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军,被迫与那些军士做糊涂账。” “确实如此。”李清臣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在榻上回复。“若是思思姐领兵,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那人必是被一剑剁成两半,其余人也绝不敢吭一声……或者,这两人领兵,这群骄兵悍将一开始就会老老实实,哪里还会有这种事情?” “谁说不是呢?”吕常衡点点头。“天下英才,东都龙凰并起,又不是吹出来的……别人不清楚,咱们还不清楚?” 听到此处,李清臣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是想说,且不提这二位,只说若那逆贼张行在此领军,面对如此局面,他又会如何呢?” 吕常衡微微一怔,继而沉默下来,许久方才重新开口:“他必然要杀人,但他有本事在杀了人后安抚住其他人,让其他人不鼓噪作乱!” 李清臣点点头,却又摇头:“我不光是说这件事,还有虞城当前的事情。” 吕常衡再度沉默了一会,然后给出了答案:“我觉得他会扔下这座城,扔下辎重,趁着雨夜,带着几日干粮,直接率部北上,继续去济阴……因为城内都是盗匪,看起来凶悍,但其实缺少出城作战的勇气。” “是他作风,也是这个道理,但东都骁士会跟他走?”李清臣追问不及。 “会有不少人留下来,但应该会有一些人愿意服从他,跟他去赌一赌。”吕常衡迟疑做答。“他这个人,收拢人心向是有一手的,如果他跟我同日接手了这支军队,即便是只有半月,也应该会有些成效。” “其实,真要是这么假设,张行早在受命过来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连唬带骗,说服韩引弓,而不是像咱们这般受制于人,既然受制于人,再说这些就显得可笑了。”李清臣也醒悟过来,继而无力起来。“什么事情都要积累,咱们临时拜至尊,不免可笑。” 吕常衡顿了一顿,也有些萧索:“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就此空耗下去,弄到最后殊无作为。”事到如今,反倒是李清臣强打精神,不愿意就此服输。“吕都尉,你让人连夜送我去下邑如何?” “你身体这般艰难,去了又如何?”吕常衡一时为难。“韩引弓那个鬼样子,脑子里只有自己的一万关西兵。” “就是身体到了这个份上,才有点用处。”李清臣勉力来笑。“韩引弓的做派我已经弄清楚了,但他也终究是关陇内里人,否则何至于连最后留的兵都是关西屯军?我不信他敢担上逼杀我这种关陇名族子弟的名头……” 这就是以死相逼拿人头来碰瓷了。 但不得不承认,自古以来,这般碰瓷,遇到要脸的,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效用的。 吕常衡也不是甚么迂腐之辈,想了一想,便直接应下,然后挑了一队人,用一辆车子,载着不知道是被周行范气的,还是连日囚禁、淋雨、落马导致旧伤复发的李十二郎往下邑折返。 自己则继续留在小镇,继续掌管桀骜不驯的军队。 且说,韩引弓稳坐中军帐,原本只待今日白天?Ы迪乱兀?结果,前半夜就有使者送信过来,告知了前方虞城事变,一时也是心惊;一大清早,又有使者过来直接要求他速速出兵,更是焦躁……而随着李清臣被抬下来,当众恳请出兵后,便是敷衍之态如韩引弓也有些坐不住了。 原因再简单不过,李十二郎这个样子,怕是真可能会死的……尤其是随行军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李十二郎很可能是被周效明的幼子给骂成这个样子的……这种心理素质,真要是因为自己拖延出兵死在这里,那日后回到东都,无论是曹林质问自己的心腹为何身死,就此生疑,还是素有姻亲的李氏上下来问,李十二郎之性命何在,他怕是都难以招架。 当然了,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李清臣的要求只是让他早一日出兵而已,这没有触犯韩引弓的核心诉求。 “让城内速速投降。”韩引弓犹豫片刻,果然做了妥协,并将矛盾做了转嫁。“李十三娘,你兄长这个样子,委实再难颠簸。现在你自己入城去告诉那王公公,只要?仁叹?今日午前投降,点足三千?仁套?为民夫,再点足三千宫人出城随营,我便可越过对此城的搜集,明日一早直接北上进逼虞城……这是最后的条件了。” 李十三娘身为女子,虽对宫人随营一事本能不满,但她同样早就知道意识到,自己在韩引弓面前根本没有实际发言权,更兼此时见到族兄这般姿态,条件也确实变得优越……思前想后,到底是再度充当起了使者。 进入城内,王公公听完前因后果,也不多言,只是再度召集起了?仁叹?的骨干,来当众作讨论。 众?仁袒慵?,言语不一,争论颇为明显。 这个时候,虽然被礼貌的隔开,但李十三娘依旧醒悟过来,那就是家家有本难计的账,这?