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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名强大的对手? 陈长生握着短剑,盯着越来越近的薛河,心情越来越紧张。 薛河知道他便是自己的对手,然而却没有怎么关注他,视线落在他的身后,始终看着苏离。 不要说身受重伤,哪怕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苏离还活着,那便是这个大陆最可怕的强者。 苏离也在看着他。 但事实上,苏离没有看他,而是在看他的刀域。 忽然间,苏离的视线落在他身前空中某处,同时,伸手握住了黄纸伞的伞柄。 黄纸伞里是遮天剑,伞柄就是剑柄。 当初在雪原上,苏离握住剑柄,剑意侵略如火,直接将数十里外的一名魔将斩杀。 此时薛河就在他的身前,更能够感觉到那道强烈的危险。 毫无任何征兆,纯粹是本能里的一种警惕,让薛河暴出了无比强大的一道气息。 晨光如前,他身上的盔甲瞬间变得无比明亮,呛啷一声,铁刀出鞘,隔着陈长生的肩头,向苏离握着伞柄的手斩落。 一场狂暴的飓风,在青青的高梁地里生起。 …… …… 一路相随南行,陈长生最清楚苏离现在的状态,不要说动剑杀敌,就连走路都没有办法。 他不明白为何苏离会握住伞柄,会用剑意逼迫薛河暴然出刀。 这是苏离给他出的一道题目。 陈长生思考的时间很短暂,便得出了答案,因为苏离教了他很多,而且他学的很认真,每字每句都不曾忘记。 前些天,苏离曾经对他说过,战斗里最重要就是反守为攻的那一瞬间,如果能够做到真正的出其不意,那么再强大的对手也可能会败。薛河出刀,看似是因为苏离的动作,因为警惕与不安,被迫的行为,但其实也是顺势而行,因为唯如此,才能真正的出其不意。想要杀死苏离这种层级的强者,薛河在出刀之前,必然已经算清了所有的细节。 果然,战斗里最重要的时刻就是由守转攻的那一刻,可仅仅是因为只要做好这一点,便能带来好处吗?不,陈长生记得很清楚,苏离在说完这句话后,还给出了另一个解释:再强大的对手,在由守转攻的那一瞬间,总要付出更多的心力,那么这时候也最容易露出破绽。 换句话来说,强大到近乎完美的敌人,唯有在由守转攻的那瞬间,变得不那么完美。 陈长生的眼睛明亮起来。 因为薛河落下的如雪刀光,也因为渐盛的晨光。 他的剑已然刺了出去。 汶水三式,夕阳挂。 短剑嗡鸣作响,带着高梁地上的所有晨光,高速颤抖着,刺向薛河的胸口。 身为聚星境强者的薛河,由七把刀组成的领域坚不可摧,即便在由守转攻的这一瞬,可能会留下某个防御相对薄弱的点,他又怎么可能让陈长生看出来? 陈长生确实看不出来,但有人能。 苏离只看了一眼,便看出了薛河刀域的弱点在哪里。 他伸手握住了黄纸伞的伞柄,激使薛河出刀,视线一直落在薛河身前空中的某处。 陈长生的短剑,顺着苏离的眼光刺了过去。 噗的一声轻响,仿佛一个充满酒的皮囊被刺破,又像是正在吹涨的糖人被顽皮的孩子拿竹签偷偷刺破。 笼罩着薛河的那片明亮晨光,忽然间出现了一条通道。 锋利的剑芒,已然来到他的胸前。 明亮的盔甲上,甚至能够看到那把剑的影子。 …… …… 第366章 苏离的眼光(中) 陈长生的剑到了薛河的身前,真正犀利的剑是苏离的眼光。 可如果一名聚星境强者会这样轻易被击败,道藏上又如何会把星域称作每个人单独的世界? 明亮的晨光忽然变幻了一瞬。 薛河的手伸到身后抽出了第二把刀,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出现了一道残影,仿佛晨光里多出了第二个他。 锋利的雪亮刀锋比声音更快的落下,斩向陈长生的头顶。 陈长生此时剑势正要去尽,根本无法改变短剑的走向,更不要说格挡这一刀,他能怎么办? 青色的高梁地里再次响起一道嗡鸣声,一把沉重的铁剑不知从何处出现,拦在了薛河的刀锋之前。 以薛河的修为境界都没办法把这把铁剑斩断。 这把铁剑正是山海剑。 薛河面无表情,残影再起,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抽出身后的第二把刀,再次斩落。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当第二刀落下时,山海剑刚刚与第一刀相遇。按照陈长生的境界实力,根本没办法跟上这么快的速度,因为通幽境的修行者不可能拥有这么快的出剑速度,但他的出剑本就与世间其余人不同。他出剑不需要抖腕,不需要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手指都不需要动,只需要神念微动,便有一把剑从鞘中横空出世,向着薛河手里的刀格去。 