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知道沈淮遇有自己的抱负,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逼他为我辞官。 我可以不要孩子,不要这个血缘的羁绊。 毕竟我留在这个世上是因为沈淮遇。 就在我出神之际,外面突然踉跄跑进来一个人。 我定睛一看不由一怔,竟是苏染染。 她走到沈淮遇身旁,见他那副痛苦的模样,眼中划过一丝嫉妒。 “沈郎。” 她跪在一旁,从后方搂住沈淮遇。 “你还有我。” 沈淮遇的动作顿住:“是啊,还有你、还有你……” 我本能觉得沈淮遇的状态不对,可苏染染却没有发现异常,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沈淮遇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他伸手招来了管家,在他的耳边耳语。 管家一怔,随后毕恭毕敬地下去。 片刻后,他端着一碗黝黑的药过来 我立刻就认出了那是我喝过无数次的打胎药。 显然,苏染染也认了出来。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可下一秒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抓住。 “你们做什么!放肆!!我可是怀了沈家的骨肉!” 那些家仆无动于衷地站在,管家端着药一步步逼近,这一次苏染染终于慌了。 她语带哭腔地说:“不要,不要!沈郎,我错了!我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听话!求你,不要打了这个孩子。” “它也是你的亲骨肉啊!” 沈淮遇冷笑:“我的亲骨肉?这个孩子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提醒我对晚晚的伤害和背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腥苦的药汁灌入她的喉咙,家仆见药全部喝才松开手。 苏染染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甚至伸手去抠挖自己的喉咙试图将药吐出来。 可沈淮遇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个时辰后,缩在一旁的苏染染突然捂住腹部,脸色苍白。 “我、我的肚子好痛……” “沈郎,救我。” 越来越多的血流了出来,苏染染倒在地上痛得不停大喊,沈淮遇出神地看着她额上的冷汗和那越来越多的鲜血。 “原来这么痛,可我却让她这样痛了九次。” 他惨然一笑:“难怪你最后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宁可死也……” 后续的话,他没有说话,只喊来管家让他遣散那些家仆。 管家似想到了什么,最终朝他磕了一个头:“相爷,多保重。” 语毕,他略带迟疑的问:“要送这位苏小姐出府吗?” 沈淮遇冷笑:“不用,她既然喜欢沈府就让她留下。” “不!!”尖锐刺耳的女声响起,苏染染惊恐抬头,“我不要留下,带我走!” 她竟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外爬,地上被拖出了长长的血痕。 可管家却看也不看她,只恭恭敬敬朝沈淮遇行礼,随后转身出了门。 “咔哒。”木门被关上,我听到铜锁的声音,管家就将这间房子锁了起来。 沈淮遇用手轻轻抚摸我的棺木,又转身拿起烛台,他在苏染染惊恐的眼神下,慢慢点燃了白色的纱幔。 “不——” 这些纱幔都是棉麻制成,瞬间就被烛火引燃,无情的大火蔓延开来,一瞬间就笼罩了这个屋子。 沈淮遇竟然打算自焚!! 整个屋子只剩下苏染染痛哭害怕的哭声。 我见沈淮遇翻身进了棺木,这棺木虽然是单人棺木,但还算宽大,他伸手小心翼翼握着我的手,和尸体并肩躺在棺木中。 “晚晚,你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下辈子,我定疼你爱你一生,从此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不要。”我下意识开口,“我不爱你了。” 下一刻,沈淮遇猛地瞪大双眼直直看着我灵魂的方向:“晚晚?” 他立刻起身想要朝我抓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四周暖暖的。 下一秒,在沈淮遇错愕,崩溃的眼神中,一道金色的光柱笼罩了我。 再回神之时,眼前是熟悉的高楼大厦。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消失,我知道,那是我的系统彻底脱离了我。 与此同时,破晓的日光自地平面升起。 我知道,我即将迎来新的人生。 ——END—— 第一章 结婚五周年,江照雪送谢淮序的纪念日礼物,是给他灌下九百九十九瓶烈酒。 “照雪,我真的喝不下了……”谢淮序哑着嗓子求饶。 她冷笑一声,俯身看向他,“你父母那么喜欢喝酒,喜欢到酒驾撞死我们全家。你作为他们的儿子,应该也很爱喝才对。” “对不起。”谢淮序绝望得红了眼眶,道歉的话说了千万遍,成了习惯,“可我父母已经因为这场事故赔罪而死,这样……还不够吗?” “他们死了能换回我的家人吗!”她猛地掐紧谢淮序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让他窒息,“谢淮序,这才第五年,你就受不了了?” 她松开手,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灌。” 两个黑衣保镖上前,一个按住谢淮序的肩膀,一个捏开谢淮序的嘴。 冰凉的酒液灌入喉咙,谢淮序呛得眼泪直流,却无法反抗。 他跌坐在地上,难受得脸色涨红,全身都被酒水打湿。 这场折磨,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不知道。 “照雪,不是说好约我去吃烛光晚餐吗?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清亮的男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谢淮序透过酒液看去,只见陆言旭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站在那里,尽显矜贵,眉眼舒展。 