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以明日再议。 “她想干什么?朕的皇宫惹她了吗?快摆驾!朕去看看!” 从表面来看,皇帝挺生气。 但高福的脸上,倒是云淡风轻,还露出莫名的笑意。 …… 第143章 帝驾尚未到达含棠殿,远远便听到哭声。 皇帝很想问一句谁死了,但他自持身份,不能那么鲁莽地说话。 反正不可能是叶娇死了,人都说祸害遗千年嘛,叶娇才几岁? 皇帝阻止内侍传旨接驾,他下辇步行,刚走到院门处,便见里面堆满了土。 土堆左一个,右一个,上面还歪斜着不少地砖。乱七八糟的农具丢在地上,稍不留神,就可能要摔个跟头。 或者——掉进坑里。 皇帝活了几十年,从未见宫中这么乱过。 “圣上,您慢一点。” 高福上前扶住皇帝,拣些干净的地面,陪皇帝进去。 含棠殿敞开着大门,哭的是那些内侍奴婢。 “娘娘,您看看奴婢,认识吗?奴婢以前在尚寝局做事,是司饰女官。有一回奴婢送错头饰,娘娘没有怪罪。” 一个宫婢跪行到顺嫔脚前,仰着脸,充满期待地问。 “娘娘,您再看看奴婢。奴婢以前是尚功局的,也曾与娘娘有过一面之缘。” 一个内侍跟着问。 “还有奴婢,奴婢以前在白昭仪宫里做事。您有一次见奴婢受伤,还给了药膏。” …… 这些询问让皇帝有些糊涂。 顺嫔一个疯傻之人,怎么会记得你们呢?她连自己昨日吃了什么,都不会记得。 而且你看她今日,华丽的衣裙上满是泥垢,泪水冲脏了妆容,只不过那一双眼睛—— 皇帝惊怔地睁大眼,蹙眉看着顺嫔,上前一步。 不对,那不是疯傻之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悲伤却有力量,眼神清亮,交织着惊讶和满足的情绪。 她—— 就在此时,顺嫔坐在春凳上,缓缓摇头道:“本宫不太——记得,”她的视线在人群中寻找,问道,“疏桐呢?秋嬷嬷呢?怎么不见?” 她问疏桐?她问秋嬷嬷?那是她的陪嫁丫头和奶娘! 皇帝惊喜交加,再也顾不得道路脏乱,他大步迈过门栏,问道:“顺儿!你何时好了? 殿内顿时跪倒一片。 皇帝这才看到李策和叶娇。 他们站在顺嫔身边,顺嫔的一只手紧握李策的衣袖,仿佛担心他会飞走。叶娇紧贴李策站着,见皇帝进殿,连忙跪地施礼。 皇帝懒得示意他们起身,他的注意力都在顺嫔身上。 “顺儿!”他端详着顺嫔的脸,确认对方已经恢复神智,大喜道,“这可太好了!尚药局总算还有医术高明的太医!” 殿内的确跪着一位太医,只不过那太医在频频擦汗。 顺嫔抬头看着皇帝,接着按住椅背缓缓起身。她的眼泪再一次涌出,唇角却是笑着的。 刹那间,崇敬、依恋、委屈又感慨万千的神情在顺嫔脸上掠过,可她又自惭形秽道:“臣妾——容貌不整,请容梳洗打扮,再来见驾。” 皇帝握住了顺嫔的手。 梳洗什么?难道朕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吗? 他又看了李策一眼。 “你是怎么回事?”皇帝斥问道,“怎么一脸泥?” “回禀圣上,”叶娇在一旁道,“是微臣糊的。” 皇帝的视线挪到叶娇脸上。 怎么坏事总有你? 皇帝腹诽道:“你们才该去洗洗,去打一盆热水来,朕来为顺嫔净面。” 含棠殿的下人高兴得要跳起来,他们乱糟糟地奔出去,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双手浸入温水,洗干净泥垢,皇帝才发现顺嫔手上有伤。 又唤太医进来涂药。 “你能医好顺嫔,”皇帝仍难掩激动道,“朕重重有赏。” “微臣愧不敢当,”太医汗颜道,“是叶武侯长的主意好。微臣已为顺嫔搭过脉,虽仍有脾胃不和之类的小症,但真气已聚、经络暂通、肝淤疏泄,痰迷之症缓解。再调养些时日,顺嫔娘娘便能大好了。” “叶娇的主意?”皇帝挑眉道,“朕只听说她在刨地。” 瞧瞧那个大深坑,她必然还有帮手。 太医跪地道:“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叶武侯长玲珑剔透,微臣不能及也。” 