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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颤抖着眼睫毛,不敢完全睁开眼睛,只怕下一秒,她就会立马离开。 原来,他们终究做不到百分百恨对方。 可爱,也做不到了。 江照雪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房间里压抑的沉默。 她松开扶着谢淮序的手,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陆言旭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照雪,你……你上次说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要不要来医院检查下,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有孩子了?”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我已经想好名字了,如果是男孩,就叫江念旭,如果是女孩,就叫江念雪,好不好……” 江照雪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江念旭。 江念雪。 这两个名字像一把钝刀,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她恍惚想起五年前,谢淮序把她抱在怀里,眼睛亮晶晶地说:“照雪,以后我们生两个孩子好不好?男孩叫念序,女孩叫念雪,这样就算我们老了,也能一直记得现在相爱的样子……” 那时的他们笑得那么甜蜜,仿佛他们的未来会永远幸福下去。 “照雪?你在听吗?” 陆言旭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江照雪思绪回笼,下意识应了一句:“好,就叫这个名字。”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我现在就来医院。” 挂断电话,江照雪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谢淮序。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死寂得像一潭枯水。 江照雪心头莫名一刺,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谢淮序缓缓闭上眼睛。 真好啊,她有新的希望了…… 而他,也可以去死了。 第七章 之后,江照雪一直没回来。 直到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天,谢淮序终于可以去死了。 他强撑着起床,叫来跑腿送来一束白菊和一些祭品。 他太久没去看父母了。 自从父母去世后,江照雪恨极了他们,从不允许他去祭拜。 如今他都要死了,怎么也该去看看。 “你要去哪?” 刚走到门口,江照雪就回来了,脸色阴沉地盯着他手里的菊花。 谢淮序声音很轻:“最后一次了……让我去看看他们吧。” “算我求你了。”他抬头,眼里含着泪,“我也想去看看伯父伯母……” “你还有脸提他们?!” 江照雪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你父母害死了他们,你怎么敢去祭拜?!” 谢淮序被她掐得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发青,可他却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解脱。 江照雪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松开了手。 谢淮序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苍白的脖颈上留下一圈刺目的红痕。 江照雪盯着他,声音冰冷:“行,你可以去祭拜。” “但你要从这里,一步一跪一叩首,跪到他们的墓碑前。” “每跪一步,都要大喊——你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她俯身,捏住他的下巴,眼底满是讥讽:“毕竟,你父母都死了,能赎罪的……只有你了。” 谢淮序看着她,缓缓点头:“好。” 烈日当空,谢淮序跪在滚烫的地面上,额头重重磕下。 “我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我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我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嘶哑,却一声比一声清晰。 一步一跪,一跪一叩。 从别墅到墓园,整整十公里。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拿出手机拍摄,可谢淮序仿佛感觉不到外界的目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跪拜的动作。 膝盖磨破了,血浸透了裤腿。额头磕出了血,混着汗水流进眼睛。 可他始终没有停下。 江照雪开着车,缓缓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在烈日下一点点挪动,看着他膝盖下的血迹拖成长长的红痕,看着他每一次叩首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方向盘,青筋暴起。 从白天到黑夜,谢淮序终于跪到了墓园。 他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额头上的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可他强撑着,一步步挪到江照雪父母的墓碑前。 “伯父,伯母……” 他声音嘶哑,“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 江照雪站在一旁,眼神冰冷:“你以为道歉有用吗?就算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换不回他们的命。” “你们一家人,都是罪人。” 谢淮序没有反驳,只是再次艰难地挪到父母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父母笑容温和,仿佛在看着他。 谢淮序轻轻抚摸着墓碑,眼泪无声滑落。 爸,妈…… 我要来找你们了。 我们一家欠她的,就用我的命来偿还吧。 我坚持不下去了, 就让我解脱,也让她, 放过自己。 祭拜完后,夜色已深。 江照雪沉默地开车,谢淮序坐在副驾驶,膝盖和额头的血迹已经干涸,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壳。 