他呼吸一滞,心中一阵悲凉。 陆言旭长得……确实像极了二十二岁的自己。 也难怪,江照雪选择将他留在身边。 见到陆言旭,江照雪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宝宝等一会好不好,今天是我和谢淮序的结婚纪念日,我在给他送礼物。” 闻言,陆言旭轻蔑地扫了谢淮序一眼,而后揽住了她的肩膀:“不要在这种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好不好?” 江照雪沉默了,很显然,她做不到。 于是她温声转移话题道:“是不是饿了,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吃饭。” 说着,她牵着陆言旭的手离开。 然而,在经过谢淮序身边的时候,陆言旭故意伸手,碰倒了身侧无数酒瓶堆起来的瓶塔。 轰的一声巨响—— 瓶塔轰然倒塌,铺天盖地的玻璃碎片朝谢淮序砸了过来,他本能地护住头脸,却还是被划得遍体鳞伤。 “啊!”陆言旭惊呼,“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江照雪却连看都没看谢淮序一眼:“不用管他。” 她执起陆言旭的手,眉头微蹙,“你手划伤了。” 只是很浅的一道红痕,连血都没出,可江照雪却像对待易碎品般,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疼不疼?” 陆言旭顺势搂住她的腰,附身吻上她的唇:“这样就不疼了。” 江照雪很快仰起头,将这个吻不断加深。 谢淮序躺在一片血泊中,听着他们唇齿交缠的声音,心如刀绞。 “阿旭……” 情动时,江照雪轻唤着陆言旭的名字。 阿旭,阿序,多么相似的名字啊。 一吻结束,江照雪动了情,拉着陆言旭,头也不回地对保镖说:“处理一下,别让他死了。” 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他也就这副身子还有点折磨的价值。” 谢淮序看着她和陆言旭离开的背影,心脏像被撕成两半。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那些他和江照雪相爱的曾经,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五年前的今天,他们本该是最幸福的新人。 江照雪会埋在他的怀里,红着眼说:“淮序,我终于嫁给你了”。 可现在,她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形影不离。 所有人都知道,江照雪有多爱谢淮序。 他大半夜随口一句想吃城西的蛋糕,她大雪天开车两小时去买;他胃痛时,她整夜不睡给她揉肚子;求婚那天,她哭成泪人,说要对他好一辈子。 直到婚礼当天的那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谢淮序的爸妈酒驾,撞死了江照雪全家。 那一天,婚礼变葬礼,爱人变仇人。 她没了爸爸,没了妈妈,也没了弟弟,江家户口本,自此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恨意滔天,直接将谢淮序的爸妈送进了监狱,还特地吩咐让人 “特别关照”他们。 最后一次探监,是他被通知,父母自杀了。 二老在监狱里早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瘦骨嶙峋,这次决绝割腕后更是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哽咽地哄着:“淮序啊,爸爸妈妈做错了事,该下去给老江他们赔罪,但你没做错什么,你要好好活着……” “照雪恨你,但她也深深的爱过你……算爸妈求你,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持五年,如果五年后,你还找不到活着的希望,你……就……就来陪我们。” 那天,父母死了。 而他,成了继续给江家赎罪的人。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他被江照雪用各种方式折磨。 寒冬腊月跪在雪地里、盛夏酷暑关在没有空调的房间、被逼吃下过敏的食物…… 他无数次想过去死,可就因为这份五年之约,一次次地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直到三个月前,陆言旭出现。 他和当年的自己长得像,名字也像,是江照雪精心挑选的替代品。 她把所有的爱给了这个替身,把所有的折磨发泄在他这个正主身上。 她的折磨方式本就千奇百怪,他早该习惯的。 可看着他们无数次接吻,听她喊他 “言旭”,目睹着她像当年深爱自己一样爱着他,谢淮序还是疼得喘不过气。 如今,离五年之期只剩最后七天。 一片血泊中,谢淮序摸着藏在衣服里的全家福,血从指缝渗出来,染红了相片。 照片上的三人笑容灿烂,是如今触不可及的梦。 “爸妈……”他轻声呢喃,“我再坚持最后七天……七天后……我就来找你们……” 第二章 谢淮序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他躺在客房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缠着洁白的绷带。 他摸了摸心口的全家福照片,想起和父母的五年之约—— 还有六天。 他要听父母的话,努力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看见日历上那个圈起来的特殊日子,他想起今天是江照雪的生日。 就最后尝试一次吧。 他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在厨房忙活了整整一天,手指被烫出水泡,他就简单包扎一下继续做。 蛋糕胚烤焦了两次,他也不厌其烦地重来。 直到傍晚,一个精致的巧克力蛋糕终于完成。 谢淮序又翻出珍藏多年的相册,挑选了几张他们年少时的合影,做成一本手工相册。 最后,他鼓起勇气给江照雪发了信息: 消息发送成功后,谢淮序出了门,去了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 他提前半小时到了,把蛋糕和礼物摆在桌上,紧张地等待。 江照雪迟到了一小时。 她推门进来时,眉眼冷冽,在看到桌上的蛋糕后,脸色瞬间阴沉。 “你忘了我在父母离开后就不过生日了吗?”她冷冷地说,一把打翻了蛋糕。 