太医当下便把顺嫔如何暴躁,叶娇怎么借农具,如何引导顺嫔认出楚王的事讲了。 皇帝听得频频点头,只恨自己当时不在现场。 都怪户部那些朝臣太啰嗦,每句话都在拖时长,唯恐显得他们做事少。 见太医一脸羞愧,心情大好的皇帝没忘了安抚几句。 “今日虽叶卿有功,但顺嫔疯傻八年身体康健,也有你悉心调理的功劳。朕仍旧有赏。” 太医谢恩离开,内侍送来新的热水,宫婢拧干手巾,皇帝接过去。 他耐心地擦拭顺嫔脸上的泪水,抚掉她头上的泥土,见顺嫔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叹道:“八年了,朕可老了吗?” 顺嫔只是笑。 她说话仍不流利,每一句都需要斟酌许久,才能开口。 “圣上英武不凡,治理——江山,养育儿女,圣上——辛苦——了。” “朕不辛苦,”皇帝道,“朕开心。你见到小九了吗?他长大了,二十一岁,他旁边那个姑娘叶娇,是朕给他找的媳妇。” 皇帝说完把手巾丢进水盆淘洗,兴致勃勃打量着顺嫔的表情。 果然,她有些慌。 “臣妾今日醒来,发觉找到了策儿,又——见他长大,也开心!臣妾不知道,那是策儿的未婚妻,臣妾没——准备礼物,没——” 顺嫔说着就要起身,皇帝按住她。 “礼物以后有的是机会准备,”他得意道,“皇后都把朕的龙凤花烛送出去了,一大堆人宠着她呢。你不知道,”皇帝低声道,“这个媳妇找得不容易,可多人抢了。” 顺嫔露出欣慰的笑。 皇帝今日的话有些多,絮絮叨叨,讲了这些年宫里宫外的事。末了又感慨道:“以后朕又多了个说话的地方了。” 顺嫔却垂着头,神情渐渐有些委屈。 “怎么了?”皇帝问。 “圣上,”顺嫔抿唇道,“含棠殿很——偏僻,这些年,圣上看过——臣妾吗?” 她虽然清醒,但是她的记忆还停在八年前。疯傻这些年的日子,忘得一干二净。 皇帝顿时有些内疚。 “来过两次,”他回忆道,“第一次,你泼朕一身饭,第二次,你把朕当作小九,抱着不撒手。朕每次想到你,就心里难受,也便不来了。” 但他常常询问高福顺嫔的情况,再加上李策每次回宫都会赏赐下人,顺嫔并未受什么委屈。 高福甚至细心到安排了跟顺嫔有旧的宫人来照顾她,所以不管她怎么疯,身体都还安然无恙。 顺嫔轻轻倚靠在皇帝身上。她想说很多话,可心里乱乱的,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得告诉皇帝。 “说起来,”皇帝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怎么突然就疯了呢?” 对啊,她怎么突然就疯了? 这句话进入顺嫔耳中,在她心中激荡,她忽然打了个激灵,坐直身子看向皇帝,脸上又露出惊恐的神情,抓紧皇帝的衣袖,惶恐道:“圣上!圣上!禁军来传消息,说策儿死了!策儿死了啊!” 顺嫔猛然起身,一面呼喊着李策的名字,一面向外走去。 “他说策儿死了!掉入墓道,掉入陷阱,被野兽啃食,血衣!他给了臣妾血衣啊!那件衣服,是臣妾一针一线,亲手为策儿缝制的!” 顺嫔说话流利起来,可每一句,都像滴着血。她扭头寻找血衣,也寻找李策。 李策闻声跑进来,跪在顺嫔面前。 “儿子没有死,儿子没有死!”他的脸已经洗干净,眉眼都酷似顺嫔,“他们骗你的,母妃,”李策落泪道,“儿子在这里,你再看看。” 李策唯恐今日的一切是一场梦,是他说要带叶娇进宫,就做了一场有关母妃恢复记忆的梦。 而如今梦醒了,她的母亲还是那样,停在八年前,心碎恐惧的时刻。 顺嫔的手颤抖着,触摸李策的脸。 “对,”她恍然道,“他们骗我的,策儿好好的。是母妃没本事,母妃被吓傻了。” 皇帝已经大步追出来,走到顺嫔身边。 “谁骗你的?”他的神情一瞬间阴沉。 “谁?” …… 第144章 能骗她的,必然是能自由出入宫禁的人。 内侍,宫婢,嫔妃,或者到处可见的禁军。 顺嫔在惊惧中已经说了,是禁军。 但皇帝关心,是禁军中的谁。 时隔八年,顺嫔只记得,那人姓田。 “那日天降雷火……”顺嫔回忆着,眼睛紧盯李策的脸。