车开到半路,陆言旭的电话打了进来。 “照雪,检查结果出来了,你怀孕了!” 他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医生说宝宝很健康,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江照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谢淮序。 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我现在过去找你。” 她最终说道。 车在路边停下,江照雪冷声道:“你自己回去。” 谢淮序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推开车门,站在了夜色里。 车门关上,引擎声远去,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00:00。 五年之期,到了。 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跨江大桥,忽而笑了。 这五年来,他和江照雪从相爱走到相恨, 他怪不了她,却也怨不了父母。 那场车祸,谁都不想发生。 就像江照雪说的,他们之间,不死不休。 如今他死了,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夜风吹起他的额发,谢淮序一步一步走向大桥边缘。 江面漆黑如墨,倒映着零星的灯光,像是另一个世界在向他招手。 他站在栏杆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的灯火。 “江照雪,” 他在心里轻声说,“再也不见。” 下一秒,他松开手,纵身跃下—— “扑通!” 冰冷的江水瞬间吞没了他,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碾碎。 黑暗、窒息、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可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解脱了。 第八章 江照雪一夜没睡,推开搂着她的陆言旭,看着窗外的太阳逐渐升起,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一样。 她拧了拧眉,这时家里佣人打来电话。 “江总,先生一夜没有回来,是不是不想再被折磨,偷偷跑了?要不要派人去将他抓回来?” 听见佣人焦急的声音,江照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赶紧让人给我去查!以最快的速度封锁机场等各种交通工具,在找到谢淮序之前,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走!他这辈子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挂断电话后,江照雪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不知为何,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陆言旭被她的声音吵醒,从背后抱住她。 “照雪,不用着急,迟早能找到淮序哥的,我们先吃早餐好不好?我去给你做。” 他亲了亲她的脖颈,江照雪刚要推开他,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谢淮序的妻子江照雪女士吗?今早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城北的江边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调查后确认是你丈夫谢淮序,请尽快前来确认尸体。” 咚。 江照雪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谢淮序……他死了? 江照雪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眼眶却瞬间红了。 地上的手机不断传来焦急的询问声:“江女士?江女士!您还好吗?请您节哀,还请尽快来警局认领尸体。” 江照雪绷着脸,眸色凛了凛,捡起手机颤声道:“你是不是谢淮序找来的托?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骗人?竟然还敢伪装警察,真是不怕死!” “谢淮序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现在突然没了?我知道了,是他故意收买你和他演一出假死的戏,想借机永远离开我身边逃离赎罪对吧?” “麻烦你帮我警告他,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他找回来,折磨他一辈子!” 对面的警察都愣住了,几乎要被气笑了。 “江女士,无论你信不信,你来城北警察局看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我们查到跨江大桥的监控显示,谢先生是自杀的。” 闻言,江照雪耳畔一阵嗡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一句“谢先生是自杀的”。 “怎么可能?谢淮序怎么会自杀?我不信!” 江照雪努力压下眼里的泪水,怒吼出声。 听见这番对话,身后的陆言旭唇角忍不住上扬。 不过,他还是假模假样地劝了一句:“照雪,你要不还是去看看吧,要是淮序哥没事还好,要是他真的……没了,就要尽早为他收尸啊!” 要是谢淮序真的没了,那他可要敲锣打鼓庆祝!再也不会有人跟他抢江照雪了,从今往后,江家女婿只会是他! 江照雪顾不上陆言旭心里想了什么,一把推开他冲去城北警察局。 走进停尸房,那具泡得有些肿胀灰白的男尸,赫然就是谢淮序的模样! 甚至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额头和膝盖处还有青青紫紫的伤口。 江照雪瞳孔剧震,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愣愣地跪在谢淮序的尸体面前,难以置信至极,不断抚摸着他的脸,晃了晃他的身子。 可谢淮序依旧闭着眼睛,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着她了。 第九章 “谢淮序!你醒醒,我还没有原谅你,你怎么能死?” 江照雪双眼猩红,声音格外沙哑,还染上了一抹疯狂。 铺天盖地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心口撕心裂肺的疼,呼吸都像是掺杂着玻璃,格外困难。 