第二把剑是南溪斋的圣女剑。 薛河眼瞳微缩,明显被陈长生这两把不知何处出现的名剑撼动了心神,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减慢,于晨光里残影再现,再出第三刀! 几乎就在第三刀落下的同时,陈长生召唤出了第三把剑。 只有真正的强剑、保存相对完好的剑,才能格挡薛河神将的强刀,所以第三把剑是魔帅的旗剑。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在瞬息之间。 晨光微闪,残影再现,薛河仿佛变成了六个人,抽出了六把刀,向着陈长生的头顶砍落,陈长生仿佛就在他的身前静止不动,却有六把剑平空而生,拦在身前。 连绵不绝的撞击声,直至此时才响起,仿佛一连串春雷,绽放在青色的原野间。 薛河的刀太快,如果陈长生只凭借自己的本事,断断无法接下,只是薛河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有如此古怪的手段,那些剑又是什么剑?这并不是结束。薛河的六道残影同时敛没,归为本体,只见他斩向苏离的那一刀竟斜掠而下,再次向着陈长生的颈间斩落。 这是他的第一刀,也是最后一刀,是真正的一刀。 当这刀落下,七刀重新变成一个完美的世界,他的刀域再次回复圆满,曾经的漏洞尽数消失无踪。 落刀之际,薛河的目光很冷漠,仿佛在问陈长生,你还有剑吗?七把刀带来的恐怖刀势,碾压得陈长生呼吸都极困难,连思考都仿佛变得缓慢起来,不然或者他会想到一句话:我还有一万多把剑也要告诉你吗?只是这个时候即便他万剑齐出也没有什么样意义,因为薛河刀域再临,他的短剑无法突破,无法刺进对方的身体,境界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难以弥补。 好在苏离还在他的身后,看着薛河,平静的眼光像秋水洗过的剑。 “天府。”他的眼光落在薛河的肋下,说道。 陈长生的短剑随之而去。 薛河神情微凛。他凭借高妙的手段重构刀域,谁能想到,苏离依然只看了一眼,便看穿了唯一的弱点。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苏离已经重伤,只能出声,不能出剑,作为聚星境的强者,加上他的盔甲,不是还处于通幽境的这名少年能够击破的,所以他未假思索,决定快些结束这场战斗,不再理会陈长生的那把剑——如果事后分析这场以弱胜强的战斗,除了苏离的眼光和陈长生远超年龄的实力与沉稳心态,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薛河在最关键的时刻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没有想到陈长生手里那把看似寻常的短剑,实际上是世间最锋利的剑之一,尤其是经过周园里的风雨洗礼之后,这把短剑拥有了龙吟剑的剑意,有了自己的剑魂,继承了无数年前陈玄霸壮烈无双的遗志,竟能够发出超越境界的威力! 噗哧一声轻响,陈长生手里的短剑刺穿了薛河身上明亮的盔甲,破了他洗髓之后坚若金石的身躯,像一场暴烈的风般继续前行,似乎要摧毁剑锋之前的一切事物。 一声夹杂着震惊与痛楚的怒啸响起! 薛河完全没想到一时不谨,竟让这个通幽境的少年得手,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里,体内真元狂暴而出! 陈长生的剑锋难以继续前行,薛河使出毕生修为,聚星域于胸前,硬生生凭借真元把这把剑挡住,手里的刀继续砍向陈长生的脖颈!不要说陈长生的剑难以继续深入,就算能够,也顶多重伤薛河,但这一刀却一定会砍掉他的脑袋! 就这样了。 陈长生知道自己败了。 他没有想到,聚星境的强者,在生死关头居然能够暴发出如此可怕的战斗力,居然能够把真元变成仿佛实质的存在。 他这个年龄能够修行到通幽上境,已经算是绝世天才,但在聚星境强者的面前,依然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哪怕有苏离的指点,哪怕他已经超水平发挥。他败给薛河,其实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为什么还有些不甘心呢?不甘心去死,还是说不甘心马上就要死去,却没有办法真正的伤到薛河?陈长生不是这样想的,他知道自己可以伤到薛河,所以他继续出剑,不在意自己下一刻便可能死去。 在修行者的战斗里,极少出现在最后时刻临时改变剑势的画面,因为那违背修行常识与自然之理,除非在出剑之前,这种改变已经提前隐藏在剑招里。这样的剑招,非常罕见。最近这些年,这种剑招最出名的叫做燎天剑。 