娘,但场间的气氛还是难免变得压抑起来。 唐三十六想让陈长生的情绪好些,微笑笑说道:“而且你就不想振振夫纲?没看小姑娘们先前听着你要认输吃惊成啥样了。” 苏墨虞在旁摇头,说道:“此言不妥,无论教宗陛下是否已经解除他们二人的婚约,但既然陈长生确定不想继续这门婚事,那么就不能用振夫纲三字,事涉圣女清誉,不妥。” 唐三十六无趣说道:“说说玩笑话罢了,现在国教学院就你们两个书呆子,折袖这个冷血杀手,再加上轩辕破那个夯货,我连个聊天的对象都没有,真是可怜。” 说完这话,他把陈长生案上的碗夺了过来,把碗里的茶水倒掉,换成西关来的烈酒。 陈长生摆手说道:“我说过我不喝酒。” 苏墨虞在旁说道:“天寒夜雪,还是早些回吧。” 唐三十六很是无奈,说道:“我这是在替他减轻压力好吗?” 今日白鹤落在湖边,徐有容回到京都,陈长生表现的很是沉默,显得有些心情沉重,他才特意举办这场夜宴,希望能让陈长生发泄一下压力,谁曾想来到酒楼后,陈长生和苏墨虞酒也不喝,正襟危坐,看舞姬起舞时拍手赞赏倒是很认真,可这哪里像是出来玩的模样…… 看着在堂间旋转不停的那位舞姬,他忽然展颜一笑,说不出的潇洒迷人,看得怀里的少女歌姬眼中更添爱慕。便在笑的同时,他的手指微屈,便将案上碟子里的一粒松子弹了出去。 悄无声息,那粒松子击打在舞姬的膝盖上,倒是不重,只是位置太过敏感,舞姬一个立足未稳,便斜斜地摔到了陈长生的怀里。 陈长生赶紧扶着,关心问道:“姑娘没事吧?” 那名舞姬也是惯作风流的人物,见多识广,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是微嗔看了唐三十六一眼,然后温柔望向陈长生,吐气如兰轻声说道:“奴家似乎有些不胜酒力。” 说话的同时,她的双臂很自然地揽住了陈长生的颈,整个人都倚在了他的怀里。 软玉在怀,陈长生没觉着销魂,只觉着有些不习惯与尴尬。 他正准备礼貌地扶舞姬坐到旁边,忽然觉得远方的雪夜里似乎有谁正在看着自己。 那双眼光,那双……可能并不存在的眼光并不寒冷,却让他的内心深处生出极强烈的不安,于是下一刻,他纯粹下意识里、甚至像本能反应一样,速度极快地举起了双手。 他只是想表示自己对舞姬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双手也没有触着她的身体,却没有想到,这个动作落在别人眼里会是多么的滑稽。 酒楼里先是片刻安静,然后哄堂大笑起来,尤其是唐三十六,更是笑的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 …… 徐有容站在窗边,看着酒楼里的画面,当那名舞姬坐到陈长生怀里的时候,饶是她的道心再如何宁静自守,也不禁挑了挑眉梢。 然而当下一刻,她看到陈长生高举双手的动作,听着院墙那边传来的笑声,也露出了笑容,只是强行忍住没有发出笑声。 莫雨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数看在眼里,说道:“想笑就笑,憋什么。” 徐有容还在看着酒楼方向,看着陈长生窘迫的模样,听着莫雨的话,终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 莫雨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道:“你没事儿吧?怎么笑得像个大妈似的……” 徐有容的笑声有些豪迈,或者说大气?总之,她笑的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更像是百花巷口卖油条豆浆的那个大妈,更准确地来说,和小镇上与她打麻将的那位大妈很相似。 徐有容有些不好意思,故作平静说道:“你看他跟个傻子一样。” 莫雨哪里顾得上去看陈长生,看她就已经看呆了。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第一次看见徐有容的时候,徐有容才五岁,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小女孩,但向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读书然后修行,圣洁宁静,就像一个小圣女。 什么时候见她有过这般模样?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家伙吧?” 莫雨很吃惊,也很担心。 …… …… 酒楼里的夜宴,在这次笑场之后便收了场,陈长生三人翻过院墙回到了国教学院。 刚刚走进小楼,旁边的房间门便开了,他们望了过去,吃惊地发现折袖扶着拐站在那里。 “今天终于有心情起来走两步了?”唐三十六取笑说道。 折袖没有理他,看着陈长生说道:“她来过。” “谁?”陈长生有些不明白。 “徐有容。” 说完这个名字,折袖便关上了门,看样子是准备继续睡觉。 三个人听到这个名字后很是吃惊,看着紧闭的房门,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大概很难睡着了。 唐三十六走回小楼前,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望向陈长生带着歉意说道:“可能看到我们刚才喝花酒的场景了,抱歉。” 陈长生捂着脸说道:“我就说不去不去,你非要拉我去。” 唐三十六看着他这模样便郁闷,说道:“你又不准备娶她,她也不见得想嫁你,你怕她什么?” 陈长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心想对啊,觉得自己刚才捂脸的动作有些丢脸,强装平静说道:“不错,就算看到又如何?” 唐三十六耻笑说道:“装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你把手放到姑娘身上去。” “我有洁癖。”陈长生看着他和苏墨虞认真地解释道:“我不是嫌那些姑娘脏,只是心理上过不了那一关。” 唐三十六没好气说道:“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嫌她们脏,你是嫌所有人脏。” 苏默虞一直很安静,这时候忽然问道:“圣女来国教学院做什么?” “是啊。”唐三十六不再继续嘲讽,看着陈长生认真说道:“她是不是很生气,所以偷偷过来,准备一剑把你给捅死?” 略一停顿后他感慨道:“那可真是谋杀亲夫了。” 他这说法看似不嘲讽,实际上嘲讽更浓。 苏默虞看似智珠在握,实际上依然木讷:“才说过,既然婚约不作数,陈长生便不能视圣女为未婚妻,那么她就算真的是想过来把陈长生一剑捅死,也不能算作谋杀亲夫,只能说她意图杀人。” 事实上那份婚约,陈长生已经请教宗强行解除,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始终没有对外宣布过。 苏墨虞看着唐三十六语重心长继续说道:“而且她毕竟是圣女,你应该对她尊重些。” 唐三十六挑眉说道:“除了打架比我厉害,我看不出有任何需要尊重她的理由。” 便在这时,折袖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我一向我很尊敬徐有容,所以你们也应该尊敬她。” …… …… 事情的发展比想象中快很多,第二天清晨,便有青矅十三司和南溪斋的弟子拜访国教学院。 想到徐有容曾经来过,甚至有可能进过自己的房间,陈长生的心情便有些异样,以至于昨夜的睡眠质量极难得地不怎么好,当他出现在青矅十三司和南溪斋的三名弟子身前时,眼圈有些黑,看着有些虚,南溪斋的那位师姐想着进院门之前看到的那排酒楼,生出些猜测,看他的眼神便难免带上了些鄙夷。 青矅十三司的那位师姐,陈长生和折袖曾经在周园里见过,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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