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我搜索了在餐厅收到陌生人送来的电话号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她对你有好感,认为你是符合她要求的交往对象,如果你也有意就可以打电话过去。” “不光是对我,你一样有份,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给她打电话。她的同事说了,谁打过去都行。” “可我没有必要谈恋爱。” “你觉得我有必要吗?” “从你的工作习惯来看,我认为单身的好处大于组建家庭,但出于情感上考虑,我认为你需要有个人陪伴在身边以缓解你的焦虑。” “我的什么?” “焦虑。” 罗克也沉思了片刻,他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情绪中会有焦虑这一项,毕竟他总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案件中,除了睡眠不足之外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焦虑会导致你无法容忍别人的无心之过,使你很容易陷入暴躁易怒的状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罗克心想,以前他也经常发火,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会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是因为现在他面对的是个机器人,就可以不用太顾及对方的感受吗? 他把目光投向艾斯卡,看到他像个第一次尝试新口味的孩子一样拿起汉堡。 理论上来说,他就是个初生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善恶只停留在“故事”里。 算了,下次对他好一点,机器人应该不会那么记仇。 罗克咬了一口汉堡,用写着手机号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 “味道怎么样?” “很好。”艾斯卡回答,“我只有文字记录的关于芝士肉汉堡的口味描述。” “哦,那肯定不如舌头描述得好。” “我认为文字能够描述一切,前提是运用修辞和类比。比如这个汉堡,单独描述芝士、肉排和面包都有固定词汇,但是对于从没有品尝过任何食物的人来说,这些词汇都过于空泛。” “那你之前有没有吃过东西?” “当然有,在测试阶段,我被要求品尝各种口味的食物,以正确区分它们的种类。” “这么说你还是个美食家了。”罗克笑起来,“试试你的热可可,比你那晚给我的好多了。” 艾斯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罗克看到他抬头时喉结滚动做着吞咽的动作,忍不住感叹赫菲尔斯“造人”的不遗余力。 “喜欢吗?” “有点过于甜腻。” “这就是我不喜欢的原因,下次我要咖啡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给我咖啡。” “我会记住。” 艾斯卡在他提出要求的时候总是很顺从,真正执行起来却常常我行我素。罗克不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还是出了什么故障,可是如果把对方当人看待的话,艾斯卡的表现也不过是一个新手经常会有的小小叛逆罢了。 “你应该算几岁?”罗克问。 “按照人类的年龄算,我的设定是刚从警校毕业后有过一年巡警经验,通过考核成为刑警,现在24岁。” “喔,那也只比我小三岁而已。” “但我认为你的从警履历非常辉煌,不到三十岁就破获了很多大案。” “你什么都知道。”罗克已经不想去阻止他偷看自己的档案了,每当这个时候就说服自己他是一台外表看起来像人的电脑。这个时代,人们面对机器和人工智能本来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布雷恩警官。” “又有什么事?” “我在阅读你的结案案卷时发现有一个未破的案件转交给了其他组的探员。” 罗克生硬地停下咀嚼的动作,抬起眼睛望着他。 艾斯卡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这个未破案件是你和前任搭档托比·米勒警官最后携手追查的案子,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贩毒案,涉及到博伊斯·韦德这个墓地会成员,随着线索的不断追查,他还涉嫌走私枪械和违禁物品,背后似乎有更庞大的匪帮支持,因此你们的调查一直很不顺利,直到……” “停止。”罗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们为什么要给你一张嘴,你又不用吃东西,就是为了揭人伤疤吗?” “我不太明白,你当了四年警探,只有一个未破案件,这非但不是耻辱,还是个值得炫耀的记录。” “你当然不明白。”