燎天剑是离山剑法,是苏离自创的秘剑,单以妙诣论,甚至还在金乌秘剑之上。 陈长生用的就是燎天剑,他会这种剑法,大朝试上曾经用过,只不过那时候他是以拳为剑,而现在才是他真正第一次用这一记剑招。 陈长生的剑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向上挑起,在薛河明亮的盔甲上画出一道仿佛浑然天成的线条,坚硬的盔甲不停碎裂喷溅! 就像被雷电点燃的原野,向着天空喷吐着火焰。 擦!一道清楚至极的声音响起。 一道鲜血迸射,薛河的左臂被切断,飞向天空里。 几乎同时,薛河的刀落在了陈长生的颈上。 一声如雷般的巨响炸开,原野上的火焰尽数熄灭。 陈长生的膝头重重落在车前的地面上,大地一片震动,烟尘大作。 山海剑等六把残剑,这时候才从空中落下,伴着声响,落在他的身边。 第367章 苏离的眼光(下) 一片安静。 薛河左臂已断,从胸腹到肩头一片鲜血。 他脸色苍白,右手执刀,搁在陈长生的颈间。 陈长生的头没有被砍掉。 薛河的刀势已尽,无法继续向前。 在刀锋与陈长生的颈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旧伞。 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败了。” 那把旧伞被苏离拿在手里,这句话出自他的口。 薛河收回手里的刀,缓慢而沉重地向后退了两步,望向苏离,脸色苍白,略带惘然问道:“这……就是那把黄纸伞?” 然后他望向车前的陈长生,看着这个浑身尘土的少年,确认他的头还在颈上,脸上的惘然神色更浓,喃喃道:“怎么这么结实?” 先前他拼着刀域被破也要斩落的那一刀,凝聚了他的毕生修为,聚星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即便苏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还有一战之力,即便那把黄纸伞可以阻挡世间一切锋锐,但无法阻止力量的传递,按道理来说,陈长生的颈无论如何也应该断掉,然而现在看来,竟是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薛河很不解,这个少年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竟比完美洗髓还要夸张无数倍。 忽然间,车厢垮塌,变成无数碎屑,车下的原野地面,也整齐地向下陷落半尺。 苏离跌落在地,被灰尘呛的连连咳嗽,不停地挥着手。 陈长生艰难地站起身来,横剑挡在了他的身前,准备应对薛河接下来的发难。他这时候很痛苦,识海震荡的仿佛随时可能破裂,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随时可能昏倒。好在苏离的眼光很准,所以能够看破他的刀法,能够轻而易举指出他刀域里唯一的破绽,他说薛河败了,那薛河就真的败了。 陈长生的短剑,在他的盔甲上割出一道深刻的伤口,虽然未能破开他的真元防御刺破心脏,但燎天一剑的剑势,已经将他左半身的经脉尽数震裂,短时间里,薛河再没有战斗的能力,如果他能活着离开,也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复原如初。 薛河捂着不停流血的断臂处,看着陈长生,情绪很复杂,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败在这个少年的剑下。 忽然间,他想到一种可能,神情微变问道:“你是……陈长生?” 陈长生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神思还有些恍惚,薛河那一刀的威力还在他的识海里泛滥,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薛河以为他是默认了,不由怔住了,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而望向苏离,说道:“没想到苏先生原来还能出剑,我此行真是自取其辱。” 苏离微微挑眉,有些不满意说道:“这就是一把伞,不是剑,如果我出剑,你还能站着,那就该轮到我觉得羞辱了。” 薛河沉默片刻,发现这句话竟是无可置疑,沉默片刻后,诚恳请教道:“先生,难道我的刀真的比不上王破?” 大陆三十八神将,很少有人用刀,没有人像薛河的刀用的这么好,但在这片大陆上,还有一个强者用刀,而且被认为是周独夫之后,刀最强的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天凉王破,所有人提到薛河时,都会称赞他刀法如神,但必然会加一句,只是不如王破。 