她将他抱进怀里,用力到恨不得将他揉进骨子里,让他们彻底融为一体。 温凉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掉在谢淮序身上。 他的身体太凉了,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怎么暖都无法让他热起来。 江照雪只觉得心也跟着坠入了冰窖,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 谢淮序再也不会活过来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她在意的人,也彻底没了。 她活着的最后一点意义和希望,如今也彻底消失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了,再也透不进一丝光亮。 “谢淮序,你还真是心狠啊。”她红着眼眶,漆黑的眼里一片死寂,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一个人离开了,解脱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你要死,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 “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了好不好?你活过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们以后忘掉过去,好好活下去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了……” 江照雪像是疯了一样,抱着谢淮序絮絮叨叨地说着。 可怀里的男人陷入了永远的沉睡,再也无法给她回应。 良久后,她低低地苦笑了几声,眼里蕴满了悲伤。 “你不醒来,是想要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吗?我来陪你好不好?一切的事情都到此为止终结了。” 说着,她抱着谢淮序,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外走。 一旁看守的警察见她状态不对,连忙上前拦住她。 “江女士,你节哀顺变,谢先生虽然离开了,但日子还要继续,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要好好珍惜,生命很珍贵,不要冲动!” 江照雪眸色微垂,签下谢淮序的死亡确认单时,她的手还忍不住地颤抖。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离开她的世界了。 她沉默着,抱着谢淮序离开。 心里却忍不住地想,要是她昨夜没有去找陆言旭,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要是她没去,说不定此时谢淮序会在家里,可能在吃早餐,可能在修剪花枝,总之无论在做什么,至少都还活着。 不像现在,再也无法给她任何回应。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将谢淮序放进冰棺里后,她额头抵在冰棺上,闭上眼睛藏起所有绝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我知道,你最怕冷了,又不会游泳,死在江里的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很冷吧?如今将你留在冰棺里,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想你离开。 她有些贪心,因为现在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她不能任性地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她只想他能再多陪她久一点。 她还没走,他不能离开。 整整一天一夜,江照雪都陪在谢淮序身边,不吃不喝。 第十章 陆言旭实在坐不住了,特意换了一身谢淮序从前最喜欢的休闲装,无论是穿搭还是发型,都像极了从前的谢淮序。 他满意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才推门进来找江照雪。 “照雪,你应该饿了吧?我肚子都饿扁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陪你!” 陆言旭揽住她的腰,轻轻在她侧脸落下一个吻。 江照雪回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谢淮序。 他没有死? 恍惚一瞬,她又瞬间清醒过来,面前的是陆言旭,不是谢淮序。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拂掉陆言旭的手,声音破天荒地冷得出奇。 “滚出去!谁允许你来这里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陆言旭,合约到期了,以后我不需要你再来模仿谢淮序刺激他了,你该走了!” 江照雪的眼神凉得像是刀子一样,将陆言旭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照雪,你别这样,你在说笑对吧?” 陆言旭勉强扯了扯唇,心里越来越慌乱。 “我们当初不是这样说的,更何况淮序哥已经不在了,我和他长得很像,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以后你把我当做他,我们幸福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你都有了我们的孩子了,我们的念旭念雪再过几个月就能出生了,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他眼眶通红,还牵过她的手去触碰江照雪的小腹。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腹部时,江照雪的眸色更凉了。 “你提醒我了,这个孩子不该留下。” 她死死地攥着陆言旭的手腕,浑身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陆言旭瞬间清醒了,眼里满是惊慌。 “江照雪,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不能动他!” 手腕火辣辣的疼,他却根本顾不上了。 为了江家女婿的身份,他的孩子绝对不能被打掉! 陆言旭拼命地挣扎着,通红的眼眶中布满泪水。 江照雪看见了,却没有一丝心疼,反而满脸不耐烦。 “谢淮序不在了,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你也是如此!” 