奶油溅在谢淮序的yijiao上,他却没有躲闪:“我知道……但这么多年了,我父母已经偿命离开,我也受了这么多折磨……” 他声音发抖,“我们能不能放过彼此,重新开始?” “不能!”江照雪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所承受的折磨,远远不及当初我所体会到的十分之一。” 她俯身逼近,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谢淮序,就因为你父母酒驾,我亲眼看着爸妈和弟弟死在我面前,疼爱我的爷爷看到他们的尸体伤心欲绝,突发脑溢血去世。一夜之间,我家破人亡。” 她掐住谢淮序的脖子,“你要我放下?我怎么做得到?” 谢淮序的眼泪滚落下来:“对不起......我真的......” “照雪!”一个欢快声音打断了他。 陆言旭穿着白色西装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生日快乐!”他笑容阳光,将罐子递给江照雪,“我亲手折的,一共一千只,以后你每拿出一只,就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 江照雪愣住了。 谢淮序的心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十八岁那年,他也曾这样送给江照雪一罐千纸鹤,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阿旭……”江照雪的声音有些哑。 她接过罐子,指尖轻轻抚过玻璃表面,眼神恍惚,仿佛透过陆言旭看到了什么人。 下一秒,她突然投入陆言旭的怀中:“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陆言旭得意地瞥了谢淮序一眼,回抱住江照雪:“你喜欢就好。” 谢淮序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被冷落的相册,心脏如同钝刀割肉,刹那间疼得血肉模糊。 他没想到,打败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从前的他。 江照雪永远会恨现在的谢淮序, 却深爱着记忆里那个叫 “阿序”的男孩。 第三章 看着两人亲密相拥,谢淮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他起身离开餐厅,开车驶入夜色,车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抬手擦掉,可新的眼泪又涌出来,怎么都擦不完。 他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原来还是会疼。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突然从路边冲出来。 “砰——” 一声巨响,车子猛地刹住。 谢淮序浑身一颤,抬头看去,只见车前一道身影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陆言旭?! 他慌忙下车,双腿发软地跑过去,果不其然看见陆言旭躺在地上,身下洇开一片刺目的血。 “言旭!” 江照雪的尖叫从后方传来。 她疯了一样冲过来,抱起不省人事的陆言旭,看向谢淮序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谢淮序,你们一家撞死了我所有的家人还不够,为什么现在连他也不放过?!” 谢淮序浑身发抖:“不是我……是他自己冲出来的……” 江照雪却根本不听,抱着陆言旭上了随后赶来的车,只红着眼丢下一句:“把他押到医院,跪在急救室外赎罪!” 两个保镖架起谢淮序,粗暴地塞进另一辆车。 急救室外,江照雪站在走廊尽头,背影紧绷,像一把出鞘的刀,随时准备杀人。 谢淮序被按着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生疼,可他不敢动。 “他要是出事,谢淮序,我要你偿命。” 江照雪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低着头,眼泪砸在地上,无声无息。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江总,陆先生的肾脏在车祸中受损,现在急需换肾,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江照雪脸色骤变:“立刻安排配型!” 医生点头:“陆先生是 B 型血,需要血型匹配的供体。” 江照雪目光一转,落在谢淮序身上,声音冰冷:“他和言旭血型一样,让他去做配型。” 谢淮序猛地抬头,身子发颤地看着她。 她要他……给陆言旭换肾? 他颤抖着想要跑,却在顷刻间被保镖按住。 江照雪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谢淮序,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他的,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谢淮序浑身发抖,眼泪模糊了视线。 “江照雪……”他声音哽咽,“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转身,对医生道:“立刻安排手术!” 谢淮序被推进手术室前,江照雪以配偶的身份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他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刺眼的手术灯,恍惚间想起从前。 十五岁的江照雪拖着发烧的他跑过三条街去医院;十八岁的江照雪因为他切菜伤到手,心疼得自此不让他进厨房;二十岁的江照雪在他过敏起疹时,整夜不睡地给他擦药; 曾几何时,只要他有一丁点的难受,她便心疼得眼眶发红,恨不得替他疼。 “淮序,以后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可现在,亲手把他送上手术台的,也是她。 第四章 手术结束后,谢淮序被推回病房。 麻药渐渐退去,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 护士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小声议论着: “那位江总对丈夫真好,一直守在手术室外,寸步不离。” “是啊,这么漂亮又有钱的女人,居然还对丈夫如此深情,真羡慕他们的感情,那位陆先生真是有福之人。” 