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心月在秦家应该过得不错,没过多久秦家给我爹娘在这边置办了一座新房,还配了丫鬟管家。 他们搬走了,没带上我。 这可太好了。 现在这间屋子完全属于我了,我卖草药攒起来的钱也再也不会被抢走了。 我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着这个月存下来的钱,我要去买一两肉,做肉包子吃。 再给大花买个大骨头啃。 前两天钟胖子娶媳妇,我随了二十文钱。 他家宴席办得可抠门,明明家里是杀猪的,可我愣是一点肉沫都没见着。 钟胖子倒是乐呵呵的,说我也是老姑娘了,打算什么时候找丈夫,是不是再打算从山上捡一个回来。 我摆摆手,说不找了。 我一开始,从未奢望过秦玄会喜欢我,娶我,成为我的丈夫。 可是他总和我说,想娶我。 我看着铜镜里那张被火燎伤的丑脸,笑道:「我很丑,是个怪物。」 秦玄轻笑:「我的心告诉我,你很美。」 他说他不在乎我的外貌,只在乎我的心。 甜言蜜语,说得真好听啊。 听着听着,我便有些醉了,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忍不住会想,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人只爱我这颗心呢? 如果秦玄真的娶了我,我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组成一个自己的小家呢? 我想有自己的家。 我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眼睛的恢复。 可拆纱布前,方心月把我骗了出去,替我帮他拆了纱布。 秦玄见到方心月的第一眼,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明明那么美。」 你看,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期待的还是我是个美人。 没人会真的喜欢一个丑陋的怪物。 9 我不太敢上街。 街上的人太多了,总会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我。 我把头埋的低低的,买了肉和骨头就往家里跑。 大花跟在我身后,闻着我手里提着的肉欢喜跳跃。 我做了三个大肉包子,炖了骨头汤。 一个给大花,我吃两个。 正准备开动,突然有人敲门。 村口的王二麻子杵着拐杖探头探脑地进来,用力吸气:「好香啊,你煮肉吃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两个包子,递了一个给他。 王二麻子吃完砸砸舌,颇为遗憾地上下打量我:「哎,要不是你实在太丑,我还真想拉你回去当我媳妇。」 「……」 大花听到声音,放下嘴里咬着的骨头,冲出来对他龇牙警告。 王二麻子吓得连连倒退,一瘸一拐地杵着拐杖走了。 嘴里还骂骂咧咧:「呸,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稀罕物,丑得要死倒人胃口,白送给我睡我都不要。」 「长这么恶心,是我早一头撞死了。」 「……」 大花蹭了蹭我的脚,汪汪叫了两声。 我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我早习惯啦,一点都没有伤心,一点都没有。」 这十年间,这样的骂声真的太常见了。 我有时候还挺庆幸自己丑得这样极端的,不至于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10 大花的嗅觉很灵敏,总能带着我找到最好的草药。 我挖了满满一背篓,正准备下山时,大花突然往深处跑。 我赶紧跟上去,它趴在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身上,来来回回地嗅。 那人身上很多伤,眼睛在流血。 我愣住。 他和秦玄一样,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料,腰间佩着玉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受伤的地方也差不多,估计遇到了同一拨土匪。 只是他伤得比秦玄要重得多,可能活不成了。 我拉上大花准备走,「走了,这个救不活了。」 大花蹬着两条狗腿刨着地面,死活不让我走。 我有些疑惑。 上次救秦玄时,它一个劲地咬着我的裤腿拉我走。 这次它死活要我救他。 难道大花不止能分辨草药的好坏,还能分辨人的好坏吗? 算了,拖回去试试吧。 他倒也算命好,恰好今天挖的药材都是极上等的,刚好对他的伤有好处。 第二天天亮时,他的情况稳定了不少。 钟胖子又嬉皮笑脸地来看,打趣道:「哟,你又捡了一个丈夫回来了?」 「运气还真好,两次捡的男人都长得那么标志。」 「这次你妹妹嫁人了,家里就你一个人,可没人和你抢了。」 钟胖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顺手抓了两把我晒着的草药揣兜里,转身走了。 11 我救的人醒了。 他说他叫徐泽安。 大花总围着他耍宝卖乖,还甘愿为他引路,乖得离谱。 我没忍住问:「你给大花什么好处了,之前它对别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徐泽安轻笑,「大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揉了揉大花的脑袋:「因为它身上很多伤疤不长毛,肉粉色的皮肤秃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好像花瓣。」 徐泽安突然伸手,指尖触碰到我的脸颊。 「那么洛姝身上的疤,也是一朵绚烂的花。」 「……」 我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你,你可以看见,什么时候的事情?」 徐泽安笑笑,「我眼睛蒙着纱布呢,怎么可能看得见。」 「不过你不在的时候,那个叫钟胖子的人常来院里,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 好啊,原来我院里丢的那些珍贵草药,全被钟胖子偷走了。 我气呼呼地想去找钟胖子算账,结果前脚刚踏出门就撞上了他。 又打算来偷我的草药。 我拿过一把扫帚,把他拦在门外:「又想来偷什么?」 钟胖子气喘吁吁地弯腰歇气,「我、我和你说,你倒霉了。」 「你妹妹,和你爹娘,气势汹汹地往这里来呢。」 「你又去惹事了?我劝你省省吧,人秦玄现在根本看不上你,说出真相也没用。」 方心月找我? 