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捷却摁住他拿电话的手,语气不容置喙,让他起床。 半自助的餐厅,中式、西式和港式,岑沛安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和沈捷前脚刚进餐厅,齐副市长和秘书就到了。 “沈总,早啊。” “早。”沈捷微微颔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岑沛安一眼。 岑沛安心领神会,可眼下还是不免怯场,他往前迈了一步,露出得体的礼貌微笑:“齐市长早上好。” “昨天去酒窖怎么没看见你?”齐市长对他态度有明显转变,边说边笑呵呵地看着他。 昨天岑沛安偷懒,所以没去,但肯定不能这么说,他大脑有片刻短路,一时胡诌不出个合理的借口,求助般侧头看了看沈捷。 “昨天下午我给他安排了点工作。”沈捷神色如常,言语淡淡。 对方一听,忙开玩笑道:“哟,这沛安也够辛苦,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助理。” 沈捷笑笑说是,朝餐桌抬了下手,示意大家坐着说。 早餐后要打会儿高尔夫,在场的人都常出入高尔夫球场,但真正打得好的没几个,而沈捷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沈总,你先来吧。” “我胳膊不太舒服。”沈捷坐在太阳伞下,扭头看坐在他身旁的岑沛安,“沛安打得也不错,去陪齐市长玩玩。” “沛安也会打?”对方些眯了眯眼睛。 或许是沈捷在旁边,岑沛安底气足了一些,他站起来说:“会,不过打的没有沈总说得那么好,齐市长别笑话我就行。” “哪里话。”齐市长畅笑两声,做了个侧身请的姿势。 “沛安。” 岑沛安脚刚迈出去,就听见沈捷叫他的名字,他半疑惑地转回头。 沈捷不知道从哪拿了件防晒衣,走过来给他穿上,垂眸看着他,话里笑意很重,“穿上,要不一会儿晒成煤球。” “这都九月初了,太阳哪有那么毒。”岑沛安不以为然,小声嘀咕着和他顶嘴。 “抬头。” 沈捷给他拉拉链,拉到胸口位置,让他抬起下巴。 岑沛安听话地抬起下巴,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鲁俊昊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和沈捷身上。 “沈叔。”岑沛安垂眸,想起昨天的事情,闷闷不乐地小声叫他。 “看到了。”沈捷没抬头,只淡淡回了几个字,专心致志地帮他整理帽领,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压低,“交给我,放心去打。” 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他下巴悬在岑沛安肩膀,既像是在指导他技术,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头几局,岑沛安先试了试水,摸清齐市长的水平后,他凭借着高超演技,毫无破绽地输掉了比赛。 沈捷心情颇为微妙,岑沛安精明,一点就透,能抓住他给的人脉是好事。 但聊天挨这么近是犯了沈捷的大忌。 阳光下的绿茵场上,岑沛安敞开防晒服,露出里面白色的立领衫,白色九分休闲裤,衬得他腰窄腿长,骨感的脚踝看得沈捷口干舌燥。 沈捷掩饰性地调整坐姿,端起茶杯抿了口浓茶,庄园主人无声无息地走过来,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俩人是多年旧识,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平时约你吃顿饭都够难的,这次怎么有闲工夫来玩?” “偶尔放松。” “沈捷,你整天评价别人目的性太强会难成气候,就没自省过?” 沈捷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无言,只睨了他一眼。 “为了给他牵桥搭线?”对方说着,冲正在挥杆的岑沛安扬了扬下巴,半响,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一般。” “哪里一般?”沈捷克制着不悦,反问他。 “哪里都一般。”他话没说满,也端起茶杯喝了口,咂摸了会儿说,“认真的?” “嗯。”沈捷不否认,说罢自顾自笑了笑。 