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相信事情已经过去。她和她的孩子,都安然无恙。 天降雷火,听说烧到了寿康宫。 寿康宫住着先帝的宠妃太嫔娘娘。 原本庄严肃穆的皇宫,顿时乱作一团。 内侍和禁军慌着救火,转移邻近寿康宫的宫妃女眷,抢出珍贵家具,甚至要通知城防,加强大明宫周边防卫,以免有人趁乱生事。 那晚顺嫔同往日一样吃了安神药,却怎么都睡不着。熬到快天亮时,火还没有扑灭。内侍去打听消息,回来说太嫔娘娘没有救出来,烧得焦糊一团。羽林卫阎将军冲进去,只救出一个宫婢,还烧伤了胳膊。 顺嫔干脆起身梳洗,这个时候,禁军竟然叩响了宫门。 “那个禁军姓田,”顺嫔的神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怅然,“他们依次送来三封信。” 第一封说李策被埋进皇陵,第二封说消息有误,第三封说李策掉入陷阱,被野兽撕咬,尸骨无存。 因为李策七岁时真的掉入皇陵过,所以顺嫔很快便信了。 “圣上,”顺嫔声音颤抖道,“那三封信之间,只隔了半炷香而已。圣上那会儿在上早朝,臣妾想去求见,可他们又送来了策儿的血衣。臣妾只觉五雷轰顶,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后面她就疯傻了。没有记忆的八年,她虽然得到很好的照料,却也是宫中的笑料,更错过了李策的成长。 从十三岁开始,李策再也接不到宫中送来的包裹信件。 他等了半年,等到终于能回宫的时候,才发现唯一疼爱他的母亲,甚至认不出他的脸。 李策在含棠殿长跪不起。母妃不认得他,就连含棠殿的宫婢内侍,也全部换过一遍。 像要刻意抹去什么痕迹。 皇帝已经坐回春凳。 他的脸色仍旧温润,眼神却冰凉冷冽。他在分析,在推断,在跟随顺嫔的每句话,回忆八年前的情形。 内侍总管高福恭谨地站在皇帝身后,他手中的茶盏已经凉了,每次递过去,皇帝都没有接。 高福不再递茶,只是每隔一会儿,就去换新的茶水。 “寿康宫着火是在傍晚,”过了许久,皇帝才开口道,“那日是十五,你会在皇后宫中请安。回宫前,你见过什么人吗?” 顺嫔仔细思考,恍然道:“听说着火,臣妾便回宫了。路上似乎见过几个禁军,他们在甬道转弯的朱雀宫灯旁,说些什么。” “说什么?”皇帝问。 “臣妾……”顺嫔回忆着,最终摇头道,“臣妾不记得了。” 她的眼神中,明显还有忌惮和胆怯。 皇帝洞察秋毫,却没有强逼顺嫔回忆。 他点头道:“你今日恢复神智,小九又在身边,你们母子团圆,八年前的事就交给朕。朕会去查,会给你个答复。” 他说着起身,含棠殿的宫人连忙叩首恭送。 走到院门时,皇帝看了一眼狼藉的庭院,又转头对高福道:“这里不必收拾了,云雪阁还空着,你差人收拾收拾,让顺嫔搬去吧。” 云雪阁比含棠殿更大,也更舒适。 母子团圆,的确有许多话要说。 顺嫔仔细打量着李策的面容,时而欢喜,时而落泪。过了许久,她的泪水才止住,只剩下溢出眼角的笑容。 “长这么高了,”顺嫔欣慰道,“就是瘦。天凉,穿太薄了。” “不冷。”李策温顺地半跪在顺嫔身前,由着她时不时拽拽自己的衣服,轻拍肩头。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顺嫔又内疚道,“都怪娘。” “不是母妃的错。”李策道,“我好好的,虽然母妃不认得我,但每次回宫,我都会来。” 顺嫔又要落泪,强忍着情绪,转而说开心的事。 “圣上说那姑娘是你的未婚妻?哪家的?” 为了让他们母子好好相处,叶娇已经避到院子里,差遣内侍去还农具。 “安国公府的。”李策答,“嫡次女。” “安国公府?”顺嫔想了想,脸上顿生阴霾。 在她的记忆里,安国公府的处境并不好。 十多年前牵扯进先陈王的谋逆案,皇帝没有株连,但安国公府家主避世修道,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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