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失很久的绝世名剑,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现在,这些剑静静地停在雨里。 陈长生站在雨中的剑里。 时间终究还是最强大的法器,曾经的名剑已经残破,保存最好的是南溪斋的斋剑,其次是山海剑,其余的剑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有的剑身上带着草原里的泥土,当那些泥土渐渐被雨水冲掉后,露出了里面的锈痕,早已不复当初的风采,令人睹之心生悲凉。 但在暴雨里,这些剑依然散发着冷漠骄傲的气息。 南客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这些曾经无比骄傲的绝世名剑,凭什么会听从陈长生的意志,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答案。 陈长生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曾经的绝世名剑想要离开周园,然而数百年来,进入这片日不落草原的魔族人类修行者有很多,这些剑为何会选择他? 最关键的原因是现在黄纸伞里的那道剑意。 那道剑意在数百年前与剑身分离,从那一天开始便成为了剑池里唯一自由的灵魂,代表着那些无法离开剑池的名剑,向草原外不断释放着自己的气息。 陈长生拿着黄纸伞,所以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道剑意。 当他让那道剑意进入黄纸伞后,那意味着一个曾经离开剑池的故人的归来,他向那些骄傲的名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但这并不足够,这些名剑已然蒙尘多年,雄心壮志早已渐渐消泯,如果没有足够把握离开,它们宁肯在剑池底继续沉睡,至少可以多存在一些年头,不然奋起最后的剑意精神行此一搏,若不能成功,那便极可能剑折意殒。 陈长生必须向这些剑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坚持、足够的能力带它们离开周园。 前者不是问题,他是正值青春的少年,干净的眉眼里写满了执着与对生命自由的渴望,后者本来是极大的问题,然而当黑龙的离魂进入他的身体开始沉睡后,便不成其为问题。 黑龙离魂寄附的那块玉如意,现在正系在他的手腕上,被雨水冲洗着,越来越亮。 这块玉如意是天海圣后的随身法器,带着她的强大的气息。 陈长生的坚持与可亲再加上这道强大的气息,通过剑意以及黄纸伞,传遍了整片草原。那些绝世名剑虽然残破,但剑意犹存,随着自己的主人不知见过多少强者,阅历见识极强,然而当它们感知到那块玉如意流露出来的强大气息时,也被震动了。就算周独夫还活着,那道强大气息的主人都有可能把它们带离周园,更何况现在? 于是它们披风戴雨来到了陈长生的身边。 只是这些剑平时在哪里?剑池究竟在哪里? …… …… 雨水冲洗着那些陈旧的名剑,也冲刷着南客的小脸。 她的脸越来越雪白,就像那把斋剑一样,她的眼眸里的火焰渐渐熄灭,但依然看不到什么惧意——震惊与愤怒是她对这些剑所代表的历史的尊敬以及对陈长生的不屑再以及这两者之间的对照让她产生的失落从而生出的激烈的情绪反应,不代表别的。 看着静悬在陈长生身周雨空里的十余柄名剑,她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们当年不过是两断刀前的败将,难道今天想要造反吗?” 那些剑听不懂她的话,在雨中继续沉默着,寒冷的雨水顺着魔帅旗剑凄惨的断口处淌落,从山海剑前端的平截面落下,没有回答她。 南客举起手里的魂木,黑色的魂木被雨水打湿后颜色显得更深更重。 陵墓四周的兽潮早已骚动不安,此时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更加狂暴起来。无数声凄厉的妖兽咆哮,离开草原地面,向着雨水落处轰去! 