到他这个年纪,自是钟意水到渠成的情爱,但岑沛安却偏偏是那个例外,他望着灼灼日光下的人,唇角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我昨天听小昊说他和沛安起了争执,你也知道,我这个侄子不省心,他父母出事以后...” “老鲁,一码归一码。”沈捷叩上茶杯盖子,啪嗒一声,嗓音近乎无情,“这事与你无关。” 对方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孩子年轻气盛,吃个教训也好,让他手下留情,说罢,悻悻走了。 岑沛安蹿进伞下,累得满头大汗,拧开水瓶喝了半瓶,瘫坐在沈捷旁边和他说话。 “你不去拍马屁,在我这坐着干什么?” “谁拍马屁了?!”岑沛安眼看被他拆穿,恼羞成怒,脸涨红不堪,“我没有。” 傍晚左右,老谈来接沈捷,他公务繁多,确实没办法再抽出一天时间。 “沈总,有时间再聚。”齐市长说完,给秘书一个眼神,抱上来一个木匣子,“我听沛安说他会裱字画,我正好得了两幅字,想请沛安帮帮忙,裱好后,我改日再上门去取。” 裱字画是假,送礼求沈捷办事是真,岑沛安心里门清,他不搭腔,也不动。 沈捷沉默片刻,轻笑一声,对岑沛安说:“接着吧。” 岑沛安蹙了下眉,扭头对上沈捷无波无澜的眼睛,用眼神控诉他不能朝这种腐败现象低头。 “齐市长既然都张口了,哪有不帮的道理。”沈捷看着他,“你说是吧?沛安。” 岑沛安不情不愿地接过,当着所有人面抽开,正如齐市长所说,里面放了两幅字。 回去路上,岑沛安又怄了一路的气,这官场的人忒狡猾,忒精明。 沈捷捏他鼓起的腮帮子,“谁让你嘴没个把门的,说你会裱字画。” “我会什么根本就不重要,我不说他也会用其他方式给你送礼。” “不值钱。” “你少骗我。”岑沛安不高兴,“我识货,我学裱字画的时候老师教过我一点。” 字画裱完,岑沛安整天惦记着要给送回去,沈捷被他闹得没法,最后告诉他别着急,会有人来取。 齐市长来取字画那天,碰巧岑沛安在公司加了会儿班,这事还是刑芷在车上和他说的。 听她这么一说,岑沛安提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下,他搓了搓脸,从指缝里注意到刑芷偷看他的眼神。 岑沛安熟视无睹,车子行驶到半路,他突然让刑芷掉头,说是赵亦冉她们叫他吃夜宵。 “现在吗?”刑芷有些为难,“可是沈总他...” “那你到时候就告诉沈叔我是陪客户吃饭不就好了。”岑沛安冲她眨眨眼睛,竖起一根手指,“仅此一次。” 刑芷叹了口气,算是妥协,把他送到目的地,岑沛安善解人意地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和沈叔解释的,不会让他为难你。” “你自己可以吗?” 刑芷不太放心,秀眉皱起,自从那次晚餐插曲后,她就没有再化过妆,但即便只是涂润唇膏,也丝毫不掩她身上的清冷气质。 “没问题,严旭他们会送我的。” 岑沛安笑着和她再见,转身进了一家夜宵小馆,服务员迎上来接,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钞,指着门口刑芷的背影说:“盯着那个女孩,她走了以后告诉我。” 对方没经历过这种事,他连连摆手,说不用给钱,岑沛安让他别客气,把钱塞进他口袋,然后找了靠角落的位置。 中途服务员来告诉他门口的人已经走了。 一直到小馆里客人走光,岑沛安这张桌子上也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没有人约岑沛安,他只是想试探试探刑芷,确保一下逃跑计划的可行性。 岑沛安打车回去,芳姐给他开门,看他醉醺醺的样子,估摸沈捷又要不高兴,小声问他:“沛安,你怎么喝这么多?” “客户让喝。”岑沛安甩下公文包,跌跌撞撞摔进沙发里,蹬掉鞋子昏昏欲睡。 沈捷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岑沛安正趴在扶手上吐,那块刚换的手工地毯算是报废。 沈捷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直犯头疼。 “头疼。”岑沛安晕乎乎,说头疼却捂着胃,“我难受...” “活该。” 沈捷嘴上不留情面,动作细致入微,给他喂了半杯温水,又蹲下去脱掉他鞋袜。岑沛安脚掌白,也秀气,剥掉袜子后,在冷空气里不适地蜷了蜷。 他每次高潮时也爱这样,一边尖叫痉挛,一边蜷缩脚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转天,岑沛安慢悠悠地起床,下来看沈捷还在餐桌旁,下意识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上午没会,在家。”