罗克说,“因为这个他妈的案子没追查下去的原因是托比死了,死在一个墓地会帮派的混蛋手里,我想继续查,但马尔文·亨特那个老家伙把所有资料都拿走交给隔壁组的弗兰克去调查,还不准我过问,现在怎么样,结案了对吧?” “我很遗憾。” “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是觉得现在气氛很好,可以试着挑战一下如何惹恼人类?” “不,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你觉得?虽然亨特局长不准我插手别人的调查,但我还是打听到一点,博伊斯·韦德那家伙被控贩毒、走私和谋杀多项罪名,按理说罪有应得就此终结。”罗克说,“而我认为他背后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他一个人担下罪名,让幕后黑手全身而退。你觉得我应该不顾亨特局长的阻止,私下去调查吗?”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做,而且我提到这个案件也并不是想让你继续追查。”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提醒你注意安全。” “哦,你是说我继续多管闲事,有人想干掉我?” “我检查了你和托比·米勒警官的工作电脑,发现深夜时间有异常访问的痕迹,而且米勒警官的电脑还被清理过。” “什么时候?” “在他殉职后的第二天,我尝试恢复,不过访问者似乎对这方面非常有经验,以无用的文档覆盖了文件原来的位置。” 那时罗克还在昏迷中,就算不是第二天,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也没能回到自己和托比共用的办公室,更不可能知道是谁动了他们的电脑。 “警局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你能查看那段时间的监控影像吗?” “可以,但只有门外广场和办事大厅的录像。” “我记得办公区域的走廊里也有个监控器。” “那个损坏了,最近才修好。” 罗克陷入沉默,当然了,如果有人处心积虑地想掩盖销毁些什么,就绝不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不会让监控器拍到自己走进办公室的身影。 他感到一阵寒意笼罩全身,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刺激更准确。他意识到即使自己无法违背亨特局长不让他插手这个案子的命令,也仍有机会追寻真相。 “我要回警局一趟。” “我来开车。” “好吧,你来开,但是别磨磨蹭蹭。” “我会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量快一点。”艾斯卡离开座位时带走了没吃完的汉堡和薯条,并向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女服务生要了一个纸袋。 罗克看到女孩意味深长的微笑,想起那张被自己擦过嘴角又扔在桌上的纸巾。 真是太可惜了,机器人没必要谈恋爱。 离开餐馆,艾斯卡努力做到自己承诺的速度,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尽快回警局。 “知道怎么再快一点吗?”罗克告诉他,“打开警笛,然后不管你怎么飙车都没人阻拦。” “我希望你从没这么做过。”艾斯卡说,“这既不合理也不合法。” “你可以当它是个玩笑,如果我和一个人类同僚这么说,他一定会赞同地点点头说,那真的是非常快。” “这个玩笑好笑的地方在哪里?” 罗克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有个机器人给我讲过一个笑话。有一天,一个人闯进警局,大喊警官!警官!我刚被一个小偷枪了!警察问,那个小偷长什么样?这个人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他把我的手机也抢了!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的地方在哪里?” “我想它应该是在讽刺人们现在不依赖手机拍照连人的长相都记不住。” “好笑吗?” “我不知道,因为每个人觉得好笑的程度都不同,但是你这样问,应该并不觉得好笑。” “你比以前聪明了一点,要是哪天你听到一个笑话会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就把那个笑话告诉我。” 第20章 黑影 如艾斯卡说的一样,托比的工作电脑里什么都没留下。 或者应该说除了些无关紧要的日常文件外什么都没有。 罗克检查了办公桌的抽屉,亨特局长把墓地会走私的案子转走时也带走了所有文件。这并不奇怪,唯一令人不快的只是他这个曾经调查案件的人毫不知情罢了。 然而艾斯卡喜欢到处查看别人档案的“习惯”让事情变得微妙起来(罗克更愿意认为是只要规则没有不允许,他就会全都扫视一遍的坏程序作祟)。 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吗? 是关于案件本身,还是托比的死,抑或是和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关的秘密? 