她不想这样做,但陈长生和这些剑让她不得不这样做,到此时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哪怕周陵会被千万只低等的妖兽亵渎污脏。 魂木骤然间大放光明。 兽潮黑海伴着恐怖的无数声怒吼掀起无数巨浪,草原开始颤动,甚至就连陵墓都开始震动起来,无数妖兽开始进攻! 南客看着他喝道:“陈长生,你以为凭这几把老态龙钟的破剑,就能活下去吗!” 陈长生看着陵墓四周漫无边际的妖兽海洋,沉默不语。 在他身后不远处,徐有容靠着陵墓正门,抱着梧弓,裹着麻布,闭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醒来。 …… …… 第331章 老剑与少年(下) 当那道剑意出现,当那把铁剑来到陈长生的身边,陵墓四周如海般的兽潮已然生出反应,或者畏惧或者愤怒,骚动不安,只是被南客镇压住了,此时随着她手里那块魂木大放光明,禁制骤失,草原里的万千妖兽哪里还能忍得住,纷纷向着陵墓狂奔而去,一时间大地震动,天地晦暗无光,便是磅礴的暴雨里仿佛都多了些血腥污臭的味道。 只有那片恐怖的阴影依然沉默,虽然缓缓向着地面飘落,却没有展露神威的意图,或者正是因为这只大鹏的表现,草原深处那几只拥有聚星顶阶战力的高级妖兽也没有随着兽潮向陵墓而去,它们并不是在抵抗魂木的召唤,也不是在抗拒南客的意志,而是它们更具智识,隐约察觉到随后将要发生更加严重的事情,故而警惕。这里的严重当然是针对周园而言。 无数只妖兽化作黑色的浪潮一道一道向着陵墓涌去,安静的日不落草原早已变得嘈乱不堪,野草丛底的水泊被锋利的兽爪撕成碎片,然后被鳞腹碾平,泥土不停地翻飞,清水变得无比浑浊,气势何其壮阔可怕。正如先前所言,即便是圣人在此,也无法杀光这些源源不断涌向陵墓的妖兽,只能避走。陈长生站在暴雨里,看着这幕画面,自然想退走,但他已经无路可走。 在他身周,十余柄名剑静静地悬停在大雨里,这些剑曾经阅尽人世沧桑,然而现在它们已然沧桑,或者残缺或者满身锈迹,初现之时声势惊人,但终究不复当年气势之盛,最关键的是,那些曾经握住这些剑的绝世强者,早已逝去。 只凭这十余柄残缺的剑,无法抵挡兽潮的攻击,想要变成黑色海洋之前不倒的礁石,需要更多的剑。 陈长生的视线隔着重重雨帘,望向陵墓四周的草原,看着那些恐怖的兽潮,想要找到更多把剑。那些剑应该在剑池里,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像山海剑一样出现,还在等待着他的召唤,或者说服,只是,剑池究竟在哪里? “如果你们在这里,请出来与我相见,因为我需要你们。” 这是他的心意,顺着微微颤抖的黄纸伞柄进入伞面,向着一望无垠的草原里散去。 他看着烟雨凄迷的草原远处,看着在狼爪蛟腹下呻吟的草原近处,在心里默默对不知何处的剑池说道:“我会带你们离开这片荒废的旧园,或者你们将会沉眠,但至少……不会是在这片永远没有夜晚、无法安眠的草原里。” 兽潮越来越近,前方距离陵墓下的神道只有数里距离,站在石台边缘,陈长生甚至能够看清楚最前面那只紫电豹腥红的嘴以及嘴角淌落的涎,甚至仿佛能够闻到那道涎水散发出来的恶臭。 便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了一道震动。 这道震动与兽潮无关,与暴雨无关。 这道震动来自草海的深处,大地的深处,非常细微,显得有些衰弱,却是那样的真切。 那只紫电豹像一道真正的紫色闪电般,破开密集的水草,向着陵墓狂奔,腥红的眼眸里满是嗜血的狂暴气息。 忽然间,它的眼眸里出现一道警意,然后裂开。 紧接着,它的唇角也裂开,淌落的涎水混进了血水,变得腥红一片。 它感觉到了危险,疯狂地加速,试图脱离那道震动。 那道震动确实很衰弱,传到地面后感觉很慢。 然而如闪电般的紫电豹,却无法甩掉这道震动。 雨声里响起一道轻微的撕裂声。 擦擦! 紫电豹的身体四分五裂,变成十余块血团,在奔跑中散开,却依然保持着先前的速度,直至数十丈后才落到地上。 画面极其诡异可怖。 在被这只紫电豹踏出的爪印里,湿软的泥土不停挤动翻滚,一把剑缓慢地显现出来。 这是一把只剩下半截的残剑,剑柄上锈痕极深,半截剑身上满是泥土,看着异常凄惨,和废铁没有任何区别。 这把残剑静静地躺在泥土与乱草里。 