沈捷正在翻手里的晨报,抬眸往楼梯上看了他一眼,“过来吃饭。” 岑沛安穿着睡衣,打了个哈欠,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个人。 刑芷照例来接他去上班。 “我听刑芷说你昨晚有应酬?”沈捷语气平平,听不出是向他确认,还是对此有所怀疑敲打他。 “嗯。”岑沛安心虚,含糊地应他,低头小口吃鸡蛋。 沈捷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他噎了一下,轻啧一声,无奈地把牛奶递过去,“吃慢点。” 岑沛安配着牛奶咽了一口,冲他单纯地嘿嘿笑了笑。沈捷微怔,岑沛安已经好久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这么无害,这么毫无防备的表情了。 一直看似和谐的日常,实则都是虚与委蛇。 到公司停车场,安静的车内氛围才被打破,岑沛安表情温和,语气温柔又感激地说:“谢谢。” 刑芷笑而不语。 “谢谢你替我隐瞒。”岑沛安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又转过身,修长的手指搭在玻璃上,“中午请你吃饭。” “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刑芷很少像现在这样无措。 等人走远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把掌心扣在心口处。 感受心脏一下下难以控制的悸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岑沛安收起极具欺骗性的无辜笑容,他挑起半边眉毛,舌头在口腔里弹了个响。 很好。 离计划成功又近一步。 31、护照 说请刑芷吃饭,岑沛安说到做到,他让刑芷在一楼大厅等着,借着午休时间带她出去。 “就在大厦附近吃不行吗?”刑芷担心会耽误他下午工作,小声地提建议。 “附近没什么好吃,而且现在饭点人多。”指示灯跳闪成绿色,岑沛安启动车子,目视着前方路况说,“我知道有一家南方小馆很好吃。” “南方小馆?”刑芷停顿片刻,“你喜欢吃南方菜?” “也不是。”岑沛安单手打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打开车内音响,转头冲她笑了笑,和她解释道,“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是双春市的,这家餐厅有道你家乡的菜,味道还不错。” 车内老歌放到副歌部分,词曲感情陡然变化,刑芷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她垂下视线,片刻后又侧过头。 初秋的阳光透进来,一层朦胧柔和的光镀在岑沛安脸上,让他轮廓线条虚化,他脱下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随意挽上去,领带松散,露出吞咽性感的喉结。 刑芷见过很多好看的人,但把岑沛安置于其中,他也绝对会是那些人里的焦点。 餐馆离得不算远,里面顾客将满未满,服务员领着岑沛安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岑沛安把菜单推到对面,边给自己倒水边说:“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刑芷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嗫诺地拿过菜单,一页页地翻看菜单,似乎在找什么。 岑沛安举着杯子,喝了口水,他手腕挡在面前,视线从半透的玻璃杯后穿过,落在她姣好的脸上,洞察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后,不禁在心里一哂。 “选好了吗?”岑沛安放下杯子,看着她翻菜单的动作问。 “嗯。”刑芷慌乱点头,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要不要再加菜。” 岑沛安看了眼她点的菜,疑惑地问,“没点你家乡的菜?” “我没找到。”刑芷小声说。 “要一份这个。”岑沛安点了点菜单的一角,和服务员强调,“再上两杯橙汁。” 餐馆不临靠街边,在巷子里,独一份的安静,岑沛安看她不怎么动筷子,“不合胃口吗?” “不是。”刑芷摇摇头,咬了下嘴唇,思索再三后放下筷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谢谢你沛安。” 