薛河今天是来杀苏离的,但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他最放不下的事情,不是苏离的生死,也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这件事。 他想要听听苏离怎么说,如此才能走的心安,或者说服气。 “你当然不如王破,无论刀还是人。”苏离没有给这位临死的神将任何安慰与温柔,很直接地说道。 薛河没有生气,认真请教道:“这是何道理?” 苏离说道:“王破只用一把刀,你用七把,所以你不如他。” 薛河若有所悟,知道自己如果能够参透这句话,必然会在刀道上大有进益,正生喜意,忽又想起,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不由自嘲地笑了起来。 陈长生被那一刀斩的有些神不守舍,此时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苏离没有说话,薛河也没有说话,场间一片安静。 他看看薛河,又看看苏离,有些惘然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苏离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怎么办?当然是赶紧把他杀了,然后继续赶路。” 薛河看着陈长生,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心想你这少年在等什么呢? “啊?前辈您要我杀了他?”陈长生才是觉得最莫名其妙的那个人。 苏离瞪着眼睛说道:“难道你还准备要我动手?” 薛河微怒说道:“难道你要我自己动手?” 陈长生怔了怔,说道:“谁都不动手不可以吗?一定要杀吗?” 场间再次回复安静,青色的原野里吹着清新的风。 长时间的沉默后,苏离感慨说道:“我是越来越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 薛河点头表示赞同。 陈长生看着薛河说道:“神将大人,能不能当成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嗯,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不要记仇?” 薛河忽然觉得这个少年看着很顺眼,难怪兄长在信里说这个少年看着很顺眼,越看越顺眼,说道:“你饶我一命,我记你的恩情。” 陈长生望向苏离,用眼神表示询问。 苏离很烦,说道:“既然不动手,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陈长生把散落在地上的那六把残剑收回鞘中,然后把手伸进嘴里,吹了两声口哨。 他的技术不行,吹出来的口哨有些暗哑,并不好听,也无法传远,好在那两只毛鹿没有跑远,听着声音寻了过来。 陈长生把苏离扶到一只毛鹿的背上,然后骑到另一只毛鹿的背上,牵着两道绳索,向着高梁地的远处走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青色原野里的两人两鹿,薛河沉默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离坐在毛鹿上,看着陈长生说道:“我真的服了你了。” 陈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前辈,您太客气了。” 苏离强忍怒火,说道:“客气你家祖宗十八代,我是说这个吗?” 陈长生不解说道:“那您服我什么?” 苏离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这般愚蠢吗?” 陈长生说道:“您是说……我没有杀他?我想,如果是苟寒食,刚才也不会动手吧。” 苏离冷笑说道:“妇人之仁,难成大器!如果人类的将来就是你们这样的家伙,那还有什么前途,迟早被魔族灭了。”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前辈不就是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才愿意教我,想让我成为下一代的教宗吗?” 苏离沉默了会儿,说道:“似乎……有些道理。可你难道没有想过,薛河会把我们行踪透露出去?而且将来会对你进行报复?” 