雨不停地下着,随着雨水的冲洗,剑身上的泥土被洗去,却无法洗去锈痕,依然灰暗一片,不见一丝明亮锋意,然而终究还是轻了些,这把残剑不停地颤抖着,挣扎着,试图离开地面……就像一个重伤的战士,撑着拐杖,也想要再次站起,然后杀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把残剑终于离开地面,歪歪扭扭地飞向陵墓方向,似乎随时可能再次跌落地面。 …… …… 日不落草原上,速度仅次于紫电豹的妖兽是风狼,这些由雪原狼群与大西洲魅狼杂交而生的妖兽,先天具有不可思议的速度,据说是大陆上唯一能够成功捕食红鹰的妖兽,当然,那主要归功于风狼的集体作战能力以及坚忍耐心。 前方那只紫电豹的离奇死亡,并没有让风狼群的速度有任何减缓,作为周陵最忠诚也是最嗜血的守护者,狼群首领收到了魂木的命令,便要把敢于进入陵墓的那些入侵者全部撕碎,而且最关键的是,狼群由数百只风狼组成,就算会有些死在那些破剑之下,但总会有更多的风狼闯过去,然后向敌人发起攻击。 狼群具有极强的狩猎智慧,在先前的长时间等待之中,狼群首领已经带领着它的属下们悄然无声地挤走别的妖兽,来到了白草道上,因为这里的地面最坚硬结实,距离陵墓正门最近,最适合发起冲锋。 白草道上的凄凄白草尽数变成碎屑,狼群如风一般掠过,因为速度太快,狼数太多,带起刺耳的呼啸声。然而下一刻,那些破风的呼啸声被另一种破风声所取代,那种破风声更加凄厉,或者说,更加锋利。 那是剑意破空的声音。 风狼首领头顶的那缕白毫,迎风而断。 那缕白毫,便是风狼异于其余狼种的最明显的特征,也正是这缕白毫赋予风狼神魂,让它们能够拥有风的速度。 现在,这缕白毫断了。 风狼首领发出一声愤怒不甘的嚎叫,然而,便是这声嚎叫也没能完整地发出来,从中而止,仿佛被一把剑切断。 白草道上出现无数道裂痕,那些裂痕平行于陵墓的方向,像是无数道笔直的直线,拦在风狼群冲锋的道路上。 只要越过这道直线的风狼,便会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切开。 踩在坚硬地面上的狼爪断了。 带着飞起的白草絮的狼肩断了。 狼尾断了,狼腰断了。 数百只风狼组成的狼群,在那些裂痕出现的一瞬间,都断了。 就像是一大筐石头被人倒在地面上,白草道上响起哗哗啦啦的声音。 无数风狼的尸体被切成碎断,在白草道上不停翻滚,有的滚进了道旁的草泽里,有的直接被更多的剑意切成了碎末。 通往陵墓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断肢残体,污血四处喷涂着,白草道变成了一条血道,血腥味刺鼻至极。 随着血腥味向天空弥散而去,那些裂痕里的剑意也随之逆雨而上,来到了天空里。 数千只灰鹫,在高远的天空里飞行,诡魅的安静着,这些妖兽强大而阴险,当初即便徐有容也不得不燃烧最后的天凤真血,才斩杀了那群灰鹫,它们没有像别的妖兽那样狂暴地嘶吼着,而是悄悄向着陵墓飞去。 看起来,它们与陵墓之间是一片天空,没有任何事物拦在前面,正方便它们发起偷袭。 然而,那些剑意也来到了天空里。 草原的裂痕,仿佛也要撕裂开天空。 无数声惨鸣骤然响起,无数断羽飘飘落下,更快落到草原地面的,是颜色妖艳的血。 数千只灰鹫纷纷落下,一时间,竟比暴雨还要显得更加密集。 …… …… 向着陵墓冲去的无数妖兽纷纷裂体,变成血肉模糊的碎块。 草原地表出现无数道裂缝,野草断成碎屑,泥土被切成碎砾,无数道剑意纵横而出,直上天穹。 就连高远的天空里的那片阴云,都被切碎,变成无数道碎絮,惘然地飘浮着。 暴雨,竟就这样停了。 草原边缘那抹不似太阳的落日,终于有机会把红暖的光线洒落陵墓四周。 到处都是妖兽的尸体,偶尔有些重伤未死的妖兽,不停发出凄厉地惨叫。 向陵墓涌去的兽潮,一时间停止,不敢继续向前,缓缓起伏着。 这是一片血红的世界。 黑色的妖兽海洋,也变成了渐趋安静的红海。 兽潮之中的陵墓,被雨水打湿后,颜色变得极深,此时看上去就像红海当中的一块黑色礁石。 任凭风浪再疾,暴雨再裂,都不曾撼动丝毫。 与这片血红的世界以及黑色的陵墓相比,真正震撼的画面在陵墓四周的草原里。 一把残剑从草丛里艰难地飞向天空,发出清亮的鸣啸。 一把旧剑破水而出,带着泥水淌落的声音。 一把古剑破石而出,带着暗哑的摩擦声。 数十把剑。 数百把剑。 数千把剑。 