岑沛安嘴里嚼动的动作放慢,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桌布,笑着问:“谢什么?” “我之前的雇主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对我...” “什么?”岑沛安打断她,夹了块鱼肉,兀自说道,“你是指一起吃饭?” “嗯。” 岑沛安想笑,他心想,这感动未免过于轻而易举,又过于廉价,让人心酸。 “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朋友之间很正常。” “我们是朋友吗?”刑芷问得认真,乌泱泱的眼眸里,像是有一层泪雾,似乎如果岑沛安说是,它就会汇聚成滴掉出来。 “当然了。”岑沛安轻描淡写,又说得很是应当,“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下次我和赵亦冉她们吃饭,你也一起来,她们也很想认识你。” 刑芷眼里有一丝小确幸闪过,她点点头,拿起筷子又顿住,“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或许她是指替岑沛安继续向沈捷隐瞒真实行程,又或许只是随口一句客套。 岑沛安眼底的狡黠一闪一过,略带深意地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好,我有需要一定开口。” 吃饭不免聊天,话题也转得很快,不知道俩人怎么聊到梦想上去,刑芷问他:“沛安,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我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个人住,养一只猫,再养一条狗,种点菜,一日三餐,就这么混吃等死。” “好多人的梦想都是这个。” “那你身边有人实现吗?” 刑芷想了想,摇了摇头,她不笑的时候,人是淡漠的,笑起来又带一点点娇憨,“你觉得你能实现吗?” 这个问题无疑是中隐晦的试探,岑沛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良久,刑芷问他:“沈总对你不好吗?” 岑沛安用握着筷子的手撑着下巴,他目光深远难测,盯着某一个虚无的点,想了好久,一贯温柔的音色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晦涩,“你们心理学上是不是有个名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刑芷当即愣住,她的瞳孔骤然涣散放大,身体像是被什么利器一穿而过。 沉默片刻,刑芷突然不明不白地说了句:我相信目前的一切都是暂时的,无论幸福还是苦痛。” 岑沛安看着她,琢磨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话题不了了之,尴尬中,突然涌入一波顾客,他们的谈话冲淡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岑沛安像那张桌子看了眼,一行五六个人,穿着行政薄夹克,胸前戴着党徽,面孔肃穆威严。 与此同时,岑沛安也注意到对面刑芷的反应,她变得有些局促,回避那张桌子的视线也格外明显。 岑沛安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刑芷竭力让自己放松,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脚步迈出餐厅台阶的瞬间,刑芷悄然松了口气,转头碰上岑沛安审视的目光。 “你好像不太习惯看见他们?”岑沛安挑了个委婉的问法。 “你知道刚刚那些人是谁吗?”刑芷没想隐瞒,她实话实说,“他们是检察院的,我确实挺怵他们。我之前做过很多权贵妻女的保镖,听过也见过他们这些人的手段。” “什么手段。” “就是审人啊。”刑芷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你不知道他们审人的手段有多阴,把人关在小黑屋里,不给吃不给喝,还不让上厕所。” “......” 听起来似曾相识。 刑芷没注意到岑沛安脸上的微妙表情,她叹了口气说:“我之前有位雇主是高官的女儿,她父亲落马以后,一家都被带走,关了差不多一星期吧,出来以后她连话都说不清楚,整个人神智不清,暴受了差不多二十斤...” “总之就是不用强硬手段,但精神折磨你,像是拿开了刃的软刀子,不定时地割你。” “有这么吓人吗?” “当然了,还远不止这些。”