陈长生说道:“没有仔细想过……前辈如果能够活着回到离山,谁还敢来报复我呢?” 苏离说道:“隐藏在高梁地里的那个杀手,有可能会把薛河杀死,然后说是你杀的,这你想过没有?” 陈长生转身望向他,吃惊说道:“这……还真的没有想过。” 苏离看着他明亮清澈的眼睛,忽然间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感慨道:“我怎么会指望你这样的家伙能成为教宗呢?” 陈长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抱歉,安慰说道:“前辈的眼光应该不会错的。” …… …… 第368章 周通会知道刘青做过什么 晨光渐明,晨风不起,刚刚过膝的青苗不再摇动,薛河松开右手,断臂处已经不再流血,他从地上拾起七把刀,缓慢地插回身后的鞘中。在整个过程里,他苍白的脸上不时闪过痛楚的神情,很明显,这些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极为困难。 苏离和陈长生已经骑着毛鹿离开,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就这样坐了下来,一面包扎伤口,一面想着些事情。经过青藤宴和大朝试,陈长生早已声名鹊起,远播京都之外,兄长薛醒川给他的信中专门提到过这名少年。薛河知道这个少年是历史上最年轻的国教学院院长,甚至可以说代表着国教与旧皇族势力向圣后娘娘发出的声音,只是这少年应该在周园里试炼,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天凉郡北,和苏离一道? 当然,此时此刻他没有即刻离开,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思考,而是等着隐匿在青色原野里的那名刺客现身。他不知道那名刺客是谁,虽然是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苏离的行踪,他只知道那名刺客既然没有远离,便意味着自己很危险——在离开的时候,苏离对陈长生说过,那名刺客极有可能趁着薛河重伤的情况杀死他,然后把这件事情安到陈长生的头上——薛河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清静的原野上忽然毫无征兆地拂起一阵清风,青青的高梁杆在风中微微低伏,露出一个像极了石头般的身影。 倏乎之间,那道身影再次消失,应该更近了些。 薛河右手伸到身后,握住了刀柄。 身为大周神将,即便无力再战,也要在战斗中死去,如果真的命中注定要死在这些鬼蜮之辈手中,还不如死在自己的刀下。 清风继续吹拂,那名刺客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阳光渐烈,失血过多的薛河渐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名刺客已经走了。 那名刺客为什么会走?薛河不明白,用刀撑着身躯艰难地站起来,然后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人用剑锋写了一行很清楚的字。 那名刺客应该是看到了那行字,所以最终没有动手。 “刘青,周通会知道你做过些什么。” 薛河神情微变,他没有想到那名刺客竟然便是传说中的刘青,更没有想到,苏离和陈长生离开之前居然会留下这样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保住了他的性命。 …… …… 在天凉郡北面五百里的一处湖畔,两名毛鹿正在低头饮水,陈长生正在按照苏离的教导清洗毛鹿稍后将要食用的青草与山果。湖水有些微凉,他望向躺在湖边休息的苏离,好奇问道:“刘青是谁?” 那片高梁地外的字是他用短剑写的,内容却是苏离说的,他完全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离说道:“就是桦树林里,高梁地里,那个始终不敢露面的家伙。” 陈长生有些吃惊,说道:“那个刺客?很厉害吗?” 苏离随意说道:“天机阁里的那些老家伙无聊的时候,曾经私下给大陆上的杀手排过一个榜,刘青排在第三。” “杀手榜第三……” 陈长生想着一路被这样可怕的刺客在暗中跟缀,顿时觉得湖面上拂来的风变得有些寒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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