她冷漠至极地刷刷两下,签好了手术同意单,让医生把自己推进了手术室。 “不!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别这样……” 陆言旭拼命地摇着头,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可还是无济于事。 医生有些不忍,进行手术前最后问了江照雪一次: “江女士,你确定要打掉你和丈夫的孩子吗?这次流产后,你可能会很难有孩子。” “我确定要打掉他的孩子,还有,他不是我的丈夫。” 江照雪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更没有一点心疼。 医生和护士听见这话,都有些尴尬。 他们深深叹了口气后,连忙进行手术。 手术结束,陆言旭知道已成定局,脸色惨白至极。 江照雪只冷冷地扫了一眼,确认孩子真的没了,扔下一张卡转身离开。 即便打掉这个孩子,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沉重得喘不上气来。 “淮序,你不喜欢陆言旭,我赶走他了,我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惹得你吃醋了。” 她望着远方,失神地呢喃。 第十一章 回到家里时,佣人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幅装裱好的遗照,一个黑色骨灰盒和一份墓地购买协议。 “江女士,这些是在整理先生房间时发现的。” “先生他……他早就准备着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可能早就不想活了。” 听见这话,江照雪瞬间红了眼眶。 她连忙从佣人手中夺过这些东西,难以置信地盯着看。 “谢淮序,为什么?我都没有过想死,为什么你这么不想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怎么办?” 江照雪死死地盯着那张遗照,哑着声音吼道。 黑白照片上的谢淮序笑容惨淡,眼神有种令人心惊的悲凉,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或许,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硬生生地撕裂了一样,鲜血淋漓。 江照雪按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呼吸一窒。 他活不下去,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她活着的最后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只有看见他的时候,只有折磨他的时候,她感受着心里汹涌的恨意和爱意,才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这五年以来,她无数次想过,要是当初他们两家人全部死在车祸中,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不会感到痛苦,只有还活着的人会自责内疚痛苦一辈子。 当初,对于谢父谢母而言,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如今,谢淮序也解脱了,为什么要徒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痛苦? 江照雪抱着照片,心如刀绞。 前来送文件的助理得知一切后,眼里也满是不忍。 他深深叹息了一声,没忍住出声:“江总,江家和谢家的恩怨,要是在谢父谢母去世后的那一刻就终止,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和先生都是苦命人,这样作茧自缚又有什么意义呢?要是老江总他们还在,一定希望你们两个能过得好好的。” “先生也没做错什么,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要是你当初对他好一点,或许你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如今他离开,也不过是想早点解脱。” “江总,到了如今,你也该放过自己,放过所有人了,人生还有很长,还要好好过下去啊。” 江照雪听见了,却始终沉默着,心里苦涩至极。 他们都离开了,都解脱了,徒留她一个人要她怎么能活得下去呢? “陈特助,我做不到。” “伤害淮序最深的是我,我应该给他偿命的,别再劝我了。” 陈特助只觉得深深的无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这话说的是事实。 沉默良久后,陈特助才勉强开口:“江总,你的确欠了先生很多,所以应该一点一点还回去,之后才能离开。” “否则若是你们如今在地下相遇了,他也只会恨你,毕竟从前他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 他努力想让江照雪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和念头,毕竟江氏集团还需要江照雪,许多人还依靠江照雪。 听见这话,江照雪漆黑的眸子里透进一丁点儿光亮。 是啊,她欠谢淮序的太多太多了,谢家欠江家的,用死来还了,她欠他的又该怎么还呢? 她推开陈特助,抱着一堆酒,拿着骨灰盒,走进冷库里,在谢淮序的冰棺旁坐下。 第十二章 “淮序,对不起,我做不到成全你,送你去火化。” “无论是你的身还是你的心,又或者是你的灵魂,都只能留在我身边,我舍不得你离开我。” 她满眼温柔缱绻,修长指尖轻轻触碰着冰棺,像是在温柔抚摸他的脸颊一样。 一瓶又一瓶酒灌入喉,她却没有一丝丝醉意,反而越来越清醒。 眼里明显的血丝和眼底的青黑昭示着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没办法,江照雪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谢淮序站在跨江大桥上决绝的眼神。 监控里模糊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头。 她在脑海里无数次拼命地伸手去拉他,去叫住他,可却都无能为力。 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留不住他。 心也早已千疮百孔了。 江照雪眼里满是荒芜,麻木地喝着酒,胡乱地絮絮叨叨着: “淮序,你知道吗,其实每次伤害你折磨你,我的心里也很痛苦。” “每一次折磨过后,我都疯了一样地自残自虐,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你看,我身上的伤也不比你少啊。” 说着,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扯开衣服扣子。 