刑芷绘声绘色,“能进去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饥寒交迫,还迫使他们当众上厕所,他们哪能忍受这种羞辱,所以一般不出两周,精神状态就会岌岌可危。” “有些出来甚至成了大小便失禁的傻子。” “什么?”岑沛安沉默了良久,终于有了一点反应,“这么严重?那都是什么年龄段的?” “有些五六十岁,也有三四十岁的,这个因人而异,每个人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样。”刑芷讲得脸色发白,及时打住话题,“你是不是快到上班时间了?” 岑沛安的表情难以形容,他神色凝重,又裹挟着一抹怅然。 他承认他在计划逃跑中,动过让检察院牵制住沈捷的念头。 但此刻,岑沛安却突然萌生了放弃的想法,他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岑沛安等了一会儿又问:“那一般犯什么罪会进去?” “贪污,或者地方势力。”刑芷说完又补充道,“可能还有其他的,但是我不太清楚。” 回去路上,岑沛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纠结,刑芷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没事。” 岑沛安佯装无恙,等红绿灯的间隙,他侧头看向窗户,余光中一抹模糊的淡紫色。 街边种着一株三角梅,看起来像是被人尽心呵护过,枝叶繁盛,花团锦簇。 不知为何,岑沛安的神色缓和了些。 让刑芷帮忙不是一句空话,周五下午,岑沛安请了半天假,借着芳姐在花园和园丁修建花草的工夫,他把刑芷带上二楼。 “沛安?”刑芷站在书房外,踌躇不前,紧张又忐忑,她不安地朝楼下望,“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会开锁吗?”沈捷周五通常时间不定,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岑沛安不放任她耽误时间,一把将她扯进书房,“你帮我把这个抽屉撬开。” “不行。” 刑芷拒绝干脆,岑沛安从后面挡住她后退的脚步,目光强势,语气不容置喙,“打开。” 刑芷为难地看着他,缓慢地摇摇头,提醒道:“你应该知道沈总的公司涉及很多军事项目吧,他手上很多材料都是军方所属,这种锁住的抽屉,我更不可能贸然打开,如果里面有机密文件...” 她焦灼地看了看门外,手指在岑沛安和自己之间来回,“那你和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沈捷不会把重要文件带回来。”岑沛安冷静下来,他压低声音,眸间碎光交替,恳求道,“求你了,刑芷。” 密码锁的数字频繁变动,多次尝试后,发出嘀嘀两声,岑沛安和她相视一眼,刑芷屏息凝神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呢?”岑沛安在空抽屉里摸索,脸上焦急绝望,自言自语道,“明明放在这里的。” “沛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岑沛安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目光,眼里滲出从未有过的决绝,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离开沈捷。” 刑芷随即低头看向抽屉,又抬起头,试探地问:“你是在找你的护照?” “对。”岑沛安不甘地检查抽屉角落,他似乎猛然意识到什么,对上刑芷的视线,笃定地问,“你知道我的护照在哪,对不对?” 刑芷咬住嘴唇不吭声。 称得上对峙的视线中,刑芷先行败下阵,她叹了口气说:“在沈总公司的办公室里。” 于岑沛安而言,这是绝望中新的希望。 惬意的周五下午,秋风卷起纱帘,门外响起一声低沉的询问,“沛安,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嗓音突袭而来,岑沛安惶恐地转头,撞进一双精锐的眼睛。 沈捷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边。 