仁叹?才占地割据几日,如何能上下一体? 王公公本人固然是个有经验,或许还想拖延搞事情,但下属呢? 不管是想投降的,还是想反抗的,怕是都难以统一意见,内里必然乱做一团。而王公公本人也不大可能在这区区几月内迅速建立什么强大的威权……他最多是引而导之了不得了。 换言之,大势下,?仁叹?的降服似乎是一种必然,即便是王公公这种人也只能特定条件下屈服于局面。 韩引弓从来没有小瞧王公公,只是他看的更透彻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想明白这一点后,李清洲反而有些不大舒服,就好像她曾经期待过什么一样……可这根本不合理,她是陇西李氏出身,在这个时局动荡之际,靠着曹皇叔的提拔,刚刚升任了淮阳郡的驻郡黑绶……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没有族兄那种大局观和隐忍的能力? “我们降了。”大概一刻钟后,王公公就找到了李清洲。“中午之前就降……但是你们要说话算数,尽量给我们好待遇。” 李十三娘愣了愣,点点头,不再言语。 到了中午的时候,雨重新开始下了起来,下邑城门也真的打开了,被嘲讽为白皮饺子的?仁叹?们果真裸身出降了……没有预想中的阴谋诡计,没有什么坚持顽抗,就是那么一个个赤条条的走了出来,只穿一条犊?T裤,束手出降。 事情顺利的过了头,而这引得官军们蜂拥冒雨来看。 凭良心讲,?仁叹?的投降,其实跟大部分理性人预料的差不多,即便是一手扶持起?仁叹?的张行张大龙头,都没有在做军事计划时将?仁叹?真正当做可以依靠的军事力量,在他看来,?仁叹?能靠着存在感拖韩引弓一天或者两天,或者能让韩引弓分兵来取,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非但黜龙帮没有、淮右盟也没有,死掉的孟氏义军上下还是没有,所有人都没有对这支由?仁套槌傻牧魍鼍?事团伙,有过什么额外的期待。 如今,?仁叹?更是亲身验证了这一点。 如果非要说哪里让人意外的话,那就是王公公,这位昔日北衙的实权公公之一,明明可以靠面子避免这种羞辱,却还是跟其他人一样,穿着犊?T裤,光着膀子光着脚踩着泥水冒着雨走了出来。 而且第一个走了出来,并第一个走进了辕门。 “将王公公请来。” 营门内,因为雨水垮了一次的将台上,韩引弓都觉得尴尬了起来,因为随着投降?仁痰牡执铮?周围他那些下属们的言语越来越下流了……白皮饺子都是好听的,已经有人喊着要这些?仁贪讯垦T裤也脱掉了……而仅仅是一年以前,王公公都还是跟这些大将军、南衙相公言笑晏晏的熟人。 李清臣和李清洲是没资格上去谈话的。 王公公立即被带了过来。 “老王。”韩引弓有些尴尬的躲避着对方那宛如白皮饺子一般的皮肤和身体。“何至于此?难道是李十三娘没把话说清楚?你本人不必如此的。” “说清楚了。”王公公冒雨登上湿滑的夯土将台,甚至中间滑了一跤,逼得他仓促去扶自己的发髻,而这使他显得更加狼狈。“我也晓得韩将军的大度,不过这是我自家选的……” “你疯了吗?”即便是躺坐在一侧,头上有卫兵举着遮雨油布的李清臣都有些神情闪烁,因为昨天他看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还是极体面的样子。“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来做军奴……你在北衙,不晓得官奴进入军中是什么待遇吗?” “我自然晓得。”王公公扭过头去,面色平静,言语妥当。“只是觉得既然当日带着他们起来拿了刀,今日总该与他们一起受这个结果……罪过也好,刑罚也罢,都该是我的。” 这倒是个说法。 责任感嘛! 而且大家都喜欢有责任感的人,哪怕他是个?仁獭? “韩将军。”李清洲将目光从对方发髻周边那些贴在脸上的乱发上挪开,看向了韩引弓。“不能稍作体谅吗?” 韩引弓一时欲言,复又顾左右而叹,周围已经有更多的赤条条?仁探?入了辕门,然后被驱赶着往后营而去了。 反倒是王公公,看了看李清洲,稍作言语:“李十三娘想多了……韩将军什么都可以体谅,唯独将我们这些白皮饺子充作民夫和将宫人配给军士是不能体谅的,因为这是韩将军军中此时最急需的两个东西。我们这些做惯了事情的人来当军奴,军士就能歇息,部队也能稍微摆脱一下淮右盟的后勤依赖;宫人配给军士,军心就会重振,就会对韩将军感恩戴德,然后到了哪儿都继续听他的。” 话至此处,王公公明显卡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到:“我也是被围城后才醒悟过来,对刚刚领着这些兵出徐州的韩将军来说,黜龙帮什么的,本来就没有我们这些人重要,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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