白皙纤细的腰身上,纵横斑驳的全是伤痕。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不光是腰身上,就连手臂上,脊背上都密密麻麻的全是伤。 每次她在床上折磨谢淮序,都会关着灯,死死地攥着他的手,不给他机会察觉到异样。 每一次他钻心彻骨的疼时,她也在体会着同样的痛。 那时,这些她都不想让他知道。 因为她只想折磨他,看见他痛苦,这样她才会好受。 但如今,江照雪后悔了。 这样让谢淮序误以为单方面的折磨有什么意思? 就算痛苦,他们也该永远一起共沉沦! 然而,不管她说了多少,谢淮序却再也不可能听见。 他依旧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江照雪醉倒在冰棺旁,身边多了一堆空酒瓶。 即便喝太多,胃里不断翻涌着绞痛,她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闭上眼睛,她却依旧睡不着。 “谢淮序,为什么你就不能在梦里见我一次呢?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为什么你就这么残忍?” 江照雪满眼绝望地看着谢淮序,声音嘶哑。 冰库里只有她的声音回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收拾好一切,像个冰雕一样,木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走上楼。 她找出了谢父谢母的遗物手串,当初被她从四楼扔下去,摔得四分五裂。 谢淮序在意这只手串,连命都不要了,跳下了楼。 江照雪心疼不已,可还是将这些手串碎片都捡了回来。 确认所有的碎片都在这里后,江照雪带着盒子去到京市最有名的修复师家里。 “张大师,只要能修复这个手串,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她将盒子打开,放到张大师面前。 张大师听见她这话,刚才还有几分高兴,看见盒子里细碎的小块手串碎片,瞬间怒气冲上心头。 “江总,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虽然祖母绿手串珍贵,但您也不是缺钱的主,想要多少这个品相的手串都只是说句话的事,这个手串都碎成这样了,要想修复实在太难了,你花这个钱又是何苦呢?” 第十三章 “这个手串意义不一样。无论多少钱,无论用多少努力,我只想修复它。” 江照雪坚定道。 她已经对不起谢淮序很多次了,这个手串,也是她对不起他。 要是去了地下,见到他和两家父母,她都不知该怎么解释。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其修复好。 张大师也没再劝,只说了一句:“我尽量。” 随后就带着手串进了工作室,和几个助手讨论着修复方案。 他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为了考验江照雪是否是真心想修复的而已。 找到他这里来的人数不胜数,有真心想修复的,也有的不是。 不重视修复品的人找上门,他大多是推给助手处理。 只有真心想修复的人,才会经由他的手。 从张家离开后,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身形瘦削的男生突然闯进视线里。 司机瞳孔骤缩,猛踩刹车,才勉强在陆言旭身前半米停下来。 “江照雪,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求求你了,继续把我留下吧。”陆言旭趴在车门上,声泪俱下道,“我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了,但我和谢淮序长得像,他离开了,我可以继续模仿他的,你看见我就像是看见他了,不好吗?” “我以后绝不敢再有其他想法,我只听你的话,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你别再赶走我,就当是我求你了!” 见江照雪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抛下所有尊严,跪在车门外。 “江照雪,离开你我真的活不下来的,我父母和妹妹会逼死我的,他们要把我送给别的有特殊癖好的富婆们换钱,求求你留下我吧,我不要你的钱和卡,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他哭得泣不成声,原本漂亮的眼睛现在红肿一片,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看起来可怜兮兮。 偏偏这时,一对有些贼眉鼠目的夫妻跑了过来,见到豪车的那一刻,眼里瞬间绽放惊人的光彩。 恶狠狠地推了陆言旭一把后,他们又讨好地看向车里矜贵冷傲的江照雪。 “这位小姐,你要我儿子吗?他长得帅,身材也好,你要是要他的话,只要给我们五十万,他就是你的人了!” “他虽然和别人有过关系了,但好在经验丰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死了也无所谓,只要你给钱就好了,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吧?” 陆父陆母一脸谄媚地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等到江照雪的一个眼神。 渐渐的,他们心里也有些慌了。 陆父陆母对视一眼,眸色一狠,一脚踹在陆言旭身上。 “你个没用的东西,人家五十万都不愿意花,真是没用,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跟我们走?地产王姐的五十万都准备好了,以后你进了王家就是享福的命,这样好的事儿,多少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就偷着乐吧!” 陆言旭被踹得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还被陆父陆母扇了几巴掌。 他的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向江照雪哀求: “照雪,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伺候那个王总,她都六十岁了,仗着有钱花样多,听说还玩死过好几个男人,我真的不想死啊!” “你就救我这最后一次吧!” 第十四章 前方的司机听了都有些不忍心,为难地看向江照雪。 “江总,陆先生这么惨,毕竟你们之前也……您要不就救救他吧?” 直到此刻,江照雪才终于将那双幽深深邃的眼睛放在陆言旭身上。 她冷嗤一声,“李司机,你要是这么心疼他,那就自己去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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