我就说吧,谁带的小孩像谁,心眼也不少呢 32、英雄救美 有关书房撬锁的事情,岑沛安临时编了个谎话,他原本没指望沈捷会信,但沈捷却一反常态,当晚在床上折腾了他一夜后,这事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过自那天后,刑芷就没再出现过,岑沛安试图联系过她,可惜发过去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 计划外的突变让岑沛安措手不及,眼下能做的只有重新洗牌,从头再来。 “你不专心。” 沈捷捕捉到岑沛安恍惚的眼神,掐着他的腰,用力往上一顶,胸膛的汗珠掉落,洇在交合处,他性器拔出一些,再野蛮闯入撞击。 初秋正午,书房没开空调,一丝丝凉意从半敞的门外滲进来,岑沛安被剥得光溜溜,跨坐在沈捷腿上,脚尖堪堪着地,除了沈捷他无所依靠。 颠弄中,岑沛安抬手撑着人肩膀,劲瘦柔韧的腰身弯一个漂亮的弧度,薄薄一层汗水覆在上面,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岑沛安浑身颤栗不止,指尖到脚尖都是触电般的酥麻,他仰颈挺胸,无意识中把乳头送到沈捷面前,昨夜咬肿的乳尖颤巍巍,红艳艳,随着高潮抽搐涨得更大。 沈捷眼里欲望蒸腾,把瞳仁灼得赤红,他张嘴咬住一边乳尖,牙齿配合着粗糙的舌苔,反复嘬舔啃咬。 奶尖儿吸出的啾啾水声,沿着门缝传出去,在空荡的别墅二楼回荡,听得人面红耳赤。 “别..别咬...” 岑沛安接连高潮,双目迷离涣散,肉穴里痉挛夹紧,屁股里喷出一股水,顺着交合处稀稀拉拉地流出来。 脚下的地毯让岑沛安喷的水浸透,发出淡淡的腥臊味,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让沈捷异常亢奋,他站起来,把岑沛安压在窗前的躺椅上,掌着他的双腿,凶猛地操干起来。 岑沛安尖叫着迎来又一次高潮,穴里高热湿腻,他被操熟操透,喷出的水混着拉丝的淫液,一直耷拉到他大腿根。 沈捷被他穴绞的险些放精,伸手抹开他腿根的黏液,抬眼看向岑沛安。 岑沛安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眼神失焦,双颊绯红,唇瓣红肿微张,舌尖从唇中伸出一个红尖。 那模样说不出的淫荡。 “尝尝骚不骚?” 沈捷把沾有他淫水的手指插进他嘴里,夹着他的软舌搅弄,岑沛安像只被玩坏玩脏的娃娃,毫无反应,任由被弄得一下巴口水。 太阳斜了一个角度,岑沛安被压在玻璃上,一条腿软趴趴地挂在人臂弯,肉穴里灌进一股浓精,爽得他控制不住,多余的眼白微微翻动,嘤咛一声跪趴在地上。 岑沛安半死不活地趴着,鼻尖触到一点湿润,是他刚喷出来的水,带着淡淡的骚味。 刚换季,沈捷怕他着凉,找了块毯子把人包起来,抱到书桌上,又掀开他下半身的遮盖,抬高他的屁股,看着奶白的精液从艳红的肉洞淌出来,他用手指重新塞回去,插入两根手指堵住。 “能生吗?”沈捷俯身压在身上,和他脸贴脸,亲他汗湿的眼睫,“给我生一个。” “用个塞子把你这堵上。”沈捷手指在他穴里浅浅插弄,温柔的嗓音,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什么时候能生什么时候再拔掉,好不好?” 近乎变态疯狂的话让岑沛安睁开眼,努力聚焦在他的瞳孔里,注视着那呼之欲出的偏执。 阳光斜照的午后,窗帘半拉,沈捷抱着岑沛安睡了个午觉。 下午四点,岑沛安动了动眼皮,四肢疲软无力,意识回笼后才发现被人抱在怀里。 “睡好了?”沈捷阖着双眼,把脑袋往他颈窝里埋,乌青的胡茬扎得岑沛安脖子不舒服,他缩起脖子躲,声音黏糊软绵地抱怨,“别乱蹭。” 在和人后背贴前胸地抱了一会儿后,岑沛安得出一个结论沈捷心情貌似不错。 这是开口的绝佳时机。 “沈叔。”岑沛安在他怀里转过来,和他面对面,鼻尖挨着鼻尖,亲昵地很,“你中秋和国庆哪个假期能腾出来?” 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可沈捷却忽然陷入沉默,他深沉的眼里闪过一瞬别样情绪,那是岑沛安从来没有见过的极其微弱又不着痕迹的惊喜,像是极度渴望,万般期待后得到的一点点奖赏。 沈捷问他:“想出去玩?” “嗯。”岑沛安认真地回看他,“我想和你去悉尼玩,可以吗?” 沈捷皱了下眉,他侧身撑起手肘,捏着岑沛安的脸,让他微微仰头直视自己,试图洞察他眼底的一切心思,“为什么突然想去悉尼玩?” 岑沛安撇开脸,听他没直接答应,就猜到了结果,有些泄气地平躺开来,兴致缺缺地讲了自己当年因为家里有事,错过悉尼跨年烟火秀,后来每年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时间过去。 “中秋节和国庆那边哪有什么烟花。” “但是你元旦肯定也没时间,你去年元旦那段时间就很忙。”