或者艰难、或者犹豫、或者喜悦地破开草泽,重新出现在天地之间。 无数把剑,出现在陵墓四周的草原上空。 这片草原里到处都是水泊,更像湿地,或者说是草泽。 数百年来,无数人都在寻找剑池,却没有人找到过,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因为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剑池……原来竟然如此之大。 剑池,不是一座山池,也不是一处寒潭。 那些剑一直都在这片草原里。 这片一望无限、无比广阔的草原就是剑池。 不,这哪里是池,这明明就是一片海。 剑海。 …… …… 草原里一片安静。 陈长生站在石台边缘,看着眼前这幕画面,沉默不语。 先前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剑池的真相,但当他亲眼看到万剑出世的画面时,依然震撼到了极点。 南客站在神道上,看着这幕画面,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凝秋捂着嘴,才让自己没有发出惊呼,而她的同伴画翠坐倒在了雨水里。弹琴老者的脸色异常苍白,身前的古琴上满是血水,竟是不敢向身后看一眼。 腾小明与刘婉儿收回视线,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那抹抱歉与决然。 没有谁说话,也没有谁动。 就连草原里的那片兽潮,都缓缓平静下来。 因为那些剑,正在向着陵墓飞去。 无数把剑,在红暖的光线里飞行,仿佛要遮蔽天空。 随着与陵墓渐近,被雨洗后的万千剑身,反耀着光芒,如繁星一般。 那画面,真的很美。 但那些剑飞的很缓慢,并不像刚刚出世时那般傲然强大。 无数把剑,飞临到陵墓的四周,缓缓散开,仿佛列阵的士兵。 天地间充斥着剑意。 那些剑意曾经无比强大,现在已然衰弱,交织在一起,有些凌乱。 这些剑意里没有智识,却有情绪,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对于这座陵墓,剑的情绪是冷漠与战意。 对于站在陵墓里的那名少年,剑的情绪是得见故人,是请带我们离去。 那把刀很无情,时光更加无情。 这些剑在草海深处沉睡了数百年,早已残破不堪。 就在离开草原的那一瞬间,这些剑已经暴发了最强大的力量。 是的,这些剑已然苍老,浑身锈迹,将要腐朽。 现在的这些剑,是身受重伤的战士,是扶拐而前的老者。 它们本来早就应该离开战场,归老田园,只可惜此处田园不好,亦非故乡,只是牢笼。 数百年来,它们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这片草原,最终却只有一个同伴成功,带走了它们的心意。 然而,那个同伴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到今日,就在这些剑快要绝望的时刻,故人终于回来相见。 有个少年带着那份心意回到了这片草原。 剑老了,但少年正青春。 陈长生对自由的渴望、对生命的热爱,是那样的纯净而坚定。 就像一道清风,唤醒了它们。 它们听到了他的召唤,相信他的意志,于是雄心重现。 老剑犹有余威,断锋亦可杀敌。 志在千里。 要去千里之外。 回归故里。 …… …… 第332章 如山般的妖兽身影 由今日倒推一千余年,至数百年前周独夫在大陆消失,数百年里无数强者败于周手,无数名剑断于刀下,葬于周园这片草原之中。这片草原便是剑池,或者说剑海。其中一把最骄傲最强大的剑,在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之后,开始尝试离开这片草原重见天日,从草原边缘破开禁制,迅速潜入草原畔那片小湖,直入山崖那面的世界,如鱼游于大湖之中,再由湖底绕回溪河源起处那座寒潭,借着周园世界的复杂构造,躲避着其间的规则,终于成功。 遗憾的是,这把剑未竞全功,在离开草原的时候,为了抵抗周独夫设下的禁制,剑离留在了草原里,与那些石柱里散发出来的气息相抗,只有剑身来到溪河畔的那片森林里,渐被落叶覆盖。 剑与意被迫分离。 某日,一个叫做苏离的离山弟子来到了周园里,他走进了那片寂静的森林,脚步踏过腐烂的落叶,拾起那柄已然锈蚀、不复当年风采的剑身,然后把它带离了周园。