这一丝怀疑让罗克对身处的这个熟悉的环境升起了极为陌生的感觉。 艾斯卡安静地等待着,直到罗克回过神来才问:“布雷恩警官,你要回去吗?” “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他已经迟到太久了,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在努力恢复的时候,有人正试图抹去些什么。 “你要去哪里?” “不要多嘴,跟着我。” 罗克回到警车,等艾斯卡上来后立刻发动车子。二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一栋十二层的公寓楼下。门房不在,罗克走进电梯,面对着十几个按钮犹豫了好一会儿。 他发现自己无法确定托比住在几楼,以前他们要不在警局加班到很晚,要不就去附近的餐厅酒吧继续讨论案子。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罗克按了6和9两个数字,他记得正确的楼层是电梯门打开的对面墙上被人用蓝紫色喷漆写了“与神同在”几个字。 六楼没有涂鸦,罗克继续去九楼。这一次记忆没有出错,那幅涂鸦仍在,只是又被人在空白处添了几句粗话。 罗克转向右边走廊,努力回想正确的房间号,可每一扇门都很相似,最后他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来。门把很干净,和门边地板上的灰尘相比,似乎有些太干净了。 “这是托比·米勒警官的住所。”艾斯卡在安静的环境中刻意放低声音,小声提醒他。 “你怎么知道……谁的档案你都爱看。”罗克望着电子门锁,他要一脚踢门进去恐怕会引起邻居的恐慌,可回忆密码比判断楼层更困难。托比说过吗?似乎他的前任搭档很少提自己的事,罗克家里的备用钥匙藏在哪他却很清楚。 到底是哪几个数字? 罗克的手指在显示屏前半悬着。 “布雷恩警官,需要我帮忙吗?” “难道你知道托比的门锁密码?”罗克心想,没人会把自己家的门锁密码写在个人档案里吧。 “我不知道,不过这种电子门锁使用六位数字,只有1000000种组合,除了密码和指纹解锁还能通过其他电子设备进行远程控制。” “所以呢?” “破解大概需要30毫秒。” 罗克让开了位置,艾斯卡问:“我想确认……” “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托比已经去世了,房间里没有人。” 要是有人才危险,罗克思索着,这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睡衣的男人伸出脑袋朝他们看了一眼。 “警察查案。”罗克不耐烦地冲他晃了下警徽。 “住在那个房里的人也是警察,他犯了什么事?” “关上门,回去做你的梦。” 邻居缩了回去,罗克那种“别碍事”的粗暴态度一直很好用,不想惹麻烦的人才不会管警察在查什么案子。 “30毫秒怎么样了?” 艾斯卡推开门。 “谢谢……”罗克越来越感到自己正在教坏艾斯卡,至少在一些小事上他的新搭档已经不再固执地把“违反规定”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了。如果自己不是警察,而是个心怀不轨的罪犯会怎么样? 房间里萧条的凉意带走了他的胡思乱想,一片狼藉,几乎所有东西都被弄翻在地,整个房间像被飓风刮过一样混乱。 罗克没想过保护现场,他不打算用警察那套来处理这件事。托比电脑里被清理过的痕迹,以及办公室走廊上那个“凑巧”坏了的监控器让他产生了很多不好的联想。 “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罗克对艾斯卡说,后者已经开始检视地上的纸张和书册。 罗克把客厅交给他,自己绕过沙发去看卧室。 托比是个生活简单的人,和罗克成为搭档后也几乎没什么时间回家,因此家具摆设看来都很新,衣柜里少有几件衣服,像旅店一样简洁的家具,寥寥无几的日常用品。 有时罗克会忍不住想,托比一直维持单身生活是不是也和自己不眠不休忘情投入工作有关。为了和他搭档,托比也成了一个工作狂。 回到起居室,艾斯卡仍在整理散落一地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新发现。罗克环顾周围,看到窗边的蓝色布纹窗帘轻轻晃动,他伸手拨开,发现是窗户没有关紧,留下一道拇指宽的缝隙。 托比去世已经好几个月,不知道下过多少次雨,可窗台下的地板却没有雨水打湿过的痕迹。显然这不是房子的主人粗心大意忘记关窗,而是刚被打开不久。 以经验判断,罗克明白什么情况下才会有人把窗户留下一条缝隙。比如,某个不速之客发现有人来到,悄悄从窗口逃走时为了不让窗框碰撞发出声音。他隔着玻璃往窗外望,看到一道铁梯折返往下通往后街的小巷。 难道有人刚从这里离开? 罗克推开窗,跳到铁梯的平台上。 梯子往上连着楼顶,如果有人想避开他们,最好的选择依然是下楼。 “布雷恩警官,你要去哪?” “我下去看看,你就在这里,有可能翻找东西的人还会回来。”罗克犹豫片刻,担心把他一个人留下会有危险,可想到艾斯卡是个仿生机器,担忧之情又莫名减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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