岑沛安翻过身,闷闷不乐地不说话。 “我去不了。”沈捷伸手揉揉他脑袋,“要申请,现在申请估计也批不下来,况且时间点还有些敏感,再等等行吗?” “审批很难吗?” “嗯。” 不知道想到什么,岑沛安眼中情绪复杂,但意外分明,他蜷缩起身子,竭力表现出郁闷和消沉,变回那只畏缩抗拒的小仓鼠。 不出五分钟,沈捷叹了口气,他妥协道:“这次先国内玩几天行吗?” “不行。”岑沛安转过来,蛮不讲理的样子,“要不你找个人陪我去。” “你觉得谁合适?”沈捷笑着反问他,朝他靠近,岑沛安毫无意识他此刻的危险,还自以为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到刑芷身上,“好久没看见刑芷了,她去哪了?” 周旋了一大圈,终于迁到真正的话题上,沈捷想笑,又一副全然不在意地说:“辞了。” 岑沛安该做出些反应,但是他不敢,因为沈捷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看似含情,实则试探。 岑沛安用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腿,企图用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平静地和沈捷对视,僵硬的嘴角慢慢牵出一个疑惑的弧度,竭力用最如常的语气问:“为什么?” 沈捷简短解释:“我觉得她不太适合。” “哦。”岑沛安没过多再问,给沈捷一种乖顺的错觉,“那还会雇新的吗?你每次出差或者加班,我一个人也没个人说话。” “往后你可以多和你那些朋友见面。” “真的?” “嗯。” 沈捷笑了下,捏住他的脸,无限凑近,让两人视线直逼眸中,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袭来,“岑沛安,你少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事实证明,沈捷并没有骗他,岑沛安下班后和周末的时间渐渐自由,他周六陪岑思郁逛完街,约了大学同学吃饭。 餐馆在电视台附近,出入的都是权贵高显,岑沛安吃完饭出来,经过一楼大堂,碰上慌慌张张的郑薇。 郑薇是电视台实习主持人,临场应变能力向来很强,少有这么慌不择路的样子,岑沛安不放心叫住她,“薇薇。”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郑薇猛地回头,看见岑沛安站在不远处,她像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 岑沛安让她别慌,“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起了争执,让我下来叫人。”郑薇上气不接下气。 “谁和谁争执?”岑沛安冲前台招手,前台人员先行上楼,他照顾郑薇的步伐,在后面和她一起上去,边走边问,“谁和谁起争执?严旭吗?” “不是,是我师哥和另外一群人。”郑薇挑重点解释了几句,岑沛安似懂非懂,跟着她来到包厢,里面一片混乱。 一个酒瓶砸在桌沿上,摔得稀碎,郑薇尖叫着喊了声“师哥”,岑沛安把她推到安全地方,让她赶紧报警,然后拨开门口的人进去,视线横扫的时候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 还真是冤家路窄。 包厢里刘耀和鲁俊昊为首,带着一帮小弟,和郑薇的两个师哥推搡,鲁俊昊忽然瞥过来,几秒后,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转头对那两位师哥说:“兄弟,你俩命好,来了个替死鬼。” 说罢,冲岑沛安一抬下巴,身后冲上来几个人。 思绪也就短短碰撞了几秒,岑沛安脑海里冒出一个铤而走险的念头,他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酒瓶。 刑芷能不能被重新聘用回来,成败就在此一举。 彼时,沈捷正在博物馆,过道的风卷起他挺阔的衣摆,露出里面的深色打底,眼前珍宝无数,他似乎心不在焉,烦闷地反复看腕表上的时间。 身旁响起一道轻柔的询问:“你有急事吗?” 今天一大早,沈捷母亲给他打电话,勒令让他回大院,本以为是什么着急事,到了才明白又是她乱点鸳鸯谱,让自己陪甄美玉逛博物馆。 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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