她已经如愿嫁进秦家做了夫人,我和秦玄之间的事情也全部告诉了她。 她又来找我做什么? 钟胖子悄悄凑近我耳边:「我劝你啊,千万不要治好那小白脸的眼睛,不然他估计也会和秦玄一样嫌弃你。」 我挥了挥扫帚:「不关你的事,你再来我这里偷偷摸摸,小心我叫大花咬你。」 「还有,什么叫我又去惹事,明明上次是你拉着我去他们婚宴的。」 结果我和大花被打得半死,他倒是无所事事地溜进去继续吃席了。 12 钟胖子往后望了望,留下一句好心没好报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我把门关上,回到屋内。 徐泽安问:「方心月,就是冒充你的那个人吗?」 「你之前救的人居然分辨不出,真是个蠢货。」 我默了默,苦笑道:「如果你是他,你也会这么做的。」 「一个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美人,和一个丑陋不堪的怪物说的话,你会相信谁?」 徐泽安坚定地说:「我会相信你。」 「有些人看人是用眼睛,而有些人,看人是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忍不住发笑,「这话,秦玄也和我说过。」 我笑道:「你想象中的丑是什么样子,肥头大耳,歪嘴斜眼?」 「那我告诉你,我比你想象中所有最丑的人都要丑上百倍千倍,不仅是丑,是恐怖,是怪物。」 「你现在看不见,所以觉得自己能够接受,等你真的看见我,你只会觉得恶心,想让我滚远点。」 徐泽安一字一句道:「别拿我和他比,我和他不一样。」 「……」 大花焦急地再原地转了几个圈,哼哼唧唧的。 我一巴掌拍在它的狗头上,「安静点,我去做饭。」 我准备去院子里抱柴烧火,院子大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13 方心月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方洛姝,你滚出来!」 我放下柴火,淡淡地望向她:「怎么了?」 我娘拾起地上的柴,劈头盖脸地砸在我身上:「怎么了,还好意思问,你压根没医好秦玄的眼睛!」 「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心思恶毒的女儿?!」 我抬手挡住棍子,「方心月着急抢功没到时间就拆了纱布,恢复不好难道不该怪她自己吗?」 胸口突然挨了一脚。 我爹啐了我一口,「畜生,还想骗人!」 「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想要让秦玄认你。」 「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你这个丑样有男人会看的上你?」 大花汪汪叫着冲出来,龇牙挡在我前面。 我撑着地面起来,把大花抱住。 我爹抄起地上的柴火棍,「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再把这条死狗弄死炖狗肉!」 棍子高高扬起。 我闭上双眼。 「打死了谁还能帮你们治秦玄的眼睛?」 徐泽安摸索着走到门外。 我爹疑惑地问:「你是谁?」 徐泽安笑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替方心月治辽秦玄眼睛的人,只有方洛姝。」 「与其在这里发泄怒气,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她帮你们治辽秦玄的眼睛吧?」 「……」 14 大花被他们套上嘴套抓走了。 我爹说拿它当个保证,等我治好秦玄的眼睛,再把它还给我。 我收拾好东西,要去秦府小住,直到秦玄的眼睛能看见。 方心月在柴房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 徐泽安现在眼睛看不见,我只能被他带去和我一起住。 一路上,他被我牵着,走得很慢。 徐泽安问我:「这个秦玄,是江溪路,秦家庄的少庄主吗?」 「秦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以蜀锦最为出名,布庄纵贯南北。」 我点点头,「对,秦家是这里有名的富商。」 「不过秦家内部勾心斗角,他落难大抵是被自己的兄弟设计的,所以我救了他之后他没有要求回自己家治辽,而是一直住在我这里等完全康复后才回去。」 徐泽安轻嗤了一声,「原来还真是他。」 听他这语气,好像跟秦玄很熟似的。 钟胖子也不知道给他说了多少事情。 我带着徐泽安去秦府,方心月上下打量了他几秒,嗤笑道:「方洛姝,你就这么缺男人啊,去哪都带个男人。」1 「你要真这么饥渴,不如在脑袋上蒙个麻袋,脱光了躺醉红楼门口上,说不定有人愿意帮你排解排解。」 「不过你身上好像也有疤,别人看到了估计得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 徐泽安想开口为我辩驳,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别说话。 大花还在他们手里,我也不想惹是生非。 15 进到柴房,我牵着徐泽安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咬牙,语气愤懑:「为何不辩驳?」 我笑笑,无所谓地说:「没事啊,我都习惯了。」 「等你的眼睛好了,说不定你会和他们一样的反应,没人会喜欢一个怪物。」 我爹娘是这样。 幼时的玩伴是这样。 秦玄是这样。 我被烧成这副模样,他们都觉得我恶心,不想看见我。 至亲至信的人都这么对我,我不觉得徐泽安会是那个例外。 徐泽安紧紧攥着我的手,「你是个人,不是什么怪物。」 「你有呼吸,有心跳,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要一直这么说自己。」 我挣开他的手,「先别这么说,不然等你眼睛好了,回想你现在说的话,你会觉得恶心的。」 徐泽安握紧双拳,坚定地说:「我不会,永远不会。」 「……」 秦玄的眼睛要养一个月。 上次没到时间方心月就给他拆了纱布,留下些后遗症。 算了算时间,等秦玄眼睛好的时候,徐泽安的眼睛应该也好了。 我每天给两个人换药,上药,包纱布。 每次秦玄换药时,方心月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他问什么话,方心月就在旁边答。 直到我的手不小心擦过秦玄的脸颊。 他蹙眉:「心月,你的手怎么又变糙了?」 我僵住,方心月吞吞吐吐地回话:「我……我这两天……亲自去采药了。」 秦玄敛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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