那道剑意却依然被困在草原里,沉默孤单地等待着。又过去了数百年,一个叫做陈长生的国教学院学生来到了周园,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黄纸伞,剑与意终于相遇,于是才有了此时的万剑凌空。 这些充满了不屈与抗争意味的历史,属于那道剑以及这万道剑,陈长生无法了解回溯时光,自然无法了解这些细节,但他握着黄纸伞,站在万道残剑之间,对那道剑意传来的情绪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这些剑想要离开周园,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那么,就一道离开吧。 就像先前他对这道剑意说的那样,对徐有容说的那样,此时他对陵墓四周的无数把剑也做出了承诺。 陵墓四周一片昏暗,红暖的光线变得寒冷了些,到处都是泥土与铁锈的腥味。万余道残破陈旧的剑,在出世的那一瞬间,暴发出积蓄了数百年的恨意与力量,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妖兽被杀死,黑色的兽潮被暂时镇压。 但兽潮只是暂时安静,万道残剑不可能继续释放那般强大的剑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兽潮重新涌动起来,向着天空里的残剑们发出愤怒的嚎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草原上到处都是血水的缘故,那些嚎叫显得更加恐怖血腥。 剑池终于现世,万剑凌空。 看着这幕画面,无论是弹琴老者还是侍女都是脸色苍白,近乎绝望,便是那对强大的魔将夫妇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眼眸里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不祥的征兆,南客的小脸上却没有任何惧色,只是沉默了一会儿。 隔着无数道剑,她看着陵墓正门前的陈长生,声音寒冷强硬的仿佛千年寒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先前山海剑破空而至后,她对陈长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陈长生没有回答,只是握着那把沉重的铁剑遥遥指向她,现在他同样没有回答,随着他的目光,陵墓正前方的数百把剑缓缓转动,对准了她。 行动永远都比言语更有力量,可以用来说服人,也可以用来杀人。 看着这幕画面,南客的唇角微微扬起,看着那些剑轻蔑说道:“一群败剑,何足言勇?” 这些剑当年在大陆上都曾拥有盛名,主人都是真正的强者,但最终都败在了那柄两断刀下,然后被周独夫埋葬在了这片草原里,在凄风苦雨与无休无止的太阳照射下,苦苦地煎熬了数百年,或断或残,浑身锈迹。 南客认为自己是这片周园的继承者,怎么可能允许这些剑离开? 她举起了手里的那块黑色魂木,面无表情望向陵墓四周空中的那些残剑。 随着她的动作,那块黑色魂木骤然间再放光明,只是要比先前更加凝纯,仿佛就像是一个明亮数千倍的夜明珠。同时她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败就是败,数百年前你们败了,数百后你们一样会失败。” 话音方落,她的双脚离开了神道,缓缓向着天空里飘去。 残雨落下,她的裙衫轻飘,黑发飘舞,眉眼之间的清稚意味渐渐褪去,只剩下魔性十足的寒意。一道强大的气息,从她娇小的身躯里向着四周散发。数十道黑色的气流,像绸带一般,在她的身体四周缭绕不定。 陈长生从来没有轻视这名强大甚至恐怖的魔族公主,更不要说她是黑袍唯一的弟子,明显与这周园颇有渊源,谁知道她还隐藏着什么手段?听着她轻蔑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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