谢淮序再也忍不住,虚弱地开口:“我才是她丈夫……” 护士们一愣,连忙尴尬地离开了。 病房里又恢复寂静,只有点滴的声音。 谢淮序艰难地撑起身子,想去洗手间,可刚下床就腿一软摔倒在地,伤口撞在床沿,疼得他眼前发黑。 病房门开了一条缝,江照雪站在门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却在看到谢淮序挣扎着爬起来的模样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她收回手,转身离开。 助理不解地跟上:“江总,您明明关心谢先生,为什么……” 江照雪脚步一顿,声音冰冷:“这是给他的折磨,他该受的。”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可当初的事,也不是谢先生的错,他父母已经偿命了,您折磨他五年了,还不够吗?” 江照雪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句:“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 之后,谢淮序一直住院,没人来看过他。 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将谢淮序从昏沉的睡梦中惊醒。 他艰难地摸到手机,屏幕上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陆言旭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他母亲留下的翡翠手串。 那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件遗物。 谢淮序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猛地扯掉输液针,鲜血从手背溅出也顾不得擦,跌跌撞撞地冲向陆言旭的病房。 推开门时,陆言旭正悠闲地靠在床头,见他进来,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哟,这不是我们的捐肾英雄吗?怎么,来看望你的肾了?” 谢淮序死死盯着他手上的手串,声音发抖:“把它还给我!” 陆言旭轻抚着手串,笑得无辜:“为什么要给你?照雪说我戴着很合适,和从前的你很像,就送给我了。” 谢淮序浑身发冷,伸手就要去抢,可又怕伤到手串,硬生生停住。 他放下自尊哀求:“这个手串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用别的跟你换,只要你想要,只要我能给……” 陆言旭故作天真地想了想:“我没什么想要的,唯一缺的……就是江家女婿的身份。” 他轻笑,“要不,你把这个位置让给我?” 谢淮序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好,只要你把手串还给我,我让你成为江家女婿!”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江照雪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谢淮序,在你心里,我丈夫的身份,还比不过一件死物?” 谢淮序怔住,喉咙发紧:“这是我父母……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了。” “父母?” 江照雪冷笑一声,眼中恨意翻涌,一把从陆言旭手腕上拽下手串,“差点忘了,和你父母有关的一切,我都要毁掉!” 说完,她转身走向窗口,抬手就要将手串扔下去! “不要!” 谢淮序嘶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他撞上江照雪的瞬间,手串脱手飞出,而他整个人也跟着摔出窗外—— “谢淮序!” 江照雪的声音几乎撕裂,她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砰——” 谢淮序重重摔在楼下的草坪上,手串碎在他身旁,翡翠碎片扎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 恍惚间,他看到江照雪疯了一样冲下楼,跪在他身边,颤抖着抱起他: “谢淮序!谢淮序!” 她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就像很多年前那场火灾,她冲进火场找到他时,也是这样喊他的名字。 “医生!快叫医生!” 谢淮序意识模糊,一丝微弱的希望在心底燃起—— 她还会担心他吗? 是不是……她还有一点点在意他? 再次醒来时,谢淮序浑身疼得像被碾碎重组。 病房里,医生正在和江照雪低声交谈:“谢先生身上多处骨折,内脏也有损伤,必须好好养着,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江照雪冷声吩咐:“给他用最好的药。” 医生点头离开,江照雪转身,正好对上谢淮序睁开的眼睛。 四目相对,她眼底的担忧瞬间被冰冷取代:“别以为我给你用最好的药,就是还在意你。” 她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残忍:“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活得更久,这样才能更好地折磨你。” “从你父母撞死我家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们的结局——” “只会是不死不休!” 谢淮序怔怔地看着她,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缓缓闭上眼,轻声说:“好,那我就去死吧。” 第五章 谢淮序的声音太轻,江照雪没有听清。 她蹙眉,俯身靠近他:“你刚刚说什么?” 他张了张嘴,刚要重复,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护士急匆匆走进来:“江总,陆先生该去做检查了,但他找不到您,不肯配合……” 江照雪眉头一拧,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谢淮序。 ……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谢淮序拔掉了输液针。 他忍着剧痛,无视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既然已经决定去死了,那一些身后事,也该提前处理了。 他苦涩一笑,江照雪是……不会帮他收尸的。 他去了照相馆,拍了遗照。 又去买了墓地,选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回到别墅时,客厅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只金毛犬欢快地扑过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他的腿。 谢淮序眼眶一热,蹲下身抱住它:“阿金……” 这是他和江照雪十八岁那年一起养的狗。 那时候,他们刚同居,她抱着这只小狗,笑着说:“淮序,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我们要一起携手白头。” 可现在,家没了,爱没了,白头,也成了奢望。 “汪!” 阿金叼来玩具球,期待地看着他。 谢淮序摸了摸它的头:“乖,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他强撑着给阿金煮了肉粥,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 三天后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阿金年纪大了,得给它找个好人家。 找了一整天,谢淮序终于筛选到一个合适的领养人。 一对退休的老教师,家里有院子,养过金毛,经验丰富。 他收拾好阿金的玩具和狗粮,刚准备带阿金出门时,别墅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言旭走进来,目光落在阿金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谢淮序,照雪恨你,把你珍视的东西都毁得差不多了,现在……应该就只剩下这条狗了吧?” 谢淮序浑身一僵,下意识将阿金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江照雪都没发话,你没资格动它!” 他声音愤怒到发抖,“这是我们养了十年的狗,她也很在意它,不会让你伤害它的!” 陆言旭嗤笑一声:“你太天真了,她恨你,恨和你有关的一切!” 他拍了拍手,两个保镖立刻冲进来,粗暴地拽住阿金的项圈! “不要!” 谢淮序扑上去阻拦,却被一把推开,额头撞在茶几上,鲜血瞬间流下来。 阿金受惊,疯狂挣扎着要保护主人,却被电击棒击中,哀嚎着倒地。 “阿金!” 谢淮序撕心裂肺地喊,拼命推开保镖去抱狗,却不小心撞到了陆言旭。 “啊!” 陆言旭从楼梯上滚下去,地上瞬间积了一滩血泊。 “你们在干什么?!” 江照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立马大步冲过来,一把扶起陆言旭,眼神冰冷地看向谢淮序:“你推他?他才刚换完肾,你是想要他的命吗?!” 谢淮序满脸是血,颤抖着指向奄奄一息的阿金:“是他先打死阿金!它什么都没做错!” 江照雪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阿金的尸体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很快,她冷声道:“打死了也好。” “任何代表着我们相爱的证明,都不该留下来。”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谢淮序。 谢淮序痛苦地看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是啊……不该存在了。 毕竟,连她这个人都不爱他了。 第六章 “照雪……” 陆言旭虚弱地靠在她怀里,“我的腿好疼……” 江照雪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去之前,你好好想想怎么罚他?” 陆言旭靠在她怀里,虚弱道:“要不……把他关在地下室饿一天吧?让他好好反省。” “好。” 江照雪扶起陆言旭,头也不回地离开,“把他关进去。” 谢淮序被关进了地下室。黑暗、潮湿、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陆言旭端着一个小坛子走进来,笑容愉悦:“饿了吧?你不是舍不得那条狗吗?” 他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来,我送你们团聚。” 谢淮序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反应,陆言旭就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将骨灰往他嘴里塞! “唔……不要……不……” 他拼命挣扎,却因为虚弱无力反抗,被迫咽下好几口。 “好吃吗?” 陆言旭笑得狰狞,“这可是你心爱的‘阿金’啊!” 直到坛子见底,陆言旭才满意地拍拍手,清理干净现场后离开。 “阿金……阿金……” 谢淮序痛不欲生,崩溃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瘫倒在地上,眼泪流干,意识渐渐模糊。 高烧烧得他浑身滚烫,伤口也开始发炎。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抱起他,用湿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污渍,又小心地给他额头的伤口上药。 “淮序……”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他许久未闻的心疼。 是梦吗? 谢